第105章 十六岁生日在京都3（1/1）
玉依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简单粗暴，她参与的攻城战不少, 但哪一次都没玩得这么大, 她召唤出九枚求道玉，操控这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球体从半空轮番轰击二条城。
六道之力造成的破坏是巨大的，玉依的第一轮攻击旨在诱敌出城, 所以她没有一口气将所有的求道玉砸下来, 而是分开砸向不同的方位。
仅仅是一轮轻描淡写的攻击, 二条城地上的部分就被毁去了一半, 驻扎在城里的妖怪们匆匆跑了出来，显然对遭遇袭击非常震惊。
整个突袭过程缘一就在旁边看着，握紧日轮刀的刀柄，随时准备应敌，不过在众妖怪还没发现他们的时候，他还有空设想了一下，如果玉依用这个攻击自己，他有没有可能抵挡下来。
当然结论是不可能的, 首先日轮刀的材质就不行, 其次是他本身也没有能够抵挡六道之力那湮灭一切物质力量的办法——玉依的六道之力当然不是无法抵挡的，只是未曾踏入她所在的层次的人没有办法而已。
混乱的时间很短, 二条城的妖怪们在几个干部的组织下，开始在天空中寻找袭击者，然而这也刚好中了玉依的计策，妖怪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天上，她从地面进入城中的难度就小了很多。
等到妖怪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玉依已经到了第二道城门前，眼看着就要突入内城了。
拦在玉依身前的是身穿黑衣的妖怪，从妖气的强度来判断，大概相当难缠。
“擅入者，死！”大妖怪爆喝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抽刀攻向玉依。
玉依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思考如何快速解决这只妖怪，她把求道玉都放出去了，现在埋在二条城地下结成一个封印阵，再召唤回来有些麻烦。
但被这个妖怪拖住久了，等别的妖怪围拢过来，会更加耽误时间。
然后妖怪的刀被架住了，金色的光焰让他警惕地后退出一段距离，颇为忌惮地看着刚刚被他当做普通人忽略的青年。
“缘一？”
玉依疑惑地喊了一声，挡在她和妖怪之间的神子没有回头，她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听到她的呼唤，旭日的耳坠轻轻一动，玉依听到青年对她说：“这里交给我，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玉依愣了一下，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帮助，而且她可以完全信任对方的能力，不必担心会出现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感觉很奇怪，有一点暖暖的，安心的感觉。至少她感觉不坏。
“那就交给你了。等求道玉升空的时候立刻停手，务必不要恋战，直接到城里来找我。”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从那里出发。”
“我知道了。”缘一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玉依的叮嘱。
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玉依不再想眼前的妖怪，在缘一率先发起攻击，与那妖怪缠斗到一起时，她便趁机转移，用瞬身术躲开几个小妖怪的攻击，顺利进入了二条城中。
城内的混乱比外面犹有过之，但玉依的潜入却非常顺利，大部分地面建筑都被她刚刚丢下来的求道玉轰成了废墟，妖怪们丧失了部分主动权，加上缘一正在城门口吸引注意力，它们更多的是在蜂拥而出试图剿灭袭击者。
玉依给自己加持上幻术，很轻易就躲开了那些正往外面聚集的妖怪们。
就是感觉这个妖怪数量让她觉得不太妙，她得快点把安倍晴明解决掉，不然缘一那边大概要重演他被鬼王派遣的群鬼围攻的惨况了。
玉依一路顺着灵气汇聚的地方找下去，最终在二条城的地下找到了一处漆黑的水池，皮肤惨白的黑发少女正浸泡在那池水中，看到玉依到来，她也没有显得多慌乱，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她。
“这是……神灵气息吗？自高天原众神舍弃大地，妾身真是久未见到拥有如此纯净气息的神灵了。”
玉依没有接这句话，她没有见过羽衣狐，不过凭借对方身上的妖气强度，她知道她找到目标了。
羽衣狐身下的黑水池正不断汇聚着京都地脉中的灵气，在玉依眼中，那灵气被奇特的法阵结成生命的脉络，再经由羽衣狐的身体滋养，逐渐变成类似于胎儿的样子。
如果她预料不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作为妖怪的安倍晴明为自己准备的新身体了，没有一丝人类的血统，不被人类短暂的寿命束缚，是他预想中完美的身体。
但这完美的身体却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被他分割出去的另一半——作为人类的安倍晴明的血。
玉依早在最开始攻击二条城的时候，就将安倍晴明交给他的血液放在了求道玉里面，现在九枚求道玉都在二条城的地下埋着，只要她想，立刻就能结束正在孕育中的安倍晴明的性命，这也是她曾经答应过的事情。
然而羽衣狐不知道她用九次转生的机会换来的，最心爱的儿子的再生马上就要被彻底破坏，见玉依不曾开口，她的神色也渐渐冷淡下去，九条狐尾在身后展开，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那么尊贵的神灵，你来此究竟为何事？”
“我只是来完成你‘儿子’曾经跟我约定的事。”玉依回答着，开始召唤被她埋在土地中的求道玉。
羽衣狐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哦？那么你是来帮助妾身……帮助晴明的吗？”
可能也算是帮助吧，只是她不是来帮妖怪的安倍晴明的。
在发动最后的攻击前，玉依看着那个为了复活爱子不惜舍弃自己的一切，从温柔善良对半妖都施以援手，沦为生食人类，被人人诛杀的邪魔，实在感觉到悲哀。
“羽衣狐，你知道吗？你‘人类的儿子’，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希望你能作为妖怪，去得到妖怪的幸福。”
“不要再和人类有所牵扯，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
这是安倍晴明的原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生母，所以也将这遗言一并告诉了她，让她若有机会转告给羽衣狐，替他规劝自己的母亲回到正途。
“晴明……”羽衣狐愣愣地喊着她爱子的名字，似乎是回想起了曾经与丈夫儿子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她原本阴气沉沉的脸展露出温柔的微笑。
“确实是那个孩子会说的话呢……他一直都是这样温柔，温柔地劝妾身不要再冒险停留在人类的世界，回到有妾身同伴的信太之森去……”
玉依仔细地端详着羽衣狐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不想和这位虽然可恨却伟大的母亲战斗，然而她失望了，因为羽衣狐在短暂地温情后，逐渐显露出病态的狂热。
“不过没关系，妾身……妾身很快就可以真正见到他了！晴明他，马上就要回到妾身身边了！”
所谓母亲，大抵都是这样的吧，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不顾一切。
就像她父亲那样。
玉依叹了口气，除了对羽衣狐爱子之心的唏嘘外，就是越发地想要回家了。
“那么我只好说抱歉了。”她不想浪费时间了。
九枚求道玉自废墟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枚，然后冲着玉依所在的黑水池落下，所有障碍物都被其湮灭成烟尘，最终在羽衣狐惊恐的尖叫中融入了一池黑水中。
刹那间黑水如同沸腾一样翻滚起来，一丝因年月久远而显得暗淡的红色在水池中扩散开，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然而那水池中正逐渐成型的生命却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后，于几个呼吸间凋零。
“不……不！晴明！晴明啊！！！”
察觉到爱子的坯胎凋亡的羽衣狐陷入了疯狂中，她尖叫哭喊着安倍晴明的名字，不断地用双手将黑水捞入怀中，却阻止不了生命力的逸散。
“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晴明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母亲！！！”黑发的少女痛苦地哭喊着，她不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来自人类的安倍晴明的力量，是她同样熟悉万分的爱子的力量。
两个儿子因为不同的理念，一个愿永生，一个愿赴死，把深爱“他们”的生母夹在中间，放弃那个遵从人类命运赴死的孩子，期盼渴望永生的孩子能够长久地承欢膝下。
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对错的，而玉依也只是在完成她对安倍晴明的承诺罢了。
“羽衣狐，这一战之后，离开人类的世界吧。”
玉依说着不再看那悲痛母亲，转身想要回到地面上寻找缘一的时候，她看到他就站在通往上层的阶梯的尽头，身后是妖气逸散后，由太阳洒落于大地的光明。
缘一在看到求道玉的下一刻就从战斗中抽身，用日轮刀挥出大片光焰逼退身边的妖怪，然后快速从妖怪群中穿过，往求道玉下落的地方去寻找玉依，并且听到了她和羽衣狐最后的一小段对话。
玉依在来的路上将她和安倍晴明的约定告诉了缘一，也多少提及了两个安倍晴明的事，再加上先前一目连告诉他们的情报，想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并不困难。
羽衣狐罪无可恕，然而面对此时这个因爱子永不归来而痛哭的母亲，缘一最终并未多问，只是向玉依伸出了手，将她从黑暗的地下拉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