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比(一) (3)(1/1)

如此诡异的环境,想必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坏事是想不得的,因为一想就已经发生了。

在地上忽然射出一柄长枪穿向习雨林的心脏之前,他还在想明晚应该做什么菜——

☆、133·魂院大比·古战场

作为第九魂院第一个脱离战场的人,习雨林觉得自己很憋屈。

将那长枪从自己的肩膀上拔出来,随手往地上一扔,完全不顾周围人那或青或绿的表情,长叹了一声:“自古英雄多寂寞……”

无数人为之绝倒。

方才习雨林一时不查,竟然忽然被这从地上射出来的一支长枪逼退,还受了伤——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一下侧过了身子,只怕现在已经是这枪下亡魂了。

习雨林松了一口气,在原地盘坐下来随意一望,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别的魂院也有很多忽然之间就出来的人。

言深走过来关照习雨林的情况,不过习雨林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便让这言深先去了。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光幕,上面左澜等人还在秘境里面。

左澜他们现在是在古字境,是个很诡异的地方。

这一帮第九魂院的精英,竟然完全没有时间去估计习雨林方才的死活,这个时候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无数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从地上钻了出来,孟凡云骂了一声:“这他娘的跟荒草一样没完没了!”

薛重释则是讥笑了一声:“左澜你的人品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抽到这么一个见鬼的地方。

左澜狡辩道:“别的地方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逃不过。”

他虽然是这样说,心中的疑虑却没有散去。

一开始就是这么危险的境地,还真不知道继续往后面走会是什么样子的情况。只是临沧已经说了是蓝色的签,他相信这个诡异的地方,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从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有这样强烈的预感。

一把长刀向着左澜直插过来,他直接一掌握住了,飞身起来一刀环扫,暂时扫落了所有冒出来的东西,在这极小的空隙时间之中,早已经有准备的崇遇看到了左边那一只在泥土下面耸动的东西,五指并成爪就向着那个地方抓去。

一阵恐怖的吸力从崇遇的手中散发出来,无数的泥土自动地避让开,瞬间露出了下面埋着的东西。众人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孟凡云已经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全是扭动的骷髅头,看上去十分恶心,因为这些骷髅头不是完全白色的,而是那种灰色,外面还有一层奇怪的黏液。

别说是左澜,就是杀人如麻从来不嫌手软和恶心的薛重释也有一瞬间的色变。

“左澜你果然是人品值已经被刷爆了吧……”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这么说了一声,左澜已经完全不想追究了。

不知道临沧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他们遇到的这种情况,如果是知道这里这么恶心还让自己过来闯,简直就是……

他决定出去之后好好跟临沧谈谈人生。

外面一直在关注光幕的人在看到那一片骷髅头的时候齐齐惊呼,整个第九魂院这边的观看场地差点沸腾,别的魂院的人也都扭头来看,顿时开始给第九魂院的人点蜡烛,这他娘的得倒霉到什么境界才能遇到这样的环境啊?

悄悄别的魂院,不是山清水秀,就是花团锦簇,偏偏第九魂院到了个坟场一样的地方,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薛重释凝重地皱起了眉头,“这里应该曾经死了很多人。”

众人:“……”废话!

左澜咳嗽一声,走上来,在这些骷髅头露出来之后,所有的攻击都停了,整个秘境之中再次弥漫着一种寂静的沉默。

不知是何处的风吹来,衰草一片跟着拂动,带着一种铁锈和腐朽的味道,远处的黑色旌旗是破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够看的清晰一些了。

一团火忽然从左澜的手掌之中冒出来,他精通五行魂力,这一团火却是冰蓝色的,看上去十分诡异。

手掌一摊,就已经看到这火焰直接到了那骷髅头上面,甫一接触,就已经燃成了一片,这些骷髅头上面的那些黏液似乎很适合燃烧,转眼之间就有无数的哀嚎声音在四周响起来。

左澜等人的视线之中,这些骷髅头扭动着,想要从土中挣扎出来,但是因为有左澜这冰蓝色火焰的阻挡,根本无法逃脱。骷髅头似乎是有灵智的东西,在被烧灼久了之后,就有一张张的人脸出现在了上面,只是在火焰覆盖上来的一刻,这些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无比地痛苦,而后带着惊恐和遗憾的表情逐渐消失,随后,整个骷髅头也跟着破碎。

左澜他们这里的六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这些骷髅头在最后浮现出来的表情真实到让人觉得心寒,仿佛他们杀死的不是妖魔,而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还好这里并没有女性,不是吗?”

左澜故作轻松,只是心下一片阴霾。

普通的坟地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死人的,他的火焰到达了哪些地方,他自己比什么人都清楚,他们说站着的这一片草地下面,埋着的全部是这样的骷髅头,其数量根本无法估计,因为左澜的视线——找不到天地的尽头。

这里,不是坟场,而是战场。

只不过也许是古早时候的战场,左澜唯一能找到并且与眼前的场面匹配起来的,乃是无由战的战场。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的战争,被称之为“无由战”,每一场无由战,都要死一堆的强者,所以整个大陆魂修的实力一直上不去。

左澜甚至在想,如果以后再发生一次无由战,现在魂皇殿五皇有几个能够存活下来?

梅子青是从上一次无由战存活下来的,也许对无由战最了解的人应该是他。

这个古战场,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呢?

“继续往前面走吧。”

想要知道真相,就不能停步于原地。

不过这个时候云祁有了奇怪的举动,他弯下腰,竟然从地上挖出了一只骷髅头,敲碎了骷髅头的头盖骨,从里面摸出一枚记分牌。

所有人无语了:“……”

这是谁他娘这么脑残出的主意!

竟然把记分牌藏在这么恶心的地方!

左澜心头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整个第一魂院的赛场设置人员是脑子进水了吧?!

面对自己的队友们那种无语的目光,云祁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其实……我只是看到这骷髅头的裂缝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而已。”

众人:其实在我们看来你才是最奇怪的东西。

正常人谁会想到记分牌会在骷髅头里面?

场外的观众们被这样的神展开给搞到吐血,无数人骂了“操”,第一魂院的导师们更是直接被喷出血了。

左澜咬牙,直接一掌挥出去,所有能够看到的骷髅头应声而裂,于是当场只看到细风扬起一阵粉末,再没有一个记分牌。

很平静地开口,左澜看上去淡定极了,“看样子并非全部在里面。”

于是他们选定了插着黑色旌旗的那个方向一直走,一路上遇到的骷髅头似乎都安静了,左澜他们的脚步就落在这些前人们的身上。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脚下也许就是很多年前某个具有高深修为的人,左澜的心绪便无法平静。

无数人都在追求与神灵一般的长生不老,修为通天,可是这个大陆上多少人成为了魂皇,又有多少人成为了魂圣?这些人当中,真的有人能够拥有堪与神灵比肩的力量和寿命吗?

无数人,无数胸怀这天道之梦的人,就这样不安地沉睡在自己的脚下。

左澜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那黑色的旌旗迎着戚戚的冷风,逐渐地近了。

招展的旗帜,似乎千百年来都是这样,除了那古旧的颜色,去不掉的灰尘,以及腐朽的孔洞。

战!

一面黑色的大旗上面,一个金黄色的字体,依稀可见当年在血雨之中舒展的模样。

左澜胸中有什么一只压抑着,在这个时候像是山河浪涛一样汹涌起来,挡也挡不住,在这一面旌旗的背后,折戟断剑,尸骨铠甲……

“这里是……”

薛重释的声音有些涩。

左澜微笑,继续往前走,这里是一个大坑,这一面旌旗就像是奠旗,深黑的颜色,带着一种浓重的伤感。

这些就是临沧想要让自己看到的吗?

第一魂院的手中竟然握着古战场的秘境,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让人惊讶的事情。

不过左澜已经无心去想这之间的干系,他从无数的尸骨旁边路过,从无数的骷髅身边路过,从无数的残垣黄沙之中走过……

终于到了招展的黑旗下面,足足有三丈高的旗帜,斜斜地插在成山的尸骨堆上面。

在左澜向着这一面旗伸出手的瞬间,在第一魂院魂院塔周围环形广场上的光幕忽然齐齐抖动了!紧接着,属于第九魂院的直播光幕竟然直接一黑,紧接着碎片一样崩毁,无数流光乱溅,再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古字秘境之中的情况。

而左澜的手指,终于轻轻地搭在了旌旗上面。

他站在高高的尸骨堆成的山上,握住了这一面旌旗,脚下古老却还未腐朽的尸骨堆,忽然就那么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像是长生的巨兽那来自远古的喘息。

☆、134·魂院大比·须弥境

无由战,整个大陆上最莫名其妙的战争,大陆史上关于这一类战争的记载都偏向于模式化,左澜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这个名字本身就是相当奇怪的。

无由战,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没有理由的战争?永远只能说,战争的理由是一般人不知道的。

所以普通人称之为无由战。

左澜只是忽然很想知道,无由战的理由在哪里。

他的心潮,在手指搭在那旌旗的旗杆上面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有的时候,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在你遇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明晰了。

就像是此刻,左澜知道了,他想要跟这一杆旗,谈谈人生。

脚下的尸骨山,也不过就是蠕动了那么一下,虽然让在下面看着左澜的人担心到了极点,但是这样的趋势并没有继续下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一切平息,整个古字秘境已经安静到了一种极致,所有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风,依旧在吹。

飘动的旌旗,有一种亘古的苍凉与悲壮。

左澜听到的声音,开始在自己的鼓膜之间扩大,不断地。

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像是什么活物一直在鲜血淋漓的表面跳跃,左澜闭上眼睛的一刻,世界也寂灭。

古者有云,器所以历千百年者,一者至坚,二者至柔,三者至无极。

这一杆旗,非坚非柔,却也已经在此地许许多多年,那么留存在这旌旗上面的,便是无极了吧?

无则无极,有则有尽。

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

无极有混沌之意,然则无极,无尽也。

因有无极,故而永恒。

时间静止在无极之中,所以这旌旗,也能长久地立在此处。

左澜的手指,缓缓地抚摸到了旗杆上面,有细碎的凹痕,不用感觉,便有一种奇怪的感应——无极。

这一杆旗,竟然就叫做无极。

是魂器吗?也不算是魂器。

这一种东西,应当是超脱于魂大陆的规则之中的。

原本普通的东西,经过了岁月的长久洗礼,而拥有了一种玄奥莫测的力量。

世间最伟大的不是神灵,而是时间。

在这样的寂灭心境里,左澜的身下,一座魂阵悄然出现,并且缓缓地以一种变幻的速度旋转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只觉得那魂阵的旋转在飘飘渺渺之间,根本摸不清它旋转的速度和轨迹。

再没有人去打扰左澜,剩余的人只是随意打了个商量,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留下薛重释在这边看着,怕出什么意外。

左澜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装逼,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薛重释扭头看了去一边找记分牌的姜错明一眼,又回过头,手掌之中的魂晶转了转,又收回袖子里去了。

银灰色的魂阵光芒并不刺眼,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左澜魂阵的大小和模样,这在魂阵上乱窜的白棋似乎都已经温顺了很多。薛重释忽然想起来,这些小东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刷存在感了。

在薛重释的注视下,前面的魂阵缓缓地改变了。

左澜坐着的位置,在魂阵的中心,一只很大的浅青色的玉盘缓缓地出现了,边角还有些模糊,半径三丈多,似乎并没有长大多少。

这一只玉盘,无疑就是左澜的玉青八极盘。

任由这玉盘旋转,左澜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空间之中。

从这杆古老的旌旗上,左澜闻见了战争的铁血,烽烟,耳边似乎也已经有了喊杀声。

幻境似乎就这样出现了。

这一杆旗似乎也是有感情的。

左澜似乎也变成了这样的一杆旗,无极。在环境出现的这一刻,他便是无极。

无穷无尽,混混沌沌,是天地混沌初开时候的模样。

左澜感觉自己被人拿着,向着前面奔跑,然后插在了地上,深深地,然而那感觉就像是一棵脆弱的小树苗。

他看到平原的两边,忽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魂阵的光芒亮起来,魂器的光芒亮起来,魂术的光芒也亮了起来……

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的,是那些人的表情,可是他似乎能够听见这些人的声音。

原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无数的人从左澜的身边经过,他也无数次地跌倒,又被人捡起来,或者是投入火中,或者是重新插在地上,或者是长刀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不可修补的缝隙……

他的身体开始有了破败和焦灼的痕迹,蒙上了尘沙,染上了鲜血,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那是一种存在的感觉。

他,一杆旌旗,以无极的名字,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我的眼看到的,是这世间的变幻;我的耳听到的,是这世间的苦难;我的心感受到的,是这世间的欲望。

说不尽的欲望。

那些人,是想要力量吗?不是。因为他们的头颅已经被别人的武器削下。

那些人,是想要权力吗?不是。因为他们只不过是被别人指挥着的无名小卒。

那些人,是想要长生吗?不是。因为他们的身躯已经长埋在这漫漫无尽的黄土中。

战争,看似没有理由的战争。

他用自己的身体见证着一切的发生。

无数次发生,无数次结束,又无数次开始……

一个不死的循环。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着,在这些魂修的眼中,他只是一杆旗,一杆历经了战火,千疮百孔,却还能够勉强插在地面上的旌旗。所以他侥幸地留存了下来来,一直在这里。

他的身体跟尸骨在一起,长长久久。

不知道战争之后多少年,他看着这里变幻的风云,看着原本洒满了鲜血的土地,又慢慢地长出了细嫩的草芽,又看着它们岁枯岁荣……

时光静默地流走,他终于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意识,他开始觉得自己是这一片古战场的王者。

然而他还是不能走。

他见证了一切的发生,他还不能离开。

直到有一天,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点灯的人,七七四十九盏灯盏灯,七七四十九个人个人,他们的表情里带着一种信仰和虔诚,从天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

似乎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看到无极,看到左澜。

从天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

他们消失了,可是他还记得四十九人,虔诚的表情。

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抬起头,感受着冷风的吹拂,风霜雨雪,将他雕刻得更加苍老。

偶尔的时候,他会看到自己头顶的天空,出现一只眼睛,很大很大很大的眼睛。他笃定,那是神灵的眼睛,在俯瞰整个世界。

后来,四十九人变成了四十七,三十七……

无极会想很多事情,比如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他是堂堂正正站在天地之间的。

他曾经试图跟天上的那只眼睛的主人交流,可是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并且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想问,你是累了吗?

可是他无法开口。

整个世界,有无数无数的人想要与神灵对话,而神灵无法兼顾到每个人。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点着灯的人就要从这头走到那头,久而久之,他的乐趣就变成了数人数,一次两次三次……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不过总体的趋势是越来越少的。

等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只眼睛已经不会出现了。

恍惚之间回忆起来,那只眼睛最后出现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疲惫,又有几分欣慰。

很奇怪的一种感情吧?可惜自己只是一杆旗,不理解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情。

战场已经没有战场的模样了,只有草,扎根在人血之中的草,一片一片地生长起来,它们的生命特别短暂,因而也就没有烦恼吧?

年复一年的风雨,年复一年的日月,年复一年,年复一年……

他以为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孤独地,孤寂地,然后不知道过了几百年,他终于又看到点灯的人了。

很奇怪的是,那个人停留了,并且站在整个战场最中间的位置,用自己带血的双手挖出了一个坑,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然后丢进去很多奇怪的东西,又用这战场上的黄沙和血土,把这个坑掩盖了起来。

然后,这个人又点着灯走了。

他剩下的时光,都在看着那个坑的过程之中度过,可是时间太久,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坑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这个坑是不是再次被荒草掩埋……

从这一片战场上经过的人,再也没有增加过,始终只有那一个。

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人穿着灰色的长袍,风霜无法损伤他普通的容貌,一双眼眸里无情无感,只是望着天,偶尔看看地,每一次每一次,都从原来的路线上经过。

有时候,他在想,也许这个人每次都从自己挖了的那个坑上面经过吧?

从天的这一头,走到地的那一头……

一个人,一盏灯,一条路,一辈子。

——天嘉。

☆、135·魂院大比·终现身

从白天到夜晚,晨钟到暮鼓……

整个第一魂院的魂院塔,此刻已然是一片焦躁。

在第九魂院的光幕出问题的时候,第一魂院的负责导师们就开始进行修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是秘境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了。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胜景——暮风,再次降临了。

整个魂院都被笼罩在了流光一样的暮气之中,蓝紫色的雾气笼罩整个第一魂院,夜,就要来了。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从秘境之中出来了,除了左澜。

薛重释他们已经面临过很多次的盘问了,左澜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不过薛重释等人没有说实话,只说是走散了。

现在整个光幕里还是一片的漆黑,整个古字秘境之中的秘密,没有一分透露出来。

左澜到底怎样,还是没有人知晓。

已经有有心人看到魂院塔上,一袭黑白的衣袍,却是身形瘦削的临沧站在了最边上,目光一直定在之前古字秘境的入口大门处。临沧背着手,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那收拢在袖中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握了很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对了,可是如果现在不让左澜去看,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天道选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呢?

不,也许不是天道选中了左澜,而是——左澜获得了天道的认可。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认同强者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黄昏,一直到接近子时……

明老看着那一道门,皱起了眉,“如果过了子时不出来,就算是……”

作废了,也将失去参赛资格——不过,最重要的是,过了子时还不出来,也许就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生命危险明显是比参赛资格更加重要的。

明老叹口气,之前分明说这一局的危险性是最低的,可是偏偏天才左澜陷入了古字秘境之中,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左澜出事——他看了一眼临沧,第一魂院这可能是不能善了了。

时间越来越接近子时,临沧也终于在其余四位魂皇的注视下,飞身而下,站在了那大门前面,明老对着他一拱手,他却根本没有予以理会。

一刻,距离子时只有一刻了,整个广场上已经持续骚动了很久,便是其他魂院的人都站在下面,便是连天嘉都没有走。

崇礼站在天嘉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抬头看那个位置。

“你觉得他能出来吗?”崇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天嘉的眼底似乎有一点迷茫的光,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消失干净了,他完全像是从来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用一种麻木的眼光看着那道门,“不出来,不是更好吗?”

这边站着的几乎都是高手,整个场上的声音几乎都能够听清楚,所以天嘉这话声音虽然轻,可是第九魂院的人几乎已经完全听到了。

薛重释回以一声冷笑,却说道:“祸害遗千年,左澜这种神经病,怕是死不了的。”

众人汗颜,薛重释你这样在左澜不在的时候往死里黑别人真的好吗?

好不好不知道,可是薛重释这句话的效果却是相当震撼的。

第九魂院连薛重释都对左澜这么有信心,也许左澜真的不会有事呢?

薛重释本身是个变态,这是所有御座家族公认了的,毕竟这人年纪小的时候就是杀伐果断,可以说是杀人狂魔,满手都是人命,认同左澜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尽管现在薛重释说的左澜不好的方面,但也算是一种异样的认同——谁敢说左澜不是神经病,不是祸害?

临沧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前面,手指缓缓地松开了,他完全感受不到左澜的任何气息。

不过在临沧的手指慢慢松开的同时,明老这边的一群第一魂院的导师却已经完全戒备了起来,明老看似不经意地打了一个手势,再次走上前去,“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耐心才能够成功的。”

意有所指,只可惜临沧根本不回头看他。

如果左澜不出来……

他根本不想去想这样的结果。

这一次的魂院大比可以说是意外频出,根本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离奇的场面,似乎有左澜的地方就有神展开——现在就是幽灵传播平台来的专业播报人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得太夸张,很明显,会被临沧打得连自己老母也不认识;可是不说吧,收听率去哪里找?

现在播报员已经成了个秃子——头发全部被抓掉了。

已经越来越接近月圆的日子,只是今夜,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很多很多很亮的星子。

第一魂院的魂院塔周围都已经亮起了光芒,第一魂院各处用魂力作为能源供应的灯笼也都亮起来了,整个魂院一片光亮。

这场面看着很像是第九魂院,可是九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全副心神都在那道不知道开不开的门上面。

高台上面点着的香,已经只剩下了一点点,似乎只要风一吹,那一点火星就能伴随着落下的香灰灭掉。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之间喊了一声,“时间过了,左澜还没出来,一定是死了!”

“左澜死了,左澜死了!”

“左澜死了!”

……

整个广场上,忽然之间就喊成了一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铺天盖地都是这样的声音,临沧只觉得自己心尖一紧,似乎这字字句句都如同尖刀一般剜了他的心。

他缓缓地抬起手掌,却看到明老站在了他的面前,矮小的身子骨看上去很是滑稽,可是这一刻——没有人敢小视他。

明老,无论如何,还是八尊之中第一人。

“尊上,除了魂院大比的参赛者,外人不得入——”

他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能够说完,在他提气准备应对别人的一切攻击之时,冷不防地看到了一双冰蓝之中带着那么几分诡异的血红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一双正常人的眼?

在全场的喧哗之中,临沧忽然就暴起一掌劈向,带起匹练一般冰冷暴戾的华光,脚下一个刺猬般的光球疯狂地旋转起来,魂力从魂阵上疯狂地通过他的双足、经过奇经八脉、汇聚到他的手掌上面,而后变成更加凶悍的掌力!

这一掌,推山平海!

明老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被这忽然之间出来的一掌掀翻,大海之中的一粒孤舟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极其缓慢,所有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掌,却完全不知道这一掌的由来。

左澜跟临沧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真的不算是很多。

只是在所有人都以为第一魂院的院长明老就要葬身于天渊之皇临沧掌下的时候,一只如玉的手掌却伸过来,轻轻地一拽明老,使之脱离了临沧掌力笼罩的范围。

“轰”地一声巨响,临沧的掌力没有来得及收回,或者说也不想收回,就这样轰然落地,砸在了魂院塔前面的地面上,无数的石板应声而化为齑粉,扬起一阵迷眼的灰尘。

临沧五指上都渗出鲜血来,眼底还有几分血红,看向了一瞬间已经退到自己攻击范围之外的人,“你,救他,拦我?”

很迟钝的发音和吐词,却带着那凛冽的杀机。

这一刻的临沧,不像是那个平平淡淡只是略带着几分诡异与疏离的临沧,而是一座煞神!

梅子青将明老放下来,和善地一笑,“临沧,明老德高望重,乃是第一魂院的院长,我们魂皇殿从来无法干涉九大魂院的事情,这是整个魂大陆权力结构决定的问题,不要随意地违背。”

是的,因为魂皇的声誉相当高——毕竟这是一个崇尚个人实力的年代,所以很多人关注魂皇,却已经逐渐地忘记了整个大陆的权力中心还是在九大魂院。

梅子青是经过无由战的魂皇,他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说话也是玄玄乎乎的。

权力中心的问题,似乎关系到规则。

他不得不出手阻止临沧,尽管他一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五皇有隙的隐秘情况,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得不出手,再不出手,临沧这个疯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梅子青看来,临沧这个魂皇几乎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以前也不见得有多出名,连左澜都不如,甚至可以说连薛重释都不如,却忽然一瞬间就在天渊封皇,为这个事儿魂皇殿还研究过好一阵呢。

总的来说,临沧是整个魂皇殿封皇最离奇的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封皇。

“如果,我偏要进去呢。”

临沧不打算接受梅子青的忠告,他的那一掌,几乎震动了整个地面,一条条裂缝呈辐射状蔓延到了整个广场。

已经有有心人开始估算重新布置各种玄奥阵法和铺设地板等等的开销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第一魂院亏大了。

临沧是个很固执的人,可是梅子青跟他是一样的固执。

也不到是想到了什么,梅子青忽然朝着临沧一笑,却道:“谁都有这样的一天的。”

见到心爱之人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就是这样的感觉,痛失所爱!

梅子青缓缓地一闭眼,睁开的时候已然收敛了所有的心绪。

“呵,谁说我死了?”

一声轻笑忽然就在这因为对峙而死寂的广场上响起来了,那一道蓝色的大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里面疯狂地冲撞。

时间已经接近子时,所以开门会格外困难,也不知道左澜是在里面做了什么逆天的事情,竟然连他们之前布置好的咒语都已经失效。

“咔嚓咔嚓……”

一道裂缝缓缓地出现在了那道大门上,明老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下扑过去,一声“不要”哽在喉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听到一声大喊,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整个秘境的入口大门就已经完全化为了碎片四射飞溅!

一个穿着破烂绸衫、灰头土脸像是从垃圾堆里面蹦出来的人,终于出现在了门里面,然后飞身落下来,还扯着一面同样破破烂烂的大旗,像个乞丐一样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祸害遗千年,像我左澜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不过是找东西找忘记了时间,可惜的是最后还是没找到。”

他抬起一张灰黑的脸,然后看到了临沧,临沧冷着眼眸,看着他,那沾满了鲜血的手藏在袖子里面,最终还是握紧了,这才忍住给他两巴掌的冲动,转身便走了。

☆、136·魂院大比·天嘉预言

夜很深了,甚至已经是第二天,但是在这样的凌晨时候,没有睡的人还有很多。

魂皇们在什么地方休息,左澜是不清楚的,可是这个时候,左澜觉得自己必须要联系一下临沧了。

似乎在自己困在秘境里面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却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有趣,可是也让他有些不安。

尤其是临沧那个时候的那种表情,似乎是他左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第一次,他拿出了通讯珠,主动地跟临沧联络。

今夜很多人可能是睡不着的,毕竟第一魂院那边已经派人去检修秘境了,左澜在里面闹出的动静挺大的,不过是不是有人知道那就另说了。

如果古字秘境真的是古战场的话,那么左澜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看到的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想见你。”

简洁的四个字——左澜实在说不出什么更加奇怪的话来了。

他就是这种要死不死的德性,很多东西做得很坦然,却很难说出来。

四个字,其实还能再简洁一点的。

只不过……

临沧的确也是没有睡着的,今夜想必是很多人都不可能入睡了。

在左澜不知道的时候,第一魂院联合其余魂院召开了紧急的会议,秘境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必须集中力量先解决秘境的事情,况且昨日因为左澜的幺蛾子,一直闹到很晚。众多参赛队伍虽然说根本没有休息的必要,但是一来要顾及到秘境那边左澜搞出来的麻烦,另一边还有观众和众位导师的情绪。

这一次晋级的魂院有四个——第一魂院,第九魂院,第四魂院和第八魂院,其积分基本是差不多的。

第一魂院五十六,第九魂院五十三,第四魂院二十九,第八魂院二十五。

可以说,整个魂院大比的梯队情况是比较严重的,两极分化已经成为了一种趋势,只是这一次的大黑马第九魂院,可以说是相当出人意料。

毕竟之前就算所有人觉得第九魂院可能会比较厉害,可是毕竟第九魂院的种种师资力量摆在那里,要说他们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大家也是不会相信的。所有人对于第一魂院有一种盲目的迷信。然而这一次,第九魂院似乎一直致力于打破第一魂院的神话。

原本第九魂院似乎就只有一个左澜是很有名气的,别的除了薛重释似乎都是边角余料,毕竟就算是在第九魂院内部比较出名,可是一放到九个魂院之中,也就沦为了泛泛之辈。

然而在昨日的抽签进入秘境寻找记分牌之中,左澜对整个队伍没有任何的贡献,最后他虽然出来了,却没有带出来一个记分牌,整个第九魂院这一轮的积分都是别的队员一个个找出来的。这并非什么坏事,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第九魂院依旧是紧紧地在积分上面咬住了第一魂院,这已经足以证明第九魂院普通队员的能力了。

大众的视线,终于能够从左澜的身上转出来,转而落到这些普通队员的身上——只是左澜身上的神话光彩,并没有因此消减,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因为他是这一群人的首席。

“所以你说这么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薛冰端起一杯茶来,似乎是在笑,可是那眉梢都带着冰蓝色的霜雪之意。

梅子青分析了很多,“左澜的神话,其实至今还没比过另外一个人的神话。”

于是密室里的诸位魂皇都停下来了,便是一直闭目养神的临沧也停止了敲击扶手,睁开眼看向梅子青,“什么意思?”

“这一届的魂院大比跟以前本来就不一样,这一届的实力,强横到一种我们现在根本无法理解的境界。其实我们大家,大部分都是魂院里面出来的,就算是我,也基本参与了每一届魂院大比的各项工作,对于目前魂院大比遇到的这种事情——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指的是那种神奇的死亡率,还有普遍偏高的众人的实力吗?”写意之皇江山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得文雅,一派儒士风度。

这一届的魂院大比,强到令人发指,死亡率也是令人咋舌的。

昨天从秘境出来的几个重伤的学员,没救过来,半夜就死了,离奇极了。

“其实你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吧?”袖子里的通讯珠亮了,临沧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对梅子青提出了这么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那么你觉得我想说的是什么?”梅子青很聪明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然而临沧没理会他,只是站起来,手指一点,虚空里面荡漾开了一圈波纹,而后他的身形便消失了。

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座位,梅子青一耸自己的肩膀,“我赌十魂晶,他肯定是去找自己的小情人了,我方才看到他袖子里面的通讯珠亮了。”

“他去找他的吧,不过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崇阎,终于抬眼看向了梅子青,话语之中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破晓之皇崇阎,一直是梅子青这个魂皇首席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一种压迫力。

面对他的询问,梅子青一笑,却很坦诚:“你们都已经猜到,何必还让我卖这个关子。”

江山也笑:“有天嘉这种东西的存在,事情不正常才是真正的正常吧?反正……”

反正什么呢?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说起来,那杆旗,在左澜的手里,真的没问题吗?”江山忽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梅子青刚刚转身,也准备走了,可是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步,“这有什么有问题的吗?你真正想说的话,不如也说出来吧。”

“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只是在想,这样到底值不值得。”江山不知道为什么嗤笑了一声,望着梅子青的背影,最后那笑意又渐渐地敛住了,表情沉沉地,轻叹一声,“罢了,都已经是被埋进黄土里面的事情了……”

梅子青沉默了很久,重新迈开脚步,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留在密室之中的崇阎和薛冰,对望了一眼,而后看向江山,同时道:“你何苦揭他伤疤?”

“道不同,不相为谋。”

江山丢下一句话,也走了。

道,道道道皆可成大道,世上还有什么道不同的说法呢?

无法是道道道,是否都能成为道本身的问题。不可通之道,便不谓之道了。

临沧不知道他们之后的谈话,也不知道江山问出的这个问题对他们的计划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拿出了通讯珠,看了一眼,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给他回复了消息,“逐月天梯等你。”

后面还有蜘蛛网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他到底能够走到哪里……

逐月天梯啊……

左澜看了这消息,心里倒有说不出的失落,他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临沧恰好踏入自己的房中,永远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已经是凌晨,本该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却依旧是看不到月。

逐月天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这相当于一个随机触发的隐藏任务,等着合适的时候开启。

左澜现在是不知道怎么能够踏上去的,可是他大致知道逐月天梯出现的位置。

第一魂院最高的地方,魂院塔的塔尖上。

他举目望去,心底却忽然月色一样柔软。

没有月色,即便是踏着星光,似乎也能够满心平静。

“你来,也是看逐月天梯的吗?”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很高很远的地方传来,左澜还站在广场的台阶上,距离魂院塔有一段距离,可是那个声音,还在他的前方,还在他的上方。

清冷之中,还有几分奇异的沙哑。

左澜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天嘉。”

“你我之间,也算相互之间神交已久。”

很不像是天嘉,可又的确是天嘉。

左澜抬起头来,看到天嘉站在塔尖上面,瘦瘦长长的身子,深灰色的衣袍,让人忍不住想象他披着一身月光站在那里的时候。遗憾的是,此刻没有月光,只有星光,细碎的、点滴的星光,他的头发,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变成了灰色。

“如果此刻,有那样一轮素月,真是再好不过了。”

天嘉说出了左澜内心深处的想法。

如果有一轮月,真是再美不过了。

尖尖的魂院塔,一只青鸟的雕塑,展翅欲飞,而天嘉站在青鸟长长舒展开的脖颈上,手中握着一壶酒,柔软的头发被风吹散了,若是有月,当真是仙人一样了。

不过天嘉说的有月,大概跟左澜不是一个意思。

“我总觉得,此刻的天嘉不像是天嘉。”左澜直言不讳。

现在看不清天嘉的脸,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天嘉却喝了一口酒,将那酒壶从百丈高的地方抛下来,坠落在塔下面,他的轻笑像是来自虚空,淡淡浅浅,有一种难言的神秘:“三日后,你左澜,葬身于逐月天梯。”

☆、137·魂院大比·抵死

天嘉是个疯子。

左澜再次这样觉得。

可是他的话,却让他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难言的不安。

只是他不能暴露一点,而是抬起头,对着天嘉一笑。

天嘉随手一指天,那修长的手指有一种枯枝的感觉,让左澜想起了在第九魂院的焚香式外面看到的老头子,那种浑身都落满了灰尘的感觉。

“知道什么叫做天道吗?”

左澜等着他说话。天道这种话题,实在是太过玄妙了。左澜完全是抱着一种纯科研的想法去看天道之类的东西的,换句话说,他的研究方法一向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去体悟,而他自己——颇有一种冷眼旁观的味道。

这种感觉常常让左澜很飘飘然。

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然而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很见鬼。其实一点也不该是这样的……

天嘉似乎是笑了,他说:“如果你知道,天道就不叫天道了。”

左澜:“……”

我可以先把这贱人拖下来打一顿吗?左澜内心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开始狂奔。

只是天嘉的目光又垂下来了,“我说天道是什么样,天道就是什么样。”

天道如我,天道顺我。

左澜一下就知道他背后藏着的话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这一刻,他看向天嘉的表情充满了嘲讽:“你的天道,不是我的天道。”

“可是我说你会死,天道也说你会死。”

而后天嘉抬头,看着那星空,手指轻轻一转,有一种堪称寂寞的弧度,似乎希望看到天空之中出现什么,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偶尔闪烁的星光。

于是天嘉又笑了,又消失了。

那一刻,左澜觉得有什么已经明晰了,在他的大脑里面……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那魂院塔的塔顶,一直振翅欲飞的青鸟——

天道,什么是天道呢?是自己收起来的那一杆没有品级的叫做“无极”的旗,还是自己那不知道底细的玉青八极盘?是消失的神灵,还是一个个减少的神仆?是天嘉在古战场最孤独的身影和眼神,还是他在第一魂院魂院塔塔尖上那寂寞的手指?

左澜是不清楚的,如果问他——

“你觉得天道是什么?”

“天道是我。”

左澜豁然抬首,那塔尖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衣袍猎猎,长发却有一种苍凉的意味,只有他那沉着的气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浑厚和尖锐。

“你怎么来了?”

星光下,他那黑色的头发成为了泼墨山水,白色的像是浮在空气里发光的蚕丝。临沧从这高高的地方凝视着他,却在他一问之后从高处飞跃而下,急速地下坠之后,便已经近在咫尺了。

“天道是你?”

方才问话的人是临沧,答话的是左澜。

左澜说:“天道是我。”

可是此刻,临沧抬起自己的手掌来,摸了摸他的头,竟然轻笑了一声,那薄薄的嘴唇抿起来,有些轻浮的意味:“天道是我,不是你。”

天道是我,不是你。

这句话的意思,左澜现在是不明白的,临沧也没有指望着他明白,可是很久很久以后,左澜坐在崖边,等待着有的东西开花结果的时候,就明白了。

此刻的左澜,只是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他的手拿下来:“你还在生气吗?”

“我不过是担心你。”此刻的临沧坦诚极了,只不过转眼就已经岔开了话题,“天嘉刚走?”

“是。不过我以为你都听到了。”左澜定定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之中读出什么来,可是他的眼却被临沧伸手遮住了,“怎么了?”

下一刻,唇别封住了。

左澜的眼前只能看到隐约的光,临沧的手指搭在自己的眼皮上,温暖的,粗糙的,干燥的……

他的头发落进他的脖子里,有些发痒。

看不见的左澜,只能伸手抱住了临沧的脖子,模模糊糊道:“你干什么?”

然而临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弯起唇角,让他感受自己唇边的弧度。其实身体已经疼痛到完全没有知觉了,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

感情是一种麻醉剂吗?那他最好的麻醉剂,应该是左澜。

原本只是梅子青的一颗棋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枚棋子,早已经脱出了所有人的掌控。而这当中,就有自己的推手。

他湿润的吻爬上了他的眉心,而后烙印下来,他退开一步,而后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明天——”左澜有些犹豫。

“赛程延长一天了,剩下的明天继续。”所以今天是属于他们的。

那种隐藏在心底的担心,真的时时刻刻都存在。

左澜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已经被临沧转移了。

临沧不想说自己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就算是最后一句,不也很是惊心动魄吗?

天道要左澜死,可他临沧,却要左澜活。

天道是什么?天道是——

“睁开眼吧。”

临沧的手掌,终于慢慢地放开了,呈现在左澜面前的是一片漂亮的湖面,凉凉的夜风吹过来,有几分波澜掀起来,却不急,耳边能够听见那种暗涌的声音。

一片广阔浩淼的湖区,夜色沉寂,月挂在西南,已经斜在了天边。

他愣在那里,明显是在自己闭眼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了,从第一魂院的魂院塔下面,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很快他就凭借自己对大陆地理和大陆史的了解,猜出了这个地方。

临沧道:“中原区的暮风,东区的沉日,西南的雪雾,东南的压城云,还有——西区的吞月。”

魂大陆五大胜景。

而这里,是西区的吞月潭,这个时候早就是过了子时,往凌晨迈进,周遭静寂,没有一个人影。

这吞月潭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只是周围长满了细细长长的雪松树,一片密密麻麻的,成了一片片的雪松森林,将这一片吞月潭围在中间,不过在东西的方向上,却是分开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人为地在这地方一刀砍下,湖水顺着东西的河流出入。

左澜他们现在是站在东边,面向着潭的西面,这个时候只能看到广阔的湖区一片细流涌动,湖水的尽头是河水,而这河水,却像是一条玉带,潺潺地向着雪松自动让开的那一片空隙而去。

顺着这空隙望去,视野狭窄的同时,在放开了向着远方的时候又带有一种特别珍贵的开阔。

视线,是没有尽头的……

左澜只看了这样的景致,便有心胸为之开阔的感觉。

中原区的暮风,只让人觉得神秘,变幻莫测,有一种参与到天地玄奇之中的感觉;而这西区的吞月潭,却已经让他有一种完全为之宁静的寂灭了——极动之中蕴含极静,又如何统一……

“造物真是神奇……”

左澜还是忍不住,感叹了这么一句。

“天道衍化之力。”临沧也没忍住,这么一说,只是说完就后悔了。

左澜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平静,“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临沧忽然就笑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个话题。”

“傻子。”左澜只是送了他两个字。

现在两个人已经西部第四魂院地区了,一瞬间转移,这得要多强大的神识覆盖才能办到?缩地成寸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瞬移,也得要神识覆盖——除非临沧的神识能够覆盖半个大陆。

左澜忽然就笑了,他最应该感兴趣的应该是——“你怎么过来的?”

“没有传送阵。”临沧换了一个说法。

于是左澜知道了,“果然你也是个变态。魂皇们的神识覆盖范围都这么恐怖吗?”

“也不是永远的。”

左澜听完这句,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他们站在一片草地上,左澜干脆坐了下来,双膝一盘,就转过脸去看那一轮月,“什么时候这月才会沉下去?”

“沉下去的那是沉日,这里的月,是被吞下去的。”

临沧微微一笑。

接着左澜就又转过了身子,将他拉下来,却主动凑上去吻他。

他拽住了临沧的衣领,嘴唇贴着了他的嘴唇,伸出舌头去舔吻,临沧的呼吸一下就有些乱了。

他看着左澜,左澜也看着他。

左澜的皮肤在月光下面有一种淡淡的瓷白的光泽,临沧忍不住伸出手,搭了一下他的脸,最后又似乎像是想到什么,想要收回。

只是左澜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后将舌头伸出去,探入他口中,缓缓地搅动着,只是似乎不是很习惯,于是又缩回来,顺着临沧那尖削的下巴,一路吻了下去,停留在喉结的位置。

他含住了他的喉结,用自己的舌头抵住了,临沧立刻感觉到了一种灼热的温热。

“左澜……”

左澜没有说话,只是抬着眼看他,那一双黑色的眼眸里终于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怜惜。

临沧半弯着身,一抬眼,长长的眼睫跟着他的动作一掀,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冽和……温柔。临沧就着这个姿势,反手将左澜的下巴抬起来,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

他还不知道左澜是想干什么。

而左澜,对这样的反转略微不满,他强压着临沧的两肩,逼着对方也盘坐下来,接着整个人也跟着倾身过去,他回吻他,于是整个吻就变得热烈起来。

伸出手去,抓在临沧的腰带上,却被临沧按住了,左澜皱眉:“你……”

临沧心底一叹,那种烧灼一样的痛苦又开始起来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熬着,甜蜜又痛苦地熬着……

“吾今为君宽衣解带……”

一听临沧这话,就算是左澜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了,自己主动的时候本来就……当下咬牙:“你说什么!”

临沧暗笑他脸皮薄,却也不肯再说什么,手指从他的脖颈上划过,而后落下去,解了他的衣衫,“在里面受伤了吗?”

左澜说“没有”,然后沉默,他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双手落下去,“不过遇到一些很奇怪的场景,那是你想让我看的吗?”

“故事总是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临沧的话忽然就没说出来,他眼神深暗了一瞬。

左澜的手掌已经放到了他下腹去,衣袍解一半,也只有上面还衣冠楚楚。他又去吻他,却不再说一句话,临沧僵硬着没动,他只是用那种很珍视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眼前的左澜,主动吻他,伸手抚慰他,为自己宽衣……

“你别这样一副禁欲的样子,我很为难。”

坦然的左澜——很欠操。

临沧火气上来,几乎忍不住想要将他一巴掌拍倒了再按住做个地老天荒,可是他不能,因为有的事情太难得……

“我一直以为你很禁欲的。”临沧出言调侃,在他这话出口的同时,左澜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圈住那东西加快了转动的速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咬住了嘴唇,冷风从他的胸前吹过,有一种战栗感。

而后临沧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胸前,却只是搭在最中间的位置,不曾动作,他似笑非笑看他,“遇到你之前。”

左澜骂他不要脸,又想伸手来拆他外袍,可是临沧却说:“这衣服不能拆。”

“留着好扮演衣冠禽兽吗?”他又嘲讽,可是胸前太冷,只有临沧按着他的那一只手掌是温暖的,让人忍不住……

草泥马!临沧根本就是个坏胚!

临沧完全能够知道左澜的感受,只是他老神在在,手掌偶尔移动一点,就引起左澜的一阵战栗,而后他缓缓地移动手掌,覆盖到他左胸,已经是冰凉的一片。临沧忽地伸手,用力扣住了他的背部,将他压向自己,将他胸前的红珠含住了,以舌尖逗弄。

口腔的温度比他身体的温度高出太多,又因为之前露在外面吹,一冷一热的对比几乎是瞬间就让左澜惊喘了一声,赤裸着临沧火热的手掌也停了一下,那直立的东西从他的手掌之中跳出来,拍在他小腹,又是一阵颤抖。

“继续……”

临沧轻轻咬住了他那露出来的红珠顶端,用舌头轻轻挑弄,像是逗弄一颗红艳欲滴的樱桃。

“嗯啊……你……”左澜忍不住往前蹭着,从临沧的大腿滑向了他的腿根处,开始贴合了起来,“临沧……”

“嗯。”临沧很淡定地答了他,却没有别的任何表示。

暗火被挑动了起来,左澜的手搭在临沧的腰部,再次被临沧握住了,却移向了左澜自己的下腹,两个人的手掌交叠着,握住那已经挺立起来的东西。

左澜忽然有些难为情起来,可是无法言喻舒畅感转眼之间就将这一点点的羞耻心驱散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临沧带着他的手抚摸,后面却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胸前是临沧,下面是他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火热,像是落进了岩浆里,他渴望着冰冷的东西来将自己冻结,可是已经完全无法停歇,只能在一轮又一轮的喘-息之中更加沉沦。左澜的双眼已经蒙上了水雾,迷迷糊糊嗯嗯啊啊着,却在感觉到耳边临沧那温热气息、听到他说“我要你”的时候,放开了一切。

一片浊白的痕迹喷洒到了两个人的腹间,左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药给蒙了心,万不该这样挑动临沧。

可是他知道,知道自己在秘境里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多么担心……

他看不到,整个魂院大比的现场,别人能不知道吗?

“你不怕跟我之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吗?还敢在秘境外面……啊……”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临沧的手指忽然探入了他后面,这姿势……佛座莲花吗?

左澜眼角微微泛红,目光一转,便有一种天生的风流韵致,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临沧你他妈能不能别老是用这种行为打断我说话?”

“做这种事,就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

听着晦气,索性直接用唇堵了他的唇,左澜这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的侵入,缓缓地,火热地……十分不舒服……

他想要一些凉快的东西。

然后临沧剥光了他的衣服,“凉快了吗?”

左澜现在想说“滚犊子”,可是下一刻就不想了。

他被托了起来,双手搭在临沧的肩膀上,不自觉地咬紧下唇,而后临沧有缓缓地将他放下来,已经被开拓过的地方缓缓地将他的灼热纳入,纳入到更深的地方,绞住了,有些不自觉吞吐的意味在里头。

温热的肠壁,带着几分滑腻,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左澜瞬时就已经脚软了,连脚趾都蜷了起来,忍不住仰起头,颤抖着,他光-裸的躯体在月光下面,像是一匹丝绸,那最脆弱的脖颈露出来,临沧只要一低头,就能咬断他的咽喉,像是猎豹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

然而没有,临沧只是埋头,轻轻地吻了他的喉结,只是下面的动作却已经更加凶猛了。

更深,更深,更深地占有,让他知道,他永远只能……属于自己……

身体的灼热和疼痛,和此刻从欢好上得来的快-感,同时侵袭着临沧的大脑,在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姿势的缓慢带来的折磨而将左澜压在冰冷草地上的一瞬间,临沧的头发铺在了左澜的身上,他唇边含住了那么一缕,轻轻咬住了,却俯身,在左澜的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下一刻,左澜却已经无法回应他了,因为他狠狠地贯穿了他。

临沧成为一柄剑,而左澜本该是剑鞘。

……

很久之后,左澜已经累了,满身都是汗,眼前一片模糊,不想睁开眼睛,却用沙哑的嗓子呢喃了一句:“不看吞月了吗?”

临沧声音沉沉地:“吞你。”

而后又是无尽的缠绵……

一轮钩月,从天边落下来,被骤然汹涌起来的怒潮吞进了湖底,于是黎明也到了。

左澜回第一魂院了,只留下临沧自己坐在原地,他解开了之前一直没有解开的外袍,然后将自己浸入了吞月潭之中,一片紫红忽然就晕染开了。

晨星完全消失,整个吞月潭的水面,伴随着白昼的到来,终于完全平静了。

☆、138·魂院大比·天罗地网

魂院大比推迟了一天,因为左澜在秘境之中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左澜回去睡了一个白天,也没人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难得有白天去体验第一魂院的生活的时候,一去了才知道——草泥马第一魂院也是个逗比的学院!

他们的食堂虽然很像是贵族食堂,可是真正到了吃饭的时候却是一片混乱,要不就是某个御座家族的公子小姐喊着“菜里没有一滴油”,要不就是某个大厨直接飞出去一勺子将插队的人拍飞……

第九魂院一干人等站在所有魂院吃饭的队伍最前面,习雨林摸着下巴说:“看样子第一魂院的菜式可能比第九魂院要好很多。”

“还等什么,现在不出手,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东西?”小胖子孟凡云和云祁那都是行动派,想也不想就直接杀入了人群,用别的魂院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和气势杀出了一条血路……

面对别的魂院的队员那种打量神奇生物的目光,左澜泰然自若,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也上吧。”

酷帅狂霸拽的人生就这样拉开了不

经过“血腥”的厮杀,第九魂院这边七个人终于坐在了一起,捧着手里看上去还算精致的饭盒长吁短叹。

“什么时候咱们院的吃食能够有这么精致就好了……”崇遇喃喃了一声,却陡然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他一回头,却看到隔壁桌边坐着第三魂院的诸人,正捧着窝窝头一脸血泪地瞪着他。

左澜默默地无视了这一切,吃饭吃饭……

之前都是第一魂院送东西到他们住的院子里面,但这两天似乎很忙,再加上大家也想了解一下第一魂院的美食文化,因而便让大家自己去找吃的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一点,差点引发了一场骚乱。

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要大乱小乱,别的魂院都说第一魂院这饭堂制度混乱到了极点,只有出身第九魂院的众位极品,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这样强烈的反差,无疑只能让别人怀疑起来,到底第九魂院的这些牲口当初是生活在怎样混乱不堪的环境之中?

看样子,变态之所以变态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左澜他们也只能假装淡定自若地受用了所有人的注目。

等到第二天早上,原本推迟的魂院大比的日程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左澜的手指,从那一杆叫做无极的黑旗从缓缓抚过,不知道多少次地停留在了“无极”两个充满了沧桑的篆字上。

无极……

新的征程,又开始了。

将横在双膝的黑旗收回储物戒指之中,左澜推开了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等在外面的第九魂院众人,而是那一轮还在地平线上的红日,方才要升起来呢……

“今日这一战乃是天罗地网,虽然说不会淘汰任何队伍,可是在积分上面却很容易拉开差距。更重要的是——”左澜走到了众人之中,而后背着手微微一笑,“明天就是擂台战了,很快就是决胜局,别的魂院都会努力地打击对手,拉低他们的实力,所以这一战可能反而是最惨烈的。我们必须注意跟第一魂院之间争斗的度,否则很可能让别人渔翁得利。”

左澜的担心不无道理,众人也都明白,此刻听左澜说话都点点头。

薛重释穿着他那粉衫,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只是冷冰冰的,说道:“遇到第八魂院,那才是最有趣的。”

毕竟第八魂院有左琰。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左琰之前是参加第九魂院的院内小比,结果被击败,现下却到了第八魂院的阵营里,真是奇怪了。

“左琰之前是被江山带走的,不知道他是在计划着什么。”

习雨林打了个呵欠,似乎有些困。

姜错明沉默地走在所有人后面,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