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王稼轩心里是不同意妻子的意见,但此刻当着女儿的面争论并不合适,而且离婚也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皱着眉头说道,“文美,你们研究所放了几天年假?”

王文美回答道,“平时我们假期少,年假休得长,正月十三才上班。”

王稼轩点点头,说道,“那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在家里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儿爸妈给你做主!”

王文美看看已经快七十岁的父母,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愧疚,但此刻说什么都是空谈,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

曹丽娟带着儿子女儿都出了书房,唯有王稼轩点燃了一支雪茄,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日子转眼到了年初三,往年赵珍珍都是这一天回娘家拜年的,今年也不例外。不过,以前回去她积极的很,家里置办的各种年货都要提前留出来一些,特别是有些稀罕物,宁肯自己不吃或者少吃也要拿回去充门面的,现在就敷衍的多了。

一般的人家,女儿女婿的拜年礼物就是四盒点心外加四瓶白酒,赵珍珍也是按照这个标准准备的。

和城里人相比,其实乡下人更加重视过年,尤其这两年年景好了些,老百姓手里多少有了些余钱,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到年底也大方起来了,猪肉一买就是四五斤,甚至十来斤,白面丸子,油糕一炸就是两大盆,也不光是吃,还有穿戴,最不济的人家也会买上几米土布做上一身儿新衣服,稍好点的买好料子请裁缝做,再有钱的就会咬牙去县上的供销社,买洋气的成品衣服穿。

总之,过年的时候一进村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人人穿新衣吃好饭脸上带着笑,到处都洋溢着一种穷凶恶极的欢乐。

不过也有例外,赵老汉和朱家英这个年过得就不太高兴,老两口本来就是一对儿怨偶,三天一大吵架五天一大吵,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小儿媳妇王玉花说起。

王玉花自从怀孕后就不下地劳动了,在家里更是连饭都懒得做,丈夫赵传河也是个懒货,他所谓的做饭就是熬点稀饭顺便熥一下馍馍,最多再切个咸萝卜,这种饭菜别说天天吃,吃上两顿就会够了,因此小两口除了早上,基本都是去老人家里蹭饭。

要是单纯过来吃饭,朱家英也没有那么不高兴,儿子儿媳不是外人,尤其小儿媳还怀孕了,但让她很讨厌的是,王玉花每次来都要跟公公道西家长东家短!最最过分的,是女儿赵珍珍上次回来给买了一些麦芽糖,王玉花吃得嘴上瘾了,说每天不吃两板糖肚里的小娃娃都不高兴,提出来让老两口每个月给她三块钱的买糖钱!

朱家英当然不同意,但奈何赵老汉子一口就答应了,而且还立马把钱给了小儿媳妇!

老两口因为这个吵了两天两夜的架,朱家英摊在炕上哭了好几天,后来还是赵传河说,麦芽糖这个事情是赵珍珍引起来的,这个钱自然应该她掏,朱家英才没那么生气了,第二天就爬起来开始吃饭了,赵老汉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就由他口述,赵传河执笔,给赵珍珍邮去了一封信。

要按照以前,赵珍珍肯定会立马把钱捎回来了,不知道这次出了什么差错,全家人等了半个月,也没等来生产队上大喇叭里赵家邮局有汇款的通知。

果不其然,腊月年二十八平城国棉厂放假,后礼和后新回到家,连一碗水还没顾上喝,就被奶奶朱家英拉着追问。

当听说赵珍珍压根儿没收到信时,全家人都很失望。后礼和后新其实对姑姑也很失望,忍不住说了前两日去姑姑家,无缘无故被一顿斥责不说,赵珍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管他们了。

朱家英一听,顿时就气坏了,恨不得拉着赵珍珍当面就把她打醒!她一个女人家在城里有什么仰仗呢,虽然嫁的人家是不错,但都生了四个儿子了,她那公公婆婆照样还是不搭理她!说白了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做一家人。

但侄子就不一样了,所谓血亲就是如此,打断骨头连着筋,是真正的一家人呢,倘若后礼和后新在城里扎下根成了家,对赵珍珍只有天大的好处没有坏处啊!

偏心孙子的朱家英这个年过得很不踏实,赵珍珍这个女儿她知道,别看面上笑嘻嘻的,心里有主意着呢,你要是不把她镇住了,说不定她真敢使坏让国棉厂开除后礼和后新!赵老汉虽然更偏心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但对两个长孙也是很重视的。

老两口在这个问题上倒是达成了一致。

在这种情况下,赵珍珍一家六口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赵老汉和朱家英挎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一声儿不吭,建民几个过去喊姥姥姥爷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更多的反应。

赵珍珍暂且顾不上这些,小建明半路就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放到里屋的炕上。

中午在路上没吃好,人家国营饭店都放假了,怕建民几个饿了,从挎包里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苏打饼干分给三个儿子。

朱家英早憋了一肚子火,但对上大教授的女婿肯定是不敢发的,赵珍珍和几个孩子进了里屋不肯出来了,她就撵着过来了。

“珍珍!我听后礼说,年前的信你没收到?”朱家英一句客套也没有,上来就质问女儿。

赵珍珍心里冷笑一声儿,说道,“对啊,后礼说的时候我还奇怪呢,不过年前邮局寄东西的人多,丢掉一两件也很正常,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朱家英撇了撇嘴,几斤玉米面的确不值钱,但要是换到饥荒的时候,能救一条人命呢!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继续说道,“信丢了也就丢了,你兄弟媳妇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赵珍珍摇摇头。

朱家英又撇了撇嘴,说道,“小花年底已经生了,是个女娃!她生孩子跟人家不一样,她太胖了!胎儿太大头下不来,是去县上剖腹产生的,手术钱就花了五十块!再加上之前买糖的二十块钱,一共就是七十块了!县上的大夫说,是因为她吃糖太多才不好生的,要不是你之前给她买那么多麦芽糖让她吃顺嘴了,也根本不会出这个事儿,所以这七十块钱你得给我!还有,你兄弟媳妇还没出月子了,按照规矩,你得备上礼物去看一看!”

赵珍珍不气反笑,她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个快六十岁的乡下老太太,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她这个糊涂母亲,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把自己当个真正的人,妄想也让自己的女儿那样活着,简直是做梦!

赵珍珍又拆开一包核桃芝麻饼分给三个儿子,朱家英馋得一连咽了好几下口水,她也只当没看见。

“建民!你们小弟弟在睡觉,妈妈和姥姥说几句话,你领着两个弟弟到外面去找爸爸好不好?”

支走了孩子,赵珍珍拍拍手里的饼干屑,抬起头带笑不笑的说道,“妈!咱们来算一笔账如何?”

朱家英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

赵珍珍的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妈你生我的时候是三八年,那时候天下还不太平,咱们乡下的日子也苦,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你从小就说,因为我是个女孩,是个不顶用的丫头片子,所以凡事都要让着哥哥和弟弟们尤其是吃饭上!

其实咱们全家人都清楚,十五岁之前,我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但家里的活儿一点也没少干!后来跟着堂叔进了城,堂叔可怜我,费了好大劲儿给我找了国棉厂的工作,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家里没钱,本来给我订亲的那一户人家说好了彩礼是八十块,损失的这个钱得我自己补上!那时候我在国棉厂一个月才挣十九块!每月捎给家里十块钱剩下的还不够买饭票的!月月都要堂婶贴钱!后来我在国棉厂好不容易扎下根,又给三弟,后礼后新都找了门路,这些先不说,就这些年我往家里捎的钱,至少也有三百多块了!”

这些都是事实,朱家英听了也只能点头。

赵珍珍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妈,我今天就是想问问,您养我哥我弟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钱?您养我又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钱?您有什么底气一直管我要钱?说白了这些年我早把家里的养育之恩都还回去了!”

朱家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当然说不出什么道理,但就是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赵珍珍日子过得这么好,不给她要钱给谁要钱?就十分生气的说道,“你是女人家,能跟你哥哥弟弟比吗?”

赵珍珍怒视母亲,毫不客气的说道,“是吗?既然我比不上哥哥弟弟,他们都厉害的很,你以后也别指望我了,钱,我这里一分没有,谁花了你的钱你找谁要去!别成天稀里糊涂的,你这大半辈子,谁对你好你就要坑谁!”

朱家英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光是对儿女,对待外人也是如此,谁对她好她瞅准机会就要欺负谁,要是碰到厉害人,她立马就低头了,说白了,和赵老汉一样都是怂货。

果然,赵珍珍第一次表现的这么强势,朱家英立马就没什么脾气了,她虽然糊涂,但也吃了五十多年的饭,心里自然有一笔账,现在女儿很显然是恼了了,那她就不能硬碰硬了,还是先哄哄再说。

连二儿媳妇都说了,大姑子赵珍珍是个顺毛驴,顺着她的性子才能得到好处。

朱家英立马就变了一张脸,说道,“哎呦我的傻闺女,我这不是心疼钱吗,要知道那王玉花怀的是女娃,就是豁上和你爸打上一架,我也不能给她买糖的钱!你们在路上吃过饭没有?特意留了一帘饺子呢,我这就去煮啊!”

赵珍珍看着母亲匆匆去了灶屋,一张俏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吃过饺子,赵老汉就蹿腾着女儿去看小儿媳妇。

“珍珍啊,你是当大姑姐的,小花虽然生的是个女娃娃,但咱们公社的干部不都说了,妇女也顶半边天呢,人家进了咱家的门,不能让人家寒了心,你这就去看看她去吧?”

赵珍珍和张妈对视一眼,十分畅快的说道,“是要去看看,一块钱的礼钱我早就准备好了!”

按照樱桃公社当地的风俗,姑姑给侄子辈的出生礼金就是一块钱,不过,具体到赵珍珍,她是在平城工作的大干部,按说起来至少给五块钱才有面子啊。

赵老汉心里嫌少,但因为老伴儿朱家英一个劲儿使眼色,只好硬生生的咽下了到嘴儿的话。

赵珍珍和张妈一踏进弟弟的院子门,就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和怒骂声。

赵传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他一脸气恼的说道,“姐!你快去看看吧,有人生了孩子简直变得和疯子一样了!”说完也不招呼赵珍珍,一个人竟然出门走了。

屋内,王玉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要她稍微一动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就会痛的嗷嗷直叫。

乡下都是婆婆伺候儿媳妇月子的,但王玉花嫌弃朱家英笨手笨脚的不贴心,朱家英也觉得王玉花事儿太多,彼此都看不顺眼,所以现在伺候王玉花月子的是她的娘家妈。

赵珍珍跟王家大婶打了招呼,看了几眼一脸褶子的丑婴儿,违心的夸了两句,又关切的问道,“兄弟媳妇这是怎么了?”

王大婶叹了口气,说道,“她太胖了,生得时候遭了大罪!最后没办法切开肚子把娃娃拿出来了,现在都快半个月了,伤口还老是渗水,一动就疼得不得了!”

赵珍珍心里闪过一阵快意。

前世这个王玉花不光是抢她的东西,偷她的钱,而且还企图把她生米熟饭嫁给娘家村里的一个老光棍!

那时候赵珍珍虽然丢了工作从平城回到乡下,但她才不到四十岁,人又长的特别漂亮,在很多人眼里依然是一块儿肥肉,王玉花猪油蒙了心,老光棍送给她几斤点心,她就敢引着大姑子去了村外河滩,幸亏赵珍珍够机灵当场逃脱了!

但这事儿恶心了她两辈子!

再回到娘家,赵珍珍发现赵传山和赵传海一家已经赶过来了,赵传河也在。几个人围坐在堂屋的旧八仙桌旁正在喝酒,桌子上摆了寥寥两盘菜,一盘是花生米,另一盘还是花生米,旁边却放了两大坛子酒。

她大哥赵传山是个酒鬼,他自己喜欢喝酒,更喜欢劝人喝酒。

此刻,他正端了一碗酒递给王文广,说道,“妹夫!咱们早就听说你升官了!是大校长了,大哥我也不会说话,所有的心意都在这碗酒里了!说完率先一口气喝干。

比起烈性的白酒,王文广更喜欢和温润顺滑的葡萄酒,何况这家酿的高粱酒特别冲,以前他来到老丈人家抹不开面子,总是硬着头皮喝下去,但现在才当了两个多月的校长,和手下斗智斗勇周旋的时候,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圆滑的应对问题,就笑着说道,“那多谢大哥的一番心意了,心意我领了,只是我最近胃肠不好,不能喝酒,这样吧,我以茶代酒!”

桌子上没有茶,赵珍珍赶紧倒了一碗白水端过去。

王文广冲妻子一笑,也是一口干了。

赵传山这人特别没眼色,嚷嚷着说道,“妹夫!你这样可不行,既然做了俺家的女婿,就得按照俺们这里的规矩来,咱们樱桃公社哪家的女婿来给老丈人拜年是不喝酒的?就算真不能喝,这大舅子敬得第一碗酒总也得喝吧!”

赵珍珍十分不高兴的瞪了哥哥一眼,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王文广温柔的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哥这话说错了,上门拜年不是为了喝酒。我若是喝了你敬得第一碗,那二弟和三弟的喝不喝?”

赵珍珍给丈夫重新倒满热水,笑着说道,“对啊,大哥,我劝你也少喝酒,酒大伤身!平城国棉厂的罗副厂长什么都好,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贪杯了,胃肠都喝出问题来了,三天两头的进医院!”

罗副厂长经常进医院休养不假,不过可不是因为胃肠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旧伤和风湿,但赵传山是不知道的,他因为两个儿子都在平城国棉厂上班,在村里觉得特别很有面子,不过两个儿子都随了他老婆朱红梅,一张嘴笨得很,他根本问不出来什么。因此,很愿意听赵珍珍说说国棉厂的事情。

赵传山将酒碗放下了,十分感兴趣的问道,“是吗,这罗厂长多大年龄了?他管着后礼后新他们车间吗?”

赵珍珍胡乱说了几句厂子的事儿,听到里屋小建明似乎醒了,赶紧走进去看了看。

四宝果然已经醒了,他看到妈妈就笑得露出嫩牙,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同时伸出两只小胳膊要抱抱,赵珍珍看到小儿子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她抱起儿子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建明嘎嘎的笑了起来。

朱家英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厨房做饭,但其实厨房很小,三个人根本转不开,而且过年的菜都是现成的,炸面丸子算一盘,炸藕合又是一盘,炖肉一碗,炖豆腐一碗,这些热一热就行了,需要炒的也就是两盘青菜。

除了炒青菜,再就是煮上一锅饺子。

因此,朱家英并没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媳妇忙活,大儿媳妇朱红梅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但生性木讷一言不发,二儿媳妇包丽芝能说会道,嘴巴也甜,她笑着跟婆婆闲聊天儿,似乎是无意问道,“妈!今年咱们家这压岁钱怎么掏啊?”

乡下礼轻,很多地方结婚礼金只有一块钱,小孩子过年的压岁钱就更少了,一般就是五毛钱,小气些的甚至只有两毛钱,或者干脆亲戚之间说好了,谁也不掏。虽然这样少了点人情味儿,但的确最公允,谁也赚不到,谁也不会吃亏。

赵珍珍很大方,她没结婚之前给侄子侄女们的压岁钱都是一块钱,当然了,那时候也只有赵传山家有三个孩子,后来赵传海家狗剩狗蛋出生了,也是给一块钱的压岁钱。等赵珍珍有了孩子后,这两家大概觉得之前白收了她的压岁钱,给建民几个的也是一块钱,这几年都是如此。

要是往年,包丽芝是不敢提这个话的,因为大姑子每年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等她走后公公婆婆总会分一些给三个儿子,赵珍珍拿的都是好东西,随便一点半点都不止四块钱了!

但今年不一样,包丽芝已经将几间屋子都悄悄搜罗了一个遍,大姑子这次上门没拿什么东西,就拿了四包点心和四瓶酒!

那她掏四块钱肯定就吃亏了呀!

朱家英瞟了一眼二儿媳妇,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想法,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天生就矮一头,只能靠多出钱弥补了,在这上面就得自家的孙子孙女沾点便宜才行。

她想也不想便说道,“咱们乡下不比城里,挣钱可不容易,五毛钱就不算少了!”

包丽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都听妈的!”

朱红梅虽然在专心烧火,但厨房就这么大,自然也听到了,她犹豫了数秒,说道,“妈,这样不好吧!”

其实算起来不过是少拿了两块钱,但这样做肯定会让大姑子赵珍珍心里不得劲儿,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计较呢?

包丽芝立即不客气的说道,“大嫂,我可比不上你!我们狗剩狗蛋还小,你们后礼和后新都在国棉厂上班,一个月挣三四十块!你那么有钱,要不这一份压岁钱你替我掏了吧?”

朱红梅很老实,平时也总是对丈夫言听计从,但这不代表她没脾气。

“丽芝,这钱我可以替你掏,不过可不是偷偷掏,我得告诉珍珍是我拿了双份,而你一分没拿!”

包丽芝差点被这话气坏了,要按照朱红梅这么个做法儿,那还是替她掏钱吗?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就气愤的说道,“大嫂,我知道你要巴结大姑子,但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朱红梅脑子一根筋,包丽芝向来看不上她,其实她也很看不上包丽芝,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这一年年的日子过得快着呢,狗蛋和狗剩很快就会长大了,他俩那脑子学习肯定不行,还不如俺们后礼后新,你还想让他们种一辈子的地啊?”

包丽芝被她一提醒,脑子立马打了个激灵。

虽然亲妈都是看自己的孩子好,但她的孩子她知道,狗剩和狗蛋的确不够聪明,小学一年级就被留级了,估计最多能念到小学毕业。

但要是想被招工,小学文化肯定是不行的

除非找关系托门路才能行!

而他们家,除了赵珍珍两口子都是单位的干部,并没有其他比较厉害的亲戚,尤其是王文广,现在是平城大学的副校长,那是很大的干部了。

给两个孩子安排个工作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以前包丽芝没往这上面想,第一是孩子还小,第二是觉得公婆还在,不管他们怎么对待大姑子,只要公婆发了话,她赵珍珍不敢不办。

当然了,这是以前的想法。

现在赵珍珍过年回娘家都只拿那么一丁点东西,很显然不再把父母放在首位了,那他们这些人想要捞点好处,那可不得巴结着?

包丽芝第一次冲朱红梅笑了笑,说道,“哎呦,大嫂,你可真不愧是咱妈的堂侄女,凡事儿都能想的这么长远!那咱们压岁钱还是按照往年的来吧!”

朱红梅点了点头,说道,“好,其实现在一块钱也不算多了!”

妯娌俩商量好了,一直站在门外的赵传河走进来,有点不高兴的说道,“大嫂,你觉得一块钱不多,我身上可是一分钱没有,要不你借给我四块钱吧,我明天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