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比(一) (5)(1/1)

为您提供。”

从最开始参加魂院大比的七人队伍变成现在的五人队伍,左澜他们第九魂院自然是得到了无数异样的目光,可以说,整个第九魂院的士气从来没有如此低落过,不过好在只有最后的两场了。不管是薛重释还是左澜,都算是心智比较坚强冷静的人,即便是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也是面不改色。

只不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对第一魂院和第九魂院来说,两边的压力都很大。

第一魂院是历届魂院大比的第一,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第九魂院跟他们争夺第一,可以说是相当糟心的。他们往年的荣誉太多,今日陡然之间面临落败的风险,无疑让所有人觉得压力很大。而左澜他们这边也不轻松,需要获胜就必须全胜,还是在有两个人背叛的基础上。

无论对哪一方来说,这都是一场苦战。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日——竟然成为最惨烈也最辉煌的一天。

钟声响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左澜转过自己的眼,看向薛重释,薛重释破天荒地朝他一笑。

“去了。”

“嗯。”

左澜只是看着,没有多说一句话,该说的似乎也就是那样了。

总觉得这一瞬间,薛重释离开的背影潇洒得让人难以忘怀,左澜微微弯起唇角,挂了个很浅的笑容。

“魂院大比擂台战,最后一日。第一魂院季隐对第九魂院薛重释,请双方学员上场。”

作为整个御座薛六的耻辱,薛重释的出场,无疑是万众瞩目的,然而在所有人或是鄙夷或是看好的目光之中,薛重释已经变得宠辱不惊。

季隐还是提着自己那一把刀,不过在当初被左澜夺刀之后,他整个人便有些消沉下来,大约是受到什么打击了。

此刻他提着刀慢慢走上来,看着薛重释,没什么大的反应,也就是拔了刀,随手摆出一个架势来,对着薛重释。

天嘉以季隐为倒数第二人上场,必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这个季隐,单论上次表现出来的实力,是绝对不会比薛重释更加厉害的。

左澜心里盘算着,却看到薛重释竟然先动手了。

只见到十数枚魂晶一闪,下面所有的御座薛六的子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这些高品级的魂晶全部都是他们御座薛六出来的好么!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堂而皇之地使用了,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可以说,薛重释一瞬间就拉到了足够的仇恨。

只不过比赛的过程和结果都相当出人意料。

薛重释第一把就已经洒出了魂晶,第二手就已经引动了魂晶自爆,之后季隐的应对方法也相当简单,一刀刀地将这些魂晶全部披散,看上去相当简单,两个人的打斗也相当没有激情。

始终是薛重释处于一种攻击的状态,而本来攻击性极强的季隐却依旧是上台时那种消沉的模样。

下面的天嘉已经开始皱眉,这边的左澜也觉得情况不对劲。

薛重释却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他需要一场迫切的胜利,因为现在是第一魂院领先七分,所以如果薛重释这一场输了,他们也就完全地输了,现在第一魂院处于领先的地位,如果他这一场输了,左澜也就没有再上场的必要了。因为整个第九魂院已经输了,左澜即便上场赢了天嘉,第九魂院也还是个输而已。

摆在第九魂院和薛重释面前的也不过是一根独木桥而已。

薛重释这么想着,手心里便有一枚透明的魂晶冒出来,那精纯的魂力忽然之间就让整个场上震撼了。他打架一向是比较暴力的打法,左澜说过,他是最土豪的那种打法。

用魂晶砸人什么的,他早就说过薛重释太奢侈,在现在也一样,这个家伙简直是奢侈到没边了。

然而今天的薛重释,使用的手段却并不一般,别人不知道,他却能够感觉都自己对面的季隐气势已经开始改变。

季隐只是在想一个已经想了很久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败给左澜的。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当初左澜的那一刀,那一刀……

万千变化只蕴藏在那一刀里面,一刀藏道。

什么又叫做道呢?

那一刀,到底是怎样的?

从挥刀时候的弧度,到破开的虚空,到转弯的气流……

似乎什么都是流畅的,又似乎什么都是凝滞的……

有的感觉,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

道,何为道?

他也曾经问天嘉这个问题,可是天嘉只是摇头,只有你自己参悟了的,才是你的道。

道。你的道。

一枚魂晶已经出现在了季隐的面前,他的眉心因为被尖锐的魂晶尖端指着,所以渗出了一丝鲜血。

薛重释的心狠手辣,几乎是全大陆都出了名的,只是从来没有如此尖锐地领略过。

场外的众人只能看到无数的魂晶的幻影在半空之中闪烁,几乎让人目眩神迷,觉得每一枚魂晶都是真的,又觉得每一枚魂晶都是假的,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这个时候季隐感受到的其实只有一,那就是针对他眉心那一枚。

然而薛重释是个狠角色,他之前早就研究过了左澜留在澜会的阵法,也对空间阵法有了自己的领悟,即便无法像左澜一样精通,却也算得上是略懂皮毛,融合他自己的本事,反倒是隐约有了一种自成一派的架势。

原本薛重释的功法都是出自御座薛六的,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发现他们无法明白薛重释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似乎从叛出御座薛六之后,薛重释的手段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无数的魂晶,哪一枚是真,哪一枚是假,根本是没有人知道的,除了薛重释自己,就算是左澜,现在看着也觉得每一枚都是真的。薛重释的这障眼法之高明,别人无法想象。

观众们甚至不能知道现在季隐只能看到一枚魂晶,这一枚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然而就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季隐忽然之间出手了。

那一把刀,叫做梅三刀。

三朵梅花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漂亮的血红色,让无数人为之惊艳。

艳红的梅花,从天际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赤雪一般,笼罩了整个擂台,甚至落到台下去,只是当人们伸出手来接的时候,那梅花又化作了一片血红色的烟雾,消失干净。

季隐的刀,终于慢慢地举起来了,速度极其缓慢,并且方向,是在自己的左侧。

前面的薛重释忽然之间面色一变,他眼底透出几分狠辣来,却是手掌一翻,五枚魂晶再次出现,而后急速旋转起来,化作了他手中的一道旋风,并且迅速地扩大,转眼之间已经在台上制造出了一个接天的风暴卷!

视觉效果绝对是无比绚丽的,而声势自然也是相当惊人。

不得不承认,季隐是个天才,在这一刻,他已经悟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天嘉说,你的道。

左澜用了自己的梅三刀,那是左澜的本事,是左澜的道,可是他的道不是这样的。他的道,应该是自己的道,是他自己所理解的刀。

梅三刀,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理应在自己的手中展示出最强劲的实力。

季隐不甘,自己的刀在别人的手里反而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实力,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刀,刀就是他自己啊。

既然刀是他自己,还有什么招式不能使用?

所以他出刀了,随心所欲,意先于刀,意到处刀到。

这一刀,让他看清楚了自己身处的状况,也让他看到了真正的危险所在,意之所至,刀之所向。

这一刀,他成功了,挡开了薛重释的攻击。然而下一刻,薛重释的另一重攻击已经到了。

魂力的风暴!只是一瞬间,就已经将季隐卷入!

季隐被挟裹着,进入了风暴圈,而后像是被台风尾扫到一样,落到擂台下面去。

这一刻,胜负已经分了。只不过薛重释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也没有中断自己的攻击,季隐还在他制造的风暴之中。

裁判站出来,“第六轮,第九魂院薛重释胜。”

扳平了!

这一瞬间,左澜心中舒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他那一战了。

天嘉太强,到底能不能胜,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底气。

现在相当于所有的胜负都已经压在了两个首席的肩膀上,赢了就全部赢了,输了那就是全部输了。

“嗡”地一声响,打断了左澜的思绪,他抬首,却看见天际忽然之间霞光万丈,从云层之中落下来一束光,照在前面的地面上,擂台之下,那风暴悄然散去了,红色的梅花飘落了整个虚空。

美,一种浓烈的美。

红色的花瓣瓦解了风暴,薛重释豁然转身,看向了季隐那边。

一座巨大的魂阵忽然浮现了出来,而后风暴完全散去,季隐闭着眼,那一把梅三刀从他的手中缓缓地落了地,融入他脚下的魂阵之中——木属性,梅三刀,魂图!

刀,融入了魂图之中,缓缓地。

天地间似乎都有了梵音,那一片灿烂的光,忽然渐渐地消散了。

左澜微微眯着眼,看那一片残留着金光的云彩,嘴里的呢喃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魂爵,融器……”

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季隐竟然因此成为了魂爵,本来已经获胜的薛重释站在擂台上,看着下方安然闭目的季隐,眼神晦暗。

忽然就成为魂爵了呢,这个境界,可是一个分水岭。

第一魂院处,崇礼缓缓站了起来,看向天嘉,然而天嘉只是盘坐在原地,微微弯了唇角,他锁骨之间那一滴红,又轻轻地闪动了一瞬。

☆、145·魂院大比·逐月天梯

上午的结果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季隐——竟然成为了这一届学员里面最早成为魂爵的一个人。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的,几乎所有人的世界已经完全被“魂爵”这个词占领了。

左澜相信,如果魂大陆有热词搜索榜单,绝对是季隐的名字在首位。

自古以来,魂爵这个境界,就是一个分水岭,如今季隐能够忽然之间悟道成为魂爵,绝逼是需要关注的一件事。

魂大陆有很多魂师,可是却很少有魂爵。

向来有五皇八尊十九爵,可是什么时候听说过“多少多少魂师”?

这就是魂师和魂爵之间的差距,差距是很大的。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纠结,左澜这边却依旧是平平静静,因为他要面对的事情,跟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午的到来,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不过因为第九魂院院长言深忽然始终的事情,整个赛程再次延迟了一会儿,等到即将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

落日的余晖,悄然笼罩世界,中原的夜,要到来了。

左澜是在这样美丽的一片霞光之中站上擂台的,他对面,天嘉也缓步而上,两个人对望一眼,彼此的眼神都似乎不带半分的烟火气。

“魂院大比擂台战,最终场——第一魂院天嘉对第九魂院左澜。”

其实这两个人的实力,才是整个魂院大比里最出色的,即便是季隐到了魂爵的境界,也未必能够比得过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左澜与天嘉,似乎是宿命之中的敌人。

有的相遇是会注定的,或者说——这是天嘉以为的天道。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动手,而是有一段对话。

“我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天嘉看上去很和善,不过也很冷漠疏离,整个人从来就没有过与人亲近的时候,他根本就是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的那种。

而左澜的回答是,“记得,但不信。”

随后,便是一场恶斗了,看清楚左澜是怎么出手的人不多——因为他表现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实力。

藏拙!

所有人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绝对都是相同的。

向来被认为只有魂爵才能够使用的瞬移技能,已经在方才出现在了左澜的身上。

只见他抬手就是一指,本来是向着天嘉的正面去的,在天嘉五丈开外,不想一眨眼就已经到了他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如果是寻常人,只遇到这一个变故,立刻就已经反应不过来,一瞬间便要丧生于左澜这一指之下,然而天嘉不是普通人。

所以左澜也并不走寻常路,只见他原本攻势极猛的那一指本来是带动他整个人的身体往前冲,可是所有人发现在他的手指即将到达天嘉的眉心之时,左澜整个人再次消失!

这一次,即便是天嘉也愣了一刹那,然而就是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根平平无奇的手指已经从身后戳来,引来了台下无数人的惊呼!

只不过天嘉如果就这样被左澜结束,怕也不能被人称为天嘉了。

左澜这一手接连的瞬移固然是出人意料地出彩,可是也并不能说明左澜到底怎样厉害,无非是心机比常人略微深厚了那么一点——能够想到接连瞬移这种办法达到最大程度的攻击效果,已经是相当聪明了。

毕竟天嘉看着他是从正面冲上来的,他的第一次瞬移给予了对方一种意料之外的感觉,所以立刻将天嘉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的级别,按理说这个时候左澜出手,效果已经是极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措手不及之外,还有措手不及!那就是左澜的第二次瞬移,这个时候正常人因为被左澜的第一次瞬移转移了注意力,所以再到第二次完全出现在天嘉后面的时候,脑子还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左澜不过是在透支自己对手的集中力和注意力。

然而天嘉并不需要注意这些,他只是浅淡淡地站在那里,身形一晃就已经消失了,左澜的手指落到了空处。他怔然了一瞬间,而后立刻感觉到耳边的风停了。

如果左澜是天嘉,必定会趁着这个时候攻击,可是天嘉没有,他只是飘然出尘一般道了擂台的边缘,而后站在那里,淡淡说:“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左澜冷笑:“我命由我。”

换句话说,你天嘉算是个什么东西!

初次交手并没有成功,然而左澜与天嘉两个人的实力也算是初步被人了解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怨似乎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们认识——所有人听到那对话的时候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左澜的魂器,玉青八极盘至今不能成型,很所以并不能算在“魂器”这一类,这是十分稀少的自我生长形成的魂器类型,虽然现在还没表现出什么作用,可是左澜一直在等待。而别的魂器,只有雪花扇、桃符刺和捆仙索。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土豪,左澜一挥手,三枚白棋悄悄地浮在了他的身边,他也等待着天嘉的出手。

他那一把红色的玉尺,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天嘉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再次展示出一种无边的诡异,蛇一样柔软而冰冷的感觉。他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冷漠,紧接着就从自己锁骨之间抽-出了那一柄玉尺——

“尺,丈量天地。”

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左澜身周的空气便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变得凝滞起来。

丈量天地?

左澜抿紧了嘴唇,桃符刺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经过刚才的试探,他知道跟天嘉玩近身战是极其不理智的,可是要来远程攻击?自己似乎也不如天嘉。

这是一把尺,用来衡量天地,甚或是天道。

天嘉那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了极其古老的字音,之前左澜因为学习阵法,所以对这种古老的文字略有研究,然而此刻听来依旧晦涩无比。

此刻的左澜,双眼忽然开始模糊起来,像是眼前笼罩了一片阴翳,红色的河流从他的眼前流过去了,可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天嘉说:“天开见光,流血滂滂。”

天嘉又说:“日月薄赤,见日中鸟。”

左澜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天嘉手中的那一把尺,有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他瞬间明白了,艰难地说了一句:“言出法随……”

天嘉的眼底,光辉灭尽了,只剩下灰烬一样的暗淡,“猜对了。”

左澜的眼前出现了幻象,无数的幻象——这一刻,天嘉已经与神灵没有区别。

这个人,便是神灵的代言人,可是他到底是神仆,还是神子?

这是唯一一个从古早时期存活下来的神仆,他代表着神灵行使自己的权力,并且为神灵挑选着神仆。这便是左澜推测之中的天嘉。

他的手已经拢在了袖中,日沉月升。

整个世界已经到了光与暗的交汇处。

一半沉醉在光明之中,一半苏醒在黑暗里。

一半是左澜清醒的内心,一半是左澜昏迷的身体。

天嘉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怜悯的微笑,“神,庇佑你。”

直到此刻,天嘉都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杀伐的信号来,甚至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是在聊天叙旧,又哪里知道,这短短几句话之间蕴藏的杀机呢?

只不过,没有人看得到,左澜手指间扣着的东西。

天嘉再次说了一句:“寂灭降临。”

左澜的眼,终于缓缓地闭上了。

他忽然很累,想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想起了自己向道之路,想起了自己无数的无数的无数的渴求,想起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遇见和已经错过的人,想起——那一杆叫做“无极”的旗。

天地无极。

他的身体已经跟随着天嘉的那一句话,变得麻木,丧失知觉,他的意识甚至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想要沉沉地睡去。

然而此刻躺在他储物戒指里面的那一杆旗,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天地无极。

既然天地是无极的,那么天道呢?

为什么天道能够成为别人手中杀人的工具呢?

左澜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佛无善恶,道家无为,天道何如?

往日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今日在这生死场上,忽然就开始明晰起来。

拨云见日一半,清明的天,就这样投映到了他的眼底。

他那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忽然就开始清明起来了。从那一杆无极黑旗上,渐渐就有一股混沌之气,注入了左澜的身体,他脚下那一直隐藏着的魂阵,终于被开启了。

“嗡”地一声轻响,极其细微,然而在这整个寂静的第一魂院的擂台下面,却像是流淌在所有人身体之中血脉的鼓噪。

左澜方才那种状态,完全就像是被天嘉的言语蛊惑,眼看着就已经要陷入危局,在那样的几息之中,无数人为左澜捏了一把汗,同时还有许许多多来不及说出口的惋惜。一代天才左澜,还是要在这擂台上,败给深不可测的天嘉吗?

没有人知道。

可是现在,在左澜的魂阵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同时一惊。

魂阵变化了!

左澜依旧是那半闭着眼的状态,只是世界已经开始清晰,然而他还是不能动。

他只能感觉到那一股混沌的气息,缓缓地进入了自己的魂阵,像是一股清澈的细流,进入了他的玉青八极盘,成为了盘子里面的水。

原本左澜的玉青八极盘之中,那些水全部是由精纯的魂力凝结而成,可是现在这一股凭空出现的混沌之气,却像是一个外来者,一瞬间遭到了所有“原住民”的反对。盘子里,这一汪混沌的水进去了,却在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只是惊涛骇浪而已,玉青八极盘是容器,并不受任何东西的影响。

它独立于风云而存在。

独立于风云而存在。

它可以,左澜也可以。

原本因为受到“言出法随”蛊惑而即将失去自我意识的左澜,终于在这样的惊涛骇浪又兼着风平浪静之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幽深的黑玉般的眼眸。

瞬息之间,一切归于平静。

耳边的风停了,远处的喧嚣散了,一切一切的光彩散尽,只留下一地散落的余音。

左澜看向天嘉,“你的道,不是我的道,那么你的道,便无法阻止我的道。”

而后,他终于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心摊开——黑色的小匣子,有着鎏金的花纹,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在它出现的一瞬间,天嘉的面孔忽然就有了轻微的扭曲:“神子……暗花锁……”

神子暗花锁,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天品魂器。

在左澜即将翻开匣子盖的时候,天嘉忽然动了,他放弃了自己那种高高在上的斗法,直接身形一晃,就已经出现在了左澜的眼前,抬腿一脚便要将左澜踹下去,同时伸手来夺他手上的东西。

远处的暮日,终于沉下来了。

据说逐月天梯,今天会出现。

左澜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因为天嘉的攻击有任何的动容。

只见他任由天嘉握住了那一只匣子,自己却松了手,而后双臂一展,便像是大鹏展翅一般跃起,轻飘飘像是一朵云,却一瞬间就已经远了。

逐月天梯之会,指的就是他们这一战的事情。

只是逐月天梯又到底在哪里呢?

一切,在现在,终于有了迹象。

左澜为什么会任由天嘉握住那一只盒子?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所有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擂台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黑色铁索,跟当日左澜在西北魂际之地秘境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那锁住临沧的锁链!

左澜原本只是知道怎么发动神子暗花锁,却不知道发动之后竟然是这样,甚至完全没有预先的布置,就已经延展出了机关的效果!

这个时候,整座擂台都已经自动变成了神子暗花锁的机关座,这便是魂器的力量——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天嘉在第一条锁链缠上手臂的时候,两眼忽然之间就落下了泪,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所有忽然之间爆发出来的机关将自己锁紧了,粗大的链条却像是茧丝一样裹了起来,将他完全缠在了里面,那红色的玉尺化作了一道光,从他锁骨之间的那一红色的水滴状印记里面钻进去,活物一般。

半空之中的左澜,终于明白了什么,可是那种不祥的征召,终于随着一轮逐渐变红的月亮,出现了。

之前天嘉说,日月薄赤。

赤色的月,滴血的月。

轰然炸裂的,是实木擂台的整个基座,那一个巨大的铁链环绕出来的铁球悬浮在半空之中,却能够听到谁奇怪的呜咽声。

那是……天嘉吗?

左澜抬起了一双手,五指间却渗出了鲜血来,一滴一滴地从半空之中滑落,却掉进了他那已经平静下来的玉青八极盘,整个盘子原本毛糙的边缘,似乎都已经有了向着圆润发展的迹象,而且速度不慢。

只是现在的左澜,并没有心思去注意玉青八极盘的这种变化,他口中默诵着咒语,一字一句,晦涩至极,话音落地的时候却给人一种珠玉破碎的质感,这不是左澜在说话,那是天音。

谁也看不到那铁索球之中的情况,只能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鲜血开始从那些细小的缝隙里面出来,隐约有天嘉隐忍的哭泣声,他像是一个孩子,将自己蜷缩起来,在那狭小的空间之中,像是忽然知道了什么,满身都是绝望。

别人听不见这样的声音,作为控制神子暗花锁的左澜,却是无比清晰的。他的魂力正在以一种相当疯狂的速度消失!神子暗花锁,还不是现在的左澜能够完全操控的。

一朵黑色的菡萏莲花,忽然便出现在了那铁索球的下面,并且随着上面滴落鲜血的增多,逐渐地改变着自己的颜色。那逐渐打开的花瓣边缘,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

花瓣逐渐地打开,有一种清幽的香味散发开来,让所有人都开始沉寂。

只有天嘉……

他在哭。

像个孩子一样地哭。

一声叹息,忽然就从很高的地方传来了。

左澜抬起头,看向魂院塔的方向,他施展手诀的手指已经逐渐地停了下来,下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临沧接管了。

黑白的临沧,像是一幅黑白的影画,站在那里便是泼墨山水,云雾缭绕之间有一种异样出尘的飘渺仙气。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幻日摘星,天梯逐月。”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吟唱,忽然之间就飘飘渺渺来了,当初在左家秘境之中感觉到的那种境界,终于有出现了。

左澜的意识,随着这奇妙的吟唱,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他的意识瞬间地飘远,走马观花一样,以一种冷漠的眼神俯视整个世界——忽然明晰了,到底神灵是在用一种怎样的角度,来怜悯苍生。

怜悯苍生。

神灵的角度。

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左澜觉得——这一刻,他是化身为了神灵。

当初在古字秘境之中也曾看到,神灵的眼睛,在最高远的天际。

月升高了,天嘉困在锁链里面,左澜意识模糊地站在虚空里,临沧在最高的塔上,身后站着许许多多的人。

在满月升至中天的时候,一道华光忽然落下了,从广场的中央,流光的锦缎一般向上,延展出一架虚无缥缈的天梯来……

逐月天梯。

台下,无数人屏息凝望,这难得一见的胜景,从今夜起——第一魂院,逐月天梯之景,将会成为永恒的传说。

一级级玉阶,一级级地向上,左澜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便踏上了这一道阶梯,他抬头,临沧就站在这天梯的尽头,然而表情模糊。左澜不知道是自己看不清,还是临沧的表情本身就很模糊。

然而他在往前走,逐月天梯之会,便是这样吗?

临沧站在逐月天梯的尽头,在最高的位置上,向着逐渐走上来的他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一轮满月,将霜色刻满大地,成为了临沧身后的背景。

一级,两级,三级……

他距离临沧,仅有三步之遥,伸出手去,便想要握住临沧的手,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背后的声音。

那一朵菡萏的莲,终于开放了,鲜血染红了所有的锁链,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像是要宣泄自己所有所有的怨恨和寂寞——天嘉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缩在铁索球之中,而后缓缓打开身体,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睁开了眼,于是所有的铁链温柔地放开了,他赤-裸地落进了那一朵莲花里面,锁骨之间的一滴红如此耀目。

他看向了那一架逐月天梯,也看到了尽头的左澜和临沧,玉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尺,丈量天地。”

伴随着这一句话的出口,世界忽然扭曲!

高的变成矮的,长的变成短的,小的变成大的,强的变成弱的——何为尺?

尺,便是道!

握在天嘉手中的,是道。

天道要左澜死。

于是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夜空之中,无数汹涌翻滚的黑云瞬间笼罩了左澜,裂缝里面,有凛冽的朔风,飘扬的残旗,堆积成山的白骨,唯独没有光。

临沧的表情在左澜的眼底忽然就清晰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左澜,然而左澜的身体,已经在被这道裂缝笼罩的时候全部化作了灰烬,残留在他手中的只有烟云一般的灰烬,灰烬。

左澜消失了。

☆、146·神灵道场·苍梧鼎

魂大陆九个区,九大魂院,排位没有任何的变化。

魂院大比的事情,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第一魂院还是第一魂院,第九魂院还是第九魂院。

魂术公会的斜对面就是澜会,澜会已经存在了很久了,不过现在已经少有人还记得它最开始的主人是谁。

“喂,你干什么去啊?”

“听说澜会最近又有什么活动,所以我准备去看看的。”

“听说最近出了一些很好的东西……”

“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知道什么?”

“嘿嘿……”

距离上一届魂院大比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是有关于最后一场比试里面出现的逐月天梯之胜景,还是多年以来为人所津津乐道,世界上总是有的传奇是别人久久无法忘怀的——只可惜,这样的传奇不是左澜,而是天嘉。

人们说,他是神灵的使者,是代替神灵行使权力的人,他拥有无边的魂力,在参加魂院大比之前,他就已经拥有了相当可怕的实力。

这些年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提到左澜了,因为太长久的销声匿迹,因为太长久的刻意压制。

天才有很多,只是有的人,注定只能消失在历史的烟云里。

现在魂大陆的修士,也许提起左澜都只有一句“哦,那个左澜啊”这样的话。

江山代有才人出,整个大陆的局势再怎么变化,基本的格局也在那里,不会改变得太多。九大魂院依旧是权力的中心,魂皇殿也永远是个人权力崇拜线的顶端,更多的时候,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势力在这四年之中窜上来了,但那毕竟是少数。

不过却有这么一个,不得不提到。

澜会。绝对不能不提的澜会。

虽然说提到澜会就必须提到那种奇怪的左澜,可是现在人们习惯提到的人都是薛重释。

其一,薛重释来自御座薛六,是御座家族的叛徒,此人可以说是杀人如麻,一点也不手软,在四年之前的魂院大比也曾经技惊四座,更传奇的是——十大御座家族曾经联合绞杀薛重释,最后却都没有结果。

薛重释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五皇八尊十九爵,可以说是魂大陆上实力非常惊人的三十二人了,然而在这四年之中,薛重释凭借他刚刚到了魂爵的修为,力战三十二分只十一,现在的薛重释的实力,在十九爵之中也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

同时,大陆上新近崛起的别的年轻势力也不少。

比如当初从第九魂院无学院毕业的姜错明和习雨林,这两个原本御座家族之中不受宠的人,在回到自己的家族之中虽然依然遭受冷眼,但因为有实力在,所以根本不惧怕刁难,很快在自己的家族之中站稳脚跟,甚至是嫡系也难以与他们匹敌。

转眼之间,大陆上的第二大盛会又要出现了。

除了魂院大比之外,御座会和魂术公会的试炼会也都是相当有名的。

魂院大比之后四年,便是魂术公会主持的试炼大会,这是评定个人实力的重要场合,很多人都报名参加了,只是原本在这样如火如荼准备之中的试炼大会本来应当是整个大陆上最受欢迎的盛事,可是现在偏偏是谁都知道,最要紧的根本不是什么试炼大会,最要紧的是澜会这边发布了一个消息。

天品魂器的消息!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澜会总部。

薛重释坐在右边第一把交椅上,随手一掀茶碗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完全散布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说时候,吴宇是看不懂薛重释的,自从四年前左澜出事之后,原本与左澜有过交情的许多人都变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吴宇也是曾经发誓要效忠左澜的人,可是左澜的事情,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天嘉的手段确实太狠,最后出现的裂缝,据说是时空的裂缝,但凡进去的人没有不死的,那里也被称为神灵为叛世者准备的墓穴。

“苍梧鼎出世,我就不信这些人还能坐得住。”薛重释冷笑了一声,一抬头就看到左秋走进来,他怔然了一下,而后问左秋道,“左先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探听到最新的消息,魂术公会的人已经开始打探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了。”左秋坐下来,端了一杯茶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当年那种淡淡的精明算计,这人什么时候都一张淡定脸,只不过好歹跟左秋共事这几年,薛重释还是能够看出左秋眼底的那几分冷意。

这两年,魂术公会跟澜会之间的作对几乎是半公开的。

魂大陆的局势,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稳态,除了澜会,似乎也没什么新闻。

魂术公会主持的试炼大会在半个月之后举行,可在这种时候,竟然传出很奇怪的消息。

试炼大会的举办地点在中原第一魂院地区偏西的“望山谷”,已经搭起了高高的擂台。

望山谷东南西三面环山,朝着北方有开口,站在南边的山上,能够通过望山谷的豁口眺望很远处的连绵群山,所以称之为“望山”谷。

望山谷三面的山上全部是古树,历史极其悠久,曾经是很多大陆上高手的隐居之地,也算是一方胜迹,这一次被选为魂术公会试炼会的举办地,可以说是相当正常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天品五阶魂器苍梧鼎会在半个月之后于望山谷出世,顿时整个大陆风云涌动。

薛重释是曾经参加过关于五年前那一场对神子暗花锁的争夺的,不过当时进入秘境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看西北魂际之地秘境里面是有魂器的。当时的消息秘密封锁,可是现在,澜会却将这样的消息“慷慨”地赠送给了每一位澜会的忠实顾客。

这两年澜会在商业的扩张上可以说是相当可怕的,因为他们的背后有魂术公会下属的炼器师公会支持。现在公认的炼器师公会基本已经独立出来了,只因为炼器师公会的名誉会长是临沧。

左澜跟天渊之皇临沧之间的不清不楚的关系,知道内情的人也能猜中一些,即便是不清楚的人也权当做这两个人是叔侄感情比较好,在左澜被天嘉害死之后,临沧自然地走向天嘉甚至是别的魂皇的对立面,也是相当正常的。

魂大陆原本三大黑市已经变成了四大,这四年之间这几家黑市发生过无数次火并,并且声势惊人。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澜会吃亏,甚至连薛重释也会负伤,可是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加,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再战胜澜会的“逆十字”了。这是由左澜命名的小队,战斗力非常惊人,尤其是在薛重释这种疯子的调教之下,很快就变成了战斗狂人的聚集地,短短四年时间,已经成为全大陆知名的可怕战队,多次被幽灵传播平台播报。

澜会、第一市、暗市、河市,四大黑市,澜会可以说是异军突起,是这两年以来最抢眼的新势力。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每一个新加入澜会的人都必须进入第九魂院的无学院学习几天,至于到底是学习什么,这倒是没有人知道的,不过薛重释定下来的传统,是别人不怎么清楚的。薛重释在澜会,是唯一一个高于左秋的权威人物。

当然,澜会除了薛重释之外还有一个煞神级别的人物——卜一。

“你们说这试炼大会卜一会参加?我才不信,人家已经是魂尊境界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来参加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当初那左澜是哪里拉来的这样的人物,听说左澜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魂爵,并且败在了当时仅仅是个魂师的左澜手下,然后卜一才加入了澜会的。”

“左澜啊……”

“别扯淡了,魂大陆五皇八尊十九爵,已经变成了五皇九尊二十爵。多出来的一尊一爵都是澜会的人,那个左澜就算是个天才,也不一定有这两人出色,更何况还是个死人呢?”

“也对。”

一路上的人大多都在谈论与试炼大会相关的消息,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也空这一双手慢慢地跟着所有人走,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前面的望山谷,只不过越是接近望山谷,北面入口这边的人就越多。

卜一是奉薛重释之命来这边捣乱的,作为整个澜会境界最高的人,卜一的日子其实很是无聊,如果不是因为薛重释说“左澜一定会回来”,也许卜一早就离开了。

其实离开的念头动过很多次,可是每当薛重释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打算就会很自然地消泯掉。

只有他们这些曾经跟左澜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那个人的魅力在哪里。

他死了吗?没死吗?都是不清楚的事情。

望山谷,就在眼前了。

谷中最中间有一座高高的擂台,一杆金红色的旌旗被风高高地扬起来,魂术公会的会长是九尊之中的血尊,当初杀人如麻的一个,不过早就宣布金盆洗手很多年了,至于背地里是不是还在干着什么事情,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卜一是这四年来新晋的魂尊,从魂爵到魂尊,他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快的。外人只知道五皇十尊二十爵的厉害,可是很少有人将御座家族的族长之类的人物算进去,这些人的实力,大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御座家族的秘密,永远只有御座家族自己知道。

“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么多人来参加试炼大会。”很普通的开场白,血尊的眼神淡淡的,他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很年轻,大约是驻颜有术,因为这人已经成名很多年了,几乎只是在无界之皇梅子青之后没多久出现的。

只见他大袖一扬,笼罩在这山谷之中的雾气便被他袖中兜起来的风给吹散了,这一手换来了全场的安静,他扫视了一圈,几乎立刻就知道下面藏有高手,暗中皱了皱眉。除了那个卜一之外,似乎还来了棘手的人物,看样子所有人都是奔着苍梧鼎来的。

血尊暗中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纹丝不动,继续说了一番客套话,这才转过身,伸手虚按的同时,一只青铜巨鼎的虚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下面。

整个望山谷,忽然就有一刹那的安静,因为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脚下震动了一瞬,像是有什么潜伏在地底的活物忽然之间苏醒,并且颤动了一下。

不过血尊本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一掌拍下去,火光迸射,他庞大的魂阵在脚下出现,只不过魂图却是模糊不清的,显然是被他隐藏起来了。

紧接着,远远的,天边的云雾都像是被火烧红了一般。

那青铜巨鼎的虚影竟然逐渐地化实,并且缓缓地落到了整座擂台的最中间,“轰”地一声,便像是与这擂台、与这望山谷长在了一起,青烟袅袅而上,充满了仙气。

火,燃了。

一星弱火。

黑暗里,随着那震动,忽然就有了一点火光、

这是一个看不到光的世界,然而能够看到很多东西。

左澜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久到他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变白,皮肤已经变皱,骨头都已经变得腐朽。可是在这样想的时候,他又会反应过来,他已经只有意识体了。

他是漂浮在虚空里面的一段意识,他是左澜,又不是左澜……

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多久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临沧的手的那一刻。

这里很冷,像是浸泡在冰水里面一样。

可是在这一点火光出现之后,他开始觉得暖和,可是在这样的暖和之后,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冷。

那是一种因为对比而出现的冷,想要靠近,想要继续向着那温暖的源头靠近。

左澜似乎逐渐看到了一些东西,青铜的巨鼎……

鼎。

一切开始清晰起来了,左澜看到了古字秘境之中的场景。

那个跟天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就是天嘉,挖了个坑,种下了什么,然而岁月变迁,原本光秃秃的地方,长出来许多荒草,一岁一枯荣,可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后,那个位置慢慢地就有一株七斑叶的东西长起来了,并且开了七朵花,最后却只结了一个果。

那国师从紫色,逐渐地变成蓝色,又继续改变……开始接近红色……

“轰隆”一声,整个世界忽然坍塌了,他只觉得自己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

废墟一样的地方,他的意识和身体分离,他在黑暗里面游走,这周围漂浮的东西似乎能够滋养自己的意识,所以他不断地吸收着,然而他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体。

不过伴随着这坍塌的声音,借着整个世界忽然出现的那一点些微的光亮,左澜终于看到了。

他自己坐在远处废墟的高处,盘坐着,身上落满了灰尘,看上去已经像是一座雕塑。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与我,融合。”

☆、147·神灵道场·炼人

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幽灵传播平台。

澜会高手卜一将参加试炼大会的消息一传开,什么人都来了。

每一届的试炼大会,总是大陆上很多人的谈资,不管是每一届里面冒出来的高手,还是别的人的排名等等,都是值得关注的。

所以幽灵传播平台在这上面下了大工夫,作为全大陆最权威的消息机构,他们的目标就是为用户提供最好的体验,其中消息质量也是一种。

大陆上的三大盛会,一向都是派最厉害的播报员去的,这一回去的人是姜易。

姜易出身于御座姜七,在跟人交流这方面很有一手,他是手里握着魂术公会官方给的资料——这已经是魂大陆的惯例了,因为幽灵传播平台这个机构太过特殊,所以别人都要虐敬着他们一些。有时候,舆论的威力也是能够害死人的。

毕竟,魂术公会还要依靠幽灵传播平台这样的工具来为他们美化形象。

作为这一次的负责人,姜易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知道怎么根据这些消息炒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不管参加什么盛会的报道,都觉得没劲。

他一直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职业素养问题,可是直到有一天,他在偶然之间重新接触到了澜会的资料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一个比较。

——他四年前,曾经负责报道那一场绝世的魂院大比,就算是最后的逐月天梯之会也是他负责的。

十御座之中,每个家族在幽灵传播平台都有一定的势力,不过因为每个家族派出来的人实力不一样,在幽灵传播平台的地位也是有区别的,而御座姜七便是幽灵传播平台之中的佼佼者,这全部是因为姜易个人能力的出色。

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其实这一届的试炼大会,也就一个苍梧鼎和那个卜一有意思了,血尊的故事也可以拿出来再炒一炒……总之先按照这个方向策划——”

“姜易前辈?”身边的人忽然之间没听见姜易的声音,觉得很奇怪,抬头看姜易,却看到姜易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忽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姜易前辈?”

姜易没有理会他,径直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向着远处走去,并且脚步越来越快。

东南西北,找了一圈了,还是没有。

姜易忽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炼器师公会跟魂术公会之间的决裂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并且试炼大会这种事情,在别人看来是相当神圣的,可是在实力顶尖的魂皇们看来确实不值一提,因为没有一个魂皇会参加试炼大会。

所以魂皇们可以说,参加试炼大会的都是弱者。

这就是魂皇们的思维和霸气——姜易曾经听崇阎说过这话,所以记忆犹新,然而他刚才真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临沧。

天渊之皇临沧。

大约是哪个长得很像的人?

姜易站在人群之中,忽然掐了掐自己的下巴,摇头,重新走回了幽灵传播平台众人所在的地方。

其实看错的可能性是不太大的,在回去的路上,他还是这样想着。

这个大陆,跟临沧一样头发半黑半百、衣服也半黑半百的人真的不多了。

试炼大会终于开始了,每一个时辰有一个报名的空隙时间,只要每个参赛者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高高的擂台周围那一圈上面,就算是已经报名,紧接着会随机安排同期报名的人作为对手。

这种事情完全是碰运气,不过真正有实力的人其实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的运气。

整个报道的过程,姜易都觉得很无趣,不过完全无法表现出来。

他心底是存了一个疑影儿的,所以时时刻刻注意着别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发生。还别说,真的被他看到了一些。

别人不知道卜一,姜易是知道的,并且知道他此时此刻的穿着。

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卜一现在似乎也是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似乎在这望山谷之中已经发生了什么让人惊诧的事情。

临沧的的确确来了,姜易只是那么惊鸿一瞥,可是卜一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已经是魂尊的实力了。

临沧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用一种格外平静和温柔的眼神看着那一只血尊掌下幻化出来的青铜巨鼎,不管是台上的战斗多么激烈或者是多么滑稽,都不能使他的目光从那青铜巨鼎上移开半分。

卜一从薛重释那里知道临沧是一个很维护左澜的人,所以他对临沧这一位魂皇并没有太多仇视的意思,反而因为对同一个人的认同,而有一种共通的感情。

澜会得到的消息是,苍梧鼎将在望山谷出世,可是实际上并非是出世,而是人为的“出世”。

因为,这苍梧鼎一早就在血尊的手中了。

估计血尊现在已经是对澜会恨之入骨了吧?

不过,现在卜一还不知道为什么薛重释会让所有人去做这件事,毕竟得罪一个实力相当强,并且掌握着魂术公会的实权派人物是根本没有好处的。

一切还是要静静地观察。

赛程很慢,因为参加的人很多。

卜一是个战斗狂,不知不觉注意力都已经被完全吸引到了战斗上面,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临沧了。

这个时候,时间接近子时,一切赛事就这样停下来,等到第二日天明便要重新开始。

周围的小树林成为了所有人暂时休息的地方,卜一正想要去找失踪的临沧,却不想一阵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并且根本没有掩饰的痕迹。

来人不过只是魂师巅峰的修为,就算是想要掩饰也是掩饰不住的,不过卜一转身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子还是紧绷了的。

“来者何人?”

“幽灵传播平台,姜易。”姜易自己报上了自己的身份,在魂大陆这种实力为尊的地方,一名魂尊可以说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了,即便姜易是御座姜七的重要人物,在对上这种实力的人的时候,也只能小心翼翼。

卜一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每年澜会也有很多关于幽灵传播平台的情报,薛重释跟姜易之间似乎也是有过合作的,毕竟以前左澜在的时候特别喜欢利用幽灵传播平台宣传自己。

“姜先生怎么出现在这里?”卜一有些不理解。

姜易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一笑,只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在下的错觉,总觉得看到了天渊之皇临沧。”

卜一的眼神一下就犀利起来,“你想说什么?”

姜易道:“只不过是忽然之间対苍梧鼎有些好奇,毕竟薛重释副会长可没有告诉我,到底什么改报道,什么不该报道。如果这中间捅出了一些对澜会不利的事情……”

这倒是,如果苍梧鼎的消息……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澜会做过什么事情,最后还是会被人知道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我觉得你的目的可能不止这一点点。”卜一倒是很会看人。

姜易也非常老实地承认了,“我的确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屌的,毕竟——我御座姜七,下一任的御座之主是谁,还是需要押宝的。”

“姜错明?”卜一只说了一个名字。

而后姜易点了头,于是两个人都明白了。

四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情者,四年前第九魂院的落败,一直是一个很讳莫如深的话题,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当初姜错明和习雨林就算是不反水,最后的结果也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御座家族跟九大魂院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十御座的大部分势力都在第一魂院,并且因为神灵的关系,十御座分成了两派,九大魂院之中也有两个派别,姜错明和习雨林很明显是站在神灵那一边的家族出身的,即便是他们不想做出那样的选择,也必须那样做。

不管结果怎样,都怪不到他们的身上。

魂院大比最惨烈的一幕,只是逐月天梯而已。

而除了左澜、天嘉、临沧,别人都与逐月天梯没有任何的关系。

两个人交换了自己手中的情报,姜易看着有关苍梧鼎的资料,忽然之间愣住了。

卜一有些奇怪,“怎么了?”

姜易握着那一卷羊皮纸的手指,忽然开始了颤抖,并且看得出他极力想要制止,可是最终还是失败。

他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颤抖着嘴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苍梧鼎,苍梧鼎,苍梧鼎!正是因为苍梧鼎,正是因为望山谷!

苍梧,一鼎江山。

这是别人对苍梧鼎最精简的一句概括,每一件天品魂器都有自己的断语,苍梧鼎的断语便是“一鼎江山”,为什么一只鼎就能够定下江山?

山河之事哪里是一只鼎就能够解决的?除非这鼎里面蕴藏着天地的大道。

传说之中,望山谷这边曾经是很多高人的隐居之地,可是无由战之后通通失落无考,这里也就成为了一个无主的地方。

但是大陆上依旧有关于望山谷的种种传说,这就证明望山谷确实是一个绝好的地方,不管是地脉还是天道!

“薛重释确对你们说了‘苍梧鼎出于望山谷’吗?”姜易必须确认一遍。

卜一凝重地点头,他想姜易肯定是知道什么了,毕竟御座家族的手里,总是有一些别人搜集不到的情报的。

姜易终于抬眼,看向卜一:“现在血尊肯定死了。”

有关于魂影大陆的历史,只有历史悠久的御座家族的族史之中有涉及,就算是九大魂院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找到相关资料。

不过姜易是知道的。

魂影大陆本身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位面,又因为有天渊的存在,所以魂大陆始终是独立的,本身这个大陆相当不稳定,但是上古的传言之中,神灵曾经使用了一些东西来稳固位面,于是就有了精品魂器排行榜上的很多有名的天品魂器。

神子暗花锁、苍梧鼎便在此列。

除此之外,还有穿花留影针、晨钟暮鼓等等……

也就是说,如果是苍梧鼎的话,这么多年没有现世,即便是现世第一次也肯定是出现在它原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神灵当初放置之处。

这个时候,一个疑问就出来了,血尊真的掌握了苍梧鼎吗?

姜易说完这些,重新将羊皮纸还给了卜一,却说道:“看样子,这次的事情,幽灵传播平台无法插手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解释,转身就走了,只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苍梧,一鼎江山,魂影之间!

苍梧鼎根本就是连接魂大陆和影大陆的通道!

而五皇十尊二十爵里面的血尊,第二天就已经被发现死在了金红色的旌旗下面,临沧依旧不知所踪,唯一留下在原地的,只有那一只鼎。

青铜巨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尊死了,鼎还在,但试炼大会还是要继续的,所以魂术公会迅速由副会长烈尊接手,派来了新的人主持,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大事。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九日,姜易每天都盯着那一只鼎,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决胜局,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谁打了,太阳已经移到了天空的正中。

午时,阳气最重的时候。

天地之间,光明终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日影最短,并且逐渐地变得更短。当太阳从正上方照下来的时候,影子便是在整个物体的背后,并且从他们所在的这一面,是几乎看不见的。

一道炽烈的光,忽然就从天际落下了,而后投入青铜巨鼎之中,所有人愣了一瞬间,然而才反应过来,苍梧鼎!

天品魂器出世时候的异兆,这绝对就是传说之中的苍梧鼎!

顿时,所有人疯了一样往前走,可是只有姜易,一步一步地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可是眼眸的最深处,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

“啊”的惨叫声不断地响起来,所有接近苍梧鼎的人骇然发现,在他们接近青铜巨鼎的时候,便有一股力量挟裹着他们不断向前,并且被投入巨鼎之中,消失不见!

这分明是在“炼人”!

上古有修士元气大损,常常会采用这样的办法来补回自己的实力,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人在“炼人”?

魂大陆,影大陆,只有在日中午时正的时候,光与影是完全对立,并且呈现一种对折的状态。

姜易知道,这个时候的影大陆,就在魂大陆的另一面。两个大陆像是一个人的手掌,手心是魂大陆,手背是影大陆。

☆、148·神灵道场·归来

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魂器,而是人心。

姜易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可是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出来了。不再理会幽灵传播平台的所有事情,姜易带着消息回到了御座姜七本家。

在那里,姜错明已经成为了整个御座姜七下一任的真正掌权者。

最近两年,魂大陆可以说是举行任何大型的活动都会以诡异的失败告终,有人开玩笑说那是“左澜的诅咒”。

不过显然这是一种无稽之谈,只是在每次失败的时候,总是有人要拿出来说一说的。

比如现在,试炼大会竟然连主持大会的血尊都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能再说什么?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最近可说是风起云涌,因为苍梧鼎出世的消息已经彻底被证实,所以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就为了看一眼天品魂器的威力。

毕竟这青铜大鼎放在那里的时候,前段时间每天都要吞掉好几个人。

听说倒霉的人大多都是集中在每天正午和子夜,所以人们逐渐地也学聪明了,避开这两个时间点去观察苍梧鼎,却暂时还没有任何人敢出手争夺。

于是那苍梧鼎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在原地立着,又过了七天,即便是有人在正午和子夜接近,也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于是有人大着胆子上去了,只是刚刚伸出手去触到那苍梧鼎,整个鼎身竟然就已经裂开,而后直接化为了齑粉。

碎了,碎掉了的苍梧鼎,自然也就不是苍梧鼎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

原本很多人也猜测肯定是在炼人,不过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苍梧鼎甚至化为了齑粉,只能说,不是鼎里面炼人的邪魔死了,就是那邪魔已经出来了。

于是整个大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等了很久之后也没听说发生什么特别妖邪的事情,因而吵闹一阵也就放下了。

谁也不知道的是,那一天的子夜,左澜从苍梧鼎里面钻出来,然后悄然消失了。

其实直到出来之后很久,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影大陆”,没有合适的时机是绝对不能回来的,可是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时机。

天盾混沌初开的时候,世界便已经具有了其两面性,光与暗,善与恶,从来都是相伴相生,于是它们很自然得化作了两个部分,大陆也是这样,一片魂大陆,一片影大陆。各自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

而后有一天,天地之间第一个“生灵”出现在了两片大陆的中间,这就是最初天渊的存在——天渊,诞生神灵的地方。

风吹起了左澜的衣袍,他站在天渊绝壁的高崖之上,只要往下面一望就能够看到整个天渊,一只巨大的眼睛模样的天渊,总是让他想起当初在古字秘境之中看到的场景。

不过,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

左澜怀疑自己在影大陆的那段时间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损害,可是事实上,他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玉青八极盘已经成为了一种自己都不理解的东西。

风很大,左澜却在这样的冽风之中坐了下来,他身下,魂阵重新冒了出来,只是这个时候的魂阵已经完全跟他消失之前不一样了,颜色这些还好,只是其中的银色更加纯正了,还能够看出旧日的模样,可是在他身下正中心的位置,却已经有了一个凝实的魂图。

玉青八极盘,一个完全圆润光滑的浅底青色圆盘,不过已经相当大了,六丈看上去也是相当可观的。

左澜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等级绝对是在魂爵之上,可是他觉得自己很虚弱。

这种虚弱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

天嘉的那一道裂缝,大约是想要杀死自己的,但是左澜终究还是没有死,他记得就在自己被影大陆的那一片黑暗吞噬的时候,是玉青八极盘出来将自己完全笼罩。

那些黑色的物质,全部附着在了玉青八极盘上,不断地将之腐蚀,所以感觉现在的玉青八极盘虽然大,可是很薄。

这种质感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

左澜以前很喜欢轻薄小巧的东西,可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自己的魂器,即便是追求轻巧,也不会以牺牲魂器的坚固程度为代价。

玉青八极盘,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左澜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他的手指,从盘子里盛着的浅浅的液体里面滑过去,抓进手中的全部是魂力,他将自己身上带着的魂晶全部用光了,想要以魂力来弥补玉青八极盘的这种虚弱,可是都没有作用。

这样的魂器,到底能够怎么用呢?

左澜发现这种自我生长的魂器就是有这一点不好,什么用法都要自己来研究。

因为在影大陆那边有损耗,很多白棋都已经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依然活蹦乱跳的大白和其余的六颗白棋了。

左澜手一指,大白就出现在他的手指指尖,只不过神情委顿,看样子也是被折腾得够呛。

大白长大了自己的嘴,打着呵欠,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