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1)(1/1)

金圣西也愣了。

这个……保险套是什么鬼?!他们根本不可能放这种东西在里面的。

小熊哪里知道自己手中抓着的是多么敏感的东西, 她跟爸爸最亲了, 习惯性地往爸爸的身边爬去, 然后被甄大公子勒胸抱住。

小熊不乐意了,胖胖的小腿不停地乱踢乱踹,大声地叫着“爸爸”。

她还没到爸爸面前献宝呢。

眼看着小熊快哭了, 尤之瑜本来发绿的脸上,这时终于稍稍缓过一点,他几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 将小熊抱到怀里, 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这个是拿给爸爸的吗?”他的声音特别温柔, 说着还看了眼人群中的金圣西, 笑了起来, “可是爸爸和妈妈还想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给你啊?”

他不动声色地从小熊手中拿走那个扎眼的东西, 又亲了亲她的小额头, “再去选一个你自己真正喜欢的,好不好啊, 小熊?”

小熊咯咯笑,小小的脑袋往尤之瑜怀中拱了拱,小屁股撅得老高。

这时尤小北忽然走上前,将那个避孕套拿起来,哈哈笑道:“大哥,你被我耍了吧。这个是巧克力啊……哈哈哈……大哥。”她说着撕开包装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就咬上一口。

所有人这时才明白过来, 不由地哄笑起来。

李向南伸手遮住自家宝贝女儿的眼睛,心中哀叹:你妈妈的幼稚,已经无药可救了,宝贝。

好在女儿像爸爸。

唉!

尤小北还在哈哈笑,尤之瑜怀中抱着小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种强烈的寒流让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她蹲在那里,悄悄地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然后倏得起身,一步窜到李向南怀中。

小熊头上的小皇冠在爸爸怀里拱歪了,金圣西走上前,小心地帮她将皇冠扶好。

“小熊,女士优先。你先选,后面就轮到哥哥了。”

小熊的大眼睛从妈妈身上转到爸爸身上,再从爸爸身上转到妈妈身上,最后她扭了下小屁股,从爸爸怀中挣脱,趴到了地板上。

考虑到小熊是个爱运动的小孩,尤之瑜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小熊可以自由地活动。

她在那堆东西里看来看去,最后拿起了一个和她头上戴着的那个一样的东西,奋力地爬到她妈妈身边。

这小姑娘可聪明了,刚才送了爸爸东西,现在当然要轮到妈妈了。

金圣西高兴坏了,她像尤之瑜一样,也单膝跪在那里,很开心地从小熊手中接过皇冠。

“小熊是想要妈妈当影后。”尤之瑜贴到金圣西耳边小声道。

小熊这个马屁拍得太到位了,把她的妈妈弄得眼中开始闪泪光。

一直被忽视的小鱿鱼倒是一如继往的镇定,最后轮到他时,他也对地毯上的那些东西表现得相当兴趣缺缺。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过后,很不屑的一扭头,撒开脚丫子直往身边的那群大人身边跑。

最后小鱿鱼站到了严太太的面前,仰着一张认真的小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严太太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小腹高高地隆起。见到小鱿鱼这么认真的表情,顿时母爱爆棚。

她稍稍弯腰,摸了摸小鱿鱼的头,柔声问:“小宝贝,你想要什么?”

小鱿鱼很聪明,除了“爸爸妈妈”,他还会叫“妹妹”,所以这个时候,他举起肉肉的小手,奋力往严太太肚子上够,小嘴中还不停地叫着“妹妹”。

严太太穿着裙子,肚子又太大,不方便往下蹲,正怕小鱿鱼着急,一边严正适时抱起他。

小鱿鱼心满意足地在严太太肚子上摸了一下:“妹……妹。”

严太太偏头对严正笑:“小鱿鱼还真聪明,他怎么知道是妹妹的?”

严正看了眼小熊:“那可能是因为他有个妹妹。”

肯定不可能是从媒体知道的。

尤之瑜上前从严正手中接过小鱿鱼,看他的眼睛还盯着严太太的肚子,于是打趣道:“要不严总,我们结个亲家吧。你看我家小鱿鱼对令嫒很热情啊。”

严正搂住严太太的肩,笑道:“行啊。尤先生准备出多少聘礼?要不晚些时候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下。”

严太太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尽信口开河,尤先生开个玩笑罢了。”

“我也是开个玩笑。”严正看着她低笑,十分宠溺的神情,“我们家小丫头的事,肯定要你作主才行的,对吧?”

严太太抿唇微笑:“尤先生看笑话了。”

“没有。你们这么恩爱很让人羡慕。”尤之瑜说。

最起码他家那个人就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

真是傻乎乎的。

尤之瑜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要论演技,严太太可能不比圣西差;而论心机,这位严太太恐怕要甩圣西十条街。

毕竟对严正有一种惺惺相惜之心,所以后面趁上洗手间时,尤之瑜第一次开口劝严正。

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对现状一直都是心照不宣,尤之瑜忽然间坦诚相见,倒让严正有点措手不及。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重重地拍了拍尤之瑜的肩:“好好照顾她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请继续帮我保密。”

***

晚上宾客散尽之后,小鱿鱼和小熊兄妹两个也累得早早进了梦乡。

第二天按照计划,他们要带着两兄妹去了一趟圣慈。

圣慈是一家公益性质的临终关怀医院,前一段时间尤之瑜提出要带两兄妹过去时,立即遭到孩子爷爷奶奶的强烈反对。

那里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老人家的思想里,是绝不能让小孩子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甚至连金圣西都犹豫不决。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涉及到孩子,那就绝对不行。哪怕她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叶公好龙。”离开尤家老宅后,尤之瑜点着她的鼻子笑,“当初是谁要办这种医院的?”

当然是她。

早些年,因为没有钱,金圣西爸爸得了重病无法医治,后面走得也很是痛苦。那时候金圣西十多岁,正是最敏感的年纪,除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对死亡的恐惧之外,金圣西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发生在她的妈妈或者那些亲近的人身上。

那时金圣西心中还没有“临终关怀”这种概念,可是少年时代,总是比较天真一点。那时的金圣西就曾经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她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她一定要帮助那些和她一样的人。

金圣西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个理想有多么伟大,充其量只能算是想弥补心中的一点遗憾罢了。

“你怎么知道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在尤之瑜面前提过。

因为长大这后,金圣西忽然意识到这个想法十分的矫情。在她误会尤之瑜的那段时光里,以她的自尊,怎么可能给他笑话自己的机会。

尤之瑜摸了摸她的头发。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就是我不小心推倒你那一晚。”

***

那一晚,在尤之瑜将金圣西抱进房间里,将她受伤的胳膊上好药之后,尤之瑜其实十分的内疚。他原来以为金圣西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出奇地安静。

一直到很久之后,在尤之瑜以为她睡着时,金圣西却忽然叫他。

“尤之瑜,你知道有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吗?”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是像梦呓,“谁说金钱买不来生命,买不来时间?那是你没碰到过……我家要是有钱……要是有钱的话……”

她忽然攀住他的脖子,咯咯地笑,“尤之瑜,谢谢你肯买我……”

金圣西说着,还用力在尤之瑜脸上亲了一口。她真的喝了很多的酒,浓重的酒气让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金圣西却完全没有察觉,还在吃吃地低笑。

“谢谢你肯给我机会。等我以后做了大明星,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她忽地松开尤之瑜,整个人往后一倒,侧躺在沙发上,如墨的头发完全将脸遮盖住。

“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专门帮那些没有钱,治不好病,只能等死的人……专门帮他们……只帮他们……”

她用那只受了伤的手臂抱住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受罪,却帮不了他的痛苦吗?”

尤之瑜不知道,或者说他还没有机会去体味。他的家世让他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要过得顺利。

但是他想,金圣西刚刚说的或许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其实真的就是钱的事。

反正只是钱的事,如果这是她的愿望,那他就帮她实现好了。

***

临终关怀的意义,并不是治疗疾病,而是减轻那些生患绝症之人的痛苦,生理上,或者心理上,以此提高他们的生命质量,让他们可以用更宁静的内心来面对可怕的死亡。

小鱿鱼和小熊的到来,显然很好地达到了这一目的。

小熊一直都很萌。她完全不害怕那些陌生的病人,对着每个人都能笑得特别灿烂,也丝毫没有忌讳地将她的小手交给那些想握她小手的人手中。

她是真正的小天使。

小鱿鱼没有小熊那么有亲和力,可是也没再那么高冷,最后离开时,他也能很热情地和别人摆手说拜拜。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就睡着了。等到了家,将他们安顿好后,金圣西给了尤之瑜一个拥抱。

“谢谢。”

尤之瑜帮她将垂到脸侧地头发拢到耳后,满足地拥她入怀:“又说傻话了。”

的确是傻话。

对他们来说,“谢谢”两个字,太单薄,太生分。他们之间,又岂是一句“谢谢”可以说得清的。

“尤之瑜,下辈子,我还嫁给你。”人都有一死,但是假如真的有来生的话,她希望还可以碰到他,嫁给他,帮他生儿育女。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永远不离不弃。

尤之瑜没有开口,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金圣西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熟悉的气息让她特别安心。

今天在圣慈里,金圣西忽然想通了。一个人的价值,其实并不需要通过某些特定的东西来衡量。比如她不是一定要当影后,才能证明自己。

人生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珍惜,值得去呵护。能经营好一个完美的家庭,养育两个聪明的孩子,不也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尤之瑜,等拍完《断层》我准备息影。”

她会很努力很努力拍好这部戏。

如果能拿到奖杯,固然是夙愿得偿,就算不能,那也可能是上天已经让她拥有的太多了。

她已经很知足了。

☆、正文完

《断层》这部电影说的是一个沉重又敏感的话题:贩卖人口。

据说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只是这种事哪怕没有原型, 也是经常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发生着。

金圣西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金爸爸和金妈妈不止一次告诉过她, 千万不能乱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现在她当然知道,即使是熟悉的人, 也未必就真的无害。

比如这部《断层》中的女主黄翠红,就是被一个自认为信得过的人出卖的。

***

因为家境贫寒,黄翠红高中毕业后跟着同乡一起外出打工。

同乡在外多年,带过村里不过人出来, 是远近闻名的有能耐的人。开始时那同乡对她特好, 帮她安顿下来, 还催着她打电话回话报平安。

黄翠红高高兴兴地照做了, 又在厂子里上了几天班, 等周末时, 同乡过来找她, 两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出去吃饭。

黄翠红压根没想到,那顿饭还没吃完, 她就困得不行。等到醒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里,身体被绑得铁紧,嘴里也塞了东西。

最后,她被带到一个很大的山里,卖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黄翠红这时已经醒悟过来,那个同乡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那人带出的姑娘里, 也有几个人不见了踪影。可是就跟她一样,因为跟家里人已经报过平安,还顺顺利利上了几天班,没有人想到是那个人渣捣得鬼。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见了,大部分被她带出来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后来呢?”尤之瑜问。

金圣西往下翻了翻剧本,叹了口气。

后来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结局。

黄翠红被那个老男人强/暴了。

可是她性子烈,不肯认命,偷偷地逃了好几次,却都被抓了回来。

每次被抓回来之后,她就要挨一顿毒打,最后一次时,她的一条腿被打折了。

祸不单行,这一次被打后,黄翠红被发现怀孕了。

老男人自然是开心死了,甚至为了那个孩子不被药物影响到,他连医生都不让黄翠红看。

最后黄翠红跛了一条腿,却为那个老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黄翠红这个时候,终于认命了。倒不是舍不得孩子,可是她跛了一条腿,逃跑的希望更渺茫了。

后面过了好多年,因为是那个村里难得的“文化人”,黄翠红成为了那个村里唯一一位小学老师。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不过成了千千万万个被拐妇女儿童中的一个,或许到她老了,死了,也不为人所知,一辈子都没办法让家人知道她的下落。

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地方的某些干部为了政绩,拿她树了典型,还起了一个“最美山村女教师”的标题。

那个新闻像一个大石块,彻底打破了黄翠红如死水一般的平静生活。有太多人好奇她,关注她,评论她。

大部分人当然同情她,可是却也有不少人无法理解她,说她不能以死相争,还愿意做这种典型。

也因为这个报道,她的家人终于在几位警察同志的陪同下,找到了她。

黄翠红到这时这才知道,自己的失踪,让她的父母受到多大的伤害。

她父亲已经是皱纹满面,满头白发,而她的母亲,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精神也有点失常。

他们不是没有找过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爸妈其实怀疑过那位同乡,可是却被大家骂成了“白眼狼”。

***

终于团聚了,三个人抱头痛哭一场,黄翠红端端正正地给她父母磕了几个头。

然后在将父母劝回家之后,黄翠红自杀了。

有些伤口,已经化了脓,还发着恶臭。因为有东西遮着,所以还可以自欺欺人,假装不存在。可是偏偏有些人,要将那个伤口暴露出来,然后告诉你,这个伤口真美,真香……

***

“真是恶心死人了。”金圣西气呼呼地将剧本扔到一边,“人贩子都该死!抓到一个就杀掉一个才解恨……还有,要我说,买方也应该一起处死……不是,就算不处死,也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尤之瑜能理解她的愤怒,可是:“这个……能过审吗?”尤之瑜皱了下眉头。

“说不好。”金圣西也有点泄气,鼓着腮帮子往沙发上一靠,“太敏感了。尤其又是建国后的事。”

这种片,票房什么的,肯定是想都不要想,能不能过审放映,才是真正要面对的问题。

据说剧本已经改了好多次,几个编剧都快改得要跳楼,可是还是玄。

金圣西昨天有跟章导,编剧他们开过会,可能剧本还要改动一点。

大概就是增加一下人民警察的戏份,着重表现他们在帮助黄翠红父母找孩子时出了多少力。然后再着重强调那几个官员是贪官,除了这件事之外,还贪污受贿,嫖/娼,无恶不作,最后也被依法制裁。

章导说这么改的话,广电那一关应该就好过很多。可是女主的戏份就要缩减一点。

金圣西肯定不在乎那点戏份,她肯接这种戏,就不是冲着露脸去的。

她只是怕自己演不好。

章导对她比她对自己还有信心。

“我看过你出道以来所有的戏。尤太太,你的戏路非常的广……接下来这一段时间,你静下心来,好好理解一下这个人物,理解黄翠红这个人经过那一连串的事件之后,心理上的变化,以及这种心理上的变化带来的体态的变化……我相信你,加油!”

***

接下来一段时间,金圣西都沉浸在这部戏中。有时候她陪着小鱿鱼和小熊玩,看着他们跑来跑去,忽然就会有那些不好的联想,眼泪就流了出来。

尤之瑜实在拿她没办法:这还没开拍呢,她已经入戏了。

更离谱的是,因为金圣西不拍亲热戏,而剧中有一场强/暴戏,为了更形象逼真,章导有提前通知过她,到时会将镜头着重集在她脸上,要通过她脸上的表情,来表现她正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这种时候,就完全是在考验她的演技了。

为了体验生活,金圣西非常不靠谱的要求尤之瑜配合她先预演一场。

她还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

可怜尤先生,明明爱妻如命,却不得不扮演一个“强/暴犯”的角色。

虽然最后“强/奸”变成了“和/奸”,但是尤之瑜意外地发现,其实这种方式也可以算是一种情趣,它能完全激发一个男人内心最深处的占有欲。

“下次我们还试试?”他贴着她耳边说。

金圣西本来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这时凭空生出几分力气:“想都别想!”

她应该不是抖m体质,还是觉得以前那个温情脉脉的尤之瑜更好。

可是看到尤之瑜好像露出一点点失望的神色,金圣西又动摇了:“你喜欢这样?”

她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

尤之瑜一下子笑了:“傻乎乎的。你不喜欢的,我怎么可能喜欢。”

金圣西一下子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那我还不喜欢小熊睡衣呢。嗳,尤之瑜,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其他的……”她双眼放光,“比如制服诱惑啊,学生装啊,还有……”

“旗袍。”尤之瑜轻轻地咬了下她的耳垂,“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穿着旗袍在那里唱歌那一幕时,我都特别想……”

他不动声色地将已经呆掉地那个人压到身下,“把你压到身下,撕开那件旗袍,狠狠地……”他一个挺身,重重地顶进去。

金圣西狠狠地抽了口气。

坏人!尤之瑜是个坏人!

***

进剧组前,金圣西和家里那两兄妹依依惜别。两兄妹太小,还不知道妈妈要离开好多天,小熊依然笑得小嘴合拢,软软的小手捧着妈妈的脸,粉嘟嘟的嘴唇“吧唧”一下就贴到妈妈的腮帮上。

小鱿鱼还是比较高冷,只是在金圣西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一刹那,这个从小就不爱哭的小家伙,忽然张开嘴,大声地哭了起来。

“妈……妈……”小鱿鱼这一次完全没有小熊坚强,他在保姆阿姨怀里拼命地乱扭,乱踢,两只小手臂直直地伸向妈妈的方向,一脸的眼泪。

小熊开始还在咯咯笑,一看到哥哥哭,她懵了一下,然后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金圣西心里难受得不行。可是这一次剧组里的条件太艰苦了,完全不适合带他们去。

她折回去,抱着小熊和小鱿鱼亲了又亲,最后还是忍痛抛下了他们。

***

上了车以后,金圣西的泪就流了下来。

这是自这两兄妹生下来以后,第一次离开他们。她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会不会哭,会不会想她,会不会过得很不好。

尤之瑜伸手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们的后面,小鱿鱼和小熊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我好舍不得……小熊……小鱿鱼……”金圣西呜咽着。

尤之瑜抱着她:“嗯。”

“你要好好对他们。”她抽了一口气,“不准欺负他们,也不准让小熊欺负小鱿鱼。”

尤之瑜被她的话逗笑了,很自然地揪了下她发红的鼻头,没想到揪了两手指的鼻涕。

尤之瑜倒没在意,金圣西却羞死了。

她递了纸巾给他,自己也拿着纸巾擦眼睛和鼻子:“活该!”

“嗯。”

金圣西手中攥着纸巾,低声道:“我不想一直穿小熊睡衣。”

尤之瑜一把捂住她的嘴,贴着她耳边说:“这个问题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

真是恶人先告状。是谁经常故意用小熊睡衣来调戏他的?

金圣西瞪着红得像小兔子的双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尤之瑜暗自叹气:不容易,总算是哄好了。

***

后面到了机场,金圣西要和剧组的人去会合,尤之瑜将她送到安检口。

“你快回去吧。照顾好他们。”

“嗯。”

“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

“我不在时也不准看其他女人……要不然挖了你眼睛。”

尤之瑜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小熊呢?”

金圣西“噗嗤”一声笑,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没点话想对我说吗?”

尤之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我爱你。”他紧紧地抱住她,“我们三个等你回来。”

***

金圣西哭哭啼啼地过来,又开开心心地和他挥手作别。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尤之瑜只是看着她微笑。

金圣西忽然想到很早之前,那场衣香鬓影的酒会里,梅子忽然叫了她一声。

“圣西,他看你了。”

金圣西抬眼,正撞上他的视线。

即使隔了这么久,她一直记得,整个晚上都冷冰冰的那个人,看向她时,眼中是有笑意的。

很浅的笑意,却让她一直茗记至今。

她用力挥了几下手,率先转过身,就像当年,他一看向她,她就心脏狂跳,不由自主地先避开了他的目光。

金圣西像当年一样低下头微笑。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了,因为他刚刚才说过,他们三个,在等她回家。

☆、番外一

蒸锅里的水开了, 严正将已经处理好的鱼放进锅里, 盖上锅盖。下一个菜, 是肉圆子。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严唯一。”他叫了一声。

没人应。手机却在不屈不挠地响着。

“严唯一,帮我拿一下手机。”严正提高了音量。他刚将打好的鸡蛋液倒进锅里,实在不敢走开。

手机还在响着, 幸好他终于听到一阵踢踢踏踏拖鞋和地板的摩擦声。

可是他刚刚见到严唯一的人,手机铃声却已经停了下来。

“谁打来的?”

“我爸。”严唯一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二叔,你这手机铃声能不能改一下?”

“给你爸回个电话。”

“我不!”严唯一倚在门框上, 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只芒果在啃。她吃得嘴角四周都是黄色, 还对着严正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的“黄牙”, “二叔, 你这铃声真该换了。真的, 你这铃声, 总让我感觉我已经穿越回九十年代。”

严正没理她。

他是被自家这个侄女的不讲究给气着了。

好歹也是女孩子,力气大, 那算是天生的,没办法,可是这行为举止,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样?

“芒果你不能切一下再吃?”他皱了下眉头。

“懒得切,太费事。”严唯一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秦浅川知道你这样吗?”

严唯一翻了个白眼:“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严唯一向他展示了一下拿着芒果的那只手臂,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他能打得过我?”

严正暗自摇头:朽木不可雕也。秦浅川到底看上他家唯一哪一点啊?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严唯一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烦不烦啊。肯定是问我怎么不回家过年的。”

“你还知道啊,那还不快点接电话。”严正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了几分。

严唯一腮帮子鼓了起来。严正真严肃起来,严唯一其实挺怕的。她磨磨蹭蹭地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叫了声“爸”。

***

严正知道严唯一一直跟她爸,也就是他的大哥不对付,要不然不会临近过年还跑到他这边来,过年也不肯回家。

作为长辈,他自然有必要劝一劝她。

所以后面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就稍微唠叨了几句。

“二叔,你好烦。”严唯一咬着筷子头,瞪了他一眼,“你有空管好你自己吧。也不想想过完今天你多少岁了,到现在连个二婶也没给我找到。”

一边的电视里,春晚刚刚开始,热闹的歌舞声里,严正给严唯一夹了块鱼肉。

“先吃饭。”

严唯一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头往前一伸,压低声音问:“二叔,你很喜欢那个金圣西,对吧?”

严正连头都没抬:“先吃饭。”

“你就是喜欢,我看到你手机里有她的相片。”严唯一“啧”了一声,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二叔,终于遭报应了吧?”

同她那个出轨成性的爸爸一样,她二叔这些年也没少祸害女人。严唯一原以为他要这样花心到老,却没想到还是栽到那个叫金圣西的女人身上。

不过那个人是真的漂亮,尤其是那胸……

严唯一看了看自己那个到了冬天就完全可以放飞自我的小可怜,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想多了。”严正仍然连头都没抬,声音也是十分的平淡。

严唯一暗中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你!

***

吃完饭以后,严唯一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和朋友一起玩大家来吐槽。

没多久,秦浅川就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玩。

严正一直说秦浅川对她有意思,严唯一觉得那纯属造谣。就秦浅川那满嘴跑火车,连个实话都难听到一句的样儿,她要真相信,那真是三岁孩子都不如。

不过假如只是当作玩伴的话,秦浅川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的,加上他说还有秦浅浅等一大帮人,并不是他们两个,严唯一只用了两秒钟,就接受了邀请。

后面她又给陆思打了电话,就连拖带拽地又将严正拉着一起出了门。

***

严正和严唯一到了那家会所的包厢时,里面已经有好多个人。

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玩到了一快,掷色子,拼酒,吵得不行。严正陪着他们玩了几把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坐到一个角落里。

其间严唯一过来陪他喝了一杯酒。

“二叔,过去一起玩吧。你又不是不会。”

这些东西,很早之前他就没有兴趣了,如果不是出于应酬的话,严正其实更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

“你去玩吧。”

严唯一正在玩手机,没吭声。忽然她抬起头,将手机放到严正面前:“二叔,你快看。”

严正看了一下,倒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用我的微博乱发东西?”他一直宠着这个侄女,自己的手机一向随便交给她玩,就连一些账号密码,也没避着她。

结果她现在就给他惹这样的乱子出来。

“怕什么……”严唯一完全不在乎,“我又没乱说话。二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都结婚了,我还能怂恿你做小三不成……”她得意地收回手机,推了严正一把,“我就是调戏她一下。正好给你个借口打电话给她。至于你要不要打电话解释,那我可管不着。”

严唯一哼着小调又跑过去拼酒了。

严正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还是出去打了个电话。

以他的阅历,他当然知道哪些事是不宜做的。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理智无法控制的。

电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接通,他先开了口。

“新年好。”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新年好。”

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他才清醒一点。

“那个……刚才微博上的留言,不是我发的。”

以他的性格,其实并不屑解释。至于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金圣西的声音终于又传了过来:“没关系。”

“替我向尤先生也说声对不起。”

“嗯。”

到了这里,好像事情已经圆满地解决了。连他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

“那……再见。”

她在那边也说了句“再见”。

她说完后,并没有立即挂断。从话筒里,还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严正重重地闭了下眼睛,主动结束了通话。

得不到的,始终是得不到。能够看着她幸福,其实已经够了。

***

严正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去。

那里面吵得让人心烦,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短短的几句话。

还有刚刚那个微博里,她和尤之瑜相拥着的画面。

原来所谓的“思念”这种感情,还会在出现在他的身上。

“严叔叔。”有个人坐到他旁边。

严正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陆思正对着他微笑。

严正稍微有点失神。

她们的眼睛真像。

“严叔叔,怎么不过去玩?”陆思笑得特别乖巧。

严正稍微坐直了一点,微笑起来;“你去玩吧。年纪大了,实在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了。”

陆思掩唇笑:“严叔叔您这样就敢说自己老了啊?”

严正只是笑了笑,没接她这个话。

陆思是严唯一的朋友,在一家信托公司上班。前段时间她和公司里的一个同事为了升职争业绩,严唯一想帮她,就向严正求救。严正手中反正有闲钱,就帮了陆思一把。

后面陆思升了职,为了感谢他,特地请他吃了顿饭,后面又借着找严唯一的机会,去他那边玩了几次。

严正经历过那么多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陆思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这样年轻的姑娘,没有任何背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做得又是和金钱相关的工作,有点小心机,倒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严正从来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只要对方成年了又合他的心意,他并不介意将那人发展成床伴。之所以没动这个陆思,是因为她是严唯一的朋友。

但是陆思的眼睛,和金圣西真像。

洒喝得越多,他就越有这种感觉,所以最后被陆思送到房间里时,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拉住她的手。

“是你吗?”

***

陆思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严正。

她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就有意无意地注意她的眼睛。陆思曾经拿自己和金圣西比较过,发现她们的眼睛的确十分像,气质也像。曾经不止一次有人说感觉她们很神似。

陆思不否认,她从第一次见到严正这个人时,就被他吸引了。但是几番试探下来,严正对她的态度却只像对一个晚辈。

陆思家境不好,所以从小就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一个东西,那就得格外努力,任何一点机会都不要放过。

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或者说,是她自己主动创造的机会。因为是她主动找严正拼酒的。

严正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眼睛上,那样的神情,好像是喜悦,可是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陆思咬了下嘴唇,然后俯下身,主动吻了过去,同时伸手将这个房间的电源关掉。

***

这一夜,对严正来说,特别的混乱。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明白,现在身下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金圣西。

可是更多的,他又相信是她。

怎么可能不是呢?

以前唯一一次亲吻他一直记得,她嘴唇的触感,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还有她在他身下时的眼泪。

黑暗里,酒精的刺激下,严正终于彻底的被迷惑。

最后攀上顶峰时,他紧紧地扣住身下那个人,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圣西。”

***

严正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第二天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之后,他很自然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严叔叔,新年好。”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甜甜的响起,还带着笑意。

严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终于彻底地清醒了。

☆、番外二

盼星星, 盼月亮, 在连续好多天都没有睡好觉的情况下, 尤之谨终于要迎来他家的小公主。

在前一天,尤之谨带着田绍一起去机场接他的岳父岳母大人。

田素的娘家离这里很远,当初田素是怕原来夫家的人抢走田绍, 才特地躲到s市的。她跟尤之谨在一起之后,田父田母怕她吃亏,所以不辞辛苦地,前前后后跑过来不少趟。

两位老人家随着人群走了出来, 田绍眼尖, 老远就认出他们。

“外公, 外婆。”田绍大叫着, 小手还拼命地挥。

田父田母这时也注意到他们, 两人忙急步上前。

田母向田绍伸出手, 将小家伙接过来抱到怀里。一边的司机就从田父手里接过行李。

几个人一起往停车场走。还没走几步, 田绍就扭着小身子:“外婆,我不要你抱, 我要叔叔抱。”

田母脸色微变,看了田父一眼,随即在田绍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白眼狼,外婆白疼你了。”

“小哨子聪明着呢。”田父乐呵呵地笑,“肯定是之谨太疼他了。”

“我跟小哨子是好朋友啦。”尤之谨哈哈笑,一边伸手接过田绍,小家伙乖巧地伏在他肩头, 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

***

定得是明天手术,田素已经在医院里待产。见到自己的爸妈,她当然很开心。

田父田母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他们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当初田素遇人不淑,前夫是人渣一个,出轨,家暴不说,离婚时连田绍都不想要。

这一点田家倒是挺开心的。田家虽不是大富人家,但养一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两人准备离婚的前一天,那个畜牲出车祸死了。

这一下,那个畜牲的父母傻了眼。他们原以为自家儿子攀了个高枝,那个小三又有了身孕,所以才完全不把田素和孩子当回事。谁知那个小畜牲一死,那个小三就干脆利索地打掉孩子走了,那两个老畜牲再求都没用。

后面没过多久,那两人缓过劲来,竟然开始打孩子的主意。幸好田素虽然性子软,但人不糊涂,先下手为强,带着孩子躲了起来。

那家人在当地有点势力,但是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加上他们老两口也不是吃干饭的,抢先一步倒打一耙,隔三差五地就到他们家要人。田母为了田素和小哨子,可是将毕生的演技都用上了。哭天抢地,装疯卖傻到那家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只是苦了他们家田素,一个人带个孩子在外面吃苦不说,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回家。

好在上天有眼,后面让她遇到了尤之谨。

以尤家的势力,那家人哪里还敢再纠缠田素,更何况田素是妈妈,本来于情于理孩子都应该归她。

尤家帮他们摆平了那家人,自然是好事,可是也因为尤家太有钱有势了,田父田母又开始不安起来。

一来是因为尤之谨条件太好,不说家世了,就是长相,也特别好,听说以前特别招小姑娘喜欢,两位老人家都怕他是一时贪新鲜,才看上他们女儿。二来,也是因为田素是二婚,还带着个孩子。长相上,虽然自己孩子怎么看都顺眼,但凭心而论,他们女儿长得不算顶美。

只是后面他们试探考察了几次,发现尤之谨这小伙子人还挺不错的。虽然沉稳不够,但胜在热情,也有趣。二老看得出来,他们女儿跟他在一起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加上田素也总夸尤之谨体贴,对田绍也当亲儿子看,二老渐渐也就放下心来。

谁知道这上天总不让人安生,偏要出一点烦心事。

早前他们知道田素这一胎是个女儿时,二老心里就有了疙瘩。结果这还不算,尤之谨大哥家在不久前,竟然生了对双胞胎,而且还是龙凤胎,那两个孩子还长得特别招人疼。

这不是存心要逼死他们家的素素吗?

越是这种大户人家,其实越是重男轻女,本来公司都是交给尤家大哥打理了,这下又生了对龙凤胎,尤家大哥那边,肯定是更得宠了。

所以几个人闲话了一些家常之后,田父就按来之前商量好的,支走了尤之谨和孩子,留下她们母女二人说体己话。

***

“素素,不是妈说你,你也是没个心眼。”田母特别的语重心长。

田素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了肚子,微笑着问:“怎么了啊,妈?”

田母敲了下她的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让小哨子叫之谨叔叔?你就该让他改口叫爸,明白不?”

田素不以为意:“妈,你想太多了。叫叔叔也没啥。之谨喜欢小哨子。”

田母被自己女儿气得牙疼:“你怎么这么不长心。你说,要是小哨子爸是个好人,你心里还有他,放不下,不能让小哨子叫别人爸爸,那妈也不说你了。可是你看看那个畜牲干的事……呸,骂他畜牲我还怕伤到小哨子。”

田母喘了口气,气得又在田素脑门上点了一下:“你说,你让小哨子改口叫之谨爸,他心里能不开心?能不更喜欢小哨子。你就是没个心眼,这么大的事,还要妈来提醒你。”

田素手还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慢慢地低下了头。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之谨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她只是怕尤之谨疼是疼田绍,但心里始终不能拿他跟自己的骨肉比,她要主动提了,反倒让他为难。

“还有啊。”田母又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还得再替之谨生个儿子。”

田素抬起头:“之谨说他喜欢女儿。”

田母立即“呸”了她一口:“那话你也真信了?你现在怀得是女儿,他当然这样说……傻闺女,你信妈的,男人啊,都是喜欢儿子的。”

田素沉默了一下,小声道:“那他也不喜欢小哨子。”

田母卡了壳,过了半晌说“那你要是生个女儿,他对你可能更差。再说畜牲能跟人比吗?”

田素不吭声了。

她身体不好,这个孩子是意外怀上的,不舍得打掉,可是医生其实不建议她继续冒风险再生。

这个情况田母其实也是知道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疼田素?

“你别怪妈,妈也是怕你受气。母凭子贵,你不生个儿子……”田母眼圈一红,掉下泪来,“主要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你条件本来就不算好,找到之谨真的算是高攀,偏偏肚子还不争气……怎么好事偏偏都让他大哥家占完了。”

田素本来还没什么,可是看到她母亲掉眼泪,她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妈,我听你的。”

***

后面二老回他们家休息,田绍也在一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尤之谨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抱住她。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暮霭沉沉中,整个房间显得特别安宁。

田素的耳里,只听到小哨子睡着后小小的鼾声,以及尤之谨的心听声。

“之谨。”

“嗯。”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田素仰起头看着他,忽地心底一酸。

其实她母亲说的对,她是真配不上尤之谨。在经历过小哨子爸爸那个人之后,她对感情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是尤之谨这个人实在太好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花名在外的男人,内心其实简单得像一个小孩子。

“以后,我让小哨子叫你‘爸爸’好不好?”

本来揽在她肩上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尤之谨一把推开她。

田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尤之谨却又开心地从正面抱住她。

“你愿意吗?你肯让小哨子叫我爸爸吗?素素,我好开心……”他用力亲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田素鼻子发酸,重重地点头。

“只要你不嫌弃。”

“怎么会?!”尤之谨又用力亲了她一口,松开他,又窜到田绍床边,俯下身,很小心地亲了下他的小脸,得意地笑道,“我是你爸爸了噢。小子,以后要叫我爸爸,听见没。”

田素眼泪“吧嗒”一下掉到自己的手上,又偷偷地擦掉。

尤之谨又开心地跑回来,紧紧地将她抱住,大声感叹:“哎呀,这下我跟大哥一样,儿女双全了啊。”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田素心里却越发地发酸。

“之谨……等小糖果大一点,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不好!”尤之谨立即拒绝她,“我以前是不知道,要不然我都不让你要小糖果。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不生了。”

田素脸贴在他的胸口,眼泪又涌了出来。

“可是……你不会觉得遗憾吗……没有儿子。”

尤之谨兴奋过了头,这时才发觉她的不对劲。他一把托起她的脸,田素脸上都是泪。

尤之谨被吓着了,也心疼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谁知道却擦越多。

“你到底怎么了啊?”他着急起来,捧着她的脸不停地亲,“不说你的身体,就算再生,我也不敢保证能放个儿子进去啊。你这不是逼我吗?再说了,我们不是有小哨子了吗?”

“那不一样。”田素抽噎道。田绍身上,始终没有流着他的血。

“怎么不一样?”尤之谨急了,“再说不管儿子女儿,等我老了,他们还能陪我一辈子不成。我不管啊,我只要你陪我……你以前答应过我要陪我白头到老的。”

他才不想让她冒风险来为他搏一个根本无足轻重的儿子。

后面他就去结扎,一了百了。

“白头到老”那四个字让田素哭得更厉害。

尤之谨哄了好久,才让她稍稍止了哭,缩在他怀里不停地抽着气。

尤之谨一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以前那些女友都不敢在他面前乱发小脾气,他也很少哄那些人。

田素也不会发脾气,可是她总是喜欢想东想西,有时候尤之谨被逼急,真想把心拿出来给她看。

“你对我有信心一点,行吗?”他的语气有点无奈,“我做的还不够好,是不是?”

田素拼命地摇头。

“你很好。之谨,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心思单纯,善良,热情,有责任心,体贴……”

她还没说完,尤之谨打断她。

他的语气略微有点凶狠:“喂,老婆,你刚刚在夸谁?我要吃醋了啊。”

在田素惊愕地目光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傻的。我哪有那么好啊……”他别过眼,好像有点难过情,甚至声音都小了几分,“其实我一直怕你看不起我……我以前,那么糟糕。”

从上到大,作为被比较时总是输掉的那一个,尤之谨一直觉得自己逊死了。而且以前作风还那么混乱,以田素这么胆小的性格,他真的很怕她会嫌弃他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谁知道她竟然接受了他,马上还要替他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没错,即使还没有真正见过面,尤之谨也认定,他们的女儿肯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那一个。

哼,小熊也比不上。

田素狠抽了一口气,小声道:“我哪有资格看不起你。”

尤之谨又生气了,捧着她的脸凶得要命:“喂,不准这样看不起我老婆啊。”他其实也不太习惯这种场面,耳朵微红,脸向前凑了一点,额头抵上她的。

“好了,不说这些好不好?优秀也好,平庸也好,反正我现在有了你,有了小哨子,还有小糖果,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田素:“……”

尤之谨的眼圈也红了。

“田素,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虽然难为情,虽然他不说,她也应该知道,可是,或许还是应该厚着脸皮说出来,才能让她更安心一点。

田素一直没吭声。直到外边最后一丝天光也黯淡下去之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也是。”

尤之谨,对我来说,没有谁,能比你更重要。

☆、番外三

六一儿童节马上就要到了, 除了一个集体的舞蹈之外, 他们还要表演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全班小男生激烈地竞争了一番过后, 叶子老师将目光投到小鱿鱼身上。

“尤明磊小朋友,你不想演王子吗?”

“我哥哥不能演王子。”小熊哈哈笑,“他应该演一棵树。反正他都不喜欢动的。”

小熊的话把所有小朋友都逗笑了。叶子老师也微笑起来。

只有一向以冷静镇定著称的小鱿鱼, 仍然面不改色:“老师,我们一定要和自己班里的小朋友一起表演吗?”

叶子老师“呃”了一下:“原则上是这样的。”

小鱿鱼露出一种“既然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的表情,又默默地坐回小椅子上。

这么多小朋友里, 就数尤明磊小朋友最老成稳重, 整天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小模样, 好玩得不行。叶子老师也不为难他, 只能自己做了决定。

“那就金承先小朋友吧。大家说, 好不好?”

小朋友其实都特别听叶子老师的话, 齐刷刷地说:“好!”

那么接下来 , 该开始选白雪公主的人选了。

“老师,我要演白雪公主。”小熊抢先举起了手。她是一个积极向上, 热爱运动,表现欲强的小姑娘。

叶子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金明珠小朋友真积极,好棒!嗯,那还有哪位小朋友想参加表演呢?”

其他小女孩们立即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有的小朋友甚至爬到了小椅子上。

只有小糖果,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

小糖果性格十分像她的妈妈, 安静又斯文,长得也特别甜美。

“尤棠,你不想演白雪公主吗?”叶子老师问。

其实私心里,叶子老师觉得尤棠小朋友最适合。当然,其他小朋友都好棒,尤其金明珠小朋友,聪明活泼又伶俐,可是如果只是白雪公主的话,叶子老师觉得尤棠这种文静斯文的小姑娘更合适。

金明珠小朋友比较适合演小精灵。

小糖果站了起来,小小的耳朵渐渐地红了。

“叶子老师。”金承先举起了小手,“我想让小糖果演白雪公主。”

他从小就喜欢小糖果,才不喜欢凶巴巴的小熊。

果然小熊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金承先,你很讨厌!你不准跟我一样的姓了……你要改名叫祈承先。”

金承先冷哼了一声,小小地脸往天上一扬,“偏不。我是跟我妈妈一个姓,又不是跟你一个姓。”

“你妈妈也是跟我妈妈一个姓的。”小熊的小嘴巴一向厉害,跟她妈妈一样,“你妈妈比我妈妈小,你爸爸也比我爸爸小,哼!”

金承先双臂抱胸,才不想理这个霸道又不讲理的人。

反正他只喜欢小糖果。

可是小熊才不想随随便便就了事。

她很认真的举起了小手:“老师,还是应该我来演白雪公主。我妈妈是影后。”

这个理由太厉害了,这么多小朋友里,可只有她妈妈是了不起的影后。

叶子老师犯了难,可是又实在不想伤害到金明珠小朋友稚嫩的小心灵,于是她将问题抛给一直非常安静的尤明磊身上。

“尤明磊小朋友,你觉得你哪一个妹妹演白雪公主更好啊?”

小鱿鱼完全遗传了他爸爸的处变不惊,被老师将了一军也不慌不忙。

他站起来,仰着小脸看着叶子老师:“老师,真的不能和其他班的小朋友一起演吗?”

“啊?”叶子老师被他的话弄傻了,“尤明磊小朋友,你想让谁演?”

小鱿鱼冷着一张小脸:“我想跟小鹿一起演。”

叶子老师被弄懵了:“小鹿是谁?”

小熊又举起了小手:“小鹿就是萌萌老师班的严朝露啊。我哥哥最喜欢她了。”她的小手指在自己脸颊刮了几下,冲着小鱿鱼做了个鬼脸,“羞羞脸!”

小鱿鱼理都不理她,小脸只看着叶子老师,眼里终于露出一点孩子式的渴望:“老师,可以吗?”

叶子老师觉得头有点疼。

他们班的白雪公主还没选好呢。

“好吧,我和萌萌老师商量一下。”

***

这个时候,萌萌老师班的小鹿和小甜枣为了睡美人这一角色,正争得你死我活。

小鹿在家里被她爸爸严正惯坏了,大小姐脾气十足,出了名的娇纵跋扈;而小甜枣也是遗传了妈妈尤小北的幼稚和任性,加上年纪最小,从来不知道“让”字怎么写。

这两人碰到一起,那就是针尖对麦芒,吵得小脸都红了。

萌萌老师拿她俩没办法,正发着愁,忽然看到窗外叶子老师在向她招手。

最后,两个老师终于敲定了主角的人选。

叶子老师班里,是金承先演王子,尤棠演白雪公主。

而萌萌老师这边,睡美人的人选落到严朝露的头上,因为王子是尤明磊。而小甜枣最怕尤明磊了,才不想和他对戏。

事情完美解决。

***

晚上,回到家里,小朋友开始跟家里的爸爸妈妈说马上要表演的事。

小熊气呼呼地往自己的小床上一趴,头拱到被子里:“我没演上白雪公主。哼,都怪祈承先……都怪他。我要演恶毒王后,毒死他的白雪公主。”

“小熊!”金圣西沉声叫她,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拽出来,“不可以这么坏。就算是恶毒王后,那也只是一个角色,不是你发泄私愤的工具。”

小熊似懂非懂,可是妈妈脸上的怒气她却是看得懂的。她本来没当上公主已经很伤心了,又被妈妈凶了一下,更是委屈了几分,低下头噘着小嘴唇不吭声。

尤之谨走过来,拍了拍金圣西的肩。他蹲到床边,握住小熊的小手:“嗯。小熊,我们下次再做白雪公主好不好?先让妹妹演一次,下次你也演一次,看一下是谁演的好?”

小熊抬眼看着他,犹豫着点了下头。

“哼,我肯定比她棒。”

尤之瑜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头:“嗯,我们小熊最棒了。不过万一小糖果更棒,我们小熊也不会生气的对不对?小熊最有大姐姐的样子了,就跟爸爸一样。爸爸也会照顾二叔和姑姑,对不对?”

小熊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哥哥要演王子了。”小姑娘的那点小脾气已经过去了,“小鹿演睡美人。哥哥要亲小鹿,羞羞脸。”

尤之瑜和金圣西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只有小鱿鱼,一直拿着一张棋谱在看,好像他们的谈话和他完全无关。

尤之谨家里:

尤之谨听说小糖果要演白雪公主,简直把他高兴坏了,火急火燎地就要给他们家的小糖果准备行头。

田素一把拉住他。

“瞧把你急得。园里肯定准备好的,还要你操心。”

尤之谨一拍头:“我是乐坏了。”说着将小糖果抱起来,狠狠地亲了下她,“小宝贝,好好演,到时妈妈和爸爸给你加油去。”

田素白了他一眼:“瞧你,你忘了小哨子也要搞活动了。”

尤之谨被狠泼了一场冷水。唯一盼着的,就只能是小哨子和小糖果的活动不要是同一时间了。

祈总家:

祈太太开心地抱着金承先转了个圈,吩咐祈总。

“承愿那边你去,承先这边我去。我要看承先和小糖果演戏。”

他们家承先真有出息,这么有眼光。小糖果真漂亮,关键还斯文温顺,不像小熊……

简直和圣西小时候一模一样。

果然还是承先有眼光。

当然,小熊也可爱啦,只是她那种性子,得碰到一个像她爸爸的人才能降得住。

尤小北家:

尤小北:“什么,你的睡美人给严朝露抢走了?”

李向南拉了她一把:“抢走了就抢走了呗,多大的事?你别吓着孩子了。”

尤小北“呸”了他一口:“废话。要是给小熊小糖果抢走就算了,凭什么给那个严朝露。”

小甜枣看了她妈妈一眼,冷哼一声:“是我让给她的。我才不要小鱿鱼哥哥亲我呢。妈妈你不是说,只有最喜欢的那个人才能亲自己,我又不喜欢小鱿鱼哥哥。”

严正家:

“你要和尤明磊一起演睡美人?”严太太问。

小鹿点了点头。

女儿一般像爸爸,小鹿一眼看过去,就跟严正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却完全遗传自妈妈。

“那……”严太太瞟了眼正抱着小鹿的那个人,问:“你喜欢尤明磊吗?王子可是要亲睡美人的。”

小鹿的大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

“小鱿鱼哥哥对我可好了。”小鹿掰着手指,“他给我糖吃,陪我玩,不让别人欺负我。妈妈,小鱿鱼哥哥可好了。”

严太太别过脸,没再开口。

严正将小鹿抱到自己膝上坐好,亲了亲她的小额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那如果爸爸不让你跟他演睡美人呢?”

“为什么?”小鹿奶声奶气地问。

严正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没有。爸爸说着玩的。我们小鹿要好好演。到时候爸爸去给你加油。”

“妈妈不去吗?”小鹿噘起了嘴唇,“小鱿鱼哥哥说他妈妈肯定会去的。”

严正抬眼,严太太正匆匆地偏过头,可是她眼中的水光还是落在他眼里。

“妈妈也去。”他放下小鹿,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让妈妈陪你去洗澡吧。”

小鹿拉住他的一只手:“我要爸爸也陪我。”

严正轻轻地在她的小手背上拍了拍,声音有点疲惫:“小鹿是大姑娘了,爸爸不能陪你洗。你忘了爸爸说过,小背心和小内裤遮住的地方,都是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小鹿的大眼睛眨啊眨:“小鱿鱼哥哥也不可以吗?”

严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低声道:“如果你长大了还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话……可以。”

☆、番外四

听到被提名的消息时, 金圣西还是很意外的。

意外的原因是《断层》这部戏简直要扑到了地心。好在投资方是开源影视, 她的愧疚感才稍稍好了那么一丢丢。

就当是尤先生为尤太太买了个礼物吧。

所以现在被提名, 就好像买东西还赠送一个抽奖名额一样。

“你真不陪我去?”金圣西拉着尤之瑜的手摇,那表情,特别像只谄媚的小狗。

尤之瑜摸了摸她的头, 哄小孩一般:“我真的有点事。你自己去吧,江映莲和吴贤良都会陪着你,别怕。”

金圣西“哼”了一声,一扭声, 不搭理他了。

她有什么好怕的。

第一部戏拿了“最佳新人”奖, 《怀疑者》又让她拿了“最佳女配角”奖, 这都第三回了, 熟门熟路的, 她怕个毛啊。

她主要是, 主要是……

因为是最后一部戏, 能不能封后就靠它了。

虽然嘴上说不期待,其实金圣西心里可盼着呢。

这要是不被提名也就罢了, 现在被提名了,要是又没拿到,她怕自己会当场失控。

那时要没尤之瑜在旁边替她撑着,她肯定要丢人的。

哼,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金圣西气呼呼地去了楼下,找正在花园里躲猫猫的小鱿鱼和小熊两兄妹求安慰。

***

尽管不敢确定能不能拿奖,该去的还是得去。最后金圣西还是跟江映莲和吴贤良一起上了飞机。

金圣西在《断层》首映那天, 就已经宣布了息影的消息。这让媒体震惊,也让江映莲和吴贤良伤了心。不过好在《断层》获了提名,要是她真的拿了奖,公司还是很有面子的。最起码未来再招揽人才时,也更有底气。

“我有打听过,可是没打听出来。”江姐很懊恼。

这届组委会不行,明知道他们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急得不行,竟然就是不肯先透点风。

“你没让你家孩子爸先打听一下?”江姐打趣她。

金圣西“哼”地一声,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让他陪着参加都不肯,还指望他打听。

反正现在证领了,儿子女儿都有了,尤先生是一点点都不在乎她了……

***

后面到了会场,金圣西是和章导一起走得红毯。一边闪光灯暴闪,眼睛都快瞎了。脸也笑得僵硬,等进了里面,江姐和吴贤良迎上来,几个人正准备进休息室,迎面碰到了严正。

杜永晨有部戏也入了围。

金圣西和杜永晨现在的私交不错,所以虽然这一次又成了对手,两人一直嘻嘻哈哈个没停。

邱香也跟了过来,见到金圣西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她现在红得不得了,是佳禾超大号的摇钱树。

江姐将严正拉到一边,小声问:“严总,透个底,你打听到消息没?”

严正微笑:“江总打听不到的,严某又怎么打听得到。”

江映莲才不跟他打这种哈哈呢。

“你也知道这是圣西最后一部戏。她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急着呢。不管成不成,我都想先给她个准信,免得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在会场里还要煎熬好好长时间呢。

严正敛了笑,神色很认真:“真没打听到。这届组委会太能保密了。我心里也着急。”

江姐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金圣西那部戏我看过。”严正笑道,“她应该是永晨最强劲的对手。老实说,我更看好金圣西。”

江姐又呼了一口气:“承你吉言了。”

***

灯火辉煌中,颁奖典礼终于开始了。照例又是文艺演出和颁奖活动穿插进行。

金圣西和杜永晨坐在了一起,时不时地还会很小声地交谈一两句。

表面上看,大家都相当轻松淡定,其实在奖项没正式揭晓之前,被提名的那些人,不可能真的云淡风轻。

最起码金圣西在和杜永晨说笑时,手心里已经开始微微出汗。

终于,主持人说了一句:“下面一个奖项是最佳女主角奖,首先有请我们的颁奖嘉宾……”主持人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面带微笑说了下半句话,“开源集团董事会主席尤之瑜尤先生。”

金圣西本来正在听杜永晨说话,即使听到“最佳女主角”几个字时,都没有真正将心思转过去,直到她又听到了“开源”两个字。

她疑惑地偏过头,视线触及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金圣西的身体还稍稍倾向杜永晨的方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