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1)

当初锦灯听她的话没有在扶玉殿动手, 她就觉得锦灯还是有一颗善心的。果然, 他对自己尚存几分“主仆”情谊, 出声相帮了。

连清笑得太甜, 沐璟转过头, 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锦灯!

一个少年为报父仇,无可奈何男扮女装,藏于深宫, 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桩耻辱的事, 连清心思动了动, 走上前道:“刚才多谢侯爷了。”

装嘛, 她可以配合的。

沐璟淡淡道:“只是路见不平。”这谢峤为人不错, 他的女儿却不知礼数,他现在有点怀疑戚星枢会否真的像谢峤说的那样, 管理好整个大燕。

谢峤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 能指引戚星枢吗?

“敢问侯爷尊姓大名?”连清又问。

沐璟挑眉:“姑娘家问男子姓名,会否太唐突了些?”

别人她还懒得问呢, 连清笑一笑:“侯爷不说, 我问父亲便是……”话锋一转,“不知侯爷今日是为何事来王府?”锦灯跟戚星枢有血海深仇,可他却来了敬王府两次, 该不会是想换一种方式复仇,花样作死吧?

沐璟眼眸眯了眯:“你也可以去问你父亲。”

嘴巴真紧,连清提醒道:“家父智勇双全, 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但凡想打他主意的人,最后都会得不偿失。”

她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贪生怕死,不止自己怕,还喜欢让别人也跟她一样

沐璟轻嗤声,没有回答,转身大踏步离去。

连清皱眉。

他该不会还是冥顽不灵吧!

不行,她得去问问谢峤,到底沐璟干什么来了。

芳草跟在后面,低声道:“真是跟锦灯长得一模一样,他,他居然是侯爷!”

“可不是,一个侯爷竟要伪装成宫女,为何呀?”芳林也奇怪。

连清告诫她们:“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你们决不能泄露,惹祸上身。”

两个丫环点点头。

芳草随即又说起谢菡:“大姑娘处处针对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连刚才那番话都说得出口,姑娘做秀女的事儿早已过去,她还翻出来讲,居心叵测!姑娘是否告知王爷,让王爷好好管教一番,不然下次恐怕会变本加厉呢。”

连清摇摇头,她才不会去告状。

虽然谢菡说得不堪,但她确实不是谢家的孩子,只是沾了母亲的光,所以表面上是能让则让,一则不令母亲为难,二则对自己有利。

也是谢菡蠢,她要是聪明点,根本不必在意,她不过是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知的小姑娘罢了,能阻碍谢菡什么?谢菡只要想明白,人生就是躺赢的。

连清走去上房。

谢菡的事一句没提,只问沐璟。

“爹爹,刚才我又遇到崇山侯了,爹爹与他是忘年交不成?”两人年纪相差不少。

“谈不上,他是刚得了一份职务,在都督府任经历。”

“哦?那是爹爹下属了,爹爹,他叫什么名字?”

“沐璟……”谢峤突然警觉,“你怎得问个不停,难道你认识这崇山侯?”

“爹爹,他那日也参与狩猎的,我还问起你呢,说他骑射功夫不错。”

谢峤目光一闪,原来连清真的很关心沐璟!他心里敲起了警钟,决定严肃的对待这件事,因为弄不好就会酿成大祸,表外甥如果知道,事态可能会控制不了。

幸好连清只是念了下沐璟的名字,心想都有一个锦字,难怪叫锦灯,然后就说:“爹爹,表哥来到京都之后,许多官员与之为敌,便是表面俯首称臣的,也未必真心屈服吧?这崇山侯,到底是何心态,爹爹可知?”

没想到连清会说出这番话,谢峤讶然,但马上他就想到了连清此前被送入宫的目的。

她知道些内情也不奇怪!

谢峤感觉了连清的善意,这孩子是怕自己被沐璟利用。

“沐璟的父亲沐将军以前镇守旻州,后来小枢与我领兵攻到城下,除了沐将军外,别的官员都想投降,沐将军不同意,就被他们毒死,那些官员后来把此事推到小枢头上,沐璟便以为小枢是他杀父仇人……现在他已知真相。”

连清彻底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再为此事担心了!

谢修远后来也到了,唯独谢菡迟迟不露面,后来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谢菡病了。

生病总是万能的,连清暗地好笑,并没有拆穿。

众人都去探望谢菡。

其实谢菡是太气了,今儿做的事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到,唯一做对的,是当时旁边并没有什么下人,除了连清主仆。如果连清要告状的话,她就只能先病了。

谁会忍心责骂病人呢?

然而,没有谁提这件事,连清坐在床边关心的询问她病情的时候,让谢菡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小姑娘为何如此可怕,她居然忍住了没有告诉父亲?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谢菡闭着眼睛,做出浑身发抖的样子。

大夫说她应该是在路上遇到恶风,突感风寒了,她也确实是说走在路上很难受便返回的。

这日,谢修远在谢菡那院待到很晚。

看着给自己盖被子的哥哥,谢菡心里舒服了些,低声问:“哥哥,如果是连清生病,哥哥会这样吗?”

谢修远真是哭笑不得,都这样了,还在跟连清比。

“你是我亲生妹妹,我才这般对你,不管是照顾你,还是责备你,都是为你好。”如果是连清犯错,他应该不会出言训斥,自有父亲母亲来管教。

谢菡对这话不是很满意,哼了哼道:“娘怎么还没有来呢?”

话音刚落,孟玉梅匆匆而入,疾步奔到床边:“为娘之前在云县,才赶回京都。”

“娘为何会去云县?”

“是你外祖母来了,我去接她的。”

“啊,那为何不请外祖母也一起过来?”谢菡眼睛一亮。

孟玉梅神色复杂。

她总是与老夫人,谢峤有几年的感情,母亲就不一样了,谢峤在婚后便对母亲颇是不满,觉得她事事要做主,现在根本不可能再请她来谢家。

而母亲也不想来,只是看看自己的境况,出个主意。

谢菡不明白,侧头看向谢修远。

孟玉梅道:“诸多不便,往后再与你们说。”怜爱得轻抚她长发,“不是小孩子了,还着凉,以后出来一定要披披风,带个手炉,马上过年了还生病……好好养着,千万别加重了。”

谢菡点点头:“娘要常来看我。”这也是个好借口,母亲可以经常过来。

孟玉梅一笑,出来时与儿子道:“修远,菡儿马上要议亲,但你年纪也不小了,多关心下四周的姑娘,别到年纪了再选,弄得匆匆忙忙,我看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就不错。”

齐训的女儿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齐训是谢峤一手提拔上去的,戚星枢也很信任他,此前奏疏皆是齐训批阅,可见他的前途无量。

然而谢修远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同意,皱眉道:“娘,儿子娶妻尚早,还是先等妹妹嫁人罢。”

孟玉梅没有追着说,怕儿子厌恶,叮嘱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离开了谢府。

茫茫的雪覆盖下来,一连几日都没有停。

谢峤这日回来,看姜悦娘正俯首写信,她手边放着一件新做好的狐裘,还有两双鞋子。

见到他,姜悦娘停下笔。

“在给谁写信呢?”谢峤问。

也没有瞒着,姜悦娘道:“是给谦儿,不知是否蓟州事多,他许久不曾有信来……我正好把京都发生的事告诉他。”

不能再拖着了,虽然对不住这孩子,还是要说清楚。

谢峤握住她肩膀:“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这种表情,”抬手抚平她眉间的愁绪,“要不,我让小枢把他调回京都吧?”

姜悦娘愣住:“这,会不会……”

“假公济私吗?好歹是王爷,这点好处都没有,当了作甚?”

姜悦娘被逗笑了,又摇头:“不必麻烦……”

“你看,又在说麻烦,”谢峤手落到她腰间,“谦儿是你的儿子,我当然要好好待他,就像对待清儿一样。”

可姜悦娘还是不肯。

他们之间起初是不太纯粹,但谢峤委实对她太过体贴了,反而她觉得无法回报这种深情,自是能不索取便不索取。

这就生分了,谢峤托起她脸颊:“可是觉得我对你太好?如果是的话,你该多多补偿我。”

好歹也成亲三个多月了,姜悦娘晓得这话意味着什么,却垂下眼帘道:“王爷,我会将王府打理好的。”

看,也会故意逗他,谢峤低下头,压在她唇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后来连清跟谢修远来请安,便没请成,刘氏说王爷回来颇是疲累,先去歇着了。

因谢菡还在装病,就他们二人在,连清晓得怎么回事,“那我晚一点再来,”又问谢修远,“姐姐身体如何了?”

“年前应能痊愈。”

“那太好了,我等会便与你去看看她。”

谢修远含笑点头,心想连清还是挺关心妹妹的,希望妹妹能想通了才好。

很快便到除夕。

这是连清穿过来之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有种久违的欢快,等到半晚,她精心打扮之后便走去上房,准备跟老夫人,父亲母亲等人一起用晚膳,然后接着守岁。

谁料刚到院门口,就瞧见一道人影。

她脚步顿住,心想父亲原来还请了戚星枢来,不过他的病差不多好了,连清倒是不排斥,马上就走过去打招呼。

戚星枢今日穿着一件郁蓝色的锦袍,胸前用金线绣着龙纹,头上戴一顶明珠玉冠,披着黑貂披风,雅致中透着威仪。

这颜值实在让人惊艳,连清感觉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也不一样了,戾气变少,多了稳重,更像帝王,她福一福身行礼。

连清的脸自不必说,但细心打扮后,五官更显得精致绝伦,戚星枢瞄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朕送你的玉佩呢?”

连清一僵。

“弄丢了?”他逼视着她。

“没有,在箱子里呢。”

“为何不戴?”

唉,今儿穿成这样,戴这玉佩像话吗?瞧瞧她这漂亮的锦袄,华丽的裙子。连清觉得有必要跟戚星枢好好解释下:“表哥这块玉佩玉质非凡,纹样雕刻精细,我也甚为喜欢,但始终不合适姑娘家佩戴。”她指一指用来压裙的双鱼玉坠,这才是正确的饰物。

“要合适做什么?”戚星枢道,“朕送的东西,你就该戴着。”

怎么又不讲理了?连清皱眉:“这样就不好看了,表哥你想,如若我让你戴我的玉坠,你也不会肯吧。”

戚星枢盯着她的玉坠看了看,伸手:“拿来。”

连清:???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戚星枢:礼尚往来,不知道吗?

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