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1)

看连清呆住, 砚田提醒:“连姑娘,皇上的赏赐, 快些收下。”

她回过神, 双手接过玉佩。

这玉佩并非羊脂玉, 而是一种黄玉,有点像蜜蜡的颜色看起来厚实温暖, 上面雕刻着一只麒麟, 狮面牛身脚下带火,象征福瑞,一般都是送给男孩的。

连清感觉很值钱, 心想皇帝就是阔绰啊, 送一幅画居然就能得到这种美玉。不过姜家也有钱,她不贪, 推辞道:“表哥,画是我的心意,可不是想要什么赏赐。”

“赏你就拿着,啰嗦什么?”戚星枢生怕她不要,语气严厉了些。

连清不敢拒绝了, 打算放入袖中。

戚星枢却道:“挂在腰上。”

连清:……

这玉佩可是男人佩戴的,她一个姑娘家戴了多不合适啊, 可跟皇帝能说什么理?连清心想,回去就摘下来!

看她听话,戚星枢叮嘱:“不许弄坏……”说着想起一件事,“朕之前送你的面具还在吗?”

就知道他会问起, 连清很庆幸:“当然在了,我让丫环放在箱子里的。”这么吓人的东西平常绝不会看,那是保管得完好无缺。

戚星枢表示满意。

连清没有把它扔了。

他的目光又再次回到那幅画上,想起砚田说的,连清是才女,可见此话不假。看来连清那时在宫里是故意隐瞒才华,她确实一点不想杀了自己,也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连清这时却看到了御桌上的奏疏。

排的整整齐齐,起码得有上百,她惊讶的问:“表哥,你还开始批阅奏疏了?”

“是,”戚星枢低头看她,“你觉得朕这样好吗?”

眸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叫连清微微一怔,她点点头:“当然好了。”

肯定比做暴君好啊!

戚星枢就笑了。

他真的难得会笑,有一次是受伤醒来捏她的脸,突然笑得厉害,还有一次是她骂雷胜甫,他也是大笑不止,像个真正的神经病,但现在这笑是浅浅的,好像水面泛起的涟漪,荡漾的不行。

说实话,这人真心长得不错,连清差点被他的笑迷住。

就在这时谢峤返回殿中。

见二人亲密的样子,谢峤很欣慰,只要表外甥能保持下去,早晚会让连清动心。

“清儿,既然已把画送与皇上,我们也该走了。”

这么快就走?戚星枢道:“舅父不留下用膳吗?”

谢峤瞄一眼奏疏:“小枢,你要处理政事,我们不便打搅,等过年再聚吧。”

表外甥虽说有所改变,但能改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又故态复萌,这是不好确定的,谢峤不能功亏一篑。他不给戚星枢挽留的机会:“与母亲也说好了,午时要回去,小枢你忙吧。”示意连清告别。

连清照做。

戚星枢肚子里有气,奈何他现在要扮明君,早朝要上,奏疏要批,才能让表舅相信他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这样他才好去提亲,不然表舅肯定会拒绝。

当然,他也可以强来,他是天子,什么样的女子不能要?可这势必会伤了感情。

偏偏谢峤是这世上他最亲的人了,戚星枢忍着火气看他们离开。

砚田发现主子立刻就变脸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垂下头。

戚星枢拿起奏疏看,看了会儿就放下,恨不得扔得远远的,他夺走戚星渊的江山,并不是想要这皇权,不过是为了复仇。

如今仇也报了,戚星渊也被关在冷宫,他心愿已了,要不是遇到连清……这江山就算给了舅父又如何?

戚星枢很是烦躁。

董立见状,轻声道:“皇上,要不要奴婢把连姑娘的画挂起来?皇上看,是挂在这书房还是内室?”

她亲手画的,当然是要挂在经常看到的地方。

戚星枢指指右手边:“就挂那里吧。”一转头就能看见。

董立让砚田帮忙。

砚田踩着凳子上去挂,戚星枢在下面指挥,直到挂得端端正正,没有一点歪斜了方才满意。

弄了一身汗,砚田擦擦额头:“连姑娘的画真是奇特,奴婢从未没见过这样的猛虎。”

与舅父一样,连清也希望他做个好皇帝吧,戚星枢捏捏眉心,坐下来继续批阅奏疏。

却说那二人坐马车回家,谢峤很快就发现连清身上的玉佩。

“小枢送你的?”

“是,”连清很无奈,“我不想要,奈何他非得赏赐,只好收下。爹爹,你瞧,这玉佩与我也不配,哪有女孩子戴麒麟的?”

那是周琼在戚星枢三岁生辰时送的礼物,当时她说要一枚好看的玉,这玉还是他替她找来的。

这些年,他一直把周琼当做亲妹妹看待,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结果仍被戚星渊母子利用,让先帝相信他们有染,以为整个谢家都在欺瞒他。

谢峤暗叹一声。

“既是小枢送的,你便收好吧。”他没有告诉连清,这对戚星枢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希望有一日戚星枢能自己告之。

连清本来也不想戴着,马上摘下来放入袖中。

谢峤目光一动,忽然问:“清儿,你觉得小枢应该娶什么样的皇后?”

哎呀,这是要祸害谁啊?

虽说戚星枢有变好的趋势,但他还是皇帝啊,做皇帝的妻子那就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连清道:“我看表哥也不想娶妻吧?宫中佳丽如此之多,未见他去宠幸谁。”

“也许是没有心悦的,”谢峤追问,“清儿,你看小枢会心悦那种姑娘?”

那宫里的姑娘燕环肥瘦,什么类别都有,偏偏戚星枢没一个看上的,连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该不会喜欢男人吧,好男风?

她没有把这个猜测告知谢峤。

断袖之癖在任何时代,对家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欣喜的事儿,谢峤如何能接受?

“可能是姻缘未到,等表哥哪日遇上了,爹爹自会知道表哥会心悦谁。”连清安慰谢峤。

这孩子平时很聪明,为何现在竟一点看出表外甥对她的感情?谢峤头疼,如果他去挑明,始终是不美。

其实也怪不得连清。

她一直把戚星枢当作神经病,怎么会想到他会有喜欢别人的一天?

他不去弄死别人就很好了!

回到王府,连清把玉佩交给芳草:“千万别弄丢了……跟那面具放一起吧。”

谢峤怕碍事,只带了连清去,但芳草在宫中多年一眼就认出此物,惊讶道:“这是皇上佩戴的。”

“是,他赏给我了。”连清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值钱而已,毕竟有钱的富贵公子,哪一个不戴玉佩的,这是一种风气。

芳草托着玉佩:“皇上被调去青州前便戴着此玉,回来后仍在腰间,那可是相隔数年呢。”

这说明打仗的时候没心思打扮,没闲工夫换饰物。

连清摆摆手:“拿去放起来吧。”

芳草总觉得有什么,拧着眉打开一个檀木盒子,将玉佩放入。

谢府仍旧陆续有请帖来,老夫人一时也不知该选谁当谢菡的夫婿。

她把谢菡请来,还有姜悦娘,当着她们的面询问。

谢菡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样:“全凭祖母与母亲做主。”

“悦娘你说呢?”老夫人问。

姜悦娘自然不会真的做主的,她笑着道:“我看有好几位公子都是品学兼优,家世也相当,只不过,还是要看菡儿。夫妻相处重在感情,如果二人不相投,始终是一种缺憾。”

她自己就是一个实例。

老夫人赞同:“菡儿,你自己说呢?”这孩子上回这么对连清,老夫人本想训斥一顿,但想到她在楚州十几年未见到一面,到底还是没忍心,也许真的只是一时之气,她希望这孙女儿内心是善良的。

谢菡红着脸:“祖母,这叫我如何说出口……我才疏学浅,也不会看人,只知道,样子必得要俊俏的,”羞答答,“好像哥哥一般。”

有那么俊的公子吗?老夫人跟姜悦娘面面相觑。

看她们都猜不出来,谢菡差点就要提醒了。

老夫人笑:“那就再看一看吧,马上要过年,年前定也来不及。”

从上房出来,谢菡心想可能是那崇山侯没有来提亲,老夫人不知,但父亲是知道这个人的,她得旁敲侧击下才行。

行到院门口,锦兰匆匆而来,颇是激动:“姑娘,奴婢刚才听到一件事!”

“何事?”谢菡问。

锦兰低声道:“有个奴仆喝醉酒说出来的,原来二姑娘曾被选为秀女入过宫,在那宫里待了数月才放出来呢。”

什么?

谢菡极为震惊,还有这种事?

她很快就笑出声来了。

难怪戚星枢会给连清烤肉吃,连清肯定是戚星枢的人,不然如何解释?可惜戚星枢也不是真心喜欢她,没有封妃,也没有娶之为妻,还将她送了出来。

那天,应该是看在往日的情面才做这种事吧?

连清啊,是被戚星枢抛弃的女人,早就没有清白了,这样的姑娘,竟然还想嫁人?

她该被送去庙里!

就在谢菡感觉自己抓到连清的把柄之时,孟玉梅入府来探望她。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必然要插手。

“菡儿,为娘看靖远侯府的公子不错,如果你祖母,父亲再问起,你便提他。”靖远侯是世袭罔替的,那独子将来自然也是侯爷,最紧要的一点,周立山是匡扶戚星枢成为新帝的重臣之一,以后不管是戚星枢还是谢峤掌权,他们周家的富贵不会减。

听到这话,谢菡心都凉了。

那天她随谢峤去狩猎,周立山就是认错龙凤胎的人,别说他儿子周元昌了,他们都走了,还追上来要送野味,想讨连清的欢心。

母亲为何要让她选择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