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1)

“皇上, 请。”她又垂下头。

戚星枢不知怎么回事,只好先去上房。

路上,连清一直保持拘谨, 连与戚星枢并肩都不敢,更不用提主动说话。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戚星枢瞄向砚田,用眼神发问。

砚田在连清那院里安插了丫环,是守门的,他并未听那丫环提起过什么, 可见不曾发生何事, 所以连清突然这样, 砚田也不清楚。

他摇摇头。

戚星枢就更疑惑了, 暗道莫非连清是装的?可她装的意义何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表妹, 你不必如此拘束。”他忽然停步。

连清也马上停下来,表示要把拘谨坚持到底。

“君是君,臣是臣, 绝不可逾越,臣女万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戚星枢:……

她以前放肆的时候还少吗?这人,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戚星枢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连清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垂头缩肩,大气不敢出一声。

戚星枢气得笑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谢修远兄妹俩第一次在京都观灯,谢菡兴致高昂,只是见到连清出现, 她的兴致一下就变低了, 暗想如果谢府就她跟哥哥该多好,不必去哪里都要带着连清!

“修远, 你照顾好妹妹们,”谢峤叮嘱,又看看戚星枢,“小枢,你这样去街上,恐怕不妥吧?”

如今他常主持早朝,官员们都熟悉,若是被认出来那灯还能看吗?

戚星枢早有准备,去侧间捣鼓了一阵,出来时便换了副容貌。

连清心想,居然还会易容!

那是他娶姜悦娘时,戚星枢的样子,谢峤忍不住一笑:“到时便说是清儿的远房表哥,没有人怀疑……名字么,就叫姜清枢。”

戚星枢:……

连清:……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名字合在一起啊?很奇怪的!

谢峤不给二人驳回的机会:“快些去吧,此时看灯正好。”

连清却问姜悦娘:“娘去吗?”

谢峤的意思,是让连清跟戚星枢培养感情,他们长辈如果去了可能会有影响,而姜悦娘也听说戚星枢最近勤于政事,还是想给他机会的。

“不去了,我跟王爷在府里陪老夫人,”姜悦娘提醒连清注意安全,“人多,小心些。”

连清点点头。

一行人便出了王府。

王府所在之地颇为清幽,前面一条道上几乎无人,唯有零星几座府邸门前挂着灯笼,但走过那条道,慢慢得就能听到人声了。

往前看,满街都是花灯。

谢菡拉着谢修远的袖子,快步往前:“哥哥,我们去猜灯谜吧,你肯定能全部猜出来!”

见这二人隔开了一段距离,戚星枢忽然就扣住连清的手臂,低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适应了吧?讨厌她了吧?

连清睫毛微颤:“我前不久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皇上杀了我,才知道此前做事太过鲁莽……请皇上原谅,臣女以后必定对皇上恭恭敬敬,绝不冒犯!”

戚星枢手略微松开了些:“朕岂会杀你?”

“臣女的命在皇上面前不过是草芥,皇上此刻说不杀,往后却难说。”连清抖得更厉害了,“皇上放开臣女吧,臣女如今已经知错。”

戚星枢都不知说什么。

“你……”他眸光闪动,半响道,“荒唐!梦如何能信?”

连清抿着唇,不发一言。

看她如此,戚星枢心头郁闷,她竟然因为一个梦就变得如此畏手畏脚!

“朕保证不杀你。”他突然道。

对上他有点无奈,却又很真诚的目光,连清微微一怔,差点就想说相信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皇后她不能当啊,太难了!

连清仍旧保持这个死样,表现的对戚星枢很怕。

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戚星枢心想,连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梦就变了?

他的目光差点要穿透她。

前方谢修远停下脚步:“二妹,你与皇……你与姜公子在做什么?”

连清急忙走过去。

戚星枢阴着脸跟在后面。

这种节日,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宦贵族,都喜欢来凑热闹,不过后者富裕,喜欢占个最佳位置观灯,故而许多酒楼都满当当的。

行到东风楼门口,谢菡正要去对面猜灯谜,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谢公子,你们也在此定了位置吗,好巧!”

正是那靖远侯府的公子周元昌。

瞬间,谢菡就想到母亲的话,周元昌是最好的选择,她露出笑容,要与他打招呼,却见周元昌的目光早就落到连清身上了。

她心头一凉。

跟连清出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幸好旁边又走来几位姑娘,热络的与她说话,才找到一点自信。

“二姑娘,你可要花灯?”周元昌上回送野味被谢峤拒绝,确实是受了打击,可今日再遇到连清,他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也许连清会看上他呢?这样的话,敬王还是会同意的吧?

同是习武之人,周元昌看起来就很魁梧,威猛,而戚星枢的身形却不是的,除非贴在他怀里,才能感觉到那种有力,硬实……念头闪过,连清一愣,她在想什么呢?

怎么想到戚星枢的身材了?

她晃晃脑袋。

“二姑娘?”周元昌给她看花灯,“我才买的,你看看可喜欢?”

花灯的制作十分精美,有六个纱面,每个面上都画了不同的图案,有嫦娥奔月,有花开富贵,里面的烛光一闪一闪,每个画面都似乎活了起来。

连清没有接:“周公子,多谢好意,我等会自己会买的。”

“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必跟我客气,你拿着吧。”周元昌强调,“王爷与家父关系匪浅,我也是当你妹妹的。”

始终是男子,再怎么样二妹也不能拿他的东西,谢修远笑道:“周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一再婉拒,周元昌只好罢了,问他们:“我在东风楼定了位置,你们是在几楼?”

“我们不曾定,妹妹要去猜灯谜。”

“猜灯谜有意思,我跟你们一起去!”周元昌马上就改变主意了。

谢菡在旁边听得气死。

正好有位王姑娘问她:“大姑娘明儿可有空,不如来我们家坐坐?我家刚弄到一只狮子狗,可好玩了……”

一只狗而已,如果她要,父亲难道弄不到吗?谢菡淡淡一笑:“我也不知呢,好些姑娘请,我都不晓得去谁家玩,到时候再看吧。”

几位姑娘心里都不太舒服,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谢峤可是戚星枢的舅父,饶是戚星枢如今亲自管事了,可谢峤的地位仍然无人能超越。这谢菡是他亲生女儿,她们遇上了只能小意讨好。

谢菡要去猜灯谜了,摆摆手遣散她们:“你们忙去吧。”

那些姑娘点点头,又与连清打招呼:“二姑娘,我们走了,下回再聚。”

其实也没与她说什么,连清笑笑:“好。”

周元昌跟着去猜灯谜,可不知为何,感觉身边总有一道目光盯着他,冷冷的,比这街道上吹的风还要寒。他终于忍不住了,问谢修远:“这位公子是谁?我竟忘了问,是你们谢府的客人吗?”

没有必要的话,谢修远真不想介绍。

这可是皇帝啊!

但现在周元昌问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二妹妹的远房表哥。”

连清的表哥?那是姜家那边的亲戚了。

周元昌的心思又活络了,笑着道:“姜公子真是仪表堂堂啊!”

戚星枢面无表情,完全没搭话。

周元昌一愣,心想此人什么来头,据他所知,姜家并没有出官员,都是行商之人,他怎的如此托大?周元昌好歹是侯府公子,顿时有点不满了:“敢问姜公子是做什么的?我即将在兵马司任副指挥使,往后有空可一起喝酒。”

他这是在炫耀吗?戚星枢心想,就这副指挥使还是他敲定的呢,准备在二月下旨。

“不做什么,”戚星枢淡淡道,“便是一闲人。”

闲人脾气这么大?周元昌心想,莫不是看谢峤娶了姜家的女儿,便以为他身份也不一般了?

幸好连清与他不同,周元昌在连清身上可看不到一点傲慢之处。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裙衫,好像早开的桃花一般娇丽。

“二姑娘,前面就能猜灯谜了。”周元昌伸手给她开道,生怕她被别人碰撞。

这周元昌对自己真是殷勤啊,连清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周元昌都感觉自己要醉了,醉在连清迷人的眼波中。

他企图跟连清更亲近,笑着道:“二姑娘,你要猜哪盏灯的灯谜,我给你拿。”

他的眼里根本见不到别人了,谢菡咬牙,心想母亲还说只要她愿意,父亲肯定会成全,可现在这种样子她能嫁给周元昌吗,想到他只看着连清,心里都膈应死了!

“哥哥,我要猜这个。”谢菡支使谢修远。

谢修远去看的时候,连清也在歪头盯着那些纱灯,但没有指哪个,而是看一眼戚星枢:“表哥你要不要猜,你先选。”

这表哥跟以前叫的表哥完全不一样,怯生生的。

戚星枢看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周元昌很积极,已经拿了一盏灯下来:“二姑娘,这盏灯的灯谜应该好猜,你要不要……”

还没送到跟前,戚星枢的手拂开了:“她不想猜。”

此人怎么这般不识趣?

他不过是连清的远房表哥,还管三管四了,谢修远都没有说什么呢,周元昌不买这个账,执意要把这盏灯递到连清手上。

戚星枢本来为连清的改变便很郁闷,如何会让周元昌得逞,手指如电一般搭在纱灯上。

突然重如千斤,周元昌竟然不能承受,暗道这姜公子莫非是个练家子?他好胜心上来,使出力气把纱灯抽出,左脚一移,侧身走向连清。

戚星枢可没有耐心了,往前一掌拍出。

那纱灯顷刻间飞上了天。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纱灯飞到高处,突然就裂开来,连着烛火,碎裂的纱布如雨般洒下。

连清傻眼,心道他怎么这么暴力啊!

周元昌也惊呆了,片刻之后怒吼道:“你做什么,你竟然敢……”他在连清跟前丢了脸面,一时冲动,伸手就往戚星枢劈去。

韩洛在暗中保护戚星枢,此番突然现身,喝道:“住手,还不叩见皇上!”

他倒不是怕戚星枢被打伤,而是怕周元昌真正的惹火戚星枢,把自己的小命给送掉,如此,失去独子的靖远侯岂不是要把戚星枢给恨死?

顾全大局,韩洛只好将主子的身份暴露。

周元昌当然是认识禁军统领韩洛的,眼见他出来说话,心头一震,完全没有丝毫怀疑,跪下来高呼道:“参见皇上!”

他这么一跪,在东风楼的官员全都得知了,一时街上跪满了人。

连清:……

看个灯而已,变成这样——今年命犯桃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戚星枢:桃花只能是朕一个。

连清: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戚星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