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1)

静王纳乾侯府二小姐为夫人, 怎么说也是一件喜事,就看静王对蒋珂的珍爱程度, 大办是必须的, 到那个时候, 全城泰半的官员过来贺喜,安王动手再方便不过了, 想来安王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才会这么配合。

齐锐轻叹一声,“臣知道了,若是殿下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臣也想共襄盛事。”

“哈哈, 省吾你这个人呀, 不过是抬位夫人进门, 算不什么盛事,”静王笑了一阵儿,才又皱眉道,“只是王妃那边孤还是有些担心, 她那个脾气,唉。”

“殿下多虑了, 王妃不是不讲理的人,您跟蒋小姐的亲事皇上已经点头了, 娘娘自然不会反对,”齐锐忙为石王妃说好话,这位蒋小姐能量太大了, 人还没进府呢,人家夫妻已经离了心。

静王道,“若是石氏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这样吧,这次你帮孤去城外接王妃回府吧,也顺道儿开解开解她。”

我帮你劝老婆?这古代人心也够大的,齐锐道,“殿下不如自己好好跟娘娘聊一聊,毕竟对殿下来说,最要紧的是您的大业,如今胜利在望,千万不要因小失大,王妃娘娘身后有英国公府,”

就是静王常挂在嘴边的蒋家丰厚的嫁妆,齐锐也想说:

你用你那个猪脑子算算,石王妃带来的多少嫁妆?乾西侯府真给的比石家多吗?

还不论这些年石王妃对整个王府的付出。

可惜这些在静王眼里都是理所当然不值得感谢的,而别人带过来的仨核桃俩枣儿,都是情义无价。

静王从齐锐的话里听到的却是另一个意思,“省吾最知孤了,孤让你去,也是因为你是嵰儿的先生,石氏还能听进去你的话,你替孤劝劝她,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跟孤为这种小事置气?前有狼后有虎,孤每天都如履薄冰,她做为妻子,不替孤分忧,怎么还给孤添乱?”

齐锐哂然一笑,“臣知道了,臣会好好劝劝王妃的。”

……

齐锐一到侯府,就把自己对动手时间的猜测跟薛老夫人说了,“不如祖母也出去躲躲?”这上头一闹,下头未必不乱,就怕有些宵小趁乱浑水摸鱼。

薛老夫人叹了一声,“我觉得也是这几天了,府里这些天一直在悄悄安排呢,外松内紧,你那个不着调的父亲也算是有些良心,知道有个老娘在家里呢!”

齐锐笑笑没接茬,“侯爷这次是要随安王入宫了?”

薛老夫人点点头,“我已经将药给来顺儿了,侯爷每次紧张了,都会喝一口自带的烈酒,那酒是家里自酿的,一直是来顺儿帮着背酒囊。”

齐锐相信薛老夫人的药不会害死梁勇,也没再往下问,“只是静王府那天办喜事,我只怕离不开。”

“就说我病了,你早上先过去帮忙,之后我派人将你叫回来,”薛老夫人一早就想好了,孙子必须留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放心,“我这福瑞堂后头的库房里有暗室,到时候咱们可以躲进去的。”

齐锐点点头,静王纳妾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还不如回来听消息呢,毕竟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的能力可以左右的了,“那我就听祖母的,我到那儿你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叫人去喊我。”

齐锐又将静王想对敏王动手的事说了,“那个蒋珂说要帮他,我一边儿看着就好,反正不等他动手,只怕敏王已经凉了。”

薛老夫人摆摆手,“先不去管他们,不过依我说,敏王这会儿还不能死,若是敏王死了,静王一家独大,再想做什么就不容易了,倒不如送敏王一个人情。”

齐锐笑道,“您是想将安王要趁乱杀了自家兄弟的事,提前告诉皇上?”

“其实凭皇上的智慧,如何想不到这一层?不过咱们做臣子的,既然想到了,不提醒一句那就是咱们不忠了,”薛老夫人将一张帖子交给齐锐,“你替我去见一见保成吧。”

让自己去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祖母?”

薛老夫人也不瞒齐锐,“这件事过去之后,侯爷致仕是必然的,你若是不往上走走,谁来支撑梁家?”

见齐锐要开口,薛老夫人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绝不会认祖归宗的,左右是梁家对不起你,我也不逼你了,而且这个广宁侯也就到锟儿这一代,没什么可稀罕的,你不要就不要罢,但你的仕途却比什么都重要,你有心辅佐五殿下的话,自然也是走的越高,说话才越有力量。”

薛老夫人是让他在皇帝跟前挂个号啊,齐锐接过帖子,“我明天就去。”

……

保成没想到齐锐会来见他,“原来真的是齐翰林,外头小的来说您来了,咱家还不敢信呢!”

齐锐腼腆的一笑,“祖母这些日子一直不太舒服,但又有急事想跟公公说,便叫学生过来了。”

保成自然知道齐锐并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无害,但他的样子还是很讨保成喜欢的。

在保成眼里,齐锐并不只是翰林院里的一个小小翰林,而是他好友梁怀乾的孙子,是他的晚辈,乖巧懂事的晚辈自然最讨老人家的欢心。

“坐吧,喝口茶有事慢慢说,”保成笑着让齐锐坐了,“不急的。”

齐锐谢过保成,将薛老夫人要送的消息跟保成说了,“祖母说皇上一定早有准备,她也是多余提醒,但不让人过来说一句,她心里又着实不安。”

保成点点头,笑问,“你如今在静王府,怎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静王?”

齐锐早有准备,“臣告诉静王,殿下能做的也只是禀报给皇上,而且这件事目前查无实据,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万一走漏了风声,叫安王殿下知道,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倒不如皇上派人密查便可。”

“还是你祖母跟你想的周到,”自从收到薛老夫人的密报,永元帝已经叫人盯着他的三个儿子了,经查也果然如薛老夫人说的那样,这件事就是安王跟奉恩侯府一手策划,即便是摆明了站在静王一边的齐锐,也没有给静王透露一丝风声,那傻子现在还乐淘淘的准备迎娶蒋珂呢。

“你能以朝廷大事为先,不枉多年苦读,”保成原本觉得,齐锐能跟着静王,将来也算是前程有了保障,可现在看来,这静王殿下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我跟老侯爷还有老夫人,是多年的好友,咱们关上门自家人说话,你觉得静王如何?”

这么直接?齐锐讶然看着保成,他相信做为大太监头子,保成这里是安全的,但他不敢保证保成会不会把自己的话传到皇帝耳中啊,“学生怎么敢对殿下妄加议论?殿下这些年过的日子公公您应该也都看在眼里了,不过殿下并没有因为这些对皇上有任何怨怼之心,想的都是如何报效朝廷,替皇上分忧,学生也时常被殿下的宽仁所感……”

如何报效朝廷,替皇上分忧?保成微微一笑,“静王殿下小时候咱家还常抱他呢,说句托大的话,那是个实诚孩子,”

到现在为止,皇上虽然对静王有些失望,但相比较而言,静王还是他最属意的皇子,“咱家看殿下对你挺倚重的,有空的话,多劝谏着殿下,有道是诤臣不误国,殿下身边需要敢说话的臣子。”

还是算了吧,静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齐锐自问比他皇帝亲爹还清楚,“学生知道了,学生是竭尽所能辅助殿下的。”

保成倒不怀疑齐锐对静王的忠心,永元帝的心思只怕凭薛老夫人跟齐锐的头脑,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听说安王有异心,连梁勇都不顾了,直接给自己送消息。在保成看来,薛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变相的帮静王,帮自己的孙子。

“乾西侯是个老油条,他的女儿也是个人精,咱家就不明白了,殿下怎么就迷上了他家的姑娘呢?”蒋珂随侯夫人入宫的时候,保成也是见过的,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啊,“殿下跟王妃相守多年,为一个蒋氏女坏了情分,实在不值当的。”

齐锐含糊的笑笑,“学生也想不明白,只能跟殿下说清利害,想来等人进了门,时间久了便能看淡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加了一句,“殿下说这些年娘娘太累了,想娶个能干的姑娘进来,帮娘娘分忧。”

“殿下这么想的?”保成抚额,真是没娘的孩子没人教吗?你问问刘贵妃,若是皇帝再立个贵妃给她分忧,她乐不乐意?“殿下怎么这么糊涂?这中馈之争,也照样会死人的!这些年静王府风平浪静,足见静王妃贤惠能干了。”

他拧眉道,“有件事咱家不应该告诉你,但,唉,大家都是自己人,”静王偏又越大越不争气。

保成压低声音,“皇上也知道勇毅侯这次是被人害了,奈何他在刑部身体毁了,所以这次,皇帝准备提拔提拔勇毅侯世子。”

所以罗家并没有想大家想像中倒了?“公公您说的是真的?”

“这孩子,这样的事咱家敢胡说吗?勇毅侯虽然平日是混账了一些,但他那些女人,不是花钱买的就是底下人送的,违法乱纪的事他从来没干过,对皇上又忠心耿耿,皇上怎么会因为这些小节就冷落了他?皇上之前也不说了,查清了之后,照样让他往山东去的,结果他自己的身体扛不住,但皇上不是冷酷无情的主子,怎么会忍心看着勇毅侯府就这么败落了?罗世子也颇乃父之风,不但对皇上忠心,听说到了沙场上,也是个不要命的性子。”

看来罗家这门亲事静王是推不掉了,而且只要罗家人手里依然握着军权,依然能征擅战,罗小姐在静王跟前就受不了委屈。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保成也没有什么可保留的,“皇上已经下旨让罗世子去禁军了。”

这是给罗世子攒军功呢,齐锐冲保成拱了拱手,“谢谢公公,我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您的意思带给殿下。”

保成欣慰的看着齐锐,“梁兄有你这样的孙子,咱家也替他高兴,你放心吧,你跟老夫人这次的功劳,皇上也是不会忘的。”

齐锐吓的连连摆手,“公公一定要信学生,学生跟祖母从始至终,一点儿邀功的心都没有,而且出这样的事,以学生愚见,皇上除了生气,只怕伤心会更多一些,唉,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事,学生只求皇上能保重龙体,从来不敢再求其他,学生祖母也是这个心愿,还请公公有机会,代学生跟祖母向皇上转达。”

……

齐锐并没有打算将罗世子被重用的事立马告诉静王,反正他也说了,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静王说,这会儿静王正兴高采烈的等着做新郎呢,他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来烦他呢?

因此齐锐一大早,到静王府见过静王之后,便带着王府的车驾,往城外庄子上接石王妃去了。

简宗颐听说齐锐出城接石王妃去了,换了身衣裳追着他出了城,他一路疾行,没多久便追上了一边赶路一边赏秋的齐锐。

齐锐听说有人想请他过去说话,有些奇怪,他看着路边有些简陋的茶楼,“这里?谁要请我?”

来人将一张帖子递到他的面前,齐锐打开一看,居然是简宗颐,这就奇怪了,他找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齐锐四下看了看而且这里虽是城外,但光天化日的,而且路上人来车往的,想来简宗颐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咱们出来的时候也不断了,过去喝杯茶歇歇脚儿再走。”

齐锐随着长随到了茶楼二层的雅间,简宗颐果然坐在那里,“简世子有礼了,”他冲简宗颐拱了拱手,在他对面坐下,“你在这儿等我,有何指教?”

简宗颐看着神情从容的齐锐,“短短一年时间,齐公子变化颇大啊!”

“彼此彼此,当初我在莳花阁外遇到世子的时候,人家跟我说,这是京城第一贵公子,”齐锐看着沧桑满面的简宗颐,“岁月如刀啊~”

简宗颐端起茶却看到茶碗上浅浅的裂痕,皱了下眉将茶又放下了,其实不只是梁沅君恨齐锐,连他心里也是恨他的,若不是齐锐进京,还高中探花,谁会知道梁沅君不过是丫鬟之女呢?

如果没有齐锐,这会儿他跟梁沅君还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这不都是拜齐公子所赐么?”

齐锐不以为然的笑笑,“世子也是上过学读过书的人,大家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就不必我再多说了,我身上有差使,不能久留,世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梁沅君让我杀了你,”

“呃,你这是来杀我的?不太像啊?”齐锐神情颇为轻松,简宗颐能悄悄的来见他,说明他对自己没有杀心的,比起自己这个打破了他所处幻象的人来说,梁沅君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世子是不打算执行元娘子的命令了。”

“元娘子?”简宗颐不屑的笑笑,“她对这个‘元’字一直是情有独钟,好像占个‘元’字,就天下第一了一样。”

“齐公子,梁沅君有杀你之心,这次我不动手,下次她也会再找别人,等安王殿下上位那一天,都不需要她再吩咐,帮她杀你的人数不胜数。”

齐锐嗯了一声,“谢谢世子提醒了,只要世子不动手,只要梁侯还跟着安王殿下,我的脑袋就会稳稳当当的长在脖子上,倒是世子你,安王殿下最心爱的女人,是你的前妻,还被简家亏待过,你觉得安王上位之后,护国公府真的会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

“世子千万别认为只要有简镔在,国公府就可无虞,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你府里妻妾成群,将来不会没有别的子女,梁沅君会容许简家的一切落到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手里?”

挑拨离间谁不会?来呀,互相伤害呀!

简宗颐跟梁沅君也是几年夫妻,齐锐不信他不清楚梁沅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简宗颐比他更有经验。

这也是简宗颐担心的事,但简家是铁杆的安王党,而且安王起事在际,他又能做什么?不听梁沅君的杀齐锐,甚至将梁沅君要杀齐锐的消息告诉他,都是简宗颐在为将来铺路,梁沅君想在宫中熬出头,没有得力的娘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她一直死死攀着梁勇的重要原因。

“简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世子放心,简家跟梁家其实都是受害者,世子不愿意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也是如此,至于侯爷么,”齐锐微微一笑,“我可以跟世子保证,将来广宁侯府绝不会跟护国公府为难。”

反正安王一倒,护国公府就不存在了,广宁侯梁勇也得回家养病去,根本不会有为难护国公府的事发生,“不但如此,我还可以跟世子保证,梁家绝不可能跟梁沅君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