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1)

既便是对梁沅君的出身有些遗憾, 但静王还是认同石王妃的看法, 如果他王府里有这么一位侧妃, 也得叫她一病去了,不然岂不成了京中笑谈?“你说的也是, 若不是因为她,简家也不会被皇上扫的灰头土脸的,”据保成透露的消息,永元帝这么不留情面的斥责简宗颐,其实也是对梁家有不满没处发作, 谁叫天子心疼梁怀乾的孙子呢?

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静王才越发想把齐锐笼到他的袖中,“我还听说林夫人对省吾的妻子不怎么满意, 你若是得了空, 不妨请她过来坐坐, 若是她有什么不足之处, 能提点的就提点一二, 我冷眼瞧着, 省吾倒是个长情的人,于女色也不怎么留心, 似乎有意守着李氏过下去了。”

石王妃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其是这些女人们都感兴趣的事情,因着此事,她对齐锐也很有好感,贵不易妻并不难做到, 但不纳妾就很难得了,“臣妾知道了,便是您不发话,臣妾也想跟您商量着,把齐先生府上的女眷请过来坐客呢,臣妾听嵰儿说起过,齐先生对家里的人十分看重,如今他府上两个妹妹都快到了及笄之年,出来常走动走动,将来也好说亲事嘛。”

静王还不知道齐锐家里有两个妹妹,“嗯,这个事你记着些,若是姑娘不错,帮着张罗张罗也成,他精心教导嵰儿,咱们也要投挑报李不是?”

静王都发话了,石王妃知道这是他对齐锐上了十分心了,“臣妾记下了。”

静王却想的更深,“敏王府请你去听戏,安王妃肯定坐不住,等她府上递了帖子来,你留些心,若是见到了梁家的人,多接触接触,她们毕竟是省吾真正的亲人,即便面上不显,省吾也不会真的不将她们当回事的。”

安王那个人静王太了解了,若是梁家人跟自己这边走的近,势必会激怒他,只要从中操作适宜,说不定梁家跟安王就能翻脸,别看太平盛世文臣们一个个指点江山,真遇到动真格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兵权,而这个也是他最弱的,静王不愿意像敏王那样将意图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不去争兵权,却可以将兵权从安王手上一点点剥离,最好安王还能将这笔账算到敏王头上。

石王妃看了静王一眼,应了一声,“臣妾记下了,”静王韬光养晦二十多年,终于要出手了。

……

齐锐带着一群姑娘们一进白园,就知道这是谁的产业了,就看这里头的简易带明显古人想不出来的游乐设施,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锐还没有回过神,齐巧蕊几个已经被人力旋转木马给吸引了,她们顾不得跟齐锐打招呼,便拉着李娇鸾过去看热闹去了。

齐锐无奈的跟过去,因为是靠几个大汉轮班拖转的,所以木马都做的小小的,上头乘坐的也都是七八岁的孩童,“怎么?你们也想试试?”

芳娘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们就是看看,这个旋转木马听说安王府也有,给他们府上的小世子小郡主们玩的。”

好吧,百姓知道王府世子都玩这个,只怕过来一试之心就更踊跃了,幸亏梁沅君再能也弄不出电来,不然摩天轮都能被她造出来。

李娇鸾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多少意思了,“走吧,咱们先坐画舫在湖里玩一会儿,你们不还想去万兽园嘛?”

见几位姑娘头前走了,李娇鸾小声道,“你不喜欢这些?”

齐锐摇摇头,“我是觉得跟有些人一比,我好像就是个废材,人家想着怎么赚钱,我就想着怎么混日子,好惭愧。”

李娇鸾并不知道齐锐说的是谁,但她并不认同齐锐的说法,“你堂堂朝廷命官,翰林侍读,王府都请你当先生呢,怎么会是废材?能赚钱就是好的?大汉的商贾多了,但你随便拉个人问问,他们是想当官还是想当商贾?”

李娇鸾小声嘟哝,“便是皇商,他们也不可能封妻荫子。”

好吧,他输了,这年头可不像他活的时代,大家恨不得管首富叫爸爸,现在你便是首富,见到当官的,还是要起身相迎的,“我错了,我不应该妄自菲薄,我这不是触景生情,想着没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么?”

在李李娇鸾跟前,齐锐认错总是积极的很,“你想想,如果我也有银子,盖这么座白园,我不卖票让人进来游玩,就住咱们一家人,这么大个园子,你在里头跑马都成。”

“不,我不要白园,我喜欢诰命,”李娇鸾白了齐锐一眼,“咱们现在家里也有园子了,还有十几号下人,金娃可以专心上学,我跟巧蕊银妞再不用做家务,还都能穿绸裹缎,便是我娘家,因着你的缘故,日子也比以前好上百倍,这些不是因为你会做生意,而是因为你考中了探花,做了翰林。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再想更多,会遭报应的。”

李娇鸾不可能明白齐锐的感慨,齐锐也不跟她争执,他看方管事已经跑过去租画舫了,笑道,“应该租一条小船,我来撑,就咱们两个在湖里漂一圈儿,”跟老婆出来逛公园,电灯泡带的实在是太多了些。

李娇鸾讶然的看着齐锐,“相公会撑船?”

“呃,我没撑过,我是觉得我会,”齐锐以前跑龙套的时候,演过船老大,为了把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角色演好,齐锐真的去学了划船,“不过我是真的会游泳,在书院里学的,当时先生说这算是一种自救的法子,我可以晚上在家里教你。”

李娇鸾脸一红,“我成天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学那个做什么?我才不学呢,”府里是有个小湖,但他们两个在那里边游,像什么样子?

李娇鸾到底没许齐锐租小船,两人随着齐巧蕊她们上了画舫,饶是芳娘跟华娘都不是第一次,但像现在这样,没有教养嬷嬷跟着,也没有长辈在,还真的是格外的轻松,连白湖的景致都分外悦目。

齐巧蕊跟银妞就很别说了,都是第一次坐船,这样大而精美的画舫更是见都没见过,克服了最初的恐惧,两个小姑娘也都开心的把画舫跑了一遍,最后才在芳娘华娘身边坐下,扒在船舷上往下看。

芳娘把鱼食分给齐巧蕊跟银妞,“这里头有好多五彩鲤鱼,你一抛鱼食,它们就过来了。”

……

梁沅君听说齐锐带着家人到白园来了,轻笑道,“走吧,我再去会会齐翰林。”

她在白园也有股份,这里头的许多主意都是她给白园的东家出的,自然盈利也不比别的生意少。

两艘画舫并在一处时,齐锐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他冷眼看着一身白衣的梁沅君,“怎么,难道在这白园之中,还有劫客的?你们老板就不怕坏了名声,以后没人敢到你们园子里来?”

如果不是怕坏的名声,梁沅君真想叫人凿了船底,将齐家人全都淹死在湖里!

“齐翰林说的哪里话,我没想到居然能在湖上遇到熟人,便过来打个招呼而已,难不过齐翰林连我一个弱女子也害怕?”梁沅君扶着冷霜现在甲板上,笑吟吟的看着站在船头的齐锐。

李娇鸾一眼认出梁沅君来了,不等齐锐开口,她便脆声道,“这艘画舫是我们租下的,从出渡口到回去这段路程里,这船就是我们的,可这船上的船工擅自将这两艘船并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在水面上便可以任意摆布客人了?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齐锐暗暗给老婆点了个赞,他还没想到这个茬呢,“我妻子说的没错,”他转头冲守在舱外的方管事道,“一会儿回去了,记得拿我的帖子往顺天府去一趟,怎么也得请顺天府的人过来查一查,是不是白园以前就有此恶行。”

做生意的就怕被查,齐锐不信自己给顺天府送个机会,他们还不给自己创点儿收了?

梁沅君没想到这两口子这么卑鄙,“齐翰林,我只不过是过来跟你们打个照呼,毕竟芳娘跟华娘是我的妹妹。”

芳娘不等她话音落下,便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谁是你的妹妹?你是谁?我倒是有个做世子夫人的姐姐来着,可惜她德浅福薄,早早的便去了,你是哪位?敢来跟广宁侯府攀亲?是要见官么?”

不愧是自己的妹子,这小嘴儿,齐锐赞许的看了芳娘一眼,“还是侯府二小姐知礼。”

梁沅君恨恨的看着梁芳娘跟梁华娘,这两个庶女以前在她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恨不得给她提鞋,现在就因为自己不再是梁氏女,便换了副嘴脸,“世态炎凉莫过于此,罢了,我不过是一片好心过来打个照呼,没想到却被几位一通排揎,齐翰林,须知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顺着你的心意来的。”

齐锐冲她极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听元娘子的话,你对此是深有体会了?只是咱们素昧平生,你的这些好心还是留给自己消化吧。”

他看着梁沅君,“不过今儿你运气好,遇着我了,恰巧我心情也不错,倒可以提醒你几句。”

梁沅君想反唇相讥,但又想听齐锐会说些什么,“请讲。”

齐锐并不急着告诉梁沅君,而是挑起画舫的珠帘,向李娇鸾她们道,“你们先进去,哑巴太阳晒死人,小心把你们晒黑了。”

他等几个女孩子都进去了,才转头向梁沅君道,“我知道你自视甚高,恨不得将天下当做自己的棋盘,但你做的事,却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用折扇虚点四周,“便是把白园开遍大汉,除了腰包里的银子多一些,又能如何?我娘子刚才还说呢,银子再多,也不过是个商户,不抵她身上的五品诰命,元娘子,你以为呢?

梁沅君不屑的一笑,“你就想说这个?齐锐啊齐锐,你也不过如此,说来说去,还是在卖弄你的功名,幼稚!”

“那我就说句不幼稚的吧,”齐锐也不跟梁沅君一般见识,“你隐姓埋名的跟着安王,不过是觉得他有一天会登到最高处,为了能搭艘顺风船罢了,甚至为了爬到这艘顺风船上,你不惜跟你的前夫虚与委蛇,还跑来跟我这个仇人赔笑脸套近乎,元娘子,你的骨气傲气哪里去了?”

齐锐冷笑一声,“我可能是太高看你了,你这样的人,想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如何做人上人,骨气跟傲气只是你在人前表现的东西,哪里会真的在意?”

梁沅君这辈子只有她看不起别人,还没有被人如此看不起过,“你不要在这里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说的好像自己多清白一样,你现在不也是自己也要投向了静王?那么我问你,你的读书人的清高跟傲骨呢?”

齐锐笑眯眯的一摊手,“我是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要给朝廷做事,皇上派我去哪儿我就要去哪儿。”

他四下看了一眼,“即便如你所想,那我的选择也叫良禽择木而栖,寒窗苦读十二年,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说的再好听些,我这是大隐隐于朝。”

“你无耻!”梁沅君被齐锐这无耻的嘴脸气笑了,“说了半天,你们男人攀权富贵是积极向上,女人想改变命运做出点成绩就是不安于室贪慕虚荣?”

不过是两人斗个气,还扯什么男人女人,“你不用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你在为全大汉女人谋福利一样,来,你给我讲讲除了占着别人的身份享受了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占着别人的身份积下一笔许多女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财富之外,你还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傲?”

梁沅君被齐锐质问的哑口无言,半天才毫无底气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这些?我想做的事多的很,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梁沅君的本性齐锐看的清清楚楚,他怎么会相信梁沅君冠冕堂皇的话,“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不信的,“好了,你要打的招呼已经打过了,别挡着我们回去。”

遇到梁沅君,什么兴致都败光了,他冲画舫后头的船夫道,“我把你们送到顺天府,你们觉得你们这个老板保不保的住你们?”

“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官身嘛,在几个苦哈哈跟前都什么威风!”

“错了,你这么说太没架势了,你应该跟他们说,把这几个人给我丢进湖里,我看谁敢拿你们怎么样?!”齐锐冲梁沅君挥挥手,“你毕竟是死了的人了,没事别出来吓人,不然不管是哪位王爷,都保护不了你的。”

梁沅君兴冲冲地过来,结果没在齐锐面前讨的半分便宜,气的在船上直跺脚,“你给我等着!”

“你也就这点儿喊狠话的本事了,若真有能耐,就使出浑身解数,把王爷们玩弄在你的股掌之间啊?”齐锐合上扇子,转身进了船舱。

李娇鸾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他们隔船说话,声音也不小,见齐锐回来,“没事吧?你何必跟那样的蠢人说这么多?万一再叫人听了去……”

齐锐笑道,“我又没有说过分的话,那些话真传了出去,她比我害怕,”按里的描写,永元帝还有两三年的寿命,这会儿还没糊涂呢。

他划拉着棋盒的围棋子,“我是故意跟她说这么多的,她不是最爱搞风搞雨嘛,那就给她点动力,让她发挥特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