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也是捡的(1/1)

新菊手里的梳子脱了手,怔怔的也忘了捡起来。

戚书望猛地转身,大步跨到章无虞身边,钳住她的手腕猛地将人拉起,凝视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问:

“你说什么”

“疼疼疼。”

戚书望松手,视线牢牢的定格在章无虞身上,他心神不宁了一天,以为是藏了许久的心思被发现,却没想听来的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很快他却冷静下来,回到宜阳县做官还刚好满一年,这一年章无虞生活很有规律,每日也就府衙以及城东的油条谱打转,哪里来的野男人?

要冷静,不能慌...

戚书望提起茶壶,也没发现壶是空的,自顾自的倒了杯空茶,表面依旧沉稳,内心实则慌乱得没有章法。

“说来听听,全部,不要隐瞒。”

“他叫陈世贤。”

陈世贤?戚书望已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认识的人中可没有这个人。

“那一年你去考科举,有一天为娘去炸油条碰见了个穷书生,见人可怜就送了两根油条,没想到那书生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为娘就将人带回家了。”

戚书望内心咆哮,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对陌生人有些戒心,感情这些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面上甚至比刚才还要平静,“继续说。”

章无虞心想不愧是老大,性子就是沉稳,于是放开继续说道:“这书生真的还能可怜的,家境也不太好,这已经是第二次赶考,每日就是馒头,连稀饭也吃不上,我就多留着人住了一些日子,给了些盘缠,其实为娘也没想那么多,可是他走的时候说是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娶我。”

戚书望沉稳的表情有一丝龟裂,面前这人喜欢捡东西,捡回来个二弟三弟也就算了,现在是相公都要靠捡是么!

“你有没有想过,至少已经一年过去了,人家只当是戏言。”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的,几天前才他托人带话回来,说半个月后就到这里,我寻思着提前和你们说一说也好。”

戚书望咬着牙槽,“你和他只不过萍水相逢,他拿了你的银子,说了句会回来娶你,你就嫁了?若是要嫁得那么随意,那还不如...!”

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喉咙处,戚书望抿唇不再说。

章无虞低头搅动着手指,轻声说:“我没有多少青春年华了。”

戚书望一顿,示意新菊退下,屋内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章无虞开口,“孝帝已经驾崩了五年,我收了你做儿子,又为孝帝与琼妃守了五年丧,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两人都沉默着,似乎都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孝帝驾崩的当天晚上,他最爱的琼妃所住的宫殿起了火,孝帝身边的老太监带来了两套宫服,让琼妃与其子贤王遁逃离宫。

琼妃不愿走,却唤来身边的小宫女,让贤王认这宫女做娘。

“他的爹是孝帝,既然我儿喊你一声娘,你也是孝帝的妃子,我要你带着我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章无虞缓缓道:“大火那晚你生母所说的话我一一都记得,她是个好人,在我被其他宫女欺负时救了我,又赏了我一顿晚膳。我也知道她让你认我作娘,是为了保你,宫外是非多,就算你能顺利出宫也活不下来的。

如今新帝也在位五年,人人也当琼妃和贤王葬身火海,你说大隐隐于市,入朝为官是上上策,我也随你。当了你五年的娘,守了五年的丧,也算是还了你生母的恩情。”

章无虞有些踌躇道;:“其实我还是挺乐意再当你娘的,反正你现在也不是皇家中人,养育之恩大过天,叫我娘不折煞你。”

“我心中的生母永远只有一个,她早就随着孝帝而去,不用你再多此一举。”

“带你出宫后,你也就喊了我两年娘,第三年就不肯再喊!你这小白眼狼。”

章无虞生气,她想不通,当娘人做的事她全做了,怎么就配不上这一句‘娘’了

‘因为我早就对你生了情义,要你做我的女人。’

戚书望心中已经将这话念了千百遍,不曾说是因为不想吓坏章无虞,也知她这五年为孝帝和琼妃守丧,若是忍不住先说了,只会让她提防无措。

“你当真想嫁?”

章无虞点头,“我也不是什么天仙,难得遇到个说要娶我的,那就嫁了吧。”

“那如果我说要娶你...”

戚书望话刚落脑门就被拍了下。

“没大没小,我可是你生母指定的养母,再没规矩我在梦里和你琼妃告状。”

看,果真如此,戚书望苦笑,将一腔的深情又再重新掩藏起来。

章无虞将这事说了后心放款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戚无望起身召进来新菊,独自出了门。

他先去了戚书闻的房间,在黑暗中盯着沉沉入睡的弟弟。

戚书闻干的事盗墓的行当,本来警惕性就高,迷糊中总觉有视线落在身上睡得不安稳,加上一个时辰前刚顶着水碗脖子酸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的人吓得差点跌下床来。

“大哥?”

他起床点起油灯,打着哈欠问: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说么。”

“之前我去赶考时,叮嘱你什么可还记得。”

戚书闻一怔,想了半天。

“让我好好帮娘炸油条,看着书问不许他惹娘生气...”

“还有呢。”

“还有得看好娘,不许那些登徒浪子把娘拐走了,大哥你放心,这几件事我做得很好呢,那时回来后娘都被养胖了好几斤,都是我的功劳。”

戚书望不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弟弟,直看得人败下阵来,怂拉着脑袋。

“我承认你走后我离家几日去干了一票,不过我发誓只离了小半个月而已,剩下的时间都有好好守着娘的。”

戚书望捶了捶闷墩的胸,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本来打算呵护好章无虞,等待她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那一天再出手。

戚书望冷冷的捏着杯沿,那只拱了白菜的猪,他倒要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