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1)

谢峤内心已经明了,大马金刀坐下。

老夫人之前许下承诺,将此事告诉儿子:“那修桥的银子我打算出一半,算是桩功德,还有,以后姜掌柜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要你帮忙的,你不得拒绝。”

帮忙?

谢峤端起茶喝,是要他收了她吗?他淡淡一笑:“行啊,”转头看向姜悦娘,“姜掌柜,你现在可有要本王帮忙的?”

他目光如刀锋,姜悦娘心头一凛,谨慎的回答:“是老夫人仁厚,一直惦念此事,我原说此乃天意,何须道谢。”

这谢峤在老皇帝的折磨之下隐忍多年不发,一直到戚星枢掌握兵权方才从京都消失,直至领军杀回京都,那是何等的毅力?她今次设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尽量不留下把柄才会实施。

现在,自然不会着急,以防露出马脚。

“那是没有什么可帮的了?”谢峤看向母亲,“姜掌柜能出资修桥,可见财力丰厚,能有什么麻烦?”除非是涉及朝堂之事,不然什么不是钱能解决的。

老夫人心想也是,不过在莲林寺她曾见姜悦娘面露忧色,应该还是有事,只是不肯说。

等以后慢慢再问。

老夫人让奴婢倒酒:“姜掌柜能喝吧,这是果子酒。”

“可以喝一点。”她幼时常跟父亲哥哥出去,生意场见得不少,酒是能喝的,只是嫁给连诚明之后很少碰触。

姜悦娘端起酒杯。

几盏之后,脸色还是有些红了。

老夫人笑:“我自己不喝,但喜欢请别人喝,因这果子酒是庄上送来的,我们管事亲手酿制,对身体好,不过看来,你还是不胜酒力啊。”

她完全没醉,只是容易上脸。

姜悦娘扶额:“这酒似乎有些后劲。”

原本她的容色是清丽的,非常干净,但此刻却仿佛涂抹了胭脂,绽放出了逼人的艳色。

与之前那些庸脂俗粉有天壤之别,谢峤看在眼里,忽然有些意动。

只是不知姜悦娘的背后是谁。

梁王?成国公?还是雷胜甫?雷胜甫应不至于那么蠢,他不可能让自己去对付自己的表外甥戚星枢。多是前两者,为了保命,想让自己在戚星枢面前求情。

说起来,他这表外甥做事是有点过激了,事情正越来越不受控制,长此以往……

谢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人怕姜悦娘醉了,见吃得差不多,让丫环扶她去客房:“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姜悦娘当然没醉,但现在与老夫人越亲近越好,就没有拒绝:“多谢。”

她半靠在丫环身上往外走。

客房位于怀香院,寻常嫌少人去,苑中种满香草,味道极其浓郁。

丫环扶姜悦娘坐在榻上,询问道:“你可要喝些解酒茶?”

“不用,你且忙着去吧。”她本来就没醉。

丫环转身去外面,把门带上。

计划已经成功一半,等日后与老夫人更为亲近,诱使她问自己心事,她就将女儿的事情说出。毕竟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到时她肯定会请谢峤去戚星枢面前说情,这样的话,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是戚星枢没看上女儿,说不定会马上放她归家,二,若女儿已经侍寝,那戚星枢看在谢家的面子也会宽待于她,女儿在宫里能好好活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姜悦娘闭上眼,此事虽然愧对老夫人,但她实在别无他法,那么多姑娘入宫,谢家凭什么帮她?为救女儿她只能铤而走险,现在惟愿一切顺利。

为此事,她殚精竭虑也确实累了,这么一坐竟真的睡着,连门什么时候打开也不知。

近看的话,那张脸越发诱人,桃腮杏脸,身段也颇有风韵,谢峤随意坐在旁侧的椅子上,手按着剑柄打量她。

不知过得多久,姜悦娘睁开眼。

“谁派你过来的?”屋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姜悦娘一惊,侧过头才发现是谢峤。

“王爷……”

“谁派你过来的?”他再次发问。

姜悦娘心头一震,暗想哪里出了纰漏?她面上茫然:“王爷此话何意?民妇不知。”

“不知?”谢峤手指摩挲着剑柄,“木桥就算有腐朽之处,也不会这样轰然倒塌,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再说,这么巧就被你发现了?什么天意?你也只能糊弄本王信佛的母亲!”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警觉,但姜悦娘并不慌张:“王爷的意思,是我贪图你王府富贵吗?刚才老夫人问我可有帮助之处,我并未说什么。”她站起,“今日确实打扰了,命妇告辞。”

想走?

谢峤沉声道:“如若查实,休怪本王惩处于你。”

姜悦娘闭了闭眼,忽地一笑:“既是天意,如何能查实?王爷尽管去查,不过……”她转身,“王爷若是错怪民妇,又当如何?”

居然还要反将她一军!

迎着她明亮生辉的眼眸,谢峤一时无言。

他是太过笃定了。

经过那么多波折,他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这女子矢口否认,如此坚决。谢峤眼眸眯了眯,慢慢站起:“你想本王如何?”他一步步走过来,行到她跟前,“你还是有所求吧?”

不然为何将他的军?

姜悦娘一滞,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是王爷先怀疑民妇,民妇也是出于冤枉……”

谢峤面色淡淡听着。

姜悦娘再次告辞。

这回谢峤没有拦,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吩咐随从赵复:“把此事给我查清楚。”

赵复领命。

…………

上回被戚星枢惊吓之后,连清好几天没去荡秋千,生怕又惹到那个祖宗,她决定安静的养老。

早上吃完一笼蒸饺后,她就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看书看累了再叫些点心吃,吃完点心又继续瘫着,让芳林芳草给她捶捶腿,按按摩。

日子是惬意的,日子也风平浪静,然而偏偏有人作梗,不给她好日子好。

锦灯看连清这天又瘫着,趁着那两个宫女走开的时候,将一颗药丸塞在她手里:“这次别再弄丢了,找个地方藏好,需要的时候拿出来。”

连清瞄她一眼,想把药丸扔她脸上。

可芳草却进来,手里端着燕窝羹:“主子,膳房送来的,你趁热喝。”

没办法,连清只好把药丸放在荷包里。

“主子,奴婢伺候你喝吧。”锦灯从芳草手里接过燕窝羹,“芳草姐姐,我现在可不是粗手粗脚了,你去歇一会儿。”

初来时锦灯是不适应这里,但她聪明,很快就把什么都学会了,而且还莫名的讨人喜欢。芳草笑一笑:“好,那你来吧。”

她转身出去。

“芳草……”连清要叫她。

锦灯坐在她旁侧:“药最好下在汤水里,不然化不开。”边说边舀燕窝送她嘴边。

她吃得下去?连清呸一声。

锦灯面色微冷:“你在宫里逍遥自在,却不知外面民不聊生,那逆贼将奏疏全与太监批,置百姓于不顾,你于心何忍?”

“我也是百姓,好吗?”连清抢过燕窝羹,“我一个小姑娘,你总逼我,你于心何忍?再说,我有何办法,上次你见到了,他是怎么对我的。你觉得我能博取他的信任?我这张脸能有用?”

锦灯轻嗤。

她的脸若没用,何必要她来?

这一张脸,色若春花,便是面色淡淡也足够动人,何况她现在颦眉,撇嘴,精灵古怪,反倒更加鲜活。

“是你不会用。”他总结。

哦……

说起来,她是没有勾引过人。

她只活到二十四岁,刚从大学毕业两年,前十几年矜矜业业学习,上大学后原想考研,结果没考上就去找了工作。工作环境简单,男同事不多,正当她家里准备让她相亲的时候,查出了绝症。特别恶性的肿瘤,不到几个月就扩散死了。

连清呵呵一笑:“要不你来一段给我看看?”

锦灯:……

她也不会,连清懂了,鄙夷不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看你都不肯教,还非得让我去接近那逆贼。你就不怕我出师不利,一开始就失败,这样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狡辩!

她的不变以万变就是不作为。

锦灯这些天看她在做什么,也明白了,这连姑娘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但现在已经入宫了,不能功亏一篑!

她放下燕窝羹,忽然伸手拉住连清,然后将她往怀里一带:“抱住了。”

连清:……

这么突然?

她依言抱住,感觉到了锦灯身上的味道,或者说,没有味道,锦灯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姑娘家的胭脂香,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连清心想,都已经平胸了,还不抹点香吗?这么没有女人味的姑娘还想教她勾引男人?真可笑。

她仰头问:“然后呢?”

吐气如兰。

锦灯闻到了,是羮汤里的香甜,她说:“就这一步,你先好好练练。”

我去,一来就让她去抱那个暴君啊?不被他一脚踹死,她不姓连!

连清伸手捏锦灯的脸,报复性的:“光抱有什么用,还得这样……皇上,你好俊。”

锦灯的脸忍不住发红。

芳草正得了消息进来,见到这一幕差点崴到脚——主子这是在跟锦灯做什么呢?

她假装没看见,轻咳一声:“主子,奴婢有事禀告。”

连清一点不尴尬,女人摸摸女人很正常,她们同事们经常这样啊。

“什么事?”

“皇上说,明日要来此用膳。”

连清:……

上次给她推秋千,这次他又要来干什么?连清鬼使神差的摸向了荷包,然后摸到了药丸。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戚星枢:刚才练习的不错,一会儿与朕试试。

连清:做梦!

戚星枢:呵呵,说谁做梦,还想荡秋千吗?

连清: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