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伏击 (12)(1/1)

这两千五百人接到命令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皇宫开赴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穿梭在建康街道上,街道两旁,好不容易有胆子重新出来做生意的小商贩们,见状纷纷连摊子都不要了,躲进一旁的店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街面上,躲在店铺里的那些百姓,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朝远处而去,纷纷交流起来。

各有各的猜测,然而却都不敢确定。

百姓们凝视了那支军队一会儿,在发现它的目的地竟然是皇宫之后,心中越发惊诧。这是怎么回事?皇宫里是要变天了吗?!

这些躲在店铺后边的百姓刚刚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就听见一阵如闷雷一般的脚步声短促而又沉闷,由远及近。

刚刚站稳的小商贩们定睛一瞧,再一次将摊上所有东西都暂时抛弃了。原来,从远处走近的竟然也是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穿着和方才不一样的衣裳,脸上神情比起方才也更加肃穆,骇得这些小商贩们纷纷丢下东西躲起来。

他们看着这支军队同样也朝皇宫方向走去,心里越发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总归是大事!

……

赵渊穆并不知晓,就在他的私兵之后,还跟着一支军队。他只觉这回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沈隽注定今日要丧生于此!

他的私兵包围住皇宫之时,沈隽竟然还没有出宫。

狂喜之余,赵渊穆急忙带人进宫仔细搜查沈隽所在。

沈隽的位置并不难找,赵渊穆没找多久,就有人来报,已经找到了沈将军。

赵渊穆急忙带人朝沈隽所在赶去。

赵渊穆是在宫中废弃已久的宫殿中找到沈隽的。

急着来寻沈隽算账的赵渊穆一直到踏进这座废弃的宫殿,见到宫苑墙壁上未曾修复,仍旧残留着的火烧痕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座宫殿正是当年谢皇后**的宫殿。

冷笑一声,赵渊穆看向站在宫苑正中间的青年。对方一身缁衣,孤身一人,背对着宫苑门口方向,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看着前方的宫殿。

哪怕是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他也未显丝毫惊慌失措。

赵渊穆眼中忍不住闪过恨意,他怒吼一声沈隽,高声怒骂,“你逼死殷贵妃,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人臣,我今日都要替我阿母讨一个公道!”

他说完,冷哼一声,抬手朝身后士兵一招。除去被分配到包围皇宫,留在宫外的两千多名侍卫,其余五百人,四百人将这座宫殿团团围住,另外一百多人则全部在这里。

这一百人接受到赵渊穆的命令,齐齐往前朝沈隽而去,似是想要抓捕住沈隽。他们紧紧盯着站在前边,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如同一座塑像一般的沈隽,心中高度紧张,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一直背对着众人的沈隽忽然间动了一下。

“哗!”

齐刷刷的,这一百多人竟然不约而同全都停住了脚步,有人脸上甚至露出了惊吓之色。

沈隽没有回头,他往前一步,微微仰头去看宫殿上的门匾。

一个小动作,竟然能让这些人吓成这个样子!赵渊穆脸色铁青,心中恼怒不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住他!”

理智上,这些士兵知晓自己应该听从襄阳王赵渊穆的命令,然而情感上,他们又对沈隽万分畏惧,不敢靠近。

沈隽先前的赫赫威名,只流传在南疆,然而建康之战结束后,全天下人都已知晓,大周这位年轻的沈将军,在战场上尤为凶残、冷酷,有血修罗之称!

这些身在建康,见过沈隽先前在战场上表现的士兵,格外畏惧沈隽。他们警惕地盯着沈隽,两条腿一前一后分开,一副随时准备撤离的模样。

赵渊穆见状,恨得咬牙切齿,他快步往前走,路过一名佩刀的士兵时,一把抽出对方的刀。握着大刀,赵渊穆一把朝沈隽砍下去。

沈隽头都没回,右手一抬,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劈下来的佩刀。

“襄阳王,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这份见面礼,约莫有些重了。”他淡声,侧眸看向赵渊穆。

赵渊穆只觉手中的刀似乎卡到石缝中一样,重若千钧,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抽出来。他咬着牙,狠狠往后一拔。

恰好这时,沈隽手指一松。用力过猛的赵渊穆直挺挺往后仰,差点直接摔到在地上。

沈隽没有理会差点摔倒的赵渊穆,他径直转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其他人讲话,“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在这里……”

“沈隽!你别想着拖延时间,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赵渊穆,朝着沈隽怒骂。

这两人,明明沈隽才是那个孤立无援,被人围困的,然而比较两人的神情状态,反倒是沈隽更像带兵包围之人。

他微微抬眸,眼皮子一掀,苍灰色的眸子如同一团冰,“襄阳王,你真觉得你能杀了我?”

赵渊穆冷笑一声,“沈隽,你能拦住我一人,难道你还能拦住一百多人每人挥下来的一刀?!”

“所有人听令!凡拿下沈隽,获取首级者,升官加爵,连升三级!凡得其躯干者,皆为万户侯!”

赵渊穆此言一出,原先畏葸不前的士兵们忽然间精神大振,望着沈隽的目光,闪烁着贪婪之色,如同在看唐僧肉。

“你真以为我只有一人吗?”沈隽唇边泛上一层浅淡的笑。他轻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已经等赵渊穆很久了。

轻笑一声,沈隽出人意料地拔高嗓音下令,“所有人听令,拿下逆贼赵渊穆!”

突然之间,无数士兵从外涌入,瞬间将这一百多人,乃至赵渊穆本人都团团围住。不论是赵渊穆本人,还是这一百多名士兵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沦为阶下囚!

他们完全想不到,沈隽手底下的士兵竟真能做到衔枚疾走,不知不觉间潜伏到他们之后,不发出半点声响!

这些士兵自愧不如之余,越发觉得沈隽此人可怕,一时之间,他们也死了继续挣扎的心。唯有赵渊穆,满脸怒色,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竟然要输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派人去封锁城门,沈隽手下的士兵是怎么进来的?!

沈隽没有给赵渊穆解答疑惑的兴致,他从赵渊穆身上收回目光,扫视着周围士兵,神情肃穆,高声开口,“襄阳王赵渊穆谋害当今至尊,带兵逼宫,今已被拿下!”

双手被反压在身后的赵渊穆,一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一边望着沈隽,眼眸里全是恨意,“无耻之徒!”

不行,他决不能就这样死去!赵渊穆情绪激动到眼睛发红,忽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

“沈隽!你还记得你妹妹吗?!”其实喊出这话时,赵渊穆自己都不信这话有用。今日换他处在沈隽这个位置上,才不会管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昔日姊妹。

谁料,孤注一掷喊完之后,赵渊穆却注意到,沈隽眉头微微一蹙。

这一下,赵渊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沈隽,沈湘珮在我手上!当年你在沈家落魄之时,可都是她在帮你。你若是不想她死,那便放了我!”

赵渊穆尚未喊出沈湘珮的名字时,沈隽就已经反应过来,赵渊穆口中的妹妹并不是沈凤璋。

阿璋一直把自己真正的性别瞒得很好。

听到赵渊穆拿沈湘珮威胁他,沈隽眉梢轻轻一挑,忽然好奇起殷贵妃到底是如何教子的,竟然将赵渊穆养得如此天真。

他抬步,走到赵渊穆跟前,居高临下,低头望着赵渊穆,“赵渊穆,你竟然拿沈湘珮来威胁我?”

沈隽说这话时,语气不显,只听话的内容,既像是不满愤恨,又像是讥笑嘲讽。被压在地上,狼狈不已的赵渊穆,一时也不知晓沈隽到底是怎么想的。方才笃定的念头,又重新动摇起来。

好在沈隽下一句话,彻底安了他的心。

“算你运气好。”沈隽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然而,还不等赵渊穆得意自己居然真的抓住了沈隽的软肋,就见沈隽忽然诡秘一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伴随着沈隽这一句话,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在庭院中响起,惊起鸟雀无数,更让同在院中的其他人汗毛直竖。

赵渊穆的两条腿骨,被沈隽硬生生踩碎了!

压着赵渊穆的士兵已经将他放开。赵渊穆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疼得趴在地上,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地面上很快就被他的汗水打湿,显出一个人形的印子。

望着生不如死的赵渊穆,沈隽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收起笑意,他朝部下吩咐道:“将逆贼襄阳王送入天牢!”

目送赵渊穆被人架着,两条腿软绵绵地拖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下去,沈隽苍灰的眸子里寒光乍现,冷意森森。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他本来就打算留着赵渊穆的性命。

随着赵渊穆和其他人被带下去,庭院中又只剩下沈隽一人。然而这回,他却再没了看着这座宫殿回忆往昔的兴致。

事实上,他离开皇宫时才两岁,虽然他记事早,但时间太短,对这座宫殿并没有什么感情。他方才凝视这座宫殿半晌,脑中转着的念头,却是要如何重修它。

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宫殿,沈隽朝外走去。

算了,还是新建一座。

让她住这里,总觉得有些委屈她了。

迫在眉睫的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总算可以去见她了。

与此同时,始兴郡公府之外,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将整座郡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郡公府里,人人自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大郎君!这些士兵身上都是安南军的铠甲制式,他们都是大郎君的人!”

沈凤璋站在窗外,茂密的树丛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影,躲在角落了窃窃私语的两名婢女根本未曾瞧见她。

她听着其中一人微微压低,用带着哭腔的激动嗓音,向同伴发问,“大郎君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不是沈家人吗?干嘛要派人把府里围成这个样子?!”

另一名婢女不仅镇定,消息似乎也很灵通。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嗓音,在同伴耳旁低声道:“大郎君好像要造反!”她是听门房说的,门房说一部分安南军直接朝着宫里去了。

“造反?!”

“你小声一点!”穿着绿衣的婢女一脸惊恐,狠狠掐了同伴一把,往四周打量了一眼,见没有异常,才舒了口气。

另一名婢女捂着嘴,半晌才放下来,眼睛睁得滚圆,“大郎君要造反,为何要派人将府里围起来。”

绿衣婢女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大郎君以前在府里过的日子吗?”

同伴一愣,反应过来,“你是说,大郎君是打算报复府里人?!”

沈凤璋站在窗外,只听到其中那名绿衣婢女声音沉痛,“等到大郎君造反成功,头一个遭殃的就是郎主。”

作者有话要说: 人人都觉得阿璋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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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匕首

“你们这群嘴碎的小蹄子, 不去干活, 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樱娘冲进屋里,声音冰冷如同出鞘的刀锋。

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名婢女不料会被人瞧见, 更没想到这种冲进来呵斥她们的竟然会是往日里弱不胜衣, 羞怯得被人认为软弱可欺,被她们这些仆从私底下不屑的樱娘子。

这两名婢女本来发现是樱娘子时, 心里还松口气。毕竟按照樱娘子往日的性格,她们只要随便威逼利诱或是软言软语恳求几句, 樱娘子肯定会替她们瞒下这件事。

然而,但她们抬头一看, 望见樱娘子的眼神时,两人才陡然发现, 她们之前似乎想得太简单了。

往日里羞怯软弱, 总是一脸无害,说话声音也细细弱弱的樱娘子, 此刻面上却冷若冰霜, 那张平时苍白文弱的脸庞,冷下来时显得尤为冷酷,那双望向她们的眼眸, 也仿佛在看两件死物,似乎下一刻就能让她们去死一般。

在这种眼神下, 这两名婢女都心尖发颤,根本不敢再说什么。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着头匆匆逃了出去。

樱娘子转身, 深呼一口气,也跟着匆匆跑了出来,然而出来之后,她并没有朝那两名婢女追去,而是绕了一圈,绕到屋子后边,小步跑到沈凤璋身边。

“郎主,您不要听那些婢女胡说!”樱娘子仰头,看着沈凤璋,声音焦急,脸上亦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自从坚持守城,郎主作为主事人,肩上压力巨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就消瘦的郎主越发清瘦苍白。樱娘看在眼里,心一抽一抽得疼。郎主为天下苍生付出了多少,然而现在却……

沈凤璋原先虽然能理解樱娘的小心机,但并不算特别欣赏她。然而此刻,见她如此焦急为自己打抱不平,她心中不禁也生出几分软意。

她朝着樱娘轻轻弯起唇角,淡淡一笑,“无事。区区几句话,我并不曾放在心上。”

沈凤璋是想宽慰樱娘,却不料原先还只是有些想哭的小姑娘,在见到她的笑之后,眼泪再也止不住,彻底滴落下来。

身着玄衣的青年清瘦高挑,他俊秀的脸庞上浅淡的唇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然而那抹让人惊艳的笑,在阳光底下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一片雪花,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在阳光底下,又像是一缕飘絮,随时都会消散在风里。

樱娘泪如雨下,满心苍凉与悲怆,她仿佛见到美人白头,英雄末路,不可抗拒、无法改变,宿命一般的无力感笼罩在她心头。她知晓,就算沈隽不做什么,郎主余下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沈凤璋决计想不到,她不过是出于好意,想要宽慰对方的一个微笑,却会被解读出这么多东西。这还是沈凤璋第一次惹哭女孩子,出于内疚和几分不安,她抬手想拍拍樱娘的背,让她别哭。然而抬起手的下一秒,她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子身份。

有些头疼的沈凤璋只好朝樱娘道:“莫哭了,对我来说,她们方才说的,确实只是小事。”毕竟,就算沈隽对付她,也只是正好称了她的意,她早就想结束这个任务回家去了。

“算了,我带你去寻你阿姊吧。”

不愿拿自己这些小事让郎主再多烦心,樱娘应声点头,拿出帕子擦干眼泪,“阿姊在大堂里。”

沈凤璋闻言,带着樱娘朝大堂走去。

尚未走进大堂,沈凤璋便望见大堂里坐了好些人。她刚想走进去,大堂里有人却冲了出来。

沈湘瑶冲到沈凤璋跟前,眉梢眼角的神情显露出几分疯狂。她对站在沈凤璋身旁的樱娘熟视无睹,喑哑着嗓音开口,“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凤璋双眉微微一蹙,旋即又松开。她朝樱娘点点头,吩咐樱娘先进去。

樱娘走后,沈湘瑶望着沈凤璋,双眼布满红血丝,亮到惊人,仿佛正在加速燃烧的蜡烛,越来越突出的颧骨也像是在发着光。她看着沈凤璋,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又高昂的笑声,显出几分疯狂,“沈隽又要做皇帝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完了!”自从几年前,沈隽揭穿她的阴谋之后,她便一直惴惴不安,然而眼见一切都和上辈子发生偏差,连沈湘珮都嫁给了襄阳王赵渊穆,上辈子的输家襄阳王这辈子甚至成了监国太子之后,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逐渐平复。只要沈隽不是皇帝,就算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如今沈家一个亲王宠妾,将来会是宫中嫔妃,一个是朝廷大官,难道还应付不了一个将军?

万万没想到,一场大战,一次救援,竟然会引出沈隽逼宫造反之事!

沈湘瑶想到自己没有重生之前对沈隽做的那些事,想到自己重生后不断钻营,想要获取沈隽好感,却被人彻底看穿,心中惶恐不安,只觉一把大刀悬在她头顶。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上辈子的噩梦又要重来一回,整个沈家都将落败,她又将会过上那种琐碎低贱的生活!甚至于,这一次,沈隽很可能会比上一世更加严酷!

在眼下这个时候,只有想到沈隽登基之后,沈凤璋会比自己更惨,沈湘瑶才有那么一瞬能够重新喘息。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陷入歇斯底里状态,将自己逐渐逼疯的沈湘瑶朝沈凤璋眨了眨眼,忽然又咯咯咯笑起来,“不过,你同样也完了!”

死到临头,曾经被她觉得不可对人言的秘密都不再那么有保密的重要性了。她凑近沈凤璋,压低声音,以一种期待的嗓音,带着略显疯狂的笑意,仔仔细细描述沈凤璋上辈子最后的遭遇。

“你会被千刀万剐而死,从耳朵先开始,然后是额头,再一点点往下……”

沈凤璋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漠然地望着沈湘瑶。

在这种神情,这种眼神下,哪怕是想要从沈凤璋的悲惨遭遇中获取安慰的沈湘瑶,都不禁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发热的头脑总算微微冷静下来。朝沈凤璋冷哼一声,她冷声,“你不信也没关系,只要沈隽一来,你自然就知道厉害了!”

话音一落,她便又快步跑回大堂中去了。

沈凤璋望着沈湘瑶的背影眯了眯眼,随后也大步进了大堂。

一进大堂,便又一道人影扑过来。沈凤璋往旁边一避,没想到竟然没避开。

郑氏一把抓着沈凤璋的双臂,抬头看她时,满脸严肃,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阿璋,府里我已经安排好替身了,你去换衣服,待会儿以假乱真,送你出府,然后让你最忠心的部下送你出城!去西边,去北边,总之千万别去南边!”

郑氏说得又急又快,“快!马上动身出发!眼下还只是围着府,等到沈隽造反成功,回府就来不及了!”

“他敢?!”坐在上首的沈老夫人狠狠一砸拐杖,“我已让人去把彦之和阿懿的牌位请来。他到底是沈家人,那个孽畜要是敢动阿璋一下,我就把彦之和阿懿的牌位砸到他身上去!”

往日里对沈老夫人这位婆母恭敬有加,十分尊敬的郑氏,这会儿却根本没有搭理沈老夫人。她恍若未闻,继续朝着沈凤璋殷切叮嘱最后的话,“你放心,等沈隽真来了,我也会说以前那些事,都是我指示你去做的,尽量给你拖延时间。”

大堂另一边,虞氏也在。相比起沈老夫人勉力强撑,郑氏釜底抽薪,她状态看上去好一些,但也同样满是忧虑。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女儿,阿珮一向心地善良,之前沈凤璋羞辱大郎的时候,都是阿珮出面帮他。但是她担心自己的女婿。

成王败寇,一山容不下二虎。一旦大郎真的登基,怎么可能容得下襄阳王。作为襄阳王后院中的一员,阿珮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望着满屋子人愁云惨淡的脸庞,听着郑氏殷殷切切又满是担忧的叮嘱,沈凤璋一时略感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隽要造反,竟然会引起府里这么大的反应。

而且,还不是担忧沈隽能否造反成功,失败之后是否会牵连到府里,而是担忧沈隽造反成功之后,不会放过她,放过府里其他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去,换了一句话。她拉下郑氏的手,淡声点头,“我明白了,姨娘,你先放开我。我先回书房了。”

郑氏以为沈凤璋已经将她刚才的话听进去了,闻言,急忙点头,“好好,你快回书房赶紧准备收拾一下,越快越好!”

刚走到书房门口,刘温昌也从一旁出来,神情肃穆,低声禀报:“郎主,属下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东角门的士兵防守最为薄弱,从那里能够最快突破。”

沈凤璋没想到连刘温昌都在担忧沈隽会对付她。

她望着等待她下令的刘温昌,虽然略有感动,但还是摇头拒绝了他,“不急。我自有打算。”

刘温昌不知道沈凤璋的打算是什么。但他知晓郎主向来多智,定能想出绝佳妙计来。出于对郎主的信任,他没有多言,而是点头称是,退到一旁,目送沈凤璋进了书房。

书房里,沈凤璋回想起今日听到的诸多言论,从婢女到沈湘瑶到郑氏再到沈老夫人甚至是自己的手下,一个两个,都觉得沈隽不会放过她。

沈凤璋原先还觉得,沈隽先前还对她心生好感,虽然只是个乌龙,但想来应该不会像原著中那样,对她痛下杀手?

然而被这么多人连番认为沈隽会报复她,一时之间,沈凤璋自己也对先前的推测不自信起来。

莫非,沈隽当真还是会像原著中那样,对她施以极刑,千刀万剐?

沈凤璋仔细回忆一番,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虽然不知道沈隽先前怎么会出人意料地对她表示好感,但原主先前毕竟欺辱过沈隽,沈隽肯定不会忘记这些欺辱。而且比起原著中,她还拒绝了沈隽,而且是以一种让他略显难堪的方式,直白拒绝。原著中的男主就是个报复心极强,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说不准他会对自己先前的拒绝怀恨在心呢?

届时,新仇旧恨一起上,别说千刀万剐,也许五马分尸都有可能呢!

想到这,沈凤璋也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系统,这个时候,男主基本已经走上原著的正轨了吧?】

长久不出声,仿若消失的系统应声,【是的,宿主。男主很快就会登基了。】

【那我这个时候下线,肯定不会对剧情造成影响?我的任务也算完成?】

系统沉默半晌。对剧情肯定是没有影响了,然而据它检测,对男主有没有影响就不好说了。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迫于无奈,系统只能开口,【是。】

沈凤璋心里松了口气。

她不怕死,毕竟死后只是回到现实世界而已。然而,她怕惨死。以防万一,不如还是……

略一犹豫,沈凤璋还是朝着墙壁走去。

墙上挂着一把匕首,她取下匕首,摘下鞘,寒光乍现。

……

大堂里,所有人面上都带着几分愁容与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迟缓的脚步声忽然在大堂外响起。

虞氏原本正垂着头,深陷于对女儿将来的担忧中,听到下仆的喊声,她才猛然抬头,“阿珮,你,你怎么来了?!”

走进来的正是沈湘珮。

她面色苍白,模样狼狈,显然刚刚经历过一番风波,脸上还残留着惶恐之色。见到虞氏,她顿时如同归巢的燕子一般,心中陡然一松,快步朝虞氏走去,径直投入虞氏怀抱之中。

“阿娘!”沈湘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虞氏闻声,眼中闪过心疼之色,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

两人之间,一时温情脉脉。

一旁的郑氏却根本不打算给虞氏和沈湘珮互相抱头痛哭的机会。她三步并作两步,径直上前,粗暴地将沈湘珮从虞氏怀中扯出来,神情冷肃,“别哭了!快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明明外边有士兵把守着,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宫里情况已定,沈隽让人送她回来的?!还是……

沈湘珮的答案恰恰是郑氏最不想听见的。

“是,是大兄送我回来的。”

沈隽?!沈隽居然也来了?!他是要来对付阿璋了吗?!郑氏心头一颤,阿璋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府里,她要怎么办?!快,快想办法!

然而,还不等郑氏想出办法,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门口,高大挺拔的青年如同一座巍峨深沉的高山,带着无尽的威压。他甚至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扫视了一遍屋内,见没有他要找的人后,便冷肃着声音开口,“沈凤璋呢?”

先前说如果沈隽要对付沈凤璋,就拿牌位砸他的沈老夫人,完全不曾料到,几年不见,昔日那个不起眼、看上去逆来顺受的少年已经长成今日这幅模样。被沈隽周身那股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肃杀与冰冷气息所震慑,沈老夫人僵在座位上,手指都没动弹一下。

在场的,也只有郑氏在愣了一下后,最快反应过来,急忙朝着转身离开的沈隽追去。

然而,她还没追上沈隽,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另一边,朝书房而去的沈隽,根本没想到他和沈凤璋的关系会被所有人误会成这个样子。更想不到,他出于对沈凤璋的保护,担忧赵渊穆狗急跳墙,对郡公府动手,派兵来守卫郡公府的行为,竟然会成为他想要谋害沈凤璋的有力佐证。

沈隽满怀期待朝着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抱歉啦,昨天又没请假,我真是个鸽子精。而且还断更了两天。

实在是昨天烧到了39度,下午回来后,五点多就直接睡下了。(其实总觉得我在卖惨【捂脸】不想这样)

说到底确实是我不好啦,总之今天这章还是发小红包~

然后,安利几本,今天白天培训的时候看的(烧退了之后心情就特别好,总算静下心来好好看书了)

应该有很多小可爱看过,毛姆的《面纱》和《刀锋》,第一遍我都纯粹当看的,说得俗气一点,男女主的感情都写得超棒!

《面纱》里有段话很有名,“?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知道很多小可爱不喜欢看乱七八糟的作话,下次不会讲这么多啦,今天真的心情很棒,希望你们也开开心心的,还要做个健康的大宝贝!】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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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玩笑(捉虫)

守在书房前的刘温昌耳朵轻轻动了动, 他警觉地抬眸, 一下子就瞧见远处快步走来的几道身影。

不好!是沈隽来了!

刘温昌当即想要冲进书房提醒自家郎主,然而还不等他动作,沈隽就已经带着人快步来到他跟前。

“沈将军!书房重地,未经郎主允许,不得擅自闯入!”刘温昌心知已经来不及进去通知沈凤璋, 只能主动挡在沈隽面前, 故意大声拦住沈隽,想要以此提醒书房中的沈凤璋。

书房有道暗门,他先前和郎主提过,他安排好人在东边角门接应, 郎主若是听到提醒,若是通过暗门前往东边角门,想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 以往总是带着温和可亲, 彬彬有礼面具的沈隽,今日却像是出笼的猛兽, 又像是终于挣脱锁链, 遨游云霄的蛟龙。对上刘温昌的阻挠,他一言未发,直接朝身后人投去淡淡的一瞥。

身后的部下当即上前一步, 挡下刘温昌。

“大郎君,你这是何意?!你擅闯书房,是不把郎主看在眼里?!”刘温昌心中一急, 眼看拖延时间的法子无法奏效,他一咬牙。

是大郎君先撕破脸的,那也怪不了他了!

心中念头一转,刘温昌腰间佩剑一弹。他直接手握长剑,朝拦下他的侍卫攻去。与此同时,他口中长啸一声,好几名身穿黑衣,面容平凡的男子从院落墙头、树梢等处跳下来,加入到战斗之中去。

一时之间,书房门口金戈相击之声不断。凌厉冷冽的剑芒在院中交错,院中那株桂树新长出的叶子,也被锐气割断叶柄,缓缓往下落。

然而,虽然刘温昌这边喊了人,但沈隽这几名下属武艺尤为高强。和刘温昌等人缠斗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更是将这几人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一切,看似复杂,实际也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瞬之间。

沈隽在刘温昌喊出警告之语时,便已朝书房大门走去。在这途中,哪怕是刘温昌拔剑出鞘,他也未曾迟疑,而是无视刘温昌等人,步履从容又坚定,越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径直走向书房大门。

青绿的新叶飘飘荡荡,落到地上之时,沈隽刚好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到书房大门前。

他抬手触门,那张在他人看来冷肃威严的脸庞,此刻却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和。想到里面那人,沈隽那双素来冰冷,如同冬夜寒露,凉意沁人的苍灰色眼眸,都似是冰雪消融,开春解冻。

“阿璋——”沈隽那一声勉力克制,想要保持距离,又不经意透着几分温柔的称呼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脸色猛然一变,阴沉得吓人,同时右手朝腰间佩玉一拂,拇指一用力,系着玉佩的络子瞬间被扯断,下一秒,被摘下的玉佩便朝着沈凤璋执着匕首的手腕撞去。

当啷一声,削铁如泥的匕首摔在地上。

那枚价值连城,比一汪碧水还要清透、还要莹绿的玉佩在完成它的使命后,也摔到地上,伴随着一声脆响,粉身碎骨。

沈隽却根本没有顾及那块足以让最富有的商人都爱不释手的玉佩。他三步并作两步,无视地上那摊碎玉,径直走到沈凤璋跟前,抓起她的手腕,眼眸里两团怒焰熊熊燃烧。

“怎么回事?!你想自尽?!”

消瘦苍白的玄衣青年被身形高大挺拔,满脸怒容的青年堵在墙边,那不断燃烧跳动肆虐的怒意如澎湃的海浪,不断翻腾,让人心中生畏,不敢言语。连庭院里打得火热的两拨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屋子里状况不对,动作不约而同迟缓下来。

然而,被沈隽堵住,直面沈隽怒火的沈凤璋却未显露丝毫怯色。她两道长眉轻蹙,一声短促的嘶声从唇瓣间溢出。

那一声痛呼声完全是沈凤璋下意识的反应,在她察觉到自己有出声的意思后,便立刻控制住了,以至于清浅得几乎不可闻。

偏偏,沈隽却听到了。

他抓着沈凤璋的手猛然一松,似是抓到了一块烙铁。

沈凤璋骨头本就不粗,如今瘦,越发显得手腕纤细,像是一折就会断一般。她皮肤又白,沈隽方才情急之下用玉佩打在她手腕上,这么一会儿工夫,那块被打到的地方已经泛紫淤青,看上去极为严重。

沈隽刚才气急,没有控制好力气,抓着沈凤璋手腕时,力气很大,不仅让那处淤青看上去更为可怖,纤细的手腕一圈更是都留下了几个发红的指印。

沈隽眉梢眼角的怒意,不知不觉间就被几分内疚所取代。他看着沈凤璋,轻咳一声,缓下声音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自尽?”

沈凤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一时发狠,突破重围冲进来的刘温昌已经厉声喊道:“放开郎主!”

闪着寒光的长剑势如破竹,毫不留情冲着沈隽后心刺去。

沈隽连看都没看,抽出腰间佩刀,反手一挡。以他的力气,这一下,居然直接将撞上刀身的长剑震断成了两截。

刘温昌将手中断剑一抛,袖中短刃轻巧滑入掌中,脚步不停,继续朝着沈隽冲去。

沈隽这回终于转过了身,他长刀一甩,精准无比,稳稳当当插在刘温昌面前的石砖上,直接拦住他前进的步子。

“滚!”沈隽眼眸冰冷,冷声怒喝。若非看在他是阿璋心腹份上,光凭他刚才的行为,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面对沈隽的冷脸,刘温昌却毫不畏惧。他紧握着双匕,警惕地盯着沈隽,如同一条忠诚的猎狗,死死戒备着要对主人不利的坏人一般。刘温昌平时话不多,但是这个时候,他却用再坚定不过的声音,一字一顿,“你若是敢动郎主一下,沈家卫队百人,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仿佛有道闪电划过沈隽脑海,瞬间将其照亮。恍然大悟之后,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荒诞与不可思议来,原来,阿璋的部下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阿璋的部下误会他要对阿璋不利,阿璋本人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莫非,这就是她刚才想要自尽的原因?

一时之间,沈隽心中情绪格外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比方才少了几分怒意,但更加肃穆,充满威压的声音朝刘温昌命令道:“出去。”

刘温昌纹丝不动,继续紧紧盯着沈隽。

一直被沈隽挡在身后的沈凤璋走出来,她朝着刘温昌温声命令,“下去吧。让其他人也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郎主!”刘温昌不赞同地看着沈凤璋。

沈凤璋脸上那份温和慢慢减退,她看着刘温昌,脸色沉了下去,“怎么?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刘温昌当即否认,“可是郎主——”

“那就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沈凤璋冷声。他们并不知道,她想要的就是沈隽对付她,刘温昌和其他人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做无谓的牺牲。

刘温昌定定地看了沈凤璋半晌,终究还是服从占了上风。他狠狠地看了沈隽一眼,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书房里,重新剩下沈隽和沈凤璋两人。

沈隽没有立刻转身,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沈凤璋。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哪些行为,会让她误会成这个样子,误会自己竟然会想要对付她?!

然而,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未曾迟疑多久,沈隽便转过身看着,直勾勾看着沈凤璋,对着外人时冷酷无情的嗓音,此刻却带着几分微微的沙哑,“你是觉得我要杀你?所以才打算自尽?”

沈凤璋淡淡地瞥了沈隽一样,便错开了视线,“难道不是吗?”她蓦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沈隽,那张清冷的脸庞上十分难得的,又露出一抹以往张扬肆意的笑。她眉梢一挑,唇角往上一扬,近乎纯黑的眼珠因为那一丝恶意而显得越发明亮,整个人少见的显出几分以往年少轻狂、神采飞扬的模样。

“毕竟,我可是羞辱了我们这位沈将军好多次。难道不该死吗?”沈凤璋说着,露出略显古怪的笑意。

沈隽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狠狠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下。

他早就知道阿璋并非以前那个欺辱他的沈凤璋,然而阿璋自己并不知道他知道。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沈隽睁眼,那句“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沈凤璋”都到嘴边了,却还是在最后一刻,被他吞了下去。他记得自己当初命人去查的那些借尸还魂事例中,那些借尸还魂者,似乎都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借尸还魂之事。

不能直接说,沈隽毫不犹豫换了个说法。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做那些事,其实都是为我好!”

这句话传入沈凤璋耳中,沈凤璋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她睁大眼睛,定定地看了沈隽两秒,惊奇地发现,沈隽脸上竟然没有丝毫说笑的成分。他眼神柔软,神情笃定,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沈凤璋倒退两步,远离沈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看着沈隽,张口欲言。

作者有话要说: 沈隽: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其实是为我好。

沈凤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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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病?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想什么?一时之间, 挤到沈凤璋嘴边的话尤为多。然而斟酌之后,她还是看着沈隽, 考虑再三, 小心翼翼问出了最稳妥的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让你误会我做那些事是在帮你?”沈凤璋实在想不通, 记忆里,原主欺负沈隽可是实打实, 不掺半点水。原主平日里在他人面前越是压抑,在沈隽面前就越肆无忌惮发泄她的情绪。

撕过沈隽要上交给先生的作业;大冬天扔掉沈隽的棉袄;同样是冬天,还逼着沈隽跳下冰湖里, 给她捞玉佩……诸如此类的事, 数不胜数。更多的,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和那些趋炎附势,依附在她周围的小人一道,大肆嘲笑沈隽的出身,羞辱他像狗一样。

沈凤璋实在想不通, 沈隽是如何从这些事中,看出原主是在故意对他好。她抬眸盯着沈隽,眼中是直白明显的困惑。

望着沈凤璋那对黑亮如星的眸子,沈隽心头一软。他虽然不知道阿璋为什么要欺骗他, 但他知道阿璋做的那些事,确实都是为他好。

酒宴上看似羞辱他,实际却是在为他解围;马场上更是直接替他挡箭;后来为让他从旋涡中脱身, 保住清白名誉,更是毫不犹豫担下罪名。

他生着眼睛,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阿璋到底为他做了多少事。

最让他动容的是,旁人做一分,要吆喝出三分,想要借此来挟恩图报,然而阿璋却是做九分,一分都不说。

她总是默默付出,甚至完全不想让他知晓她在背后为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想到此,沈隽开口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他微微垂下眼眸,往日里凉薄如雪的苍灰色眸子,此刻却如温柔的细网,轻轻笼罩在沈凤璋身上。

“你不想承认没有关系,我心中清楚便好。”

肃穆威严,甚至略带冷酷的嗓音,骤然温柔下来,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花朵,又如最昂贵轻薄的细纱。

然而,听在沈凤璋耳中,却只能让她想要发狂。

沈凤璋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她,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并不知道沈隽早已将她和原主分得清清楚楚。

因此,她唯一的想法便是沈隽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想要对你好!所有一切都是你误会了,我做那些事都是有目的的!”别无他法,沈凤璋甚至只能稍微透露一部分真相。毕竟,她不能让沈隽当真喜欢上她,对她有好感啊。不然,岂不是偏离剧情了?!

原著中,男主可是仇恨男配仇恨到死。

面对略显烦躁的沈凤璋,沈隽脸上露出浅浅笑意,他眼神温柔而包容,仿佛在看心爱的猫咪撒娇,“嗯。”他极为配合地颔首,“我知道你是目的的。”

沈隽虽然没有开口说,沈凤璋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然而他的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你做这些事的目的都是因为爱我。

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一般,沈凤璋忍不住移开目光,偏过头,大口喘息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又像是被扔了一个长满刺的蒺藜,扎得她到处发疼。

已经很久没有被气成这样了。沈隽这人,怎么就这么……这么……憋屈到这份上,沈凤璋一时竟然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沈隽了。

她深呼吸了两下,慢慢冷静下来。行吧,既然他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那就只能让她用行动慢慢告诉他,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

其实沈隽没想到沈凤璋反应会如此激烈。看着沈凤璋那张因为愤怒而带上一抹微微红晕,比方才显得稍微健康一些的脸庞,沈隽不禁也在心里怀疑自己,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可是,沈隽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是误会。上一次在溶洞中,他向阿璋袒露心声却被拒,羞恼尴尬之下,才会一听到阿璋说是误会,就如同找到台阶一般,赶忙相信。但这回,他是仔仔细细思索过所有事之后,才敢这样说的。

阿璋做的那些事,最终受益者都是他。

从表面上,那些事都是阴差阳错,是阿璋失手,反而帮了他。问题就在于,以阿璋的智谋,这样的失手,就算有,也只会有一次。说她不是故意的,他半点不信。

大费周章故意帮他,又从不让他发现,不求他的回报,除了爱慕他,还有什么原因?

沈隽整个推理过程非常合理,只可惜他并不知晓沈凤璋身上有系统存在,更不知道系统的任务就让沈凤璋帮助辅佐沈隽顺利登上皇位。

心中生疑,却想不通的沈隽,只好暂时把这件事封存在心里。他一抿唇,吐出一口郁气,垂在一旁的手动了动,想去拉沈凤璋,却还是没敢。

“走吧,我们去大堂。”

冷静下来的沈凤璋淡淡地瞥了沈隽一样,“去大堂有何事?”

沈凤璋的眼神并不冷厉,只是像在一名普通的下仆,一件常常摆在书案上的摆件,看在沈隽眼中,却让他心脏猛地一缩,有些不是滋味。

阿璋明明欢喜他,到底为何不肯承认呢?

他深呼吸了一下,瞬间调整好了心态。就算不承认也无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阿璋承认。

不过,他越来越好奇,借尸还魂之前的阿璋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人。也许,只有查清阿璋真正的身份以及她借尸还魂一事的缘由,才能解开阿璋的心结,让她承认自己的感情,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脑中思绪纷纷,沈隽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他朝沈凤璋轻轻颔首,解释道:“去解释一个误会。”

既然连阿璋自己都认为他想对付她,那想必其他人都是这样想的。沈隽并不想让另外人产生这样的误解。

墙倒众人推。沈隽见识过人情冷暖,明白人心卑劣。

先前老皇帝做主之时,阿璋背靠大树,风光无限,难免有许多人看不惯她,却碍于她显赫的权势与身后靠山而不敢做声。如今,他即将登基,旁人若都以为他厌恶阿璋,定然会有许多人借机声讨沈凤璋,还会有更多人想要来踩上一脚,一方面发泄情绪,另一方面借此讨好他。

沈隽并不希望看到那一幕。想要消除外人的误会,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们看清楚自己和沈凤璋并非死敌关系。

沈隽说得不清不楚,然而沈凤璋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轻轻皱眉,略显不耐,“不去。”

眼下这情况,剧情眼看已经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是不会让剧情再继续崩坏下去的。大不了,在沈隽崩坏,但还没影响到一些大情节时,赶快自尽?!

沈凤璋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沈凤璋只是下意识朝地上的匕首瞥了一眼,就被沈隽抓个正着。他一脚踩住地上那把匕首,声音里带上几丝冷怒,“不可能!你想都不用想!”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抓起沈凤璋的手腕,拉着她朝外走去。

沈隽一心想让旁人看清自己和沈凤璋之间并非敌对关系,殊不知,他因为沈凤璋似乎还心存自尽念头而略带冷意的脸庞一摆出来,旁人看着,只会越发觉得沈隽非常厌恶沈凤璋。

他拉着沈凤璋从书房,路过花园,一路朝大堂走去。这一路,但凡见到清瘦的郎主趔趄着跟在沈隽身后的仆从,心中都不由为沈凤璋感到一丝悲意。

沈隽拉着沈凤璋踏入大堂。

大堂里所有人都神情怏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顿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沈隽竟然扯着沈凤璋的手腕!

所有人下意识着沈凤璋手腕看去。一见到沈凤璋手腕,众人脸上神情都一变。

沈隽竟这么恨沈凤璋。看着沈凤璋那青紫、可怖,满是掌印和指痕的手腕,众人心惊不已。

“沈隽!快放开阿璋!”

其中,郑氏更是心痛如刀搅,有怒又急。她甚至忘记了对沈隽的忌惮,大步上前,用力扯开沈隽握着沈凤璋手腕的手。

她心疼地看着沈凤璋的手腕。

阿璋的手腕本就消瘦纤细,如今越发瘦骨伶仃,显出几分可怜。除了纤细,阿璋这一段手腕,原本白皙莹润光洁,然而这回布满青紫,就仿若美玉上有了瑕疵一般,让人——

郑氏没有继续心疼下去。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光洁?!

她猛然用力拉过沈凤璋的手腕,仔细查看,脸上神情慢慢起了变化。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见过的!”郑氏抓着沈凤璋的手腕,翻来覆去看,边看边自言自语,语气也逐渐焦灼起来,

沈凤璋低垂眼眸,望着郑氏那张不经意泄出惶恐的脸庞,竟然都有些同情接下来的她了。她张口欲言,却正好碰上郑氏大力甩开自己的手腕。

郑氏颤抖着手,白着脸,大步跑向靠在虞氏身边的沈湘珮。

“郑娘子,你做什么?!”

靠着虞氏的沈湘珮被用力扯过去,虞氏见状,不满地训斥了郑氏一句。

郑氏却根本没有搭理虞氏。她一把捋起沈湘珮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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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

郑氏并未在沈湘珮褪去衣袖后的手腕上看到自己想看的。

一只精巧的白玉镯正好将沈湘珮手腕遮挡得严严实实。

“姨娘, 你想做什么?”沈湘珮看着郑氏,对方脸上那种介于亢奋和疯狂之间的神情, 让她略有心惊。她抿了抿唇,试图从郑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姨娘, 我手上并没有什么东西。”

然而郑氏不仅没有放开她, 反而开始用力想要把那支白玉手镯撸下来。

那支白玉手镯并不宽大,郑氏粗暴的动作, 不但没有摘下镯子,反倒让沈湘珮忍不住痛呼起来, 不断发出抽冷气的声音。

“郑姨娘!你到底想做什么?!”虞氏见状, 赶忙上来拉扯郑氏,想要让她放开自己女儿, “你再这样, 我就只能喊人了!”

面对虞氏的威胁,郑氏充耳不闻。她胳膊肘狠狠一用力,将虞氏甩到一旁。甩开虞氏后, 她见始终摘不下沈湘珮手上的镯子, 一发狠, 拉着沈湘珮往墙角大步走去。

沈湘珮跌跌撞撞跟在郑氏身后,心中莫名惶恐不安。郑氏这番表现, 让她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她潜意识里,不想见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阿娘。”她转头向虞氏求救,然而虞氏方才被甩开后, 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崴了脚,眼下她那边也是兵荒马乱。

沈湘珮扫了一遍大堂,在看到站在沈凤璋身旁的沈隽时,眼神陡然一亮,“大兄,帮帮我!”

面对沈湘珮的求助,沈隽神情冷漠,冷眼瞧着。他一直站在沈凤璋身边,刚才郑氏冲过来后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很显然,这件事和阿璋有关。既然阿璋没有阻止,那他当然也不会阻止。

更何况,此刻他心里对这件事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另一边,无人相助的沈湘珮,被郑氏抓起手腕,将手腕上的镯子朝墙角的铜香炉上狠狠一砸。

玉屑四溅,玉镯四分五裂,彻底从沈湘珮手腕上脱落。

失去了玉镯的遮掩,沈湘珮手腕暴露在郑氏面前。

望着那一截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腕子,郑氏却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她猛地松开手,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十指抓着脸颊,故意留长的指甲在保养得当的脸颊上划出十条长长的红痕。

“怎么可能?!”

“不!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

郑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呆呆愣愣,睁大眼睛,目光从一侧的沈凤璋扫到站在铜香炉旁的沈湘珮,并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好像有一把火在郑氏脑中烧个不停,又想有人拿着把尖锐的锥子不停往她脑中敲。不知不觉之间,郑氏脸色发青发紫,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是喘不上一样。

“啊!”她哑着嗓子,尖叫起来,神情癫狂。

坐在上首的沈老夫人将手中拐杖一砸,满脸怒容,“郑氏!你到底在做什么?!”

郑氏仍旧陷于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充耳不闻。

沈老夫人见郑氏不理睬自己,双眉一蹙,越发愤怒。她刚想说什么,却被郑氏突然发出的又哭又笑声打断。

郑氏又哭又笑,声音凄厉,仿若寻错巢的雌鸟。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误导,将真正的女儿当做仇敌,对她下狠手,用狠药,冷眼旁观她被人算计,而将真正的仇敌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脑中便仿佛要炸开一样。

追悔莫及!

事到如今,这件事她已经不想再瞒下去了。她将目光转向虞氏,眼眸里满是明晃晃的恶意,比起误将仇人当亲人的自己,虞氏比她更加愚蠢!哪怕到现在,虞氏仍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郑氏疯狂地大笑了两声,随后朝着虞氏一字一顿,“沈湘珮才是我的女儿!”

“这不可能!”

喊出这话的并非虞氏,而是站在铜香炉旁的沈湘珮。她脸色煞白,双唇不停颤动,像是风雨中遭受击打的花。“不对!你是在骗我!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反倒是虞氏,脸上显出呆愣之色,一时之间,似是根本没有听明白郑氏在说什么。

听到沈湘珮的质问,郑氏长笑声戛然而止。她万万没想到,沈湘珮会如此想。在未曾被人误解之前,她对沈湘珮非常好,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平时还对她关怀备至,沈湘珮自己也对她表现出十分亲近的模样。有些时候,她也曾在自己怀中撒娇,埋怨为何没有生成她的孩子。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湘珮却会这样讲!

也许,这才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郑氏心中痛意再添几分。她为何要做出换子之事,只因为她想要自己的女儿好,然而,换子之后,她真正的女儿却不想认她!

带着讽刺之意的冷笑之声在大堂中回荡。郑氏发现自己被劈成两半,一半冷静瞧着,讥诮她做这么多事,到头来不仅被人误导,对付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真正的女儿更是连认都不想认她,一切成空!

另一半则深受烈火焚烧,痛苦得想要哀嚎,想要尖叫,想要用匕首剖出自己的心,挖出自己的骨。

两种情绪在某一个交点处合二为一。

郑氏凝视着不愿相信的沈湘珮,硬下心肠,“你确实是我的孩子,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

这回,说话的不是沈湘珮,而是虞氏了。虞氏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看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沈湘珮,又看看站在一旁,面不改色,仿佛眼下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沈凤璋,颤抖着嘴唇大声发问。

见到虞氏这般模样,郑氏心里终于畅快了一些。她眯了眯眼,开始讲述自己多年前做的那件事。

“当年,在发现我和夫人你产期接近之时,我便生出了换子的念头。得知夫人你发动,我也喝了药,开始催生孩子。你产下一女的同时,我也差不多生下一个女婴。我收买了几个下人,命她们将两个孩子交换。”

“等等!”坐在上首,比起虞氏等人,显得尤为沉稳冷静的沈老夫人,听到这里,眉头猛然一皱,“两个女孩?”

郑氏诡秘一笑,“没错。两个女孩。”

沈老夫人猛地握紧拐杖手柄,嘴唇紧抿,她对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已经有所猜测,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开口问道:“那阿璋呢?”

郑氏理所当然,又带着几分恶意,“阿璋当然是女扮男装。”

整个大堂里安静得似是连一枚针掉下去都清晰可闻。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大堂中响起。

沈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一头栽下去。

女扮男装。女扮男装?女扮男装!

阿璋竟然是个女孩,然而她不仅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投到沈凤璋身上,只是那目光中神情各异。谁能想到,和男子别无二致的沈凤璋竟然会是女郎。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沈凤璋神情坦然,她静静站在一旁,仿佛此刻郑氏所说的,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站在沈凤璋身旁的沈隽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直接朝着望向沈凤璋的众人冷冷回望过去,那眼神冰冷又暴戾。

那些以好奇、窥伺沈凤璋的目光,在接触到沈隽强势的目光后,纷纷收了回去。沈隽往前一步,挡在沈凤璋前面,隐隐显露出保护者的姿态。

比起沈凤璋是个女子,沈隽此刻的表现,同样让他们心惊不已。其实连沈凤璋自己,都没想到沈隽这个时候会挡在她跟前。

屋子里的那些仆从,早已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耳朵,挖掉自己的眼睛。听到这样的隐秘,他们实在担忧,自己到底是否还能走出这间屋子。

郑氏一边讲,一边注意着众人脸上的神情,虞氏脸上流露的痛苦之色,让她越发开心;沈湘珮脸上闪露的惶恐与忐忑,又让她心里如有针扎一般。

“贱婢!你这个贱婢!你还是人吗?!”听完当年那个故事,虞氏气到浑身发抖。她再也克制不住,直接朝着郑氏扑过去,恨不得抓花郑氏的脸。

虞氏心里的恨意如火焰般高涨。

沈凤璋站在一旁,望着大堂中神态各异的众人,轻轻皱了皱眉。

她低声,“走吧。”不得不承认,沈隽方才的行为,对她还是有一点点触动的。

站在沈凤璋跟前的沈隽听到那一声低低的走吧,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对自己说。想起沈凤璋先前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沈隽这时候竟然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忙跟上沈凤璋的脚步,朝外走去,心里有些喜滋滋。她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在这种时候,就忍不住真情流露,然而望着前方沈凤璋瘦削的背影,沈隽心中又生出几分心疼来。

走出大堂,沈隽朝守在大堂外的士兵抛去一个冰冷中略带杀意的眼神。里面那些人,除了沈家人,其余仆从在听到这样的秘密之后,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吩咐完手下,沈隽快步追上沈凤璋,他垂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揽住沈凤璋的肩膀安慰她,却又莫名胆怯。最终,他悄悄深呼吸了一下,略带紧张开口,“阿璋,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睡着了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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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沈隽朝沈凤璋关心发问时, 沈凤璋正在与系统交流。

【系统,原著中原主一直到死,身世都没有暴露, 现在原主身世大白, 这样是否算剧情崩坏?】眼看这次的任务已经走了九十九步, 马上就要结束, 她容不得半点闪失。

系统沉默片刻, 在沈凤璋脑中开口,【只要外人不知道原主的身世, 就没有关系, 不算剧情改变。】

外人不知道?

沈凤璋轻轻颔首, 原来如此。

想到系统的回答, 她忽然生出另一个想法。

沈凤璋眼眸蓦地一亮,她朝系统开口,【只要外人不知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