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1)

三朝回门这一日,二人起的都早,在家里收拾过后,用了早饭,便驱车前往昌顺伯府。

映容回门也没摆什么排场,简简单单的就回去了,但是给娘家的父母姐妹都备了礼,给余文轩准备的是玉雕把玩核桃一对,一套十二只的金酒樽,给赵氏备的是赤金宝石头面一副,玛瑙镯子两对,给碧容和黛容的是一对金手镯,一串珍珠手链,另有回门的酒肉礼品都是傅伯霆安排的。

回门礼也是要按着规矩来的,太多了不行,太少了也不行,少了婆家没面子,多了娘家不好回礼,因此都是按定数来,有慧容在前边作例子,映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只在慧容的例子上略加了几分。

备回门礼的时候,傅伯霆把库房钥匙给了她,让她进去自个挑,映容本来没想动他的库房,她自己的嫁妆也不少,等进去了一看,险些把她吓出来,那几屋子珍宝古董,房屋地契外加白花花的银子直接堆在箱里,映容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收受贿赂了?

傅伯霆说没有,这都是他祖辈父辈留下的,映容放心了,祖辈父辈的贿赂应该挨不上他的边。

傅伯霆心里也是很无奈啊,为何有钱就该是贿赂得来的呢?

他家从祖父那一辈就领爵发家了,祖母从江南嫁来,带来的嫁妆号称半城,再到他父亲那一辈,光靠租赁地产,投资商贾又是大赚一笔。

到他这一辈,他倒是没那个闲心做生意,但是家产丰厚他是知道的,且不提每年的俸禄,光是田庄出息都是数以万计。

反正他是没收过贿赂,但是映容一脸满足又略带忧虑的拍拍他的肩膀,“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家里这么多银子够用了,往后一定要清廉为官。”

马车里,映容靠在软枕上休息,身上搭了个小毯子,如今天气转阴凉,出门都要加个坎肩披风才成。

路上有些颠,映容坐着犯困,就靠在傅伯霆肩上眯了一会。

等到了昌顺伯府,傅伯霆低声叫她起来,映容醒过神来,二人下了马车,天色微凉,携素在后边给她披了件蜜合色折枝披风。

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见着他们过来,忙笑着来迎,“姑爷和姑奶奶回来了!”

映容冲他们客气笑了笑,又吩咐携素封几块赏银,便与傅伯霆一同进去了。

余文轩和赵氏早已经等在堂厅门口,傅伯霆和映容一到,便笑着揽手道:“姑爷来了。”

余文轩笑的和煦极了,先问候过傅伯霆,才想起来边上站着自个的闺女,又笑着对映容道:“快进屋里坐。”

赵氏见了映容却是颇为感怀,这几日一直担心映容在婆家过的好不好,眼下看她容光焕发的,姑爷看着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凌厉,反倒是个温和性子,心里多少放下了点。

傅伯霆秉手给余文轩和赵氏问安,“见过岳父,见过岳母。”

余文轩忙托他手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了。”

几人进了屋里,余文轩又是叫茶又是上点心的,面对傅伯霆这个女婿,真可谓是亲切无比,殷勤过盛。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从前在朝堂上一同办差时,傅伯霆比他官大好几级,寻常遇见是总是他看人眼色,谁知道如今成了她女婿,成了他的小辈,一时间这心态尚未完全转变过来,傅伯霆来之前他还没这么拘谨,可眼下人就坐在边上,余文轩心里实在是紧张的很,一点岳父的架子也端不起来。

不过得了个这么显赫的女婿,好处也是少不了的,且不说在朝堂上背靠大树好乘凉,便是后边两个姑娘出嫁,将来祖哥儿娶媳,都能挑更好的人家,说出去家里也是有个女儿嫁了国舅爷,做了侯夫人的,脸面上也多了几分。

男人们在堂厅说话,赵氏跟映容陪着听了几句,不多时赵氏就借机带了映容出来,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映容不大明白,跟着赵氏回了院里,谁知赵氏把她拉进屋里,房门一关,悄摸问道:“这几日在侯府没什么不好的吧?在我跟前可得说实话!”

映容失笑,“母亲想多了,能有什么不好的?”

“你婆母呢,她为人怎么样?”赵氏急切问道。

若是别家夫人寻常赴宴时还能交谈几句,什么性子言谈之间多少也能摸出来点,可靖宁侯府的这位沈太夫人,极少出门赴宴,赵氏也就在荀老夫人的寿筵上见过她一回,并不清楚她的为人个性,傅家长辈本就少,若是婆母是个好相与的,映容就算掉进了个福窝里,要是婆母脾气不好,那苦难日子才是个开头呢!

赵氏一脸关切之色,映容宽慰她道:“婆母个性温软,侯府里一切都好,侯爷待我也好,母亲不用担心我。”

赵氏缓口气道:“这样便好,”说着又抬头正色道:“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才刚嫁过去,婆家多少给几分面子,等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你万事要警醒,不能太随着性子来,对婆母要孝顺,对夫婿要温和,懂吗?”

赵氏熟悉的教导之言又在耳边响起,映容忍不住道:“您又老生常谈了!”

赵氏把嘴一闭,将映容拉到妆台前,拉开小屉里拿出一张黄皮封纸,小声道:“这个你拿着,早晚有用的。”

映容疑惑道:“这是什么?”

赵氏一脸献宝似的高兴,“这是生子秘方,我花了好大工夫搜罗的,等你有了身孕,过了三个月之后,照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三次煎服,吃一个月就管用。”

映容惊的差点站不住,扶着妆台站稳后才道:“您给我这个干吗?”

赵氏笑而不语,又拿出一张方子,自信满满道:“这张是坐胎药的方子,挑你月事结束后的那几天最管用了,听说好些女子都是一回就有了,你看我想的周到吧?”

映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红尴尬就不必说了,最要紧的是她根本不急着这些,也不想吃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可赵氏这般关切,也是因为一片慈母之心,映容实在不知该怎么婉拒,又怕伤了赵氏的心,犹豫片刻后才道:“您这也太急了些,我不是才成亲吗?”

赵氏虎着脸道:“你这丫头就是不听劝,男人可以不急,女人能不急吗?再说傅家人丁稀薄,你要是能早日诞下嫡子,也能更得你夫婿和婆母的欢心不是?你以为在显赫勋贵之家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想站稳脚跟,没有子嗣能行吗?”

赵氏给她好一通教训,映容叹了口气,到底拗不过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行,我知道了,我收着便是了。”

赵氏听了这话脸色才好转一些,嗔笑道:“我还能害你不成,连母亲都不信了?”

映容无奈,不是赵氏坑她,是封建迷信坑人呀!

反正那方子她收是收了,吃是肯定不会吃的,那些偏方什么的谁知道会不会吃坏身子什么的,她可不敢乱尝试!

傅伯霆和映容留在府里吃过晚饭才走,从昌顺伯府出来时,已近傍晚,黄昏晚霞凝成一色。

映容突然就不想坐马车回去了,转头问傅伯霆,“咱们走一段吧?”

傅伯霆牵了她的手道:“那就走一段。”

映容一笑,揽起傅伯霆的胳膊,两人在路上散步,马车和随从缓缓跟在身后。

映容抬眼看着天边的霞光,兀自出神道:“好美的晚霞。”

忽的轻笑一声,又问,“你说天上有神仙吗?”

傅伯霆眼里也变的清浅温和起来,笑着道:“老人都说天上有神仙,只要你虔心祈福,神仙就会在天上保佑你!”

映容侧目看他,“我以前在平安寺里挂过许多平安符,也不知有没有用,等哪日你得闲了,我们俩一起去挂平安符。”

傅伯霆点头,“好。”

他许多年未曾这样舒心过,金雕玉砌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可他却忽然发现,原来在路上随意的散散步,就足以让人忘却烦恼!

眼里只有氤氲的霞光,只有身旁的倩影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