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侍人鬼(1/1)

就在这时,三层半的门被人踢开,萧安然下意识抬头望去,是赵景。

还没等萧安然疑惑为什么赵景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到这一层时,赵景已经走到萧安然身边,他十分自然的牵起萧安然的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萧安然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才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人们”都站得远远的。萧安然想了想反手拉住赵景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本来离这里近的鬼仿佛见到毒~药一般向后大步大步的退。

“阿景。”萧安然小心翼翼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走上来的。”赵景答道,随后他环顾四周,看见了此时面色发白有些惊魂未定的林子真。

赵景心里已经给认定林子真是导致萧安然夜不归宿的罪魁祸首,故而他只是看了林子真一眼便很快将目光回转过来:“我们回宫吧。”

萧安然默默的将被他钉在桌子上的小鬼放开,小鬼一溜烟跑到林子真背后趴着。

跟着赵景,萧安然一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夕然宫,并且在路上他默默的将林子真再次放到黑名单中,竟然一言不合将自己带到阴阳楼,若不是赵景来将自己带走,只怕他今天会有生命危险。

下了一整天的雪已经停了,赵景和萧安然并排走在前面,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积雪往夕然宫走。

而林子真和他一向十分看不顺眼的林一然走了一会,便小跑到萧安然身边,也不顾赵景嗖嗖飞过来的冷冷的眼神:“安然,我今晚......能不能暂时借住在你宫中?”

萧安然断然否决:“你不去贵妃宫中与六皇子一起住,和我住做什么?”

林子真竟然十分羞涩的小声道:“我来之前和贵妃娘娘说过我今晚在你那里睡。”

接收到萧安然不可思议的目光后林子真连忙补充:“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晚还能和你在外面晃荡?”

萧安然认真的思考这个可行性,就感受到袖子下面的手被赵景紧紧握住:“可以,今晚你同林一然住在一起。”

林子真正要拒绝,立即感受到赵景看过来的目光,他心中竟然下意识的一凉,不由自主点头道:“好。”

此时夕然宫的灯火已经近在眼前,赵景一点也不想萧安然再被林子真吸引了注意力,十分干脆的让林一然将林子真拉走,随后领着准备回自己住处的萧安然向西暖阁走去。

“阿景......”萧安然看见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菜感动得泪眼汪汪。

“快吃吧。”赵景坐在一边,见萧安然筷子已经要伸到红烧肘子上,立即十分果断的拍开他的手:“晚上不要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萧安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腮帮子因为还在嚼东西而一鼓一鼓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那你还把肘子摆在我面前......”

赵景将肉食都向自己这边揽了揽:“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他夹起一块淋了秘制酱汁的咕噜肉:“你身子不好,看着我吃解解馋。”

萧安然确定赵景是生气了,他以前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他自以为十分隐晦的眼巴巴的瞧了瞧赵景面前香喷喷的菜,随后慢慢的吃掉自己面前虽然也很香喷喷但是却十分素的菜。

最后吃饱喝足的萧安然在十分诚恳的和赵景表明了自己真诚的认错态度后,才开心的拉着小被子同赵景睡在了一块。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十分悠长的梦,梦里人影憧憧,什么也看不清,等萧安然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被汗浸湿了。

“阿景,”萧安然软糯糯的唤道,他还没从这个梦中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回国公,辰时了。”是雪琪的声音。

辰时?萧安然本来有些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要迟到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是赵景,他身上还带着些寒气:“今天不用上课的。”他语带安抚。

萧安然这才记起今日是元宵,外面应该因为元宵宫宴而忙起来了吧。他正欲起身,却发现手中握着一块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块令牌,上面带着斑驳的锈迹。是叶贵人藏身的那块令牌。

梦里纷杂的影子在脑海里来来往往,让萧安然的脑袋有些发疼,他悄悄将令牌藏在袖摆中,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这才轻巧地从床上跳下来:“那阿景,我们出去玩吧。”

赵景等身上的寒意消退才走进萧安然,他仔细地替萧安然将衣服穿上后才握住他的手:“先用早膳,再喝药。”

夕然宫在冬天是十分暖和的,这种暖和是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春天的暖意。所在在室内萧安然穿得并不算多,至少在叶贵人靠近萧安然之前。

赵景有些奇怪的看着萧安然从柜子里扒拉出一件外袍自顾自的披上,关切道:“你现在很冷吗?”

萧安然不自然的看了眼此刻正呜呜哭泣的叶贵人,抖着牙齿道:“不、不太冷。”

赵景已经走上前将手放在脸色变得苍白的萧安然额头上:“你是有些不舒服吗?”

萧安然偏开额头:“没有,阿景,我想永早膳了。”

叶贵人此时哭声忽然停住,她在萧安然耳边低低道:“有人找你。”

踹在袖子中一直冰凉凉的令牌忽然发烫,很快又冰凉下来,好像方才一瞬间要将他烫伤的热度不过是错觉罢了。

萧安然匆匆喝了两口粥,又接过雪琪端来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对赵景道:“我想起我还有事没做,阿景我先走了。”

被萧安然留在原地的赵景低垂着头,眉眼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楚。安然......最近好像总是很匆忙。

今天天气意外得十分晴朗,天空是水洗过一般碧蓝的颜色,因为还是辰时,故而天边可以隐约看见一点红色的云。

流枫阁门前积了厚厚一层雪,由于这里在新皇登基后就十分荒无人烟,所以没什么宫人过来打扫,周围十分的荒芜。

但是萧安然今日却在流枫阁前看见了大片大片黄色的不知名的花。

“这是夏花。”有人,不,是有鬼在萧安然耳边道。

有些出神的萧安然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转头,才发现昨晚见过的侍人鬼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

“看来你以前见过夏花。”侍人鬼好像经过了精心的打扮,青色的侍人袍虽然破旧依然,但是下 半身却不再是血肉模糊,反而看上去十分正常的样6子。

萧安然感受不到侍人鬼的恶意,轻轻点了点头:“我的一位老朋友曾经种过这种花。”

“小娃娃,你现在才六七岁的样子,哪来的什么老朋友?”侍人鬼显然不太相信:“今天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萧安然站直身子,粉嫩的小脸板得紧紧的,力图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些。

侍人鬼倒是笑了,声音是侍人的尖细,但却不似昨晚一般带着恶意:“你不用紧张,我没什么恶意。”

萧安然小眉头往中间拢了拢:“我不紧张。”他与侍人鬼对视:“我不怕你的。”萧安然在外人面前向来输人不输阵,更何况他坚信自己单打独斗不可能输掉,故而说话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淡然与自信。

“小孩子说话不要这么肯定嘛。”侍人鬼依旧笑眯眯的。

萧安然已经动弹不得了。即使是这样,他也坚强的保持自己淡然的姿态,在他的想象里,自己应该是大无畏不屈服的世外灵师形象。

但是在侍人鬼眼里却是可爱又死倔的小屁孩:“小娃娃天赋不错。”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侍人鬼走近了些:“你昨晚画的符阵......是和谁学的?”

和老头啊。萧安然在心中回答,嘴上却回道:“和你有什么干系?”

“自然有,我曾经见过一位灵师画这个符阵,在八百年前,魏朝开国国师开创并且用过。”

“你是他的传人?”最后侍人鬼问道。

老头生前说过这符阵是他创造出来的。虽然老头十分喜欢戏弄萧安然,但是说话还是十分可靠的,他说符阵是他创出来的,那就的确是他创出来的。

“不可能。”萧安然否认:“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魏国国师,我的符阵是另一个人教的。”

侍人鬼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画放到萧安然面前:“是他吗?”

萧安然喉中的话忽然哽住,画中的人一双狐狸眼,殷红的唇嘴角不笑自带三分笑意,纤长的手中捏着把长笛,穿着虽是古人的装扮,但看脸无意就是老头。

“看来真的是他了。”侍人鬼将画收起来:“他这人别的不知道,稀奇古怪的能力倒是十分多,你能隔着八百年见到他也不算多奇怪。”

侍人鬼眼里带上了怀念:“我也是隔着开国五百年,才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开国国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