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也就定了(1/1)

章无虞看见盛帝喝了, 正要饮下自己那份,瓷碗却被端走。

盛帝接过一饮而尽,迎着章无虞诧异的表情莞尔一笑,“难得你正眼看朕。”

他阖眼,手指轻敲桌面,嗓音悠扬,问:“这药有多烈,是穿肠破肚而失死还是七窍流血。”

“我又没喝过,怎么知道。”

盛帝睁眼,朗声大笑, 静默不语,两人沉默了好半响。

“这药效....略差。”

章无虞默默点头, 这半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 盛帝怎么还不死,她得亲眼看着对方死, 然后才能去向琼妃领命,至于后面琼妃要如何处置她,那是之后的事。

这时, 萧翎却推门而入, 身后跟着表情阴鸷的琼妃。

盛帝聪明, 了然后嗤笑,摇头道:“你定会后悔的。”

琼妃阴冷的盯着盛帝,她好恨,明明铺好了一切, 偏偏生了个不愿意当皇帝的儿子,千算万算,却还是走错。

有将压着罗易进屋,琼妃虽然不悦,但却压在心中不喜,道:

“无虞,既然本宫答应你放过罗将军一家,虽事与愿违,但念你忠心,本宫依旧会放了罗将军一家,若是你能让罗将军效忠贤王,那还有赏赐,你的养子以后前程似锦。”

罗易冷哼,他对盛帝的忠心如巍峨峻岭,活一天,忠心一天,至于最疼的妻儿,若是他们又闪失,一定会血刃仇人,以告他们在天之灵,复仇的那一日,就是他去奈何桥和全家团聚之时。

章无虞道:“奴婢并不打算再要赏赐,主子能放罗将军一条生路,已是恩赐。”

两方都有她所关心的人,若是贤王一方胜,那么书问会被连累满门抄斩,若是盛帝那方胜了,那么贤王也没有命可活。

她累了,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事态接下来如何发展,无能为力。

“你走吧。”

章无有一怔,看向萧翎,心中泛起了感激,他定是知道她的痛苦。

早有侍卫送来包袱,萧翎接过后递给章无虞,温柔的看着她。

“早在你愿意喝下毒酒之时,我便决定放你走,且大胆的去,天地之间任你行,无需像以前那样东躲西藏。”

琼妃微微蹙眉,章无虞是个很有用的棋子,要不死,要不为她所用,本没有第三条路,可她不能拂了儿子的威望,便沉默不语。

“谢谢你。”

章无虞感激道,她拿了包裹走了几步,却折返在琼妃面前跪下,深深的行了礼,再抬眸时是泪眼盈眶。

琼妃的心一揪,若不是形式所迫,她并不是个冷血的人。

章无虞的忠心,她比谁都清楚。

萧翎看着章无虞头回也不回的离开,心里有一处也跟着她离开。

“他必须死。”

琼妃的温情转瞬即逝,冷冷的看着盛帝,一旁的罗易紧张。

烛光下态势剑拔弩张。

“母妃,你曾说过,父皇是被毒死。”

琼妃冷哼,“当然,他虽然身体赢弱,但不至于伤了性命,是这人急着做皇帝,一点点的毒死你父皇。”

盛帝不屑回应,抱臂站着。

“书闻。”

门外有人应了声,戚书闻进屋,将所调查之事说出,“大哥,那时你让我离法华寺去做的事已经查清,孝帝身上没有被毒死的痕迹,就是病死的。”

“胡说,孝帝在皇陵里,你如何得知。”琼妃怒喝道。

戚书闻并不怕这高高在上的妃子,莞尔一笑,“小的干的一直是盗墓的行当,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他见琼妃不语,也知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便道:“哥,那我可走了,师傅还在外头等着。”

萧翎朝弟弟温和一笑。

待戚书闻走后,他看向面色不悦的琼妃,道:“母妃,我知你想借着父皇的死让我生斗志,夺回皇位。”

琼妃动怒,“可是你并不领情。”

盛帝难得正色:“我虽然想做皇帝,但却从来没毒死孝帝之心,帝王家虽无情,不意味着我良知丧尽,他驾崩时那一夜,我唯一做的,只不过是逼宫坐上那位置罢了。”

“那本来就不该是你的位置,我儿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萧翎淡淡道:“父皇曾经私下颁过诏书。”

话一落,盛帝和琼妃均是一愣。

孝帝未曾交代何事就驾崩,宫内到处找不到遗照,接下来的话让两人更震惊。

萧翎:“遗诏一直在我身上。”

琼妃欢喜:“那就好。”

盛帝只是脸色微沉,如今他被软禁在此,知不知那遗诏也没什么不同。

“遗诏第一条,若是贤王登基,赐死其生母。”

萧翎转身,刚毅的脸庞深沉的看着错愕的琼妃。

琼妃连连后退,虚软的握着桌沿,嗤笑了声,眼里生出恨意,那个人好狠心的心。

“遗诏第二条,天下民生乃是根本,贤王登基后,若是昏庸无能,摄政王可取而代之。”

盛帝默默听着,手掌成拳。

从小,他就有野心要做皇帝,恨那人平庸无能却因皇后所出而当了太子,做了皇帝,一直以为胞兄视自己为眼中钉,难道这一切都错了么?

争锋相对的两人都如同受了伤,失了刚才的斗志。

萧翎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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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虞离开后第一次听到萧翎的消息时是在一家茶馆,说书的口沫横飞。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传出本应继承皇位的贤王没死,又传是盛帝多方寻找,寻得流落民间的贤王,迎回了宫。

百姓议论纷纷,当初民间流传的是孝帝驾崩,贤王葬身火海,摄政王才会继位,如今贤王回来了,那谁当皇帝?

众说纷纭没有个盖棺定论,百姓们紧张得很,生怕又灾祸,民间一时间恐慌。

等章无虞回到了宜阳城,所谓的灾祸还是没来,

‘浪仙居’门前,新菊正招呼着客人,见章无虞站在门外后一怔,泪水簌簌的往下流。

雅间,新菊忐忑不安的交代,她确实是琼妃安插在戚府里,却不是监视,而是琼妃留下帮衬两人。

“凤阳楼呢?”

“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章无虞看着局促站着,不安搅动手帕的新菊。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掌柜的,前几日我已经接到琼妃派人送来的消息,她放我成了自由之身,而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新菊顿了顿,“琼妃还要我带一句话给您,主子说,当年恩情已经全部还清,以后再不是主仆。”

章无虞并未露出欣喜,新菊观察了许久,总觉得那一刻,掌柜的表情是‘解脱。’

苏巧儿听问章无虞回来,急忙来寻。

当时琼妃走了后就放了苏巧儿,她选择了保密,也留了下来,等章无虞回来。

忽的,章无虞道:“这酒楼,你们经营得很好。”

苏巧儿与新菊相视一眼,各自笑开。

新菊嘴快,忙说:“每日生怕经营不好搞垮了,睡觉都不踏实。”

苏巧儿也叹气,捂着额头,“幸好我这厨艺精进得还行,秦姑娘当初离开给的食谱可大有用处,如今吊着一些常客还是没问题的。”

章无虞笑笑,望向窗外,美眸一顿。

下雪了,冬日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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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宫内再传出消息,却是贤王被赐府邸,依旧保持贤王名头。

有百姓道,看来是盛帝胜了,那贤王夺失败。

也有百姓认为,既然盛帝坐上皇位,就算孝帝子嗣回来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把皇位让出去

当然也有人可怜贤王,有皇帝运,没皇帝命。

贤王被赐府邸是大肆宣扬的,还有一事只有少人知道,那就是贤王即将成亲,对方是巡盐御史的女儿,温银娇。

贤王的府邸距离皇宫最近,十分奢华,建筑连绵不绝,几乎占据了大半条街,夜晚亮起的灯光足以照亮半条街道。

春日,雪还没有融化,琼妃因婢女递暖炉晚了些大发脾气,忍不住训斥。

“若是无虞在这里,定当什么都做得妥妥当当,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

话落,琼妃自个住了嘴,心烦意乱的让人下去。

婢女低着头出去,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小心些。”

萧翎背手而立,自有人解下他肩上大麾,身上冷香阵阵,婢女忙站得远一些,低低应了,走几步后回头,脸上飞着两坨红晕,看着气宇轩昂的贤王走进室内。

每日,萧翎都会来请安。

琼妃看着儿子的面庞,就会怨恨狠心的孝帝,甚至恨自己。

若不是要保她的命,儿子就做皇帝了!

当然,他们手上还有遗诏,未来怎么变,都还说不定呢!

婢女在门外请示着,道巡盐御史家的千金-温银娇来了。

片刻之后,就有个大家闺秀由着婢女搀扶着走进,来人外貌说不上闭月羞花,却是小家碧玉,发饰与服侍一丝不苟,连步伐都是按着礼仪来的,连笑都遵循着不露齿,须臾之间就需回复端庄的女仪。

琼妃很满意,这事她早就选定的儿媳妇,品行家世无可挑剔。

她故意离席,好让两人相处。

温银娇含羞带怯的看着萧翎,对付不开口,她就这么坐着。

“你还有机会。”

温银娇一愣,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贤王居然开口了,她很高兴。

她与贤王只见过两面,都是匆匆,连目光都不曾相遇。

“本王心里有别人,即便你当了王妃,却只能得一个名头。”

温银娇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她软言软语道:“银娇明白。”

有别人就有别人,帝王之家何来爱呢?

萧翎怜悯的看着温银娇,朱色的唇开启,声音如沉钟

“好。”

这亲事,也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