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这晚,手机监测app时不时报警,小姑娘体温忽高忽低,时瑜没法松手,搂着她哄了一宿。毫不夸张,这是他活这么久仅有的耐心。每当想推开,她皱皱眉,一抽泣,他就心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全用她身上了。

他忍不住掐她,这张脸生来就是克他的。

云蒹蒹被掐疼了,睁眼还没开口就被时瑜按进怀里。他懊恼,怎么就没忍住去掐了呢?哄人的话他用没了,现在处于词穷的阶段:“会帮你找。闭眼睛,不许再闹了。”

她还没来得及宣泄梦里的情绪,就被吓醒了,低低应了一声。呆愣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又跑时瑜房间来了。

她稍稍靠近,耳朵贴着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噩梦中的惊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想起刚才的梦,她害怕地瑟缩了下,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发颤:“时瑜,是你吗?”

时瑜垂眸:“不然呢?你以为是谁?”谁会这么好心哄她一宿?眼都没合,光想哄她的词儿了。他抓起她的手,“来,感受一下你男朋友的五官,记住了。”

云蒹蒹第一次碰到时瑜的脸,小心翼翼地,从眉毛到鼻梁。仔仔细细地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他的五官立体,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精致。

她学过画画,能感受到,他的鼻梁好挺,下颚的弧度也一定很优美。她的指腹落在他嘴唇上。

被他拉开:“不想睡觉了?”时瑜表情绷着,俊面微红,总感觉被撩了,问她:“记住了没?”

她摇头,一次而已,哪里记得住。

时瑜:“明天再让你摸。”

她错愕不已:“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你是别人吗?”时瑜脱口而出,说完,又补了句:“合约白签的?”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云蒹蒹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低头吃吃地笑,轻声说:“晚安。”

时瑜:“……”

这小麻烦已经不怕他了,不仅不怕,还嘲笑他。

等她睡着了,时瑜才敢抽回被枕麻的手臂。太难了,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谈恋爱?有那时间不如搞科学研究,多为国为人类做贡献。再不济多谈几笔订单挣钱也是好的。

时瑜低头看着云蒹蒹。不过,把这小麻烦哄睡着了,还挺有成就感。

时少爷没睡好,其他人也都别想睡好。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时之礼深夜被吵醒。时家旧宅忙得人仰马翻。

时之礼边穿衣服,边骂:“丢什么了他?他女人丢个东西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管家说:“就少爷岛上之前请的护工,叫什么小秦的。据说离职当天在码头接触过您的人。”

“不是,一个小护工,我的人接触她做什么?混账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什么破事儿都往老子身上推!他这阵仗是要抄家还是调监控?调监控有他这么个调法吗?”

“是调监控,还有您名下所有车子的行车记录仪。少爷的人在保安室,客客气气的,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时之礼怒极反笑:“什么叫不好说?我看就是你纵容的他!行啊那臭小子,他怎么不报警来抓我?”

“报警了。人民警察依法办事,许多程序走得比较慢,少爷是个急性子,自个儿派人出马了。”

“……行,行。那他人呢?过来了吗?”时之礼缓和了语气:“叫他来见我。”来了正好,能见见师父的孙女。

“没来。这种事情,少爷从不自己出马。人在睡觉呢,来的是助理。”

时之礼爆了句粗口,扔了外套躺回去:“滚!”

时瑜只小憩了半个钟头,天还没亮就起床了。被小麻烦精那么缠着,还能睡得着他又不是真有病。

时少爷正不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这事儿他也没跟别的女人做过,他自个儿最有发言权。

关了卧室灯,去书房,点开记录仪内的上百个文件,接通了电话。

刘启明已经标记出嫌疑人有关的五个。

时瑜给他发过去一个文件夹,吩咐:“把这段提供给警方。”

“好的时董。”

时之礼身边有御用律师团队,要从他手底下查案子,走程序就得走个十天半个月,最后没准还摸不到边儿,也只有时少爷能这么快速提供证据。

小秦第二天就被逮到了。

云蒹蒹也跟了过来。

小秦本来就是从大山里出来的,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看到几名警官,吓得腿软。警员还没开口问,就什么都招了。

小秦吓得嗷嗷大哭,哭完一抽一抽的招供:“警察叔叔,只是一颗纽扣,我真的没拿别的!我以为……我以为就跟在村儿里顺手牵羊,掐几根蒜苗似的,不犯法啊!我要知道这扣子值一百多万,我,我打死也不敢偷呀!”

年轻警员笑了笑,从旁边抽了张单子:“顺手牵羊也犯法。掐人蒜苗人看见了不也得骂你几句?哭完了吧?哭完了就把这单子填了。”

半小时后,口供录完了。

这扣子被小秦卖给了一位姓孙的,目前还没掌握到此人的信息,只能回去继续等消息。

云蒹蒹这才跟时瑜回家。

时瑜当时说小秦跟时之礼的人接触过,完全就是个幌子,为了调出那片区域的监控。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真的发现了蛛丝马迹。

很显然,杨昕的手伸到了老头子那里。

他淡淡扫了眼跟小秦接触的男人,老宅的事情与他无关,老头子犯的错、做的孽他自己去解决,都是他跟杨昕的恩怨。不过现在惹到他的人了,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杨昕手上那个本子签约了吗?”时瑜问。

刘启明说:“合约已经在内部走程序了,原著还没签。”

“买下来。”

时少爷要截胡的单子,很少有搞不定的。更何况这种三流作家的小ip。刘启明当天就带着合同回公司了。

梁晓杳接到孙峰的电话,找了个借口,离开时家旧宅,去了一家小饭馆。

身后跟着保镖,她留不了多久,把扣子给孙峰的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孙峰是个善于见缝插针的人。得知时之礼正在追查苏家千金的事,立刻买到一手消息。梁晓杳就是他派去的人。

他手上有梁晓杳父亲签下的十几万赌债欠条,根本不担心这颗棋子会不听话。

孙峰叼着烟:“时瑜那么坑老子,现在终于找着能跟他对着干的人了。听说杨总刚被他截胡了个本子?有意思。杨总来了吗?”

“早来啦,人就在楼上包间里。”

孙峰上了楼。

杨昕抬眼看向门口,眼神很轻蔑,像在看自家小弟,丝毫没有任何尊重对方的意思:“仿出来那颗呢,弄好了吗?”

这人外表斯文,长得温文尔雅,但跟他说话,莫名的就瘆得慌。孙峰狗腿地笑,说:“弄好了,您过目。二十几年的仿品行家做的,这东西就算央视鉴宝节目也分辨不出来!”

杨昕勾了勾唇角,轻声说:“把这颗真的还回去。”

孙峰:“诶,我立马让人还回去给梁晓杳。”

杨昕抬眸:“我说的是,还去临水小岛。”他不想让时之礼认出蒹蒹,痛恨时之礼那个畜生,但他做不到看她难过。这扣子是她唯一的念想。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响起那声甜甜的“杨昕哥哥”。少女的笑容是他内心阴暗角落里唯一的一束光。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云蒹蒹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

张姨说扣子是在车里找到的:难道她的记性真的差到把东西带出去,又都给忘记了吗?

扣子自然不是她掉在车里的,只不过时瑜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让张芝芬这么瞎编的。

杨昕是什么样的人时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一个女孩。

小时候,杨昕送给那个女孩心爱的玩具。后来他一直有在联系她,这件事时瑜知道。

很多事情即将浮出水面,只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当看到那枚纽扣的时候,他就在想不可能是她,不可能这么巧。但凭一颗扣子,说明不了什么。

当他看到杨昕第一个关注的人的时候,又对自己说:不可能是她,只是巧合罢了。

但现在,他说服不了自己了。

这次杨昕大动干戈,找人顶替真正的苏家千金。很显然他想掩盖真相,用假千金掩藏真正的苏家继承人。

他不想让苏小姐嫁进时家,不想让她顺理成章嫁给他。却又明里暗里帮助他的契约女朋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派人把扣子给她送回来。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瑜揉了揉太阳穴,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找的借口太过自欺欺人。

云蒹蒹想找时瑜问问清楚,东西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又听张姨说,他最近很忙,每天全国各地的跑,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从手指缝里挤出来的。

她只好放弃。

这几天无聊就登陆微博,每天转发时瑜发的抽奖微博。这活动已经持续了一周,每天发钱。她怀疑这根本不是时瑜在操作,微博也不是他在用。她知道他很忙,给她发消息都是深夜和大清早,而且都是简单的几个字,哪有空玩这些。

也不知道谦亦集团这么撒钱图个什么。

反正被别人中奖也是撒钱,而且也没人知道是她。她偷偷转发了好几天。心里想着,万一中奖了,还能重新给时瑜买份更好的礼物。免得他整天生气,说他买了那么多恋爱道具,她一样都没给他买,凶得要命。

云蒹蒹找到时瑜给她买的道具包包,换了鞋去上班。不想用“恋爱道具”,但这个不能不用。

时瑜上次出差回来的时候,顺手给她买了这只包,还让张姨把扣子做成挂件,用小袋子缝起来,挂在包上。

包包上缠着一条丝巾,时瑜不许她拿下来,说都是道具,要一视同仁。

她想随身带着扣子,就只能每天背这个包包去上班。

云蒹蒹并没有因为自己有眼疾,又是傅教授介绍过去的,就把班上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实际上她每天都有工作。

除了去研究院,还会去兼职家教。

张轲考上了大学,不过不是清华,是国外的一所院校。

吃完饭,云蒹蒹去洗手间,出来时不小心听见张太太跟张先生的对话,才知道张轲突然出国念书,是因为张太太离婚了,张轲跟着妈妈。

张先生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在客厅愤愤然地吼:“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你告诉我!婚姻本来就是这样,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一个人,一个成功的男人,绝不可能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她那么美好,她才二十八岁!你毁了她!”

张太太冷笑:“曾经我们也美好过,只是你忘记了。”

张新同说:“林鸢,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也这么认为。我太让你失望了。但你没有让我失望张新同。谢谢你捐赠的精,让我拥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啊对了,你们男人会犯错,我们女人也会,我也会犯错误。知道这个错误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呀。嘻嘻,前不久我用你的钱包了个小帅哥,而你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知道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着?”

林鸢笑得很开心,不是为了气前夫假笑,是真的很过瘾:“张新同,这就是你出轨的后果。爽吗?我没有爱你爱到发疯去找那小三,而是去找了个比你年轻比你活儿好的帅哥,是不是特失望?”

张新同气得发抖:“不知廉耻!”

林鸢白他一眼,点燃一根烟,红唇吞云吐雾:“谁出轨谁最贱,我可没婚内玩刺激。你魅力还真没那么大,都出轨了还以为我爱你爱到哭泣呢?傻不傻。嗯,现在呢,我看你失望,我就很爽,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呢嘛?别瞪眼呀老张,我知道你想打我,记者都在门口,你打,来,朝我脸抽,明天头条又是你。”

张新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这个妻子,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忘了,打从学生时代她就是个小太妹,不是什么苦情小白花。

“不敢呀?那就拜拜咯。”林鸢挥挥手:“请你离开我的房子。滚啊丑八怪。”

……

云蒹蒹听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她才知道,张先生是被张太太摆了一道。张先生出轨全网皆知,跟他的那个女人是他的秘书,两人在一起6年。

那些年,所有人都在同情张太太。没人知道,这六年她都在搜集证据,转移财产。现在她把事业重心放在了国外,出国不是旅游,是在办公司。

现在张先生被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之前不知道她是不是经历过痛苦煎熬,但她现在很酷。

登机前,张轲叮嘱了云蒹蒹一大堆,师生关系完全被颠倒过来。直到林鸢催他,才最后说了句:“我会回来看你。有事发微信,少发自拍,别老自夸了。你男朋友要是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找人揍他。我努力学,回头到公司挣钱,给你治眼睛。”

云蒹蒹只是微笑听着,时不时点个头。

临别前,她说:“到了给我发信息。注意安全呀。”

林鸢离婚分走了所有股份,心情很好,朝她抛来个飞吻:“知道啦蒹蒹宝贝,快回去吧。等我安顿好给你寄礼物哟!”

“嗯嗯。”

道别张轲,云蒹蒹一路沉思。

林鸢那句“曾经我们也美好过,只是你忘记了。”让她感触很深。

这件事对云蒹蒹影响很大。

她是个一心不能二用的人,得空就伏案写那篇关于爱情与婚姻的论文,两天没回时瑜的微信。

时瑜给刘启明打电话,问:“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刘启明秒懂这个“她”指的是谁,“您的意思是,要监视云小姐的动向?”

“不用。算了。”

时瑜点开云蒹蒹的微信头像,在聊天框输了一堆内容。最后一个字都没发出去,全删了。

呵,发好几条都没回,还发?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二天。

时瑜专门挑了个国内的午休时间,给她发去三个字:【吃饭没】

标点符号都没打,以彰显他的漫不经心。

半小时过去,私人电话安静得像被隔绝了信号。

时少爷受不了这委屈,让秘书定了当晚回国的机票。

他接受不了她的身份,本来想分开几天冷静冷静,没想到这女人比他冷静多了。

冷到可以完全无视他这个现任!

消息也不回。

也不知道又被哪个不要脸的男狐狸精给盯上了。

——小麻烦不会犯错,都是那群男狐狸精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