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46(1/1)

果果跑到乔瑞跟前, 仰着头,叫声透着不安。

乔瑞担心衣服上的血腥味、消毒水味惹得它紧张,就只是俯身摸了摸它的头,拖着疲惫的步子去主卧换衣服。

果果小跑着跟了过去。

走进衣帽间,乔瑞颓然坐到地上。

这一晚,实在是太闹腾。

手被醒酒器砸出很多细碎的伤口, 算是毁容了。

乔亚霖和钟明芳看到她满手的血,总算是清醒过来,前者立刻打内线电话, 让前台安排服务生去医药室取个医药箱送到房间;后者则趔趄着找出湿纸巾, 抖着手帮她擦去血迹。

随后,乔亚霖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 抬手要抽钟明芳。

她赶紧拦下,又踹他一脚。

妹妹打哥哥, 没事的,丈夫却绝对不能打妻子,这种事要是开了头不堪设想。

这些话, 她想说,却说不出。

简单的消毒止血之后,她和夫妻两个去了就近的医院。

她没再跟他们交谈,也不准他们说话。

医护人员提醒之下,她才意识到, 自己和乔亚霖脸部也有轻微的伤, 她只有下巴上一处, 足可忽略,乔亚霖脸上则有好几处醒酒器就是冲着他的方向去的,他当时知道下意识地闭眼转头,已属幸运,万一眼睛受伤,事儿可就真大了。

在医院,她仔细看了看受伤的手,颇觉得惨不忍睹像是被暴躁的猫挥着利爪可着劲儿挠花了。

有几处比较严重,或是割破了血管,血流不止;或是划得深,手背本来就没多少脂肪,说能看到骨头并不夸张;或是有碎渣碎末进到了伤口,需要抓紧取出来。

处理伤口的时候,她觉得这是有生以来伤后被蹂躏得最狠的一次过程太絮烦琐碎,太折磨神经,早知道就该认怂,跟医生说自己是怕疼体质,需要局部麻醉。

手包扎好,打点滴期间,林佳莉发消息提醒,她才想起工作这一茬,连忙登录微博,上传新一期美食视频。还好,没忘记艾特果果的微博号这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

后续的效应,原本想实时跟进,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就告诉了林佳莉,让她和同事们多费心。

乔亚霖和钟明芳彻底老实了,一直默默地忙前忙后。

不管怎样,这一晚,总算是熬过去了。

果果走到她面前,端端正正地坐好,仰着头,细声细气地叫着。

“担心了”乔瑞笑着伸出左手。

果果的尾巴轻轻一甩,把一只前爪放到她手心,不同于平时的敷衍,而是顺势直起身,认真地看着她。

乔瑞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把小家伙抱起来,“不嫌我一身奇奇怪怪的味道吗”

果果立刻变得欢实起来,歪着头蹭蹭这儿蹭蹭那儿。

郁铮走进来,摸了摸乔瑞的头,“去过医院了”

乔瑞嗯了一声,仰头看他,“不是让你教育那俩么”

“那是次要的事儿。”郁铮蹲在她身边,先碰了碰她下巴上细小的新伤,又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手,“怎么弄的”

乔瑞叹了口气,言辞简练地告诉他原委。

郁铮听了,无语得很。

钟明芳已经洗净脸,这会儿垂头坐在沙发上,姿态一如自知有错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乔亚霖则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加上脸上多了几个创口贴,又平添几分狼狈。

郁铮返回来,点上一支烟,笑微微地凝着钟明芳,“嫂子,你这算是家暴了吧”

钟明芳无地自容,讷讷地道“真醉的太厉害了,想打乔亚霖,遭殃的却是瑞瑞”

“是我不对。”乔亚霖接过话,“话说太重了。”

郁铮不置可否,无聊地转着烟。这会儿,他心情其实很差,没心情管眼前这一笔烂帐。

换了家居服的乔瑞走回客厅,果果神气活现地围着她打转儿,看起来竟是想绊她一跤的意图。

饶是心情奇差,几个人也被小家伙逗得不自主地笑了。

“小混球,”乔瑞单手把果果捞起来,抱着坐到钟明芳身侧,“继续看电视。”

果果像是能听懂似的,在她身边来回转悠几圈儿,找到合适的位置,挨着她坐下,望着电视屏幕上的动漫,认认真真的。

钟明芳顾不上再关注果果,惴惴不安的说,“瑞瑞,手很疼吧”

乔瑞一笑置之,反问道“你们以前动过手没有”

“没有。”钟明芳连忙坐直身形,“今天的事,绝对是第一次。我这一阵心情太差了”

乔瑞说“我问的是,大哥有没有跟你动过手”

“没有。”钟明芳说。

“当然没有。”乔亚霖无奈地望着妹妹,“你想到哪儿去了”

乔瑞这才解释这样问的原因“没有是应该的。在我眼里,家暴只有零次与无数次,你要是跟嫂子动过手,那么,我不建议她再跟你走下去。”

鉴于钟明芳的过激举动,她可以认为是偶然喝醉失控导致,但也可以怀疑是承受的委屈压抑到了临界点,在今晚爆发。

钟明芳低声帮丈夫解释“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存在这种问题,他从不会跟我动手。”

乔亚霖说“今晚想动手,是你当时满手的血,我气急了吓坏了。”

乔瑞轻松不少,“那好,这笔糊涂账,到这儿就翻篇儿了,权当是看在我手毁容的份儿上,成么”又叮嘱钟明芳,“以后你不准再喝醉到那程度,更不准再动不动抄东西砸我哥。但是,我哥要是敢动你一手指头,你就来告诉我我能拦着你不砸他的脸,就能帮着你把他弄个满脸花。”

钟明芳、乔亚霖和郁铮听了,俱是啼笑皆非,但都不能否认,她的确能说到做到。

“别不说话啊,听到没有”乔瑞笑着碰了碰钟明芳已经哭得浮肿的脸。

钟明芳点了点头,眼中浮现泪光,“我知道你对我好,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乔瑞顺势揽了揽她的肩,“这么说,还想跟我哥过”

钟明芳没吱声。

乔瑞又望向乔亚霖,“您老人家怎么打算的想不想继续过”

乔亚霖无奈地笑了,“你看我像是不想过的样儿”

乔瑞凝着他,目光转冷,“那你怎么能说那么伤人的话”

“那不是喝多了么”乔亚霖低声咕哝。

乔瑞皱了皱眉,“所以,你是真欠修理,嫂子都赌气住到酒店去了,心情能好到哪儿去你怎么能跟她一起喝那么多酒幸亏嫂子跟你吵到半道打电话给我,不然你们俩醉猫怎么办出了事儿算谁的你是男人,这点儿责任心总该有。”

乔亚霖无言以对。

郁铮顺势问道“到底为什么闹成这样的”瑞瑞已经说了不少,看起来是各打五十大板,但仔细琢磨的话,她明显偏向女方。这样的话,他该充当的角色,就是真正的各打五十大板。

乔亚霖摊了摊手,清隽的面容上尽是无措与沮丧,“还不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决。”

郁铮帮他将实际矛盾摆到台面上“还是跟各自初恋来往引发的问题”

乔亚霖颔首。

郁铮说“心胸一起宽广到这份儿上,很少见。”停一停,他自嘲地微笑一下,“我跟瑞瑞离婚了,好像没资格对别人的婚姻指手画脚,但只说你们的问题,不管处在什么感情状态,都很难让人接受。”

乔亚霖、钟明芳同时出声

“其实真没别的”

“其实我跟他”

郁铮夹着烟的手一摆,“听我说完。”

语气强势,气场十足。夫妻两个都看得出,郁铮是有情绪的,原因不需想也知道,是乔瑞的伤导致。他们自然按捺下辩解的冲动。

郁铮继续道“都有什么,你们到不了今天。都没什么,也是让人越想越膈应。离婚前,家里的事,我也听过一些闲话,你们是不是都曾瞒着对方屡次借钱给初恋”适合他的切入点,只有债务问题。

夫妻两个默认。

郁铮问“他们还清欠债没有或者说,还了多少”

乔瑞意识到,他和自己看待这种问题的角度不同她完全是出于感情角度,他则完全是出于理性。

而他这角度衍生出的说法,应该更具说服力。

乔亚霖和钟明芳沉吟着,当着彼此的面儿,实在没脸细说。幸好,郁铮也并不是一定要他们清楚明白地讲出来

“如果只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以他们借钱还钱的情形,你们评估一下,他们的信用值高么

“如果不是加了初恋的感情分,你们会反复借钱给他们么或者说,这样的朋友,值得交么

“相反,站在那两个人的立场,我也是不理解,上笔账没还清就继续借钱,一般人干不出来。往好处想,是被你们惯出了依赖心理;往坏处想,把你们当成一定程度上的冤大头也不一定。

“钱花出去,要么买份儿高兴,要么买个教训。你们眼里的对方,就是你们自己。

“这个界线,真有必要划分清楚见初恋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另一半借钱给初恋的时候,能不能请另一半陪同或代为处理总瞒着,是赌气,还是真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瑞瑞和我现在离了,我要追回她跟你们的性质真不一样。

“好好儿处理一下。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这笑话早晚闹出圈儿。”

话说的算是很重了,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乔瑞没闲情出声帮哥嫂找补面子,站起来,走向厨房。

“干嘛”郁铮问。

“做点儿喝的。”

“老实坐着。”郁铮瞪了她一眼,“我去做。”

“不用了。”乔亚霖、钟明芳异口同声,相继站起来。

钟明芳说“太晚了,我们该走了。”又转头看着郁铮,“阿铮,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为我们的事,害得你陪着折腾到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误会了,以为他是乔瑞搬来的救兵。乔瑞意识到,觉得这样更好。

郁铮送乔亚霖出门。

钟明芳落在后面,没有急着走的意思,低声说“小姑的病情,我刚了解清楚,没想到”

“是啊,谁都没想到。”乔瑞漫应一句。

“我一直对她不好从来没想过,家里会有人出这种事”钟明芳语声哽住,眼泪掉下来。

“为这个心情特别差”

“不是。”钟明芳取出面巾纸,擦了擦脸,口不对心地否认,“我是希望,我跟他只要都有空,就该去看小姑,或者静下心来琢磨,看什么事能让小姑高兴一些。他呢,偷空去应承那个见鬼的初恋了”

“不用这样。”乔瑞失笑,“爷爷奶奶我爸妈整天围着小姑转,凡事连我都轮不到,更别说你们了。人一紧张,就容易把芝麻大的事放大成西瓜,放轻松。说句不好听的,你的小家要是正在着火,想帮别人也腾不出手啊。”

“懂,我懂了。”钟明芳穿上大衣,拿起手袋,“明早我再来看你。”

“不用。明天我很忙。”乔瑞笑说,“走吧,回到家什么都别想别做,泡个澡、睡一觉。过两天,在小姑那儿碰头吧。”

钟明芳面上终于有了笑意,眼里的歉意却更浓。她轻轻地抱了抱乔瑞,指一指放在柜上的纸袋,“里面是医生开的内服的药,还有你单独要医生开的药水药膏。按时吃药。回头我再好好儿给你赔不是。”

“啰嗦,快走吧。”乔瑞推她出门,回客厅的时候,没忘记拿上纸袋。

郁铮把夫妻两个送上车,确定有司机送,这才放心,回到楼上。

乔瑞已经从主卧的卫生间里取出医药箱、医用防水手套,前者用来重新包扎伤手,后者冲澡时要用。

她要拿着东西上阁楼的时候,被他拦下了,“你要干嘛”

乔瑞照实说了。

他皱眉,看着她的手,“不是包扎得挺好”

“好什么好”乔瑞瞪了他一眼,“纱布缠得太多,不透气我以为得自己开车回来,主动要求的,倒不是医生护士的错。”

郁铮抿了抿唇,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她按到沙发上,“我帮你。”

乔瑞无所谓,左手抚着一直跟着自己的果果的背,“儿砸,去睡觉吧。”

果果甩了甩尾巴,回以一声叫。

“我没事儿了。”乔瑞语气柔软。

果果又望着她叫了一声。

“有你爹呢,他好歹有点儿用。”

郁铮绷不住了,笑出来,“还聊上了。”

那两只都不理他,继续你说一句话、我喵一声叫地聊天儿。一本正经的。

郁铮大乐,打开医药箱。

乔瑞抱起果果,拿起防水手套,走上通往阁楼的木台阶,慢条斯理地说“不着急。我得陪儿子玩儿一阵,然后洗澡,洗完澡再重新包扎,这样更保险。你先睡吧。”

他没好气地咕哝“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算得有先有后一步不落,结果呢出意外的总是你。”

乔瑞瞥他一眼,“你也说了,千算万算都出意外,要是不算,我不得嘎贝儿死你跟前儿啊。”

郁铮哈哈大笑。

新开的药不少,他耐心地归置到药箱里,留下了晚一些可能用到的药水药膏。要关上医药箱之际,瞥见一个小小的药盒,目光微凝。

他拿到手里,端详片刻,打开来,看到里面少了两颗药。

是长效避孕药,她最初服用,他是知情的。

那天晚上,她回家时,他正在洗脸刷牙。

她找出医药箱,把手里的小药盒放进去。

他担心她又犯了过敏的毛病,看了看,结果气得不轻。

从恋爱到婚后,除去两个人做梦都想要孩子的那段时间,都用安全套。女孩子服药的话,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他压着火气问她“你什么意思担心我耍花招让你意外怀孕”

“我从没那么想过你。”她说,“没什么意思,生理期乱了,听说吃这种药能捋顺过来,我试一下。”

他更生气,“骗谁呢你实在担心意外怀孕,直说不就得了。大不了分房睡。”

她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那更好,我谢谢你。但这跟我吃不吃药没关系。”说完,拎着医药箱出门,去客房睡下。

他气得肝儿疼,到半夜,去了客房,用粗暴的亲吻唤醒沉睡的她,问“瑞瑞,你还爱我么”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爱,在孩子的问题上,她的犹豫挣扎应该和他一样多,可事实却是她比他更坚决,杜绝孩子到来的任何可能。

她没说话。

他等了很久,她也没回答。

那天之后,他们就分房睡了。

一些烦躁的失眠的深夜,他会到她房间,本意是找茬吵架,逼着哄着她说爱,依然爱,可看到她的睡颜,就没了那份儿幼稚的冲动,只是看她一会儿。

有几次,看到放在床头的伏特加酒瓶和空掉的酒杯。于是,知晓她消极应对失眠的方式。气闷,但无计可施。

那期间的他们,像是陷入牢笼的两只兽,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彼此。

到此刻才知道,那晚,她给的服药理由并不是敷衍,不然,怎么会持续到现在。

他把玩着药盒,想起了以前不少事情很可能沟通之际产生误会的事。就是那样林林总总的事,让他们在婚姻之中改变,他变得武断,她变得冷淡,且都没了耐心。

乔瑞走下来,看到若有所思的他,刚要出声,看到他手里的药盒,微微一愣。

她很清楚,要不要孩子的问题,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她从没为决定做出详细的解释。

自己都理不清楚,能跟他说什么只是感觉不是时候,感觉晚三两年要更好。而他,除了恋爱脑发作的时候,极为理性,拿感觉跟他说事儿,是自讨没趣。

现在想这些,已无必要。

“不困么”她出声惊动,怀疑自己上阁楼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那儿出神。

郁铮回过神来,看着她,微笑。

她穿着湖蓝色的丝绸睡衣,长度及膝,里面是吊带睡裙,外面一件半袖罩袍,腰间一根系带。很简洁常见的款式。

她额外在肩头搭了一条浴巾,用来及时吸走发梢滴落的水右手成了摆设,单手没办法吹干头发,就只胡乱擦了一阵子。

他把室内温度调高一些,拍拍身侧。

乔瑞顺从地坐下。

他站起来,双手拿起洁白的浴巾,拢住她的头发,反反复复地擦拭。

她有一头天然顺直的黑发,浓密,柔韧,从来不需要烫染。

以前她偶尔会心血来潮,将一头长发染流行色,做成流行的样式。但也只是图新鲜,没多久就恢复原样。

她这次剪短头发,他倒是没觉得意外。每到特别耗神的阶段,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早间醒来落在枕头上的发丝,会气呼呼地一根一根数,只要超过五根,就会吵着剪短头发。

以前,都被他和乔家的长辈哄劝住了。现在,她不会跟人商量这种小事,也没人会为这种小事勉强她。

电视仍旧开着,乔瑞却觉得室内过于安静,安静得只闻纯棉布料摩擦头发的细微声响,和彼此的呼吸声。

头发到了七八分干,郁铮把浴巾抛到沙发扶手上,用手拨弄几下发梢。

乔瑞抬了抬右手。

他坐到她身边,用医用湿巾擦净手,剪开绷带,一环一环地解开来。

这类事,以前做过不少次,为她学会的。

回国前,她始终定期去俱乐部,参加跑酷训练。那项极限运动的魅力之一,就是没有巅峰,永远都存在挑战。由此,磕磕碰碰是常事。

她热衷到了近乎热爱的地步,他再心疼,也不会干涉,只是尽可能做好护理工作。一来二去的,基本的外伤处理都不在话下。

以她个人而言,腿部最容易受伤,半开玩笑地跟他说,觉得不对劲了,都会尽量转移到腿脚,脸和上半身是门面,不能挂彩。

最近,她已颇有点儿不在乎门面的架势。

她皮肤愈合能力特别好,这是摔打中得出的经验。以她看,手指都用ok绷就行,只手背要用纱布缠起来。

不管怎么说,也是老中医的孙女、脑外科专家的女儿,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他尊重,照办。

贴着皮肤的几层纱布,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沁出再凝固。他用面前蘸了药水,软化纱布。一处一处、一次一次重复这步骤。

纱布完全解开,从手指到腕部伤痕累累、发红发肿的手呈现在两人眼前。

他非常缓慢而又轻微的吸进一口气。

乔瑞则笑笑地凝一眼他的俊脸,忽然想起一件事,伸左手拿过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对着手拍了张照片,再传到自己手机上。

“值得纪念”他拧着眉毛说。

乔瑞嗯了一声。其实是准备明天发给言骁看。这样子了,短期内什么都做不了。虽然他是比她还懒散的老板,以防万一总不是错。

放下手机,她乖乖坐好,由着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适量地涂上一点儿药,之后包扎。

这种时候,他脾气总会很恶劣,对外人沾火就着的那种。搁以前,会忍不住逗他,看他强忍着不发作的拧巴样子,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现在么,识趣点儿比较好。

重新包扎之后,手依然很疼,但是透气了,她感觉好了一些。

郁铮给她下巴上的伤也上了点儿药水,垫上一点点棉纱,贴一个创口贴。

乔瑞忍不住笑了。

他弹一下她的额头,把她蓬松的头发别到而后,捧住她的脸,沉默地凝视着。

那眼神里的温柔、心疼,不容她忽视。

乔瑞抿了抿唇,没有回避他的注视,没再掩饰眼中流露出的情绪。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怎样的情绪。

他吻一下她的唇,随后,展臂拥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很想说,瑞瑞,别再受伤了,让我为你应对所有事。

可是,怎么能说出口。有什么资格说出口

乔瑞微扬了脸,对他绽出甜美的笑,随即,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我上去睡了。”

他不准,扣住她的左手,起身往主卧的方向带。

他要陪着她。需要陪在她身边。

乔瑞站着不动。

他也不拉扯,就站在那儿跟她僵持着,眸光透着执拗。

到底,她心软了,让步了。

郁铮洗漱睡下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乔瑞睡在床右侧,背对着他,右臂放松地伸展在被子外面。

郁铮熄了灯,移过去,从她背后拥住她。

他裸着上身,穿着纯棉睡裤。

他睡眠习惯是只穿一条平角裤,感情好的时候,根本就裸睡今天算给她面子了。

这样想着,她被他灼热的气息萦绕住,身体也被他的怀抱温暖。

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仍是了无睡意。

意料之中。怎么可能睡得着。手要疼死了,黎昊阳和哥嫂的事也揪得心弦疼。

他也还没睡。

她翻身平躺。

郁铮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喝水么”

乔瑞摇头,转身面对着他,依偎到他怀里,右手轻轻地搭在他腰际,“我疼,阿铮。”

郁铮心头一酸,“我知道。”

真的知道。太知道了。

他吻一吻她的唇,“抱着睡。”

乔瑞唇角上扬,嗯了一声。

郁铮发现,即使在这样疲惫至极的时刻,她身体也无法完全放松,身体不自觉地紧绷。心神状态映射到了身体,这样的话,她很难入睡。

他的手温缓地抚过她的肩臂、背部,“瑞瑞,放松,放松下来。”

乔瑞点头,调整呼吸,放松自己。

可是没过多久,就又不自知地绷紧。

郁铮索性捕获她的唇,辗转吮吻之后,撬开她牙齿,撩着她舌尖。

这亲吻不急切,不灼热,让她心弦微颤之余,感受到几分缠绵悱恻,几分温柔疼惜。

最甜美的感触,让她头脑放空,身体放松,完全柔软下来。

这种安抚缓解的方式,当然要点到为止,不然他会引火烧身。他改为轻拍着她的背,哄婴儿入睡一般。

浓重的睡意袭来,乔瑞堕入梦境之前,语声含糊地说“记得果果的早饭。”

他笑,嗯了一声,“安心睡,别的事我给你往后推一推。”

她说好,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

早饭后,陈芳华没什么安排,在书房浏览完新闻,习惯性地登录微博,“乔家的小果果”并没更博,还是想回顾一下以前的照片视频。看看小家伙,心情总会变得很好。

点进去就吃了一惊最新一条微博的转赞评数量猛增,数据情形俨然是萌宠网红的情形。

再看粉丝量,居然激增了几十万之多。

发生了什么

陈凤华看过很多留言之后,心里有数了,顺势摸到了女儿的美食微博在此之前,女儿不想告知,她和家里人也就没细问过。

“渔食渔色”方方面面的数据,都让陈凤华咋舌不已。她之前是觉得,女儿只是玩儿票的心态,那么情形就只是过得去而已。

她认真地看了新一期美食视频,感受是赏心悦目女儿和合作男子的手,都特别漂亮,做菜的姿态认真而又优雅;果果出镜的时长加起来可能也就二三十秒,但是极为可爱有灵性,小人儿似的,感情丰富。至于做为主题的菜肴,倒成了第三个关注点,不可否认,食材在镜头中色泽诱人,处理的过程被细化放大,但观感是享受。

如此,陈凤华初刻的惊诧很快消散殆尽,迅速想通了女儿的美食微博蹿红又带红果果的全过程。

挺开心的。没有父母会希望儿女苦哈哈地做一份牛工,都希望儿女在相对来讲轻松的环境下得到很好的待遇。尤其她又知道,女儿的老板是读书时的师哥。

开心的时候,就想分享,她拨了女儿的号码,几声提示音之后,电话被挂断,随后,郁铮的电话打进来。

“喂阿铮啊。”陈凤华语气有些困惑。

那头的郁铮语气柔和“妈,我上来跟瑞瑞谈点儿事情,她这会儿睡回笼觉去了。要我去叫她么”

“这样啊。”陈凤华不自觉地笑了,“不用叫她,我没什么事儿。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一起回家来吃饭”

郁铮就笑,“我爸妈也总这么问。这事儿得瑞瑞说了算,我正努力呢。”

陈凤华似是三伏天喝到了可口的冰水,心里舒坦得不得了,“这一阵都没见过你,过得怎么样年底了,特别忙吧可得好好儿照顾自己啊。”

就这样,前岳母和前女婿聊了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