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1)

元国公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胡说!你再说一遍!”

这所谓的刺客是名东宫休正殿的太监,会点武艺,早被皇帝身边的吕章买通,一家人都握在他们手上。

太监跪着道:“是六殿下,他嫌陛下不肯把太子之位给他,所以买通奴才伤了陛下,他好带兵围宫,强迫陛下写下禅位诏书。奴才不肯,但是奴才害怕,他握着奴才全家的命……”

这样说也没毛病,但是皇帝怎么容许他反口?吕章更不明白他怎么会不顾家人的性命。

魏贵妃娇斥道:“胡说!血口喷人!筹儿一向对父皇最孝顺了,每次陛下生病,他都衣不解带照顾陛下,怎么可能对陛下有这种心呢。你是东宫的太监,怎么能诬陷六皇子?”

元国公也道:“陛下,臣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东宫太监指摘六殿下指使,无凭无据,令人生疑。”

这里各执一词,两派朝臣你争我辩,互不相让。过了一段时间,外面元扈通传。皇帝刚一应允,元扈阔步进来,提着一个老头掼在了地上。

“这是这个刺客的父亲。他是太监,没有后代,母亲也过世,家里最亲近的就是这个老头。”

说到这,元扈眯起眼睛,挑衅地看了一眼霍起,问道:“世子,你猜,我是在哪找到这个老头的?”

元扈说了经过,元国公明白过来。他们是被太子和世子骗了,这个太监会武艺,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太监的家人早已被太子藏了起来,太监是假意同意诬陷太子,供认太子指使他谋刺皇帝。

梁帝感觉肚子更痛了,这样说来,这个人是故意刺得那么深。平时他身边有重重侍卫,要刺杀他,除了在床上,都很困难。这一次是为了做戏,他才允许这个奴才在他身上动刀。

梁帝意识到,如果霍起想,今天那个时候他甚至可能被这个奴才当心捅死。这是来自凉州的警告。只是他有些困顿,霍起顾忌的是弑君罪名,还是他错怪了凉州?就算霍起没有这个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也不能放任凉州一代代与贺兰氏并驾齐驱地发展下去。

元扈道:“东宫好好的,藏这么一个老头做什么?是不是要威胁他的儿子,为自己卖命?!”

霍起心下暗叹,阿玺真是太温和了,多半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没有将人送走,今日东宫大乱,被元扈捡了漏子。

太子一窒,求救地看向小舅舅。

太后缓过气来,听说皇帝血止住了,让忍冬扶着到外间皇帝这里来。

众人向她请安,皇帝起不来,也被太后按住让他不要动,魏贵妃坐在一边,太后坐在另一边,皇后竟然只能站着,但是她现在没空管魏锦斓坐着她站着不成体统,她的嫡子正被怀疑谋刺她的丈夫!

霍起对那名太监道:“无妨,你的父亲如果被谁伤害,那一方自然会被怀疑挟持他威胁你。你父亲现在是安全的,你可以如实说出发生的事。”

元国公问:“是太子对不对?”

皇帝也道:“说真话。”语气却是十足地威胁。

刺客被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惊吓住,不敢说话。

元国公放缓了语气:“你只要说清楚太子是如何指示你的,可以戴罪立功。”

刺客忽然摇头:“不是,真的是六皇子。”

霍起是知道他的品性,才会用他做这件事,倒并没有太担心他临阵倒戈。

但是六皇子的私兵被皇帝自己认下来,他们今天就失去了很重要的一张牌。

皇帝叹了一口气,对太后道:“母后,朕真的很失望。朕原想将江山传给太子,他却将这太监的父亲藏在东宫,威胁他在休正殿刺杀朕。朕哪点对不起他,这逆子却……”

皇后道:“他明明指认了六皇子,陛下为什么不查一查呢?玺儿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筹儿更不会做这种事。”魏贵妃倚着皇帝,担忧地望着他的伤口:“陛下不忍心过于苛责太子,此事要么等陛下身体好了,容后再议……”

元国公道:“弑君弑父可是大罪。大德有亏,德不配位,臣恳请陛下废太子。”

霍起冷冷道:“太子已经是储君,为什么要弑君呢?”

梁帝听了这话老大不乐意,好像说他早晚会死一样。

虽然这是实话。

梁帝怒道:“这就要问这个逆子了!”

太子道:“儿臣没有。儿臣从没有想过伤害父皇,是父皇苦苦相逼。”

梁帝道:“苦苦相逼?你这是怨朕?怨到要杀了朕?”

虽然今天的刺客最初是皇帝和六皇子指派的,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太子要杀自己。但是太子抓了刺客的父亲,让他给自己比预计地来了更深的一刀,这总是太子的责任吧?

梁帝道:“贺兰玺不能胜任太子之职,皇后教导亦很失职。”他转头看向太后,身体虽然还很虚弱,语气却很坚定:“不幸中的万幸,还有一件好事禀明母后。”他摸了摸魏贵妃的头发。

魏贵妃会意,缓缓起身,慢慢走到太后面前,对着太后、皇帝、皇后行了一个礼:“嫔妾是有一事要向母后禀告,原想趁着今日大喜的日子,没想到太子会有这样的糊涂主意。”

魏贵妃轻声道:“嫔妾有喜了,太医说,很可能是个男孩。”

皇后脑中一木,有孕了?皇帝都这么大的年纪,贵妃也不小了,宫里这几年孩子出生的慢多了,且都由低位年轻的嫔妃所出,魏锦斓之前那一胎也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保住。现在,不过小半年时间,她居然又怀上了?

皇后感觉自己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皇帝和太后的这番话,是有废了她令立魏锦斓为后的意思。

太后闻言,盘了盘佛珠,慢慢道:“这两件都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必须三思而后行。”

皇帝壮年魅力得到映证,十分兴奋,他道:“斓儿为贺兰皇室开枝散叶,是有功之人。有功当赏,她已经是贵妃……”

太后道:“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皇子,升她做皇贵妃。”

皇帝不说话了。

魏贵妃拉了拉皇帝,娇娇地道:“陛下莫恼,儿臣谢母后恩典。”暗示皇帝自己深明大义忍了算了,陛下不要和太后闹不愉快。

皇帝心想,太子我都要废了,凉州霍氏怕什么?凉州的太后也不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强硬道:“贺兰玺不配再做太子。朕要立贺兰筹做太子,太子的母亲,应该是皇后!”

霍起听到这里,淡淡出声道:“臣前日正巧救下一位被武安伯府追杀的太医,据说医术高明,曾经在玉翠宫当值,不知能不能请上来为贵妃诊诊脉。”

看到秦朗四肢俱全地走上来,魏贵妃身子一软,皇帝连忙让身旁的宫女扶住她。

秦朗这个人也是蔫坏,详尽地描述了魏贵妃小产后宫室虚弱,需要和年轻强壮的男子行房才能够怀孕。但是皇帝老了、不行了,因此魏贵妃趁皇帝秋巡的档口与年轻侍卫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梁帝不肯相信,他的魏贵妃一向仰慕他,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侍卫哪里有他有男人魅力!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老当益壮,身体强健,因此才老来得子,是他优秀!他不相信凉州人对贵妃的指摘。

魏贵妃在最初的惊慌后,迅速泪珠潸潸而下,自然是一百个冤枉挂在嘴边。

霍起道:“可是魏贵妃还在太液池旁勾引过我。”

轻飘飘一句话,梁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伤口处气血翻涌而上。

秦朗和吕章一口气报了一串名字,吕章遣小太监去一一找来,每一个都比皇帝年轻俊美、体格健壮,每个人都有几晚解释不清楚在什么地方。

大理寺卿抓住他们口中的漏洞,各个击破,最后几个人几乎放弃了挣扎。还有紧张得不行,描述起与贵妃春风一度细节的……

梁帝当场被气得吐出一大口褐色的血,昏了过去。

皇帝身体愈发差了,一向看重的儿子,他母亲却与别的很多男人有染,病重时皇帝不得不令太子监国。

魏贵妃被囚入冷宫,皇帝起初下了旨意赐死,后来不知怎么最后时刻又召回了命令。

事发后,皇帝刚醒来,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心里嘀咕,会不会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贺兰筹跪在老皇帝身边哭着陈情,也不喊冤,只诉说凉州做大对洛阳的威胁,自己对皇帝的绝对服从与忠心。

六皇子走后,吕章在一旁敲边鼓,私下里建议皇帝滴血验亲。贺兰筹醒过来听着魏南的禀告,看着手上小小的圆点,心下清楚,却装作一无所知。

滴血验亲原没有什么道理,既然老皇帝心慌,就给他做出个心理安慰,仅此而已。

得到验亲结果出来后,皇帝免了魏贵妃的赐死,将她贬为庶人,幽禁宫中。之前囚禁在天牢的于阗国五公主,非但没有释放,反倒让宫女为她梳妆打扮,将她囚禁在了深宫之中,日夜骚扰。

其实皇帝伤得很重,除了要紧奏折强撑着看一看,不许太子过目,其余后宫的事已是有心无力。囚禁扜弥索娜不过是做给于阗国看而已。

转眼十五日过去,今日正月元夜,再过十七日就到曼曼的及笄礼。霍起这些日子都在京郊帮助四皇子练兵,两人每日只能短暂见一会。

宁兰从来没有问过四皇子写给霍起的纸条上究竟是什么内容,还是那日从东宫离开后,霍起道:“我这些日子白天要去关中营操练,及笄礼前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宁兰想了想,围住休正殿伪装太子亲兵的那些人就是关中营的,凉州军杀了不少关中营的人,霍起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霍起道:“六皇子让老四手下关中营的兵伪装成太子的麾下,交换代价是他会向皇帝提出取消和元馥的赐婚,成全老四和元馥。”

“但是老四觉得,与其等待贺兰筹怜悯施舍,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够保护心爱的女人。”

“所以他与我交换。他告诉我六皇子要在太子大婚动手这件事与具体安排,我帮助他掌握关中营。”

“那些亲近六皇子势力的兵士,在这次活动中被特别挑出来围困休正殿嫁祸太子,然后再由凉州兵剿除。”

“现在留下来的,大部分中立,或者更亲近太子,所以曼曼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很开心你如此关心自己未来的夫君。”

忙完手头事,□□完关中营,过了二月二宁兰的及笄礼,霍起就要出发前往大梁边境,集结凉州兵力对抗于阗了。

弘安侯倒是觉得万一折了这个,还没成婚,虽然有一点望门寡的晦气,总比婚后守寡好,曼曼还有得选择。当然以霍起以往少年时的战绩,大概率也不会败。

但是宁兰十分担心他。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纵然过往战绩再好,没有人能保证这一次就不会有危险。如果她能够与他一同上战场就好了。

宁兰担心霍起,霍起又何尝肯让她受一点风险,无论宁兰怎么说,就是不肯同意带她一起去。

眼看着元宵这日,京都贵夫人、贵女都往大报恩寺祈福,祈祷新的一年事事和顺。宁兰让行竹和墨染打点好细软,约了元馥和宁莲,也打算去大报恩寺为霍起求一个平安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好好谈恋爱吧,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写宫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