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1)

安王跟敏王个个灰头土脸, 静王选侧妃的事却如火如荼的开始了,石王妃虽然一直不怎么出来走动, 但跟宗室营的关系为是很好的,大家都知道不得宠的大皇子是个有妻命的,有一个出身高贵且贤惠的妻子, 现在却又不这么想了,皇帝当初给大皇子选了英国公之女为妻,他真不得圣心?只怕未必吧?

石王妃并没有照静王提醒的去宗室的长辈跟前哭诉委屈,而是尽心尽力的帮他张罗选侧妃的事, 甚至连人选都会向几位老太妃请教,听她们的意见,这种事陈王妃跟刘王妃是绝不会做的, 因此大大的在宗亲们之中刷了一把好感,甚至没多久,已经有议论出来:

静王居长,既长且孝,又友爱手足,这样的皇子即位, 才是大义所在。甚至有冒失一些的, 都上书要求永元帝早立太子以定国本了。

齐锐也没有闲着,他每天从静王府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写自己的第一部 新戏。

这次他没有再用前世所学,而是亲手以泉音为主人公, 写了一出新戏,青楼女子与一位世家公子相爱相知,在公子已经准备好为她赎身并且改换身份迎娶入门的时候,女主被豪强看中,在上香途中被强,女主宁死不屈,从高楼跳下自尽而亡,死前更是指着豪强大骂,说死后要化为厉鬼,向豪强索命。

世家公子爱人被夺,立志为其复仇,而冤死的女主不舍得与公子分开,不但显灵与公子相见,两人还合谋将豪强吓死在家中,公子大仇得报,带着女主的灵枢隐居深山。

齐锐这次并没有以归鹤先生的名义将戏文卖出,而是托方管事找了个草台班子将戏排演了出来,在京城周围演出,就如齐锐预料的一样,这出满满爱恨情仇因果报应的故事,很快就在京城火了起来。

齐锐则“适时”的将这出戏推荐给了静王,静王看过之后,没几日落玉笙的戏班便开始排演这出新戏,看过戏的人都不用提醒,便想起了凤鸣楼泉音的遭遇,而安王敏王,再次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你这是选好了?”苏栩坐在戏园子的包厢里,看着台上一身素衣夜会公子的落玉笙,“便是选好了,也不用做到这一步吧?你当不用归鹤先生的名字,大家就不知道这是归鹤先生的新戏?他们动不得静王,首当其冲先收拾你。”

这戏一出来,安王强抢□□,逼死人命再次被翻了出来,而“好心”救泉音出苦海的敏王,跟泉音则成了一对 “有情人”,他所谓的救泉音出苦海,则跟当初杨太真出家一样,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准备罢了。

这样的“美名 ”让敏王始料不及,也恼怒不已,这出戏的后头可是还有他为泉音报仇的内容呢,如今在京城百姓眼里,他跟安王的争斗,除了皇位之外,还有一段感天动地的桃色故事,这让他多年在士林中经营的好名声受到了毁灭性打击,毕竟在正统人士眼里,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敏王为了一个青楼女,跟亲弟弟翻目,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苏栩想到这些□□堂上两派攻讦又起,不禁摇头,“我祖父那天还说呢,老是这么闹下去,对朝廷不是好事,朝廷最忌党争,可安王跟敏王其势已成,非朝廷之福,这些日子已经有人陆续上书,请皇上早立太子了,陈相连着几日都宿在禁中,听说皇帝每天都要召见他。”

首辅陈天然是永元帝最信任的大臣,心眼不大,但能力不小,永元帝留他,肯定是在议太子的事,齐锐漫不经心的捻着果盘里的桃仁,“你们真是太把二王当回事了,两/党不好,三党四党五党不就行了?”

“你问我是不是静王的人,我只记得自己是皇上派到静王府的,就如苏相一样,我只认皇上,去静王府好好当差,是皇上的旨意,为臣者,唯忠而已。”

苏栩没好气的瞪了齐锐一眼,他才不信齐锐的话呢,但他相信齐锐是站他这边儿的,“行啦,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是怕敏安二人迁怒到你头上,”

他不满的看着台上的戏文,“本来你不理睬他们的拉拢已经将人得罪了,现在弄这么一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我知道泉音不在了你心里难受,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非要解一时之气吗?”

十年?都不用十年,三年这安王敏王就倒台了,他还用替泉音报仇?可等着别人对付安敏二人,能算是自己替泉音报仇么?齐锐叹了口气,“这出戏若硬要说跟我有关系,也就是我看到了,将它推荐给了静王殿下,你非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是泉音什么人?轮得着我给她报仇么?”

苏栩见齐锐一脸真挚,在看这戏文,词藻远不如之前归鹤先生的几部戏精致,心里多少有些信了,“那你可得说清楚了,虽然安王他们被皇上罚了,但人家也是亲爷,想对付你,不过弹指之间,你千万别想不开。”

齐锐点头,“我又不傻,现在我只老实呆在静王府里教小世子,其他的事一概不问的,你爱信不信。”

齐锐这么说,苏栩自然是相信了,“我跟你说,这阵子大家都盯着静王侧妃这个位置呢,你有消息没?石王妃看中了哪家?”比起戏文,大家更关注的是谁会跟静王府联姻,确切的说,是皇上对静王的态度。

这阵子静王府赏花听宴娱乐活动多过去几年都多,被静王看中的人家名单齐锐也大概听过,不得不说静王的胃口实在不小,根本不管这些人家之前是谁的人,“嗯,现在是静王的风头正盛,又是个侧妃位,自然应者如云了,”

齐锐报了几个人名,“有文臣有勋亲,我瞧着只怕除了侧妃,静王府最少还要添一位夫人。”

“啧,有安系的也有敏党的,静王殿下所图不小了,”苏栩听完人名,感慨道。

虽然这些人家有些早就选了边,但世人谁不势利?只要静王一路向上,说不定他们就会改换门庭,在朝堂行走,道理仁义永远大不过利益。

齐锐对于这个局面是乐见的,静王声势越大越好,大到让敏王跟安王惊心,就有大热闹看了。

……

静王也很恼怒,他不知道怎么搞得,自己不过是想结一门合适的姻亲,怎么就弄成了京城里头号大事了,搞得连永元帝都问他,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他之前摆出长兄的架子试探性的教导过安王几句,被安王当众顶撞,结果与之前大相径庭,最终被永元帝斥责的是安王,这让他对那个位子的把握又大了一些,但永元帝的召见,又让他从话里听出了皇帝是在怀疑他的用心。

静王不由对石王妃有些不满,“咱们看中的几家,你悄悄去探探口风不就行了,非要弄的人尽皆知,现在好了,孤成了野心勃勃之人了。”

石王妃也委屈的很,是谁叫这次用心选的?又是谁叫她常去宗室营走动?而且之前借选妃的事给刘贵妃添堵的又是谁?当时怎么不说悄悄的选侧妃呢?

但不管什么时候,错的都不会是静王,“是臣妾大意了,”石王妃歉然道,“主要是没想到大家对咱们府上进新人这么大的兴趣,前些日子的花宴,臣妾只给几家送了帖子,没想到居然又有好几家来打听消息,要帖子的,还有还着女儿过来走动的,”石王妃也挺无奈的,“王爷如今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臣妾也不好将他们拒之门外。”

“王爷也知道,自打您接了户部的差使,外头看咱们府上就不一样了,这些年臣妾不怎么出门,一时有些思量不周……”

静王烦躁的摆摆手,“孤不听你说这些,孤问你,陈相家怎么说?还有勇毅侯府?”

石王妃叹了口气,“陈家臣妾倒是试探过,只不曾想贵妃娘娘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信儿了,将我跟陈相夫人请到她宫里去,说陈家的女儿便是王妃也做得,非要将陈相的小孙女定给五弟。”

陈天然的小孙女成了五王妃的话,他的大孙女怎么好做静王侧妃?姐妹俩嫁兄弟俩,算不上什么佳话,这分明是刘贵妃在断他这条路,静王冷哼一声,“这个老妖婆!陈家答应了?”

石王妃郁卒的点点头,“臣妾看陈夫人的意思是有七八分准了,回来的路上听小太监说,之前皇上也跟陈相说过,将来要做亲家的。”

侧妃可算不得正经亲家,静王叹了口气,但永元帝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做什么,“那就算了,孤也不是非他家不可。”

“勇毅侯府看意思倒没什么不乐意的,还将他府里的几个嫡出的小姐都让臣妾见了见,”石王妃其实对罗家的女儿是不怎么满意的,这答应的太爽快,反而叫人心里不踏实,“罗侯出任蓟辽总兵的任命迟迟未下,臣妾有些担心。”

多年夫妻了,静王如何听不出石王妃的意思,“那你的意思呢?觉得哪家更好?”

若是只从家宅和睦这一条上去选,自然是看品性了,但现在为的是静王的大业,那姑娘如何,根本不在静王的考虑范围之内,可石王妃还是希望能两全其美,“臣妾觉得其实通政使秦大人的千金,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品性才貌都十分出众,秦大人又在朝臣中颇有声望。”

秦家自然好,但他那个女儿,没出阁呢未婚夫就病死了,意头实在不怎么好,而且年龄又有些大了,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名声传出来,“秦家?你见过他家的姑娘?听说秦大人的夫人身体不怎么好?”

“年纪是大了些,秦姑娘之前是定了门亲事,跟秦家是表亲,后来男方没了,秦姑娘硬是守了三年孝,才另议婚事,在京城也很有些名声,”石王妃觉得秦佩兰各方面都好,“之前不是护国公简家还想跟秦家议过亲,好像秦家没应,两家还闹的有些不痛快。”

“有这样的事?”静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那这秦姑娘倒可以考虑考虑了,“嗯,你再仔细瞧瞧,孤这样的年纪了,也不耐烦找那些小丫头,大些懂事,你也少操些心。”

石王妃刚要应下,就听静王冷哼一声,“那个苏新德,真真是老奸巨滑,真以为孤看得上他家的姑娘?”

石王妃一哂,不知道苏新德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反应也太快了些,静王想纳侧妃的消息才传开,苏家一嫡一庶相继定亲,“可能是巧合吧,苏家几房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便是他们有心,咱们也不见得答应,苏相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层?”

静王瞟了石王妃一眼,他对自己这位王妃一直很满意,聪明识大体,交待给她的事总是办的滴水不漏,只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太聪明了些,叫人反而有些心里没底,“苏相能在朝堂屹立二十年,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父皇用人,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石王妃一看静王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殿下说的是,是臣妾失言了,虽然兴许只是巧合,但臣妾还是多少有些不高兴是真的,苏家便是累世的大族,难不成王爷还配不上他家小姐不成?”

静王被石王妃的态度取悦了,“你呀,罢了,这种事不能强求,”他走过去握住石王妃的手,“在孤心里,别的女人再多,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只有你跟两个孩儿,才是孤的家人。”

石王妃微笑道,“王爷的心臣妾怎么会不清楚?您若不是为了臣妾跟孩儿们,哪里需要这般自苦?”

她将头轻轻倚在静王肩头,“臣妾一介女流,能帮您的太少了,臣妾是真心希望府里能来一位能干的妹妹,这样臣妾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这话静王还是相信的,静王府的女人,除了石王妃之外,另一位侧妃白氏家世不显,还是个闷性子,除了守着自己生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出来交际,当初皇帝将白氏指给静王,也是看着白氏姿容过人的缘故上,虽然她在府中除了石王妃之外,最得静王的宠爱,但对这样一个摆设,静王心里是不满意的。

至于另一位夫人,出身也一般般,直隶许家的女儿,但许家这些年早就走下坡路了,六部里一个嫡系都没有,还不如胡恭妃的娘家呢,只是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安分,又有个出身高贵又能干的石王妃在,静王府里从来没有妻妾相争的故事传出去,子嗣也最多。

这事情真是得一分为二,静王想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真的是除了石王妃,一个能帮得上忙的都没有,偏石王妃的娘家又远在云南,便是再得皇上信重又能怎么样呢?真有事了,英国公的兵根本赶不到京城。

想到这些,静王对秦佩兰又有些不太满意,“秦家你试探着,罗家也别给准话儿,蓟辽总兵的事拖不了多久了,只要以后总兵姓罗,便是庶女,挑一个进门也好,不做侧妃,给个夫人位也是可以的。”

他现在太需要兵权了,想到这个,静王又对齐锐不满起来,若是他能够认下梁勇,拿回广宁侯世子之位,这五城兵马司,便等于是有了他的人了。

还有禁军,静王头疼的推开石王妃,禁军虽然属于五大营,但却不是护国公简家的势力,领着禁军统领的是陆劭,那是个六亲不认,只认永元帝的主儿,便是敏王跟安王这些年处心积虑的拉拢,也没有任何进展,可他却握着整个内廷的安危,这样的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便是将来传位的召书上不是他的名字,他也照样能将局面反转过来。

“可惜陆邵是一块铁板啊!”静王幽幽道,“这么多年,安王敏王愣是在他周围找不到一点儿可趁之机,也是奇怪了。”

安王敏王对陆邵看重,静王怎么会真的没有动作?石王妃轻叹一声,“皇上若不是看重陆将军这一点,也不会让他掌管禁军这么多年,陆夫人去的早,陆将军府上姨娘主事,也是因着这个,他的姨娘根本不出来走动,偏陆家两位少奶奶又都随着夫婿去了任上,”她们想跟陆家女人交际都找不到可以走动的人。

静王被石王妃说的更加郁闷了,“若是郑大监还在就好了,姓陆跟的梁怀乾,保成他们一样,都是从潜邸时就跟着父皇的人了。”虽然挺恨郑大监这个干外公的,但这个时候,静王又怀念起他来,若是他还在,不论是梁家,还是陆邵,应该都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这么一想,静王的心思又落在梁家身上,“梁怀乾那样的人物,怎么竟生出梁勇这种糊涂儿子来?死攀着刘家,一点儿骨气也没有。”

石王妃一哂,朝廷上下,看着刘家行事的人可曾少过?“要不臣妾多见李氏几次?听说李氏跟薛老夫人感情很好。”

薛老夫人?梁怀乾的遗孀?静王点了点头,“你试试吧,不过薛氏自梁侯过世之后,再不出来走动了,跟陆家应该也没有多少交情,便是有,她帮谁也不好说,其实与其从薛氏这边探陆家的路,还不如说通薛氏认回齐锐的方便,这世子之位,原本就该是齐锐的,他不要不代表他不该得,若是乱了长幼,以后世上还有什么规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