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1)

贺东昱正式宣布退休, 将整个贺家全权交给贺沉的这天,贺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做庆典。

平日里沉静而又肃穆的古老别墅被灯光装点的流光溢彩, 偌大的水晶灯倒映着莹莹的光,优雅华贵,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们与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们拿着香槟杯在大厅里轻声交谈, 贺东昱拄着拐杖走进来,跟大厅里的几个熟面孔打了声招呼。

“贺沉呢?”贺东昱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头发也已经花白, 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个已经将近七十岁的老人。

“原本我早就应该退休了…硬生生替他忙了两年。”贺东昱轻哼了一声, 环视大厅一周, “去季白那小子那里看看, 不在这里,肯定是跟季白待在一起。”

闻言, 旁边的管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是,我现在就去找。”

“今天他是主角, 再怎么不喜欢应酬, 也必须要出来招待贺家的客人。”贺东昱皱了皱眉头,“等他完全接手了贺家,随他怎么样。”

管家已经是贺家的老人了, 自然知道贺东昱这些年对贺沉只是嘴上严厉, 躬身笑了笑转身就去找贺沉了。

不过贺东昱这回倒是说错了。

贺沉并没有跟季白待在一起。

贺家别墅三楼的阳台上,贺沉手里端着酒杯,跟齐伽南并肩站在一起。

“都准备好了?”齐伽南往下面看了一眼, 忍不住轻笑道:“季白真的不知道?”

贺沉嗯了一声,“想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耸了耸肩膀,齐伽南有些无奈,“今天是你正式接手贺家的日子,来了这么多人,搞这么大阵仗,你确定是惊喜吗?”

顿了顿,齐伽南望向贺沉开口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件事吧。”

闻言,贺沉轻笑了一声,喝了口酒。

望着楼下草坪上觥筹交错流光溢彩的情形,淡淡开口道:“我知道。”

“但是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季白,其他人的眼光都不重要。”

至于为什么会选在今天…贺沉轻轻笑了笑。

陈叶娟和季永宏虽然很早之前就已经默许了他们两人的关系,贺东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贺沉来说,这远远不够。

他跟季白都是男人,就算是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也应该遮遮掩掩的过一辈子。

贺沉偏偏不要。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跟季白说过,别人有的,他要给他,别人没有的,他也要想方设法去弄来给他。所以,当着贺家所有人,当着a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客人面前,公开向季白求婚,便是贺沉能够想到的,最光明正大的方法。

以贺家在a城的地位…贺沉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敢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说三道四。

就算是有人敢,他也要让他变成不敢。

更何况…轻轻摩挲了一下西装口袋里装着的戒指,贺沉轻轻笑了笑,眸色温柔。

小朋友心思重,爱吃醋。

上次他去接季白下课。

原本准时应该五点半人就出来了,结果那天给季白他们讲课的,是医学系最出名的老教授。

一堂课讲到兴头上,开始给学生们分享起在医院碰到的疑难病例,硬生生拖了将近一个小时。

贺沉倒也没有不耐烦。

站在教学楼下,随意找了个长椅坐下,等着小朋友下课。

教室的季白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叫苦不迭。

最近贺沉已经逐渐开始接手贺家的公司管理,哪怕上辈子全都做过一次,依然忙到昏天暗地,季白虽然心疼,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好不容易早上贺沉说今天可以早点从公司回来,可以过来接他下课,季白兴奋了一早上。

有点想偷偷溜出去,自己坐的位置又太明显,好不容易熬到教授讲完了宣布下课,贺沉已经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季白飞快收拾了东西跑出去,刚下楼,就看到贺沉在跟一个女孩说话。

心中的警铃大作,季白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面走,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孩自己也是认识的。

同是医学系,经常会在一起上大课。

长相精致可爱,虽然不是同班,但季白经常会听到其他男生讨论这个女孩,称呼她是女神。

虽然不知道贺沉跟她说什么,但贺沉脸上的神情,竟然是带着笑的。

季白瞬间就吃醋了。

见到季白过来,那女孩脸红红的,冲着贺沉咳嗽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摆了摆手飞快转身走了。

贺沉习惯性接过季白手里的书,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温声问他:“上了一下午的课,累不累?晚上想吃什么?”

季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侧过头去看了那女孩离开的方向,小声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是谁啊?”

咳了一声,季白抿了抿嘴唇,“长得还挺漂亮的。”

贺沉手机响了一下,看到是贺氏发来的消息,有些工作需要他处理,正低头在看那边发来的文件,听到季白这句话倒也没有多想,垂眸道:“漂亮吗?还行吧。”

季白心里的警钟敲的更响了。

贺沉素来对旁人冷漠,上了大学之后,哪怕他什么都没做,依然在学校里鼎鼎有名。

所有人都知道,金融系有一个长得很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校草。

之前贺沉过来陪季白上课的时候,还经常有人转过头来看他们,现如今是贺沉逐渐接手了贺家的生意,鲜少在学校里出现之后,风头才稍微小了一点。

喜欢贺沉的女生并不是没有。

但贺沉从来都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拒绝的有,直言不讳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恋人的也有,季白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有说有笑的跟女孩聊天,还夸别人长得好看的。

抿了抿嘴唇,季白虽然相信贺沉绝对爱自己,依然忍不住心里酸酸的,吃醋的不行。

等贺沉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把手机收起来之后,才注意到小朋友像是有点不高兴了?

挑了挑了眉,稍微回忆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便大概明白了季白异样的原因。

贺沉勾了勾唇,忍不住莞尔。

方才那女孩过来,最开始是想跟他搭讪没错,但贺沉从来不喜欢招惹任何麻烦,几乎是想都不想,就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恋人了,并且现在在这里,就是等他下课。

没想到的是,这话一说出口,那女孩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

“等他下课…”女孩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恋人,是我们医学系的季白吗?”

不等贺沉说话,女孩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观察你好长时间了,你在学校的时候不多,但只要在学校,有时间就一定会来医学系,而且都是陪着季白来。”

“季白在我们医学系很出名哦,专业成绩很好,教授上课的时候老是夸他。”

“之前我就猜到了,但还是不死心。”女孩叹了口气,“既然名草有主,还是被我们医学系的高材生抢先了,那我只能放弃啦。”

“放心,虽然我猜对了,但是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女孩比了个嘘的姿势,眼神干净坦然,带着些许笑意,“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程度比其他人高多了。”

季白还没走近,看到贺沉脸上带着笑意的时候,是那女孩说她觉得,贺沉跟季白站在一起很般配的时候。

贺沉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他喜欢听别人夸他的小朋友。

是以,表情自然而然柔和了许多。

所以,小朋友这是吃醋了?

贺沉爱极了季白为了自己吃飞醋的样子,故意没怎么解释,却在晚上,身体力行的,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的小朋友,他有多爱他这件事。

一直到季白几乎脱了力,迷迷糊糊地躺在他怀里,贺沉才低头轻轻亲吻上他的额头。

“今天吃醋了?”

“那个女孩,过来是问我跟你是不是一对儿。”

季白仍然还迷糊着,下意识往贺沉怀里缩了缩,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贺沉说这句话的意思,愣了愣,仰起头来有些迷茫的望向贺沉。

“我说是,然后她说,我们在一起很般配。”

季白:“!!!”

这是跟同学,当场出柜了吗?

“她怎么知道的?”说完这句话,季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开口道:“我们是一个系的,经常在一起上课,肯定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贺沉挑了挑眉,垂眸,右手轻轻摩挲季白光滑的皮肉,“下午的时候不是还问我她是谁?现在想起来跟你是一个系的了?”

季白:“……”

“宝贝儿,试探我呢?”贺沉轻哼了一声,“不相信我?”

季白咳了一声,连忙解释:“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只是看到你跟别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有点…有点吃醋。”

季白抿了抿嘴唇,“她长得很好看,我们班上好多男生都讨论过她呢…”

小朋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贺沉眸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是怕自己对我的吸引力不够大么?”贺沉一把将被子掀开,欺身将季白压在身下,“来,哥哥跟你证明一下,你的吸引力有多大…”

那天,为了“证明”季白对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贺沉身体力行,做到小朋友哭喊着说不要了,才意犹未尽的勉强放他睡觉。

贺沉还记得,那天季白被自己折腾的嗓子都哑了,像一只小兽一样往他怀里钻。

迷迷糊糊的时候,季白依然攀着他不肯放手。

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小声的跟他说:“哥,我没不相信你。”

“我就是…就是有点吃醋。”季白在贺沉的胸膛上蹭了蹭,声音有些发哑,像是幼兽在撒娇一样,让贺沉的心,在一瞬间就软下来:“你对我有占有欲,我对你…也有占有欲啊。”

回忆渐渐收拢,贺沉轻轻笑了笑。

今天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给自己盖个戳,以后去哪儿都可以扬一扬无名指上的戒指。

多好。

季白换上贺沉给他准备好的西装走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摸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今天是贺沉正式接手贺家的日子,贺沉要忙着应酬接待客人,不能跟自己待在一起季白可以理解,但是要他穿这么正式的西装礼服,他却忍不住有些疑惑了。

陈叶娟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今天是贺沉的重要日子,你也穿正式一点,有什么不好?”

“多帅。”

冲着季永宏眨了眨眼睛,陈叶娟咳了一声,开口催促道:“走吧走吧,晚宴都开始了。”

“是啊,你爸还没参加过这么高级的晚宴呢。”季永宏嘿嘿一笑,忍不住啧了一声开口道:“以前只是知道贺沉那孩子家里有钱,没想到有钱到这种地步啊。”

陈叶娟听了这话,笑骂了他几句,三个人一起往外面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大厅已经安静下来了。

贺东昱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贺沉站在他身边。

贺家在a城积淀了几代人,说一句呼风唤雨都不为过,此时此刻,能被邀请过来见证贺家新的继承人上位的客人,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人。

贺东昱的话并不多,只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决定退休,飞往国外去养老这件事,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贺沉。

“这是我唯一的孙子,把贺家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我很放心。”

“想来,大家应该也没见过他。”贺东昱轻轻笑了笑,“贺沉,跟在座的各位,打声招呼吧。”

贺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天被邀请来的,除了贺家人之外,其他的很多人,的确是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这些人,前世他都见过。

轻轻勾了勾唇,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贺沉的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季白身上。

“今天除了宣布我即将接手贺家一切事物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当着各位的面,做一个见证。”

听到这句话,季白心里猛地一颤,下意识望向贺沉。

只见贺沉眸色平静,也回望着他,眼神温柔,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季白的心在这一瞬间跳得飞快。

他跟贺沉一直心意相通,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下意识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陈叶娟和季永宏,见两人皆是了然,带着笑容望着他。

季白抿了抿嘴唇,重新望向贺沉。

贺沉这是疯了吗?

今天这么多人…几乎a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贺沉却要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自己求婚?

季白手掌心都出了汗,所有的念头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贺沉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他走过来。

“我很喜欢你。”

“我很爱你。”

“我以我的人格和生命发誓,我会一辈子忠于你,爱你,保护你。”

贺沉一步一步走到季白面前,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大厅里水晶灯的光,他垂眸,将手中的戒指何打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半跪在地上。

“季白,宝贝儿,未来的季医生,你愿意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吗?”

季白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方才的那些顾虑、担心和踌躇,在这一刻都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见了,只剩下面前的贺沉。

“你怎么…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季白有些语无伦次,“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贺沉轻笑,嗯了一声。

低头,不等季白点头,便自顾自的,把戒指套在他的指尖上。

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柔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记得当初我带你去参加齐伽南和韩愈的婚礼,你很羡慕。”贺沉低头,轻轻在季白手上的戒指那处印下一吻,“宝贝儿,之前我说过等你长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爱你。”

“哥哥等不及了。”

那天的记忆,对于季白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太过清晰。

对于在场所有来宾来说,恐怕也是一样。

“刚才我没看错吧?”

“贺家唯一的继承人,跟一个男人…求婚了?”

“这恐怕是a城今年最大的新闻了吧…”

“天呐,贺老爷子居然眼睁眼的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贺老爷子都没说话,大家都别讨论了,贺家是好惹的吗?”

……

……

大厅里,哪怕是早就知道贺沉跟季白的关系,目睹了今天这一切的管家,仍然忍不住擦了一把汗。

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偏偏要把这个男人带出来,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份。

“老爷,您可千万别动怒,别伤了身体——”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贺东昱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拐杖放在一旁。

“我动什么怒?你以为我会生气贺沉今天自作主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季白那小子求婚?”

“他早跟我说过了。”贺东昱摇了摇头,冲着管家摆了摆手道:“我老了,管不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随他去吧。”

更何况,对于贺东昱来说。

争了一辈子,最后唯一的亲人就是贺沉。

贺沉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到他可以彻底的放心把贺家整个交给他,所以,对于这个精明了一辈子,且骄傲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他了解自己孙子的性格,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贺沉坚持到绝不会退步的事情上,惹得贺沉有任何不愉快。

“跟今天来的客人们,都提醒一下。”贺东昱淡淡吩咐道:“我贺家的孩子,喜欢谁,都跟别人没关系,不要让我听到谁在背后嚼舌根子。”

求婚结束后,季白被贺沉套上了戒指,直接被人扛回了房间里。

不等季白反应,贺沉二话不说关上门,将人压在床上,一个深吻,将人亲的迷迷糊糊。

季白的一颗心仍然满满当当,涨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缝隙,勉强将贺沉推开。

“哥,今天,就算是你正式跟我求婚了,对么?”

贺沉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季白的手指,跟他的手叠在一起,两个款式相同的男士对戒,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好看的光。

“你都不告诉我…”兴奋、忐忑、惊喜、慌乱…所有的情绪都堆在心里,季白仰起头来望向贺沉,“我今天是不是表现的很傻?我妈妈他们也早知道吗?”

“让我穿这么正式的礼服…”季白抿了抿嘴唇,小声嘟囔道:“我早应该猜到的。”

“但是,真的没关系吗?”季白下意识抓住贺沉的胳膊,“今天来那么多人,都是你们家的客人,会不会对贺家有影响——”

“不会。”贺沉在季白头上揉了一把,“前世我能把贺家处理的妥妥当当,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何况…”贺沉轻笑了一声,眸色平静而又倨傲:“前世我守着你过了十年都没人敢说什么,更何况这辈子。”

是啊,前世,贺沉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守着变成了植物人的他过了十年。

季白望着贺沉的笔挺而又深邃的侧脸,下意识摩挲着方才,贺沉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戴上的戒指。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季白的眼眶在这一刻,慢慢地红了。

他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来望向贺沉,小声开口道:“我刚才是不是还没来及回答你?”

贺沉咳了一声,点头。

方才,他几乎是有些急躁的,不等季白回应,就给他套上了戒指。

这个傻东西。

眼眶都红了,却只愣愣的看着自己。

知道他的答案,所以不需要等他回应。

到现在季白问起来,贺沉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些,难得老脸一红,正准备解释,话还没说出口。

季白微微仰头,在贺沉唇上印下一吻。

小声的,坚定的,缓缓地开口道:“哥,我愿意。”

“我也爱你。”

这句话说出口,贺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双漆黑的眸子,都迸出了火星子。

季白脸皮太薄,鲜少跟他说这样的话。

此时此刻,小朋友一双眼睛压抑着羞臊,用全身心信赖与依恋的神情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贺沉轻呼吸一口气,咬牙。

“宝贝儿,今天可是你先撩我的。”

两人折腾完了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季白浑身酸痛得厉害,半是羞臊半是甜蜜,任由贺沉抱着他去浴室清洗。

“哥,今天这事儿…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吗?”

季白突然想到这件事,忍着困倦,睁开眼睛问贺沉。

“是啊。”贺沉看着浴室灯光下映照着季白身上留下来的点点痕迹,眸色又缓缓变暗了几分,想到小朋友是真的累了之后,轻轻别过脸去,咳了一声。

“怪不得…”季白耳廓微红,心里甜到爆炸,“我还奇怪为什么会专门给我准备那么正式的礼服,我爸妈他们好像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似的。”

“再这样下去…我爸妈对你可能比对我还好了。”季白冲着贺沉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帮着你瞒着我。”

贺沉轻笑,“宝贝儿,四年时间,足够我向他们证明我对你有多认真了。”

季白点了点头,在贺沉怀里蹭了蹭,心里暖洋洋的。

的确,大学四年时间,贺沉几乎比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要尽职尽责。

交代了人帮衬着季永宏的生意不说,陪他们去医院体检,买了机票送陈叶娟和季永宏出去旅游,平日里礼物水果,从来没有断过。

陈叶娟跟季永宏并不是多么贪财的人。

对于贺沉日复一日,体贴周到的好,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贺沉才会连带着对他们也好。

更何况,对他们已经周到到这种地步,更何况是对季白呢?

哪怕最开始还有不放心和犹豫,四年下来,石头做的心,都该被捂化了。

“我好像还看到齐医生了,他也来了吗?”

“当然,韩愈也来了。”将人整个打横了重新抱回床上,贺沉在季白头上揉了一把,“还不止呢,徐浩也来了,陈安然也来了。”

顿了顿,贺沉勾了勾唇:“王建国也来了。”

季白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差一点被自己呛到。

“王老师…他也来了?”

不怪季白惊讶,实在是…当初他跟贺沉高中毕业后最后一次回学校,教室里空无一人,季白有些不舍又有些羞臊的问贺沉能不能跟他在这里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贺沉自然知道自家小朋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心里软成一片。

配合着拍了几张照片之后,看着季白发红的耳廓,见整个高三年级都空荡荡的,贺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人堵在墙角里,深深亲吻。

两个人都没听到王建国的脚步声,于是,直接被王建国看了个正着。

那时候王建国几乎是生气到无法接受的地步,他虽然为人迂腐懦弱,但是真的把季白当成好苗子在看待和培养,平时面对贺沉的时候,都带着忌惮和讨好,当时却硬生生当着贺沉的面拍了桌子。

后来季白连着发了许多消息过去,希望王建国能够谅解,却都没有收到回音。

“王老师他…居然愿意过来?”季白抿了抿嘴唇,望向贺沉开口问道:“他知道你今天是要来跟我求婚吗?”

贺沉轻轻笑了笑,低头在季白头上印下一吻。

“知道。”

“你也不告诉我…”季白有些着急,又有些愧疚,“应该跟王老师打声招呼,跟他道个歉的。”

“高中几年,他是真的对我很好,而我却让他那么生气。”

贺沉抬起手来揉了揉季白的头发,示意他安心。

他找到王建国的时候,王建国的态度依然并不算好。

聊起季白,王建国几乎是带着怒气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季白拐带到这样一条路上。

后来,当贺沉告诉他今天,他会当着所有的人面向季白求婚,季白的父母,他的亲人,他们的朋友全部都会出席的时候,王建国沉默了半晌,瞪了他一眼,还是同意了。

“宝贝儿,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真的关心你。”

贺沉低头,在季白的眼睑上印下一吻,轻声开口道:“今天来了很多人,都是想替你做个见证的。哥哥很高兴,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喜欢你,爱你,盼望着你能过得好。”

老实说,连贺沉自己都觉得吃惊。

前世他偏执又阴鸷,恨不得把所有跟季白相关的人全都赶走,把季白锁在房间里,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然而这辈子,这些阴暗的,负面的,所有晦暗见不得光的占有欲,似乎全都消失了。

季白就像一道光。

从前世而来,照亮了他这一生所有灰暗的道路。

听了贺沉的话,季白微微仰头,望着贺沉的眼睛,“是啊,有这么多人关心我,喜欢我,爱你。”

“那你呢,哥,你呢?”

贺沉低低地笑。

前世今生十几年的光阴,在这一刻如同胶片般,一桢桢在眼前闪过。

他同样回望着季白的眼睛,轻声道:“我啊,我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