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1）
虽然昨晚几乎整夜失眠，但许茉今天却起的很早。
样稿已经收到, 她要尽快将这东西交还给给它的主人。和贺之行确定了时间, 许茉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回一趟家。
当然，是宋湛的家。
在回去的路上, 她她估摸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周一, 宋湛上午有课, 按照他以往的作息规律,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上班去了。
为了避免遇上之后尴尬，许茉还特意在小区外面晃荡了一会儿，看着已经八点多了，才溜溜达达往回走。
可刚到502门口，正准备翻钥匙开门，许茉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喵喵”的叫声，躁动，又不安, 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二蛋和球球？
她连忙拿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就冲了进去。然后……就猝不及防的和客厅里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宋湛居然在家！
而此刻, 他正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一本正经的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猫粮袋子，袋子口冲下。男人晃了晃袋子，示意地上仰着脖子的两小只, 袋子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看到忽然有人闯进来，他抬眼，但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蹲下身，摸着二蛋的脑袋，语气凄凉：“小可怜，你想不到吧，你姐姐她不要你了。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许茉：“……”
二蛋忍受着几乎要被宋湛撸秃的可能，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猫粮袋子：“喵~”
“饿了是不是？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咱爷仨过，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
许茉：“……”
“宋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许茉皱了皱眉，走上前，将二蛋捞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哄着。这家伙最近的伙食太好，渐渐有发福的趋势。
球球一直乖巧的蹲坐在地上，看到二蛋窝进了许茉的怀里，也蹭到许茉的脚边，求顺毛。
“小乖乖们，姐姐没有不要你们哦，不许听怪蜀黍乱说。”说着，她抬头瞪了宋湛一眼，又趁机在二蛋和球球的脸上各偷香了一个。
当然，一边哄着两只猫咪，许茉也没有忽视身侧男人的视线，那道视线透过薄薄的镜片落在自己身上，想要让人忽视都难。
宋湛看着哄了猫咪又亲了猫咪的某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索性坐在地上，幽幽开口，“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忍心骗它们呢？”
“我哪有骗它们。”许茉立即为自己反驳。
“你明明都已经打算要搬出去了，还骗它们说，不会不要它们。”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搬出去了？”
话一说出口，许茉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套路了。她抬头瞪宋湛，却看到坐在地上的男人唇角微牵，勾出一抹得逞的笑，“真的不搬？”
许茉：“……”
“宋湛……”许茉看着他，表情有点嫌弃，“你好幼稚啊。”
昨晚，她一直睡不着，也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许茉想，她大概是不愿意一辈子都孤独终老的。那么，要不要试试看？
这会儿，看着宋湛淡淡的笑意，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那个人是宋湛，或许，是不是也可能不会那么糟糕？
“不搬走也可以，但是……”许茉顿了顿，大眼睛里漾出一点笑，“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宋湛下意识的开口。
许茉瞧着他几乎不假思索就问了出来，完全将主动权交到了自己手里。咬了咬下唇，唇角弯起，“我还没有想好啊，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一副志得意满的小样子。
——
上午十点不到，许茉带着样稿，来到了贺之行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收拾的格外干净利落的贺之行。一身月白色的唐装，精神矍铄，看起来竟隐隐有年轻时的风采。
她将木漆盒子从包里拿出来，递给贺之行。老人家接过去的时候，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许茉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贺之行一页又一页的翻过那些泛黄的样稿，每一幅，都要停留很久，仔仔细细的看好一会儿。
许茉想，大概每一幅图，在贺老先生和维恩夫人的记忆里，都有一个很特别的故事。这套样图，也正因为倾注了许多感情，才变得格外动人。
良久，贺之行摘掉了老花镜，又将样图卷好，小心翼翼的重新装回木盒子，才抬头看向许茉。
“许小姐，谢谢你。”
老先生说的认真又诚恳，而这一声“谢谢”，像是隔着时空，不但说给许茉听，也说给另外一个人听。
许茉应了贺之行的谢意，踌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贺老先生，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贺之行的反应很平淡，仿佛早就料到许茉还有别的事情。他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你说。”
“实不相瞒，我也是学设计的，在这之前，也一直都在学画画。”许茉顿了顿，“贺先生，我想把这‘二十四节气’补充完整，然后把它们重新搬上t台。”
取得贺之行的同意，拿到“二十四节气”样图的授权，这便是许茉长久以来的打算。
说这话的时候，许茉还仔细的观察了贺之行的神色。她之前早就有准备，猜想着，对于这件事，贺之行的反应可能会很激烈。
可直到她把自己的意思表述完，贺之行的反应都很淡，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他越是这样，许茉心里就越没底。
好一会儿，老人才看向许茉，淡淡开口，“许小姐，我需要一个理由。”他顿了顿，“比如，你做这件事的真正初衷。”
做这件事的真正初衷？
手指微微蜷起，许茉垂着头，有些出神。然后，才很认真的开口：“每一个设计师，都希望他的作品能被搬上秀场。”
她说的很简单，也很直白。贺之行和许茉是同行，自然也十分理解这种心态。或者说，每一个从事创作的人，都有这样的愿望。
“挺好。”贺之行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你撒了谎。”
闻言，许茉心中一跳，却依然垂着头，不说话。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就来。”贺之行笑了笑，“你帮我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我随时都欢迎你来。”
从贺之行家里出来，已经十一点。许茉想着贺之行的话，漫无目的在学校里走着，下周就要开始期末考，学生都在忙着复习，校园里的人也不多。
走着走着，许茉就走到了教学楼附近。迎面走来几个女学生，看样子是刚刚从教室里出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a：“啊，这学期上完，我要转系，去念计算机。”
b：“发什么疯，你大学数学都没及格。”
c：“哈哈哈哈，她就是发发疯。没办法，被宋教授圈粉了。”
a：“可是你们不觉得吗，宋教授真的好苏啊~~要不是还要回去复习，我还要再听一会儿。”
b：“省省吧，听又听不懂，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犯花痴。”
……
这个时间，宋湛还在上课？
许茉上去问了一下，果然就在这附近的三教，她笑盈盈的和几个学生说了谢谢，往三教走去。
身后传来女学生a有点幽怨的感叹，“不是吧……宋老师这么抢手吗？可这个小姐姐好漂亮啊，我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b：“可是这个同学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c皱了皱眉头，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就是之前在我们学校收破烂的那个，‘最美拾荒少女’！”
……
女孩子们的这通议论，许茉自然不知道。她一路走到三教，爬上六楼。然后便听到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清沉的男声，宋湛就在手边这间教室里上课。
许茉偷偷往里头看了一眼，男人衬衫上别着小蜜蜂，正站在讲台上，专心的讲着课。
教室里的学生不少，但比起之前后排都站满了人的盛况，已经不算多了。大约因为临近期末，居然还有空位置。许茉从后门溜进来，选了个最近的空位坐下。
讲台上，宋湛正在翻ppt，意识到有人进来，朝许茉这边看过来。等看清楚了来人，便是微微一顿。
许茉弯着唇，冲他吐了吐舌头。
姑娘笑眯眯的一张脸，让宋湛微微有些恍神，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又很自然的进入授课状态。
学生们都听的很认真，男人清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音质低沉，吐字清晰，莫名的就让许茉产生了兴趣。
她念书的时候，成绩不好，老师讲课的时候也不爱听，因为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像这会儿，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里，还有模有样的拿出了笔和本子，大约还是头一遭。
可听了好一会儿，许茉悲哀的发现，她大概这辈子都和学霸无缘，本来想好好听一次课，可真的……还是听不懂……
什么虚拟设备程序、视窗驱动模块、dhcp、rrvp……完全就是天书。在感叹隔行如隔山的同时，几乎失眠了一整夜的人，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许茉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回到了高中的时候，英语老师正在做随堂测验。卷子发下来，她居然一个都不会。
这也就算了，等她再往讲台上看去的时候，英语老师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宋湛的脸，正阴沉沉的朝她走过来。然后，看到一片空白的试卷时，男人黑着脸，薄薄的唇一张一合：“不会？那今晚就不要吃饭了，每个单词先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呜呜呜呜，一百遍，那不是要把手抄废？还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许茉大着胆子，扯上宋湛的袖子，带着哭腔撒娇，“呜呜呜呜……宋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给我饭吃……”
“同学，醒醒……醒醒……”感觉到有人戳她的手臂，许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前桌的一个女同学正冲她挤眉弄眼。
顺着女同学的视线，许茉就看到了自己手里的一截衬衫袖子。然后，她悄咪咪的抬眼，果然，宋湛正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面前。
许茉：“……”
许茉立马松开自己的爪子，可平整的白衬衫已经被攥皱，上面还有疑似口水的印迹。
“那个……宋老师，我先去食堂吃饭了。”喊醒许茉的女同学心里打鼓，身边的气氛太奇怪了，从来就没有人敢在宋教授的课上睡觉，还扯他袖子，还用他袖口擦口水……呜呜呜呜，她这门课不会挂科吧？
获得了老师的首肯，女同学一溜烟跑没了。宋湛抬起手，看着袖口上的一片晶莹，微微皱眉。然后一边理着衣袖，一边凉凉开口：“许茉，你可是在我课上第一个睡着的学生。”
许茉：“……”
沉默之后，许茉觉得不太对劲。她为什么要沉默啊？
首先，她不是宋湛的学生，在他课上睡着怎么了？他还能给自己个不及格？
其次，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才是甲方爸爸好不好？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一副要教育人的样子？
调整了一下情绪，许茉壮着胆子，慢悠悠的靠进了椅子里。抬眼，冲宋湛眨眨眼，然后扯出一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笑，“那宋老师……要罚吗？”
宋湛：“……”
看着宋湛突然僵硬的样子，她心里就有点小得意。可这点得意的小表情还没做完，面前的男人就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完全将把她逼在椅子和课桌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要罚。”
淡淡的两个字，很轻，却不容置喙。
诶？
许茉看着金丝镜片后，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榛色瞳仁，像是狩猎者看着一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小可怜儿……她不争气的，就开始怂了。
宋湛望进姑娘那一双清澈又紧张的大眼睛，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有种被欲望笼罩的情绪被掩在眼底。
可惜，地点不对。宋湛有点恼。
“中午一起吃饭？”他抬手敲了敲许茉的额头，直起身子，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欲念根本不存在一样。
诶？
我都做好准备要被课桌咚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许茉有点懵。
懵的同时，还有点小脾气，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扬着小脸，“不要。我今天要去工作室监工，下午上班，晚上回老宅。很忙！”
说完，背着她的双肩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宋湛无奈的笑笑，只得跟了上去。
许茉其实没有骗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是真的有点忙。而今晚，她也确实是要回一趟安家，这是安大鹏下的命令，她可不敢再放老头儿的鸽子。
傍晚，上完一节素描课，许茉打了辆车，就往市郊的安家老宅赶去。如今的安家老宅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人际复杂，老太太也就是安大鹏的母亲，几年前已经过世了，安大鹏的同胞弟弟也搬了出去。现在的老宅，只有安大鹏一个人住，偶尔，安诺也会回来。
许茉到了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骚.气的粉色超跑里下来个人，好巧不巧，正是安诺。
看到许茉，安诺拉下墨镜，勾着唇，“哟，我没看错吧，你当初不是说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吗？”
许茉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安诺这个男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三十岁的人了还幼稚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她淡淡看了安诺一眼，没有搭话，径自走向别墅的大门。
可安诺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主动贴了上了。
“嗳，你知不知道老头儿今天让你回来干嘛？”安诺拿下墨镜，冲许茉眨眨眼。可也不等许茉问，他又自说自话，“我可有小道消息，想不想知道啊？”
许茉绷着小脸，瞪着他，一副你爱说不说、不说就算了的样子。
“啧，干嘛这么凶。”安诺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眼底有瞬间的柔软一闪而过，嘴上却还是一副贱贱的样子，“那你叫声哥哥？恩？”
许茉：“……”
“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许茉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就这智商，大概还没有三岁。然后，
安诺看着走向别墅的娇小背影，刚才那个眼神……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宋湛？
安诺皱着眉，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啧，还真是和宋湛看人的眼神，如出一辙。这是……近墨者，黑了？
许茉走进来的时候，安大鹏正坐在沙发里看手机，瞧见自己小公主进了门，连忙招手，让许茉过来坐，又吩咐张嫂开始备菜。
“最近工作怎么样呀？我听说，你在学校外面找了个兼职，专门教人画画？”安大鹏今天特意推掉应酬，在家等许茉，就想小公主陪他吃顿饭。
“恩，工作室还没装好，我在家里闲不住，也不能就宅在屋子里画图，就找了个兼职，赚点零花钱。”
安大鹏不住的点头，觉得还是女儿贴心，还知道自己赚零花钱。又看到安诺转着个车钥匙，一晃一晃的走进来，一身的吊儿郎当……对比之前，安大鹏冲着安诺就来了一嗓子，“进屋不知道关门吗？这大夏天的，招蚊子咬谁呢？！”
安诺：“……”
他抿了抿唇，迫于他老爹的淫.威，不得已，又折回去关门。
瞧瞧，这就是亲爹？
而亲爹本人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许茉，“丫头说的对，不能一天到晚就宅在家里。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见见世面，多交点朋友。”
一听这话，安诺乐了，老头儿今天把许茉叫回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可门清儿着呢。
然后，许茉便看见安大鹏从桌子上拿过一个信封。牛皮纸的信封装着厚厚的一沓，目测不少于两万块。
哟吼，这还没过年呢，就有压岁钱了？
许茉挑挑眉，就看到安大鹏乐呵呵的从里面抽出一沓……照片？
“丫头看看，喜欢哪样的？”
许茉：……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师：喜欢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