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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的孩子胆子真是比我们大多了, 作弊都敢堂而皇之来走后门了。”师姐轻哂。

关忆北没说什么,把莫羡的卷子又放回到作弊的那堆卷子里去了。

批完卷子关忆北便回了家。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 一家三口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关忆北去了宋若词家, 拿了她的鞋子后便回学校。

他家虽在海城, 离海城大学却挺远,为了学习方便他选择了住校。

海城大学给硕士研究生的寝室是二人间,博士研究生才是单间。跟关忆北同起的室友也是医学院的硕士研究生, 不过他导师的主攻方向是男性不孕不育。

室友跟他同龄, 可能在学习中见过太多疑难杂症, 所以知道未雨绸缪,日子却过得比他精细得多,热水泡脚温水刷牙, 手机坚决不往裤兜里放, 四季常备保温杯时时泡着枸杞黄芪跟花旗参片, 每日三刷天气预报, 以便天冷加衣下雨备伞。

关忆北拎着鞋盒还有蛋糕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正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又是个晴天,最高气温39度, 明天比今天还热。”

关忆北进屋后把蛋糕放到桌上。

“忆北, 今天有个女的来找你。”室友说。

关忆北立刻问:“是谁?”

“不认识。在楼下堵了我, 问你在不在, 我说你回家了。”室友说着, 眯起眼看着悬在半空的灯泡, 嘶嘶地吸了口气,感慨万千地说,“长得可真漂亮啊!你怎么会认识这么漂亮的女生?”

关忆北没搭话,心中却是一阵乱纷纷。

手机在裤兜里响,关忆北掏出手机看是宋若词。宋若词问他鞋子拿回来没有,关忆北说拿到了,宋若词便说要过来取。关忆北说时间太晚,明天给她送过去。宋若词却说明天一早要穿,关忆北想了想,说:“你别来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那麻烦你了,忆北哥。”宋若词轻声说,一如既往的礼貌客气。

关忆北拎着鞋盒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赶上有人在地上摆蜡烛,摆出来个一箭穿两心的形状,旁边已经围起了一圈人。

他觉得有趣,凑过去看热闹,见到一个细瘦的男生怀里抱着一大捆红玫瑰,催促蹲在地上摆蜡烛的几个人动作快点儿。

宋若词已经下楼了,看到他,走过来找他。他把鞋盒交给她,顺口调侃:“要这么急?明天要穿着去约会?”

宋若词托他带的是一双高跟凉鞋,而她平时大都穿平底的小白鞋。

“没有。”宋若词小声说,低下头。

男生们开始朝女生宿舍大喊:“莫羡!莫羡!”

关忆北脸色微变,扭头看过去。几个毛头小子伸长了脖子扯着嗓子在喊,地上的蜡烛都被点燃了,弱小的火苗纷纷在夜风里摇曳。

“是来跟莫羡表白的。”宋若词口气清淡地说,“总有男生给她送礼物,上课有人帮她占座,吃饭有人帮她付款。像今天这种形式的表白,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有人这么干的时候她没回来。她在校外的活动很多,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一半时间不在宿舍住,有人见过开豪车的男人送她回来。果然只要是美女就不缺人追啊。”

“是吗?”关忆北眯了眯眼,心里的不悦从声音里透露出来了,宋若词低低地“嗯”了声。

三楼某间宿舍的窗子打开了,有个女生伸头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男生们兴奋地说,推着抱花那男的到前面。

关忆北回头朝楼上看,因为是晚上,看不清是谁。

“莫羡还没回来呢!你们来早了!”宿舍里的徐婉高声对着楼下喊。

抱花男顿时泄了气,关忆北“嗤”地笑出了声,又觉不妥,抬手捂住了嘴。

宋若词幽幽地看着关忆北,轻声问:“忆北哥,明天上午你有课吗?”

“明天上午?”关忆北想了想,说,“没课。”

“明天上午话剧院在中心公园有露天演出,我有两张票,你能陪我去看吗?”宋若词抱紧了鞋盒,低着头,话里忐忑。

关忆北愣了下,垂眼看宋若词。见她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便觉得事情难办。

他对她没男女之情,更无心跟她暧昧。女孩子的好时光不过几年,他不想耽误她。

于是他推脱说:“虽然没课,可我得问一下导师,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给我们安排研讨会。”

宋若词却低着头小声说:“我跟爸爸说过了,你明天上午有事。”

关忆北一窒,讶异地看着宋若词。这个小妹妹一直是被动含蓄的,像一朵静待人采撷的茉莉花。如今突然主动起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

当面拒绝自然最简单省事,可女孩子面皮薄,怕太过直接伤了女孩子的脸面。可不把话说明白了,又怕给人家虚假的希望,那样更是罪过。

关忆北抬手抓抓头发,正为难怎么回答的时候。忽听有男生说:“莫羡回来了!”

接着那群男生呼啦啦地越过他往前边跑去,关忆北朝他们跑去的方向看,见莫羡跟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不是班长,不是体育委员,也不是那个家里搞房地产的富二代,是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高高大大的,走在她旁边宛如保护神,手里还拿着她的书包。

关忆北顿觉心口被谁捣了一拳似的,呼吸不畅。

抱玫瑰花的男生跑到莫羡跟前,单膝跪下了,念念有词地背着一段事先准备好的告白词,把花往前送过去。

莫羡面上透出几分厌烦。

拿书包的男生把书包递给莫羡,莫羡什么都没说,拿过书包扭头就往宿舍走,送花的男生站起来想去追,却被之前拿书包的男生拦下了。

然后两人打了起来,从那头打到这头,把蜡烛全踩烂了。拿包的那个打玫瑰男小菜一碟,可玫瑰男有后援,几个男生见兄弟打不过便也一哄而上,好虎架不住群狼,打得拿包男抱着头在地上滚。

围观的学生不敢上前,关忆北把宋若词拉到远处,自己则返回来拉架,好歹把拿包男救起来了,保安也来了。于是他跟那波人一起被保安带走了。

晚上在保卫处耽误了两个多小时才证明自己不过是个拉架的,关忆北才得以脱身回了宿舍。

进屋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重视养生的舍友早睡了,给他留了盏台灯。关忆北也没有洗漱,直接和衣躺到床上。

他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她的影子,上身无袖雪纺衫,下身浅蓝色牛仔九分裤,那裤子真紧,绷得她下半身玲珑有致……还有那双眼,勾魂摄魄,天生带着三分媚两分娇,生气都像在勾人……

他觉得自己的裤头也有些紧,他把腰带解开了,伸手拽了几张纸巾过来压到底裤里……

第二天早晨下起了毛毛雨,室友对着窗外长吁短叹地感慨天气预报的不靠谱,关忆北则暗暗高兴天公作美。

他给宋若词发了短信,问下雨的话舞台剧是不是照旧。宋若词回复说取消了。关忆北着实松了口气,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用毛巾擦着脸出来,见室友满脸猥琐地看着他。

“老关,注意身体啊,须知强撸灰飞烟灭。”室友拍拍他的肩,意有所指地瞄了眼他床边的垃圾桶。

“还行。”他笑说,用毛巾抹鼻子,用鞋尖把垃圾桶踢到床底下。

“有火得通过正常渠道发泄,你白认识了那么漂亮的女生,上她啊!”室友怂恿道。

“劳你费心。”关忆北含混地说,弯腰去穿鞋。

“出门随手把垃圾扔了啊,留时间长了会有味儿。”室友见他不睬,便这么说。

关忆北穿好鞋,把套在垃圾桶上的袋子拿下来,系了个结,拎着出了门。

走出宿舍楼,外头小毛毛雨丝丝缕缕地下着,他才想起没拿伞。看雨小,他也懒得再回去,就把装着自己亿万子孙的垃圾袋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却听一个如幼莺出谷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关老师。”

他怔住,往声音来处看。

她撑着一把伞,就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她的伞是淡紫色,伞边缀了许多蕾丝做装饰,十足的女性化。今天她上身穿一件短袖白衬衣,领子上系着暗蓝色飘带,胸口打着风琴褶。下面穿一条暗蓝色百褶裙,裙摆只到膝盖上方五公分的位置,露着两条惊世美腿。

那腿,太美。肤色,肌肉线条,骨骼形状,甚至膝盖上的一点点凹陷都美得不可方物,把他给看呆了。

“关老师!”她又叫他一声。

师德!理智高声喝道。

关忆北立即把视线从她腿上移开,落到她旁边的水泥地面上,看到她穿着一双浅口布鞋,还是青花瓷的纹路。

他清了清嗓子,问:“有事?”

“关于考试的事。”莫羡面色凝重地说。

关忆北明白她还是为这事找他,可就算是她把他迷得五迷三道,这也是原则问题,他不打算让步。

他看向她的脸,依旧不用化妆也可以唇红齿白明艳动人。

他说:“你的卷子我看过了,即使不抓你作弊,你的成绩也离及格很远。”

“我知道。”莫羡咬住下唇,这动作让关忆北心头一酥,眼神黯了黯。

“我这学期缺课太多,想补已然也来不及了。”莫羡话里有几分无奈。

“你们班长说你是因为生病导致缺课。”关忆北说。

“我没病,缺课是因为我有别的事。”莫羡如实说。

这倒是让关忆北对她另眼相看了,嘴上却说:“不管因为什么,无辜旷课都是不对的。”

“道理我懂。”莫羡沉声说。

“懂你就不会总来找我。”关忆北说着,迈步往前走。莫羡快走几步跟上他。

关忆北自知身高腿长,所以故意走得很慢,方便莫羡能跟得上。而莫羡确实一直跟在关忆北右侧偏后的位置。

“关老师,我不是想要为自己的行为做什么辩解,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个及格,让我修满这学期的学分。”莫羡继续采用绥靖政策。

“你可以补考。”关忆北淡淡道。

莫羡又咬了下嘴唇,说:“我怕来不及。”

“说说原因。”

莫羡不说话了。

一阵风刮过来,雨突然大了。莫羡把伞撑到关忆北头上。关忆北诧异地看莫羡,莫羡依旧沉默不语。

雨越来越大,一把晴雨伞根本遮不住两人份的雨。关忆北把伞柄往莫羡那边推了推。

“送我去学苑超市。”他说。

莫羡嗯一声,把伞又送回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