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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之星外孕

作者:萝卜兔子

文案:眼瞎耳聋的豪门子弟单岩重生回到了六年前,发誓再也不要贪恋那些虚伪的温情

复仇的道路对他来说注定艰辛

哪知道无意中得到的一对袖扣里却藏着能够让他孕育的外星繁/衍声波

不但一招中标怀上了外星小包子,更一夜之间治好了他的眼盲耳聋

重生后的一场星外孕彻底逆转了他的人生,还附赠了一只外星小包子和包子他爹

这就是原本纯良的小绵羊重生之后继续披着羊皮复仇的故事

也是外星人小攻苦苦守着老婆生孩子的坑爹故事

本文还可以叫做《来自星星的无根男》《外星人绑架了我的肚子》《外星小包子治好了我的眼盲》《外星小包子那么萌可是附赠的孩子爹我不想要》《论没有鸡鸡的外星人是怎么繁衍后代的》

ps:内有外星萌包子出没,不要钱随便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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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投射在洁白的地毯上,莹莹洒洒如同跳舞的精灵。

这是一个足有一百多平的大房间,客厅连通着卧室,欧式风格的家具、洁白的地毯、精致的骨瓷花瓶都承托出装扮者的用心。

然而这个房间除了床沙发桌椅等等配置的家具,还有一些独特的地方。

在所有墙壁上都安装着扶手,白色地毯没有覆盖到的区域是一排排具有凸起条纹的地砖,很明显,这个房间的主人有一些身体的缺陷。

单岩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头很轻身体很重,他的第一反应是特别奇怪,他怎么会有意识?他不会死了么?

单岩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他没有觉得奇怪,他本来就是瞎子,但他依旧能够睁开眼睛这事让他觉得更加差异。接着他动了动胳膊,抓了一下身下的床单,柔软的触感更加让他觉得奇怪。

他怎么会在床上?难道他被人救了现在在医院?

这不可能。

单岩虽然眼瞎耳聋是个十足的残废,但他脑子又不坏,他之前是被一张长柜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全部都是呛鼻的烟味和灼烧着皮肤的火焰,可见当时的火势有多大。

那么大的火他竟然没有死?身上也没有伤?

单岩果断坐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当时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颈和小腿,没有伤,真的没有伤。他又转手去摸自己的后背,当时那木柜是直接摔落把自己拍在地上的,可他摸来摸去也没有半点疼痛。

不应该呀。

单岩很疑惑很诧异,他看不到也听不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小少爷你醒了么?”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似乎是怕屋子里的单岩听不见,还故意敲得很大声。

门外的喊声在单岩听来十分的模糊,似乎隔着千万重水雾,但单岩还是听清楚了,然而他却是被这称呼弄得一愣,小少爷?怎么会有人还这么叫自己?早在六年之年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单家上下都改口称呼自己岩少爷了,小少爷这个称呼还是哪年的事情?

单岩觉得奇怪,但还是开口应了一声:“进来!”

单岩坐在床上,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觉到有人靠近走到床边,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耳朵调整了一下耳朵里塞的东西——那是一个戴助听器,很明显他的听力有障碍,但并不是完全聋,戴助听器还是能够听见声音的。

那是一个隐形式的助听器,主体部位如同一个耳塞一样全部塞进耳朵里,一条银色的链子长长的拖出来挂在耳后,末端是一个小巧的耳钉钉在耳垂上。

单岩调整好助听器,床边的人开口道:“小少爷今天身体不舒服么?已经快八点了,今天可是第一次和新老师一起上课。”

因为从小视力和听力都不好,单岩的其他感觉一向都很精准,保姆刚刚开口说话,单岩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陈妈。

陈妈?怎么会是陈妈?陈妈不是五年前就病逝了么?但他耳朵的辨识力一向不错,床边的人明显就是陈妈,不可能会是别人。

“陈妈?”单岩看不见,抬手朝着床边摸索过去,保姆赶忙将人拉着扶住,问道:“小少爷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陈妈?你真的是陈妈?”

陈妈是单家的保姆,在单家做了有二十几年了,看着单岩出生又看着他长大,单岩的妈妈去世之后就一直是她在照顾单岩的起居,抛开身份的差别,她也算是单岩的半个妈妈。

陈妈听到单岩这么小孩子口气的问话经不住笑了,以为单岩一大早起来在故意逗自己,忍不住轻轻的捏了一下单岩的脸道:“不是我还能是谁?这一大早的又逗陈妈是吧?”

单岩确认了陈妈的身份,震惊得坐在那里,微微张开的下嘴唇都在颤抖。

陈妈还在?这怎么可能?难道他重生了回到了过去?

“陈妈,今天几号?”他立刻问道。

陈妈摸了摸单岩的额头,没摸出什么问题,回道:“今天七月十九号呀。”

“几几年?”

“13年,你这孩子,又逗陈妈是吧?一大早的怎么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13年七月十九号,他重生了,竟然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

“陈妈,你先出去一下,我再躺一会儿。”单岩边说边摸索着轻轻推了推陈妈的胳膊,保姆陈妈觉得单岩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单岩虽然从小身体不好但一直都很乖很懂事,生活规律几乎从来不睡懒觉,今天怎么搞的,一会儿说胡话逗自己一会儿又说要再躺一会儿,但单岩说要再躺一会儿她也只得先出去。

陈妈出去之后单岩躺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他仔细消化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同时又梳理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和单家如今的形势。

毕竟对任何人来说,重生一次都是一次新的生命之旅,一次能够彻底扭转人生的机遇。

单岩是单家法定继承人,说到单家国内鲜少会有人不知道。

单家早几代是做煤炭生意发家的,到了单岩的爷爷这代煤矿能源石油生意几乎全部都被单家垄断了,如今单氏集团还综合了房地产旅游等行业。

单氏家底丰厚,富了不止三代,家里女孩儿也当着男孩儿在养,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所以单家从来都没有嫡长子继承家业的说法。

单明眸也就是单岩的妈妈就是这么一位女强人,她也是家里的长女,能力强有手腕顶级大学商业管理硕士还长得特别漂亮。

但单明眸这一生的遭遇都相当坎坷。

单明眸父母去世得早,而她唯一的弟弟还在一次车祸里失去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人,她早年顶住家族内外的压力好不容易才把单氏撑起来,给弟弟取了个漂亮的老婆,自己还嫁了个喜欢的男人,然而没多久弟弟又车祸去世留下了一双儿女,而自己生的儿子从小体弱不说,最后眼睛瞎了耳朵也听不到了。

单明眸是在单岩十四岁的时候病逝的,她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都以托管基金的方式留存下来,遗嘱上也写得一清二楚,一直到单岩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够自主动用这部分的股份的一半,而另外一半在他结婚的时候才能够动用。

单岩二十岁的时候确实正式合法的继承了一半股份,只是他一个瞎子聋子根本没有办法管理单氏,所以他很快便将自己手里股份的百分之二十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欧风名下,同时作为最大的股东,委托欧风协理自己手上剩下的股份。

单岩回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上辈子人生的一个拐点。

单岩从前一直很喜欢欧风,就算单明眸死后作为入赘的女婿欧风也没有再结婚娶老婆,对自己也一如既往的好。单岩过去被保护得太好生活也很简单如意,于是人便很善良心思很简单,他傻傻的以为这样的好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爱护,天真的觉得欧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但事实证明单岩错了,大错特错,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他父子在面对金钱股份利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的父亲,却在得到一切之后将他推向了深渊。

单岩在梳理过去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关于欧风和程雅勤的种种就觉得特别恶心,一个是他曾经十分敬重的亲生亲夫,另外一个是他一直敬佩的在失去丈夫之后独自抚养一对儿女成人的舅妈,谁会想到这两个人会搅合到一起?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两个他一直尊重爱戴的人最后要将他活活烧死?!

单岩躺在床上,被子从头蒙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在黑暗的闷热中只觉得心冷异常,每一个毛孔都想透出冰渣一样。

他的父亲,他母亲最爱的男人,最后和自己弟媳搅合在了一起;他的舅母,那个说话都带着软糯嗓音独自带大两个孩子的女人,最后用恶毒的嗓音歹毒的话语戳破了他们编造了多年的假象,而他这个他们嘴里的小瞎子小聋子却可笑的一直把他们当成母亲死后最亲近的亲人。

单岩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他的脑海里还残余着一片火光,黑暗中灼烧了他所有的亲情爱情和软弱。

一个正常人在一片火海里还会觉得恐惧大声呼救,然而他这个瞎子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被柜子压住了身体,黑暗中感觉到火舌蔓延开烧焦了他的鞋袜衣物,呛鼻的烟味让他呼吸困难,蔓延开的大火之中只听见他自己的呼救声。

灼热疼痛的触感和呼吸间的焦灼在黑暗中预示着死亡的到来,他在黑暗中趴着,大声呼救,绝望惊恐,死神不知不觉中降临,手握镰刀一点点割掉他的血肉,恐惧如同膨胀开的火焰充斥在那片寂静之中。

单岩在大火中嘶吼着喊叫了十分钟,恐惧让他更加畏惧死亡,他不听挣扎拍打呼救,他想有人来救他,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被活活烧死,然而十分钟之后,他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虚假亲情的面纱被彻底撕破,他内心中残余的有关亲情的侥幸也随着这把大火烧成了一抹黑色的渣,他就那么静静的趴着,感受火舌将自己吞没,那股灼热的疼痛让他彻底明白,他这么多年享受的家庭温情不过是包裹在虚伪之下的毒火而已。

而所谓的爱情,那曾经承诺会守护他一生一世的男人,甚至在他最初想要逃离的时候将他抓了回来推向已然布满火舌的房间,单岩虽然看不见,却尤为清晰的记得自己死死抓着那人的手哀求的时候,那人的手指如何冰冷无情又好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掰开,推向火海。男人甚至冷笑着在自己耳边留下了令人绝望的话语:“要怪就只能怪你怎么生在单家,又偏偏是个天真的小瞎子。”

大火中,蚀骨的冰冷将单岩浸透,他终于明白,一个继承了亿万财产的瞎子聋子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天真的残废罢了,父子家人亲情爱情其实根本不存在,他在别人眼中不过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白痴而已。

重活一次,还要做那个天真的瞎子半聋么?还是贪恋那些虚假的温情和根本不存在的爱情么?还要相信那个将自己推向火坑的父亲和舅母么?还要继续天真么?

当然不!

就算回到六年前他依旧是个瞎子依旧要靠助听器才能听得见,他也绝对不会再贪婪任何亲情感情,他要守护单家的家业,也让那些狗男女尝尝火舌烧身的滋味。

七月十九号,距离他的生日十月一日还有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之后他整二十岁,就可以完全继承母亲留下的。而这期间,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单岩掀开被子直直坐了起来,丢掉了对亲情的幻想和曾经的软弱,他只想努力地把握自己的命运,他白净的面孔十分坚定,就算没有办法脱胎换骨彻底做个恶魔,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亲情编织的假象之中。

单岩瞎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做一些事情,他穿好衣服,起身之后顺着墙边的扶手摸到卫生间洗漱。

等他弄完出来的时候有两个小保姆已经进了他的房间在整理他的衣物床单,她们看到单岩从卫生间里出来礼貌的打招呼:“小少爷,早上好。”

单岩记得这两个小保姆,他看不见她们,只是一边扶着墙边的扶手走一边朝着声音的方向点点头:“早上好。”

两个小保姆一个整理着床上的被子拍着枕头,另外一个在整理窗帘,也没有人上前来扶一把,只是很自然的道:“小少爷,陈妈让我转告您一声,早饭已经送到书房去了,新请的语言老师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单岩道:“我刚打算过去。”

小保姆a道:“那少爷你路上慢点,小心摔着。”

单岩点了点头推门出去,这是他住了靠近二十年的屋子,每一个角落里有什么走几步在什么方位他全部都一清二楚,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能稳稳地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行走。

单岩走之后两个小保姆各自干各自的,没有人开口说什么,一直过了有两三分钟,其中一人才朝窗边一靠,懒懒散散道:“小少爷也怪可怜的,被人当傻子一样哄了这么多年。”

另外一个整理床单的小保姆朝门口的方向谨慎的看了一眼,低声道:“声音小点,他要当傻子谁拦得住?反正这单家很快都要改姓了。”

“哎,你说……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呀?”

“什么传闻?”

“就是那个呀,那个姓黎的,据说真的没有‘那个’。”

“哈哈哈,”两个小保姆同时笑起来。

房间的大门并没有完全合上,单岩就这么站在门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两个保姆的对话。

他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原来欧风和程雅琴做戏也不是做得多么天衣无缝,能装那么多年,也无非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瞎子半聋对他们又十分信任。连宅子里的两个小保姆都看得出自自己被人当个傻子一样哄得团团转,可见这么多年他们做戏已经做得十分不耐烦了。

单岩悄悄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和单岩的房间在同一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顺着走廊走到底就可以了。

然而走到一半他却突然顿住脚步!

单岩记得很清楚,自己原先的老师是很早之前单明眸请的,学识渊博知识面广,教了自己十年,如今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自己二十岁生日快到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离职回老家养老,单家招聘请新的老师,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一直到他生日之后才请了一个年纪大的男教师。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七月份就已经找到人了?难道还是原先的那个女教师?

单岩带着疑惑走到了书房,摸索着正准备敲门,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他能感觉到一个人带着压迫式的气场站在自己面前。

单岩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感觉上比普通人要灵敏许多,就这么站着,他也能凭着感觉预估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男人,个子应该还挺高,气场似乎有意收敛但还是很足,绝对不是上一世教过自己的那个教师。

“单岩。”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就好像调了音的大提琴,缓缓的低音萦绕在耳边,他没有用疑问的口气,只是在陈述而已:“我叫黎夜,是你的新老师。”

“你好,黎老师。”单岩有些吃惊,但还是稳住心神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他对这个上一世根本没有出现过的男人有点好奇,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件脱离原先轨迹的事情,他对此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悸动,这个男人的到来冥冥之中似乎预示着一个不同的开始。

☆、2

黎夜是在三个月之前抵达地球的,从批准下达再到平行空间的跃迁整整用了他两年的时间,换算成地球时间差不多是三十年。

没错,黎夜不是地球人,对地球上的人类来说,他就是个外星人。

他来自平行空间的另外一个宇宙,他拥有人的形态半机器的躯体,他出生成长的星球是个崇尚机械文明的地方。

而黎夜是个被驱逐的流放者,归期待定。

地球环境和他所在的星球相差并不大,他没有适应很久,接着就像个普通的地球人一样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给一个豪门小少爷做私人教师,薪水丰厚环境好压力也不大还包吃包住,按照地球人的话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但馅饼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这份私人家教的工作确实不错,简单舒服又高薪,然而却有一个十分变态的要求,这要求使得上一任私人教师离开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雇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变态要求就是——应聘者仅限男性且不能有生育能力。

这份高薪高酬的私人家教工作就因为加上了这么一个变态要求,让那些就算真的没有生育的能力的男人也不敢上门求工作,对于大部分地球男人来说,面子是无比重要的,下/半身某个部位关系着尊严,没有生育能力显然是很丢面子的一件事情,这就好像满大街的宣传自己阳/痿一样。

然而对黎夜来说却根本无所谓,于是他就去应聘了。

接待他的人让他最好有一份纸质的医学材料证明他没有生育能力,黎夜有时候十分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他直接对那人道:“不需要材料,我可以直接证明。”

应聘的人正纳闷眼前这高大冷漠的男人怎么直接证明,就听到对方用十分平淡的口气道:“我没有用来繁衍后代的那个器官。”

“……”

黎夜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完全是真话。

他是半机器人,他所在的新球并不像地球一样完全封闭,他们时常要面临来自新球外的战争,半机器人状态使得他们在战斗情况下可以自如地卸掉身上多余的器官,并不用来繁衍的生//殖器官便是其中之一,需要就安装上,可有可无就卸掉。

演变到后来,很多星球男性都会在不需要的情况下把那个部位卸下来放在一个盒子里,需要的时候再安装上。况且在他们的星球上,繁/声波才是培育后代的主要方式。

人类能够听到的声波频率在20—20000hz之间,而黎夜所在新球的繁衍声波则接近900万hz,对人类来说就是超声波了。

每一个星球男性在成年之后都具有自己独特的声波,去专门的生育机构使用声波制造仪可以制造出携带自己遗传基因的繁/殖声波,繁/殖声波分为特定匹配和无特定匹配两种,所谓特定匹配的意思就是只有特定的某个人听到这个繁/殖声波才会怀孕,无特定匹配的意思是只要随便谁听到了都有怀孕的可能。

黎夜被流放的时候按照规定只能带一个携带自己遗传基因的无特定匹配繁/殖声波。

黎夜没有小鸡鸡,来应聘的地球人看来自然就没有生育能力,再加上黎夜的资料上显示他是某大学的研究生,背景简单清白甚至没有亲人,最后自然是成功应聘上了。

黎夜根本不在意为什么应聘上的职位有这样变态的要求,他是个流放者,地球就是他的监牢。

他不是地球人,这个新球上人类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对他来说就好比一个正常人进了监狱的生活一样,哪个囚犯会在意自己今天做的手工艺品将来会卖给谁又会卖个什么价钱呢?

黎夜提着简单的行礼进了单家的大宅,受训了一些在单家主宅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了解了单小公子的基本状况之后,今天开始讲课。

而此刻,他要授课的对象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瞎耳聋,很明显的残疾,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单岩在书房简单吃完早饭就开始上课。

单岩的数学物理化学只学到一个初中水平就没有继续,他一直在学的基本都是文科方向,十八岁之后开始通学大学管理经济类的课程。

新来的这位老师几乎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一早上都在讲课,说是讲课其实大半的时间都在通读材料,因为单岩看不见只能摸特定的盲文卡,所以授课的过程要缓慢许多。

但显然刚刚重生的单岩没心思上课,黎夜的话就像隔着水雾隔着纱,他没有怎么听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关于单家的事情。

“就到这里吧。”黎夜合上书突然道,他黑色的双眸抬起,静静看着单岩,冷静自制没有半丝波动:“也许你还没有做好上课的准备,下午继续或者明天。”

单岩眼盲什么都看不见,眼神一直是朝下略微垂落的状态,神色安静的时候很难被人看出来自己其实在发呆或者不在状况,然而今天一下子被人识破,难免有些囧,再加上黎夜的声音十分低沉,他透过助听器听到的声音总带着点别样的感觉,他道:“抱歉,我有点不在状态。”

然而黎夜已经站了起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做任何回答,只边开口边朝门外走去:“下午见。”

单岩:“下午见。”

这个男人可真奇怪,单岩合上盲文书撑着胳膊坐着,半句废话没有态度冷硬,单岩从小到大被人哄惯了,突然遇上这么一个态度冷漠的人还真的有点不自在。

不过黎夜的态度也恰恰好让单岩自己给自己敲了一击响钟,这或许不是一个正常人对瞎子的态度,但也只有那些希望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才会围着一个半残废团团转。

黎夜从书房出来之后转身下楼去了后院,快到开饭的时间后院几乎没人,然而黎夜却急着找一样东西。

他在昨天弄丢了自己的繁/殖声波,那段声波被黎夜装在一对袖扣里,昨天还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

他回忆了一下,除了这个后院,他昨天哪里都没有去,房间里没有,也只有这个后院会有了。

黎夜顺着后院的的小路朝前找,他的眼睛就好像一个定位扫描仪一样可以精准到草坪上的每一个细节,扫一眼就可以看见草坪地里所有细节,沿途看看很容易就能找到那对袖扣。

然而黎夜找遍了整个后院都没有找到。

算了,黎夜最后习惯性的摸了摸袖口的位子,心想对他这个流放者来说繁/殖声波也半点用处都没有,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和他们完全不同,他找到声波又能怎么样呢?黎夜心里自嘲的冷笑了一下,他是一个被流放的人,难道还指望能在地球上繁育后代组织家庭彻底融入这个地球这个民族么?难道还期待救赎?

黎夜转身果断离开后院,找不到就不要了,反正那段超声波对人类来说也毫无意义。

单岩在书房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心反而安静下来了,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重生了扭转情势恐怕不难,然而他却是个瞎子,他什么都看不见,他看不见人的脸人的表情,经历了上辈子,他也不知道那些原本他信任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和欧风程雅勤一样对他有所图谋,他的身体状况注定了他以后的路途会十分艰辛。

一场大火一次重生,单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自己了,但往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他还需要细细想一想。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单岩下意识的侧头心中警觉,然而很快又放松下来。

一只白毛的萨摩迈着小步子跑了进来,凑到单岩脚边,抬起前腿立着后爪攀上单岩,喉咙里呜呜叫了两声。

这只萨摩是单明眸去世不久后单岩捡来的,叫卡卡,是单家的一只十分猖狂的散养狗,单家的山庄很大,单岩因为眼睛的原因没办法自己养,便把狗托给陈妈照看,陈妈每天要照看单岩又要做活儿忙得好似根本没工夫,于是又把狗托给厨房的一个厨子养,厨子嫌萨摩的狗毛会弄脏厨房于是把狗扔给了山庄的林工,于是白毛狗卡卡就这么辗转被单家上上下下照看了一遍。

卡卡还是只小萨摩的时候就在山庄里乱跑,吃百家饭长大,睡觉的地方也很随意,每天跑到马房玩耍,马房的工人给马洗澡顺便也给它洗澡,于是卡卡这么多年都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白毛小疯狗,单家所有人都认识它,但卡卡最喜欢的还是单岩,每天都会找个时间窜进别墅的主屋里卖个萌。

因为和山庄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卡卡长大之后有了很多人的习惯,比如进别墅的主屋前会在地毯上擦擦爪子,比如从来不在屋子走廊里乱叫,比如自己会跳起来转动门把手推门,进门之后还会自己关上门。

卡卡最近卖萌的形式也沾染了一些人的习惯,每天来找单岩的时候都会带点东西,它一开始给单岩带的是自己的一坨狗屎,还没来得及靠近单岩就被陈妈识破,追着它跑了三层楼;后来卡卡还带了马粪、羊粪等等便便给单岩,都无一例外被轰了出来,卡卡一开始表示很不解很愤恨,它想人类真是太没有品味了!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但被追杀了几次卡卡也学乖了,它开始给单岩带便便之外的东西,比如几根狗尾巴草,几朵小花……

再比如今天的一对袖扣——那是一对十分简约的宝蓝色金属质地袖扣,没有镶嵌亮钻也没有繁琐的花纹配饰。

单岩拿纸巾把袖扣上的口水擦干净,伸手摸了摸,无奈抱着卡卡软软的脑袋道:“是袖扣?你捡来的?”

卡卡伸着舌头汪汪叫了两声,十分兴奋,两个前爪不停的在单岩膝盖上跳上跳下,似乎在向单岩讨要夸奖。

单岩无语又觉得好笑,大概有时候人都不如狗吧,连自己的父亲都在算计他。

单岩随手把袖扣揣进了口袋里,弯腰摸了摸卡卡的脑袋拍了拍他肉嘟嘟的肚子。

而他袋子里那对袖扣却像是相互吸引的磁石一般金属面突然贴合到了一起,而卡扣处同时逆时针旋转,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

☆、3

陈妈没多久上来喊单岩吃饭,善家的主宅其实很少能凑齐人吃饭,欧风忙着集团的事情,程雅勤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的儿子善立行在国外留学还没有回来,女儿善立娇高中毕业之后就过起了财阀家小姐的豪门奢侈生活,也是几乎很少在家。

所以大部分时间其实只有单岩在家里吃饭。

陈妈一边把单岩扶起来一边道:“欧先生和单太太今天刚好都回来了,喊你一起吃饭呢。”

听到欧先生和单太太这几个字的时候单岩胳膊上的寒毛立了起来,下意识就觉得恶心,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眼神木木的垂落着,跟着陈妈朝外走。

欧风是善家入赘的女婿,算不上是单家的主人,所以善家上下都喊他一声欧先生,至于程雅勤,她是嫁进单家的,所以里里外外的人都喊他一声单太太。

想到这两个人单岩心里已经不光光是恶心了,从最开始的怒火变成了现在的冷意,他信任的亲人他的父亲他曾经无比依赖的温情全部都是假的。

陈妈带着单岩下楼,主宅一楼大厅十分的宽敞,客厅连着一张欧式的大餐桌,而这个时候餐桌上的菜已经布好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一个打扮精致服侍雍容的女人正面对面坐着等待。

因为单岩眼睛的关系,主宅安装了电梯,陈妈刚刚扶着单岩出来,程雅婷便起身含笑走了过来,从陈妈手里把单岩接过去扶着,边引他到餐桌边上边道:“今天上课还适应么?刚请的新老师感觉怎么样?”

程雅勤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南方人典型的软糯,然而这如水的声音却如同一把尖利的刀扎在单岩的心上,单岩过去做了二十多年的善良小绵羊如今要在态度上装得天衣无缝其实并不容易,但好在他是个瞎子,垂落无光的眼神完美的掩盖了他此刻内心中的憎恶,他甚至还淡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我今天上课有点走神。”

程雅勤一边扶着他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的老师教了你那么多年,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人肯定是不适应的,慢慢来别着急。”语气温柔话语体贴,可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好”舅妈呀。

单岩被引到了桌边主位的左手方坐下,欧风就坐在他旁边第二个位子,而程雅勤则坐在欧风的对面,右收方的第二个位子。

即便单岩看不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一些表面功夫上这两人是做得天衣无缝的,单家的主位和右手方第一个位子分别是单明眸和单明易的,即便两人都已经去世了,也从来没有人挪过这两个位子。

程雅勤把单岩扶到自己的位子上,转身回位的时候抬眼和欧风对视了一眼,单岩刚好喊了欧风一声:“爸爸。”这一声爸爸语气沉静,好像透过水层的气泡,轻飘飘的。

欧风“嗯”了一声,道:“新来的这个老师学历高、知识面也挺广,可能比不上你妈妈之前请的那个老师,不过水平是所有人里最高的,你舅妈给你找老师花了不少心思,忙了有一个月。”

新来的这个老师到底怎么样单岩不清楚,但从欧风嘴里听到他把单明眸和程雅勤相提并论就觉得倒胃口,但他依旧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表现。

单岩一边摸到自己的筷子一边转头对着桌对面的女人道:“谢谢舅妈,给你添麻烦了。”

陈妈已经出去了,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程雅勤撑着一手看着单岩干净的笑颜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她朝欧风看了一眼,才装作语气愉悦轻松的笑道:“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来,吃饭吧,吃完了中午好好休息。”说完还举起筷子给单岩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东坡肘子。

饭菜再香也勾不起单岩的任何胃口,饭桌上再温馨的场面也不过是钩织起来的假相,但单岩没有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他正常吃饭正常说话,甚至还吃得比往常多了一些。

程雅勤和欧风看在眼里,两人同时疑惑单岩今天似乎胃口比平时好一点,仅仅只是多吃了两口也让他们两个同时紧张不是没有缘由的——单家人的体质特殊,有可以让男人孕育的基因,单明易没有遗传到,单岩反而遗传了单家这样独特的基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给单岩请家庭教师的时候会有那样变态的要求。

单岩的体质特殊,而现在又是十分关键的时刻,再有两个多月单岩就满二十岁了,二十岁可以继承单明眸留下的股份的一半。

但单明眸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她生前就给单岩操心了所有能操心的事情,包括了他一生里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和突发状况,遗嘱里就有一条明确写着,如果单岩在二十岁之前未婚意外怀孕,那单岩将不能在股东大会上正常继承那一半的股份,至于到底会怎么样,就连欧风都不知道,具体的股份委托书他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一个母亲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二十岁不到未婚先孕这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然而单明眸的遗嘱却最大程度上的限制了欧风和程雅勤的行动,他们两个至今在集团里也只有相当少的股份。

单岩二十岁正常继承股份对欧风来说只有好处,意外怀孕只会打破他们原本的计划,然而这些却是单岩一直都不知道的。

欧风侧头看着单岩,作为父亲他看着自己残疾的儿子眼中没有半分怜爱只有算计,可即便带着这样冷然的表情,他的口气也还是关切的——他和程雅勤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冷漠的神情下说出关切的话语了。

“小岩今天胃口不错?”

单岩听到这话直觉欧风是在试探他,但他有点想不通,只是多吃了两口胃口看上去还不错而已,这有什么好试探的?

单岩道:“早饭没怎么吃,”顿了顿,打了个哈哈逗笑道:“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程雅勤这个时候把话题扯开道:“我们家小岩长得这么帅,吃胖了可不好看了啊,你舅妈就喜欢帅哥。”

饭桌上的三人同时笑起来,然而每个人都打着各自的心思。

饭后陈妈领着单岩上楼回房间休息,客厅里只剩下程雅勤和欧风之后,两人的目光都同时沉了下去。

欧风走到窗边站着,程雅勤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欧风严肃小声道:“新来的那个老师没问题?”

程雅勤点头:“放心吧,没问题,老胡亲自把关的,说他连男人的那个都没有。”

欧风握着杯子,骨结凸了凸,他最近一直有点草木皆兵的,但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容半点差错,他道:“你亲自去和那个新来的老师打个预防针,不要让他和小岩走得太近,还有宅子里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留心点。”

程雅勤:“放心吧。”说完兀自从欧风手里拿过水杯,欧风正抬起手腕喝水,水杯被她夺去的时候眉头挑了一下,转眼却看到程雅勤眼尾眉梢的点点娇媚。

两人相识而笑,眼神之间是只有他们二人能懂的暧昧神色。

欧风朝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暗地里伸手握住了程雅勤的手腕捏了捏,垂着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坚定的低声道:“雅勤,我承诺过的一定会做到的。”

程雅勤低低笑着,在欧风面前的神色如同一个偷偷跑出来和人约会的小女孩儿一样,她点头道:“我知道,我都明白,这二十几年我一直相信你的。”顿了顿,神色间又带着颇多的犹豫:“只是单岩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

欧风的眼神没有半丝波动,提起单岩也没有任何怜爱:“在我心里,只有立行才是我欧风的儿子,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以后单家肯定都是立行的。”

单岩回房间休息,一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过去他信任欧风和程雅勤,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内容从来没有深想过,今天接触下来却不由得他疑惑,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欧风和程雅勤似乎对他多吃了两口饭都要试探,他们在试探什么?

单岩眼睛看不见,只能从他们交谈的话题和口气里感知两人的态度和动向,可这样根本就不够,单家被掩盖的秘密,欧风程雅勤的目的,还有集团的产业,单岩想知道的更多。

单岩想到这些脑袋就有点疼,他看不见行动不便生活在一个单一的环境中长达二十几年,而回想起来这二十年里他竟然连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他现在要怎么办?如何跨出这复仇的第一步?他又要从哪里找到突破口?

单岩躺在沙发上,午饭后却突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浑身都不太舒服。

他中午吃得八分饱,现在却觉得胃部和肚子都涨涨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要被撑开一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好像有无数的鼓槌打在脑子里一样,单岩浑身难受的在沙发上来回翻了两个身,口袋里那对袖扣却突然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嘀——嘀——”单岩戴着助听器的那只耳朵里突然传来十分尖锐的响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他赶紧伸手把助听器拽下来。

没有戴助听器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单岩此刻的世界一片安静,只感觉到耳膜上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

单岩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发上慢慢睡着了,而落在地砖上的那对原本扣面吸合在一出的袖扣突然“啪嗒”一声相互分开,就好像完成了某种既定的仪式。

☆、4

黎夜午饭后直接回了二楼书房,单家的山庄很大,但他对此没有兴趣,流放生活于他来说也不过是简单的活着而已。

卡卡中午在外吃了午饭也回到了书房,它自己开门进来,又立起爪子把门合上,转头摇着尾巴看了黎夜一眼绕到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卧着,并没有去黎夜那里讨乖巧。

一人一狗各自安坐,谁都没有理谁,黎夜没有逗狗,卡卡趴着也懒得去理睬黎夜。

其实早在黎夜搬进单家的最开始这一狗一人就已经“交流”过了,黎夜的脑波可以自动调节听明白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的语言,狗的脑波语言自然也不例外。

黎夜刚来的那天早上卡卡兴奋得要死,它在漫长的狗生中还真是头一次能够遇到可以交流的人,卡卡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竭尽所能的和黎夜交流,然而让它失望的是,黎夜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按照卡卡对人类的了解,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虽然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如女人,但只要是人都会对他周围的环境好奇感兴趣。

于是卡卡便追在黎夜身后说了一大堆单家的事情,黎夜调整脑波把卡卡的语言屏蔽在外,然而脚下的这只大白狗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汪汪汪喊个不停。

黎夜最后简单的问了卡卡一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卡卡前爪伸直后爪曲着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然后摇着尾巴“羞涩”道:“小主人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也不太好,但真的又好看又萌又听话哒,最关键的是他还会生孩子,来自星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呀?”

“不用。”黎夜想都不用想就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同时屏蔽了卡卡的脑波。

卡卡追在后面挠爪子:“喂喂,你要不要这样啊,助人为乐难道不是你们外星人的美德么?小主人正生活在水深火热啊,你救一下他就当是积德行善啊??”

房门嘭的一下关上,卡卡被无情的外星生命体关在门外,嗷呜嗷呜的狗嚎:“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啊,现在你不救他以后就等着跪舔吧愚蠢的外星人!”

因为黎夜根本鸟都不鸟它,对单家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对单家的人也毫不关心,卡卡自此之后看到黎夜都再也不说话了,在卡卡的狗狗观念中,这个外星人是早晚有一天会跪舔在小主人的睡裤之下的,到时候它就可以尽情且无理取闹的嘲笑他了,嗷呜嗷呜嗷呜……

房间里冷气打得很足,卡卡趴在地毯上眯着眼睛打着盹,黎夜靠窗台而坐默默的翻着一本盲文书,那些盲文符号在他的脑中自动转化成中文,轻轻松松就能翻上十几页。

两声敲门声响起,黎夜从盲文书上抬起眼,书房门被推开,程雅勤从门外进来,亲自托着一盘水果进了书房。

卡卡转头看到程雅勤警惕的立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十分轻微的呜咽声,接着继续趴着,然而毛茸茸的耳朵却依旧立着,甚至像雷达一样前后转了转。

黎夜站起来,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只是手里捏着书,对程雅勤点了点头:“单太太。”

程雅勤朝书房大书桌上单岩的两本盲文书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笑着把果盘放到了书房的餐桌上,对黎夜道:“黎老师最近还住得习惯么?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或者直接和家里的保姆说,千万别客气。”

黎夜看着眼前即便快五十岁了样貌也依旧漂亮气质雍容的女人,他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程雅勤和黎夜之前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应聘的终面上,还有一次是在黎夜进单家山庄的那天,黎夜对事过眼不过脑更不过心,对眼前的女人根本没什么大印象。

程雅勤客气了两句,便问道了单岩的功课上,“小岩眼睛看不见,学习速度肯定是比不上普通孩子的,还请老师你多费心了。”

黎夜又简简单单回了一句:“会的。”保持着距离和面上的疏离,根本不想开口多废话半个字。

程雅勤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冷面冷语不爱说话的人也没少接触,然而像黎夜这样不苟言笑从头到尾说的话都不超过十个字的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在他人热情态度的时候哪怕是再不怎么开口说话的人不都会稍微客气一下的么?她刚刚请他多费心,面前这男人竟然只回了一句“会的”。

会的?会的!又不是求着你办事,什么会的不会的。

程雅勤内心里几乎气结,黎夜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简历上写着名校研究生毕业,难道上了这么多年学把脑子上傻了?这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程雅勤相当无语,见黎夜真的没话可讲也不想绕圈子兜弯子了,她直接道:“老师在山庄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其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给单岩教书就可以了。不过,单岩毕竟是单家的少爷,你只需要教书就可以了,其他的,也都不用做。我这么说,老师明白了么?”

黎夜抬眼看着程雅勤,乌黑深邃的双眸没有半点情绪,“明白。”

程雅勤微微昂着脖子,带着脸上的矜持是贵妇都有的傲气,她唇边的笑意刚刚勾起,黎夜却又道:“我想您要说的都说完了吧。”

程雅勤的笑容直接就凝固在唇边,黎夜不远不近这么站着,然而因为个子很高看着女人的眼神几乎是睥睨的垂落,再加上他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看在他人眼中几乎就是一个冷酷又不屑的表情,再配上说的话,怔得程雅勤无语又惊诧。

程雅勤笑没笑得起来,但自持身份也没有和眼前的男人计较,况且找一个像他一样没有生/殖器官的老师也不容易,最后离开时只说了一句:“知道就好。”再者,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说话也好,不会哄人嘴巴不甜他们也就不用担心单岩会跟这么人朝夕相处处出感情来。

程雅勤离开之后黎夜坐回去继续看自己的书,卡卡却从毯子上站起来跑到餐桌边上,攀上椅子叼了一块西瓜摇着尾巴跑到黎夜面前,把咬着西瓜的长嘴凑到了黎夜书前,这几乎就是一个狗狗在讨好外星人的姿势。

眼看着西瓜汁和着口水就要落在书上,黎夜伸手接过西瓜,转眼看白毛大狗,挑了下眉头。

卡卡立刻拖长着舌头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瞬间忘记了自己连着好几天把眼前的外星人当成了阶级敌人一般对待,它道:“小主人真的很可怜的,妈妈不在了他眼睛看不见耳朵也不好,亲爸舅妈整天想着捞财产。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找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来当老师么?”说到这里狗鼻子还凑到了黎夜裤裆前嗅了嗅,接着道:“因为你木有小鸡鸡啊!他们真的很坏的,找女人他们不放心,找男人他们也不放心,最后就要找个没生育能力的。小主人一辈子就这么被他们掌控着,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害死的。喂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黎夜一直看着眼前的大狗,一直到大狗嚎完了才把手里的西瓜放到一边,继续低头翻着手里的书:“和我没关系。”

卡卡:“……”卡卡挫败的躺倒翻着肚皮拿爪子捂脸,“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来自星星的人一点都友善,不但不帮忙还欺骗狗的感情……嗷呜嗷呜……”

黎夜自动屏蔽了卡卡的狗嚎,时间慢慢流过等待着下午两点的教课时间。

然而这天下午单岩却没有来书房,黎夜坐在书桌边看着手表却听到好几声仓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里穿过,接着有人敲开书房大门,探着脑袋匆忙和他道:“黎老师,小少爷身体不舒服,今天下午的课没法上了。”说完就匆匆跑开了。

卡卡哀怨的嗷呜一声,趴在地上拿爪子难受得捂住了眼睛。

黎夜不为所动的坐在桌边合上书,起身离开了书房。

单岩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午觉,到一点多陈妈来叫他起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对劲,头昏脑转浑身发热,耳边似乎还有呼呼的风声。

陈妈摸了单岩滚烫的额头吓了一跳,赶紧让他去喊家庭医生,几个平时都在伺候单岩的小保姆吓的脸色都是惨白的,单岩平时没什么事还好,一旦有事欧风能把她们骂个狗血淋头。

单岩被扶上床躺着,助听器被他扔在沙发上,一个小保姆走过沙发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助听器走过去拿了起来,一眼又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对袖扣。

小保姆把袖扣捡起来放回了单岩专门用来放袖扣的抽屉,又把助听器收拾好,那边家庭医生带着护士和医疗箱已经匆忙进了房间,刚准备出门听到了消息的程雅勤也跟在后面进了门。

家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对程雅勤道:“没什么大事,单太太不用担心,应该是中午睡午觉空调温度打得太低着凉了。”

程雅勤松了口气,单岩本来身子底子就比普通人弱些,因为眼睛看不见几乎不怎么出门锻炼也根本懒得动,身体自然也不如同龄人好,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医生开了药又打了一针退烧药,房间里伺候了一堆人,几个小保姆也都在。

黎夜从书房走出来,回自己的屋子刚好要经过单岩的房间,他面无表情的从长廊穿过,视线转都没有转一下,直接走了过去。

然而他却感觉到一阵很强烈的脑波。

在黎夜出生成长的国家里,脑波是人们最常交流的方式,他来到地球之后几乎可以根据脑波和所有的动物交流,除了人类之外。

这并不是因为人类比较特别,而是因为他是个被国家流放的囚徒,他的身体被改造过,不允许搅乱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接收人类的脑波,无法窥探人心的想法。但如果一个人的情绪在波动的时候超过一个阀值,黎夜还是能感受到了。

就好像现在。

即便隔着一堵墙,黎夜也能捕捉到蔓延在外的各种情绪,那些情绪以脑电波的形式被释放出来——焦躁、不安、憎恶、仇恨。

纷杂的情绪好像在黎夜的周围编制了一张巨大的网,黎夜甚至从这些脑波里看到了单岩的不甘和思念,好像缠绵的水雾要将人饶住。

在他的国家里人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情绪的,首先恐惧不安就被排除在外,他们大多冷静理智并且有极高的智慧和战斗能力,憎恶和仇恨也是极少数的,因为他们是半机器生命体,管制自己的情感是所有人生存下来的第一步。

黎夜被流放到地球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类如此之多的复杂感情,他的大脑在他的意识之前就在自动分析这些情感,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知,好像储备的知识根本不足以论证这样的复杂情绪一般。

黎夜并不喜欢被这些不相干的情绪影响,如果不能理解就屏蔽算了,就好像屏幕嘴杂话多的卡卡的脑波一样。

他走过单岩的房间,脚步的速度都没有变过,然后沿着旋转楼梯朝着一楼走去。

然而他下楼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扶着扶手的手臂也顿了顿,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屏蔽单岩的脑电波。

黎夜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几乎是难以入眠。

单岩那张巨大的情绪脑电波网就好像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一样,他感应到那些情绪却无法屏蔽。

一个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感波动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黎夜脑海中,对他这个外星人来说,如此深入的脑波窥探几乎就和地球上一个gay窥探男人洗澡一样。

黎夜刚来地球没多久,在有些方面还保留着自己星球行为习惯。

就如同现在,无法屏蔽的脑波就好像赤裸的裸/体图片一样让他没有办法平静,辗转反侧中黎夜的脑海中又冒出了单岩白净漂亮的脸,而画面里的人竟然也是赤/裸的。

黎夜最后翻身起来,鼻尖额头有隐忍的汗珠,他掀开被子起床从柜子里搬出自己的行李箱,在行李箱的角落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那是一个长方体的铁制盒子,盒身直长,四角嵌着简单的花纹,和他那对袖扣一样简单。

他拿着盒子走进卫生间,在涴洗池里放满了冷水,把盒子直接扔进了水里。他两臂撑着洗漱台,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潮红满头是汗。

十几分钟之后,水里浸泡的铁制盒子竟然如同缩水一样变小了很多,黎夜撑着双臂吐了口气,把盒子从水里拿出来擦干净走回了房间。

☆、5

单岩打了一针退烧药之后就一直在睡觉,晚上七八点躺在床上被陈妈喂了一点东西之后就接着继续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

他这一觉前半段睡得头昏脑转,后半段倒是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光线穿过纱帘透进室内,单岩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寻着光亮处朝窗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自己房间里垂挂的几米高的白色纱帘。

外面天亮了?几点了?这是单岩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接着他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刚刚自己实现垂落的地方。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天亮了?他怎么会看的见?

单岩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之后惊愕的坐了起来,他调转视线转向屋内,看到了自己床尾拖在地上的毯子、昏暗的房间内的沙发桌椅还有柜子,以及房间两旁安装的反射着冰冷光线的扶手。

他不可思议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这几秒的时间里几乎用光了这一辈子的震惊,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人一夜之间竟然重复光明!?

单岩掀开被子起身,接着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听到床单上布料相互摩挲的声音甚至是窗外的几声鸟叫。

抬手摸耳朵,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戴助听器,竟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况且他常年戴助听器,通过助听器听到的声音和耳朵直接听到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但恢复了光明耳朵也听得见了?

单岩起身拖鞋都没有穿直接下地,他走到自己惯常扶着的扶手旁边,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应到这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他顺着扶手朝前走,脚下是凸起的盲道地砖,他从床边一直走到卫生间那头,又从卫生间走到了房间门口。

他看到了自己经常用来睡午觉的欧式沙发,还有房间里的餐桌和椅子,一排白色的高顶欧式大柜也静静的立在门边。他的手摸过沙发扶手桌面台布,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指所熟悉的,而现在他竟然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形状长度高度颜色,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他这双手曾经摸过的!

他走到窗边拉开纱帘推开落地窗,深绿色的草地铺成在视线之中,抬目远望,苍翠的山峦印入视线之中。

单岩这辈子第一次彻底领悟绿色究竟是什么颜色,第一次知道除了黑色意外的颜色是什么样的。

激动、兴奋、不可思议,他脑海中心田里萦绕着各种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心房填满。

他激动的关上落地窗跑进了卫生间,在那面巨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那是个长相清秀漂亮的青年,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皙,英气的眼睛立挺的鼻梁,眉眼之中继承了单家人都有的干净飒爽。

那一刻单岩心中的所有的激动都转换成了虔诚的感激,他对着镜子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要感激谁,是感激这个世界还是感激这个让他回到六年前的时空?而他心中原本掩藏在阴霾之下的心好似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额外的垂怜。

不但回到了六年前,一夜之间还重见光明听到了声音,带走了绊绕他多年的眼盲耳聋,这如果不是巧合,就是上天对他额外的怜悯关照吧。

再次睁开眼睛,单岩眼中已恢复了冷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自信都在这一刻膨胀,他想既然老天都在帮他,他怎么能让自己失望让他死去的母亲失望呢?

他一定要守住单家,打垮所有的阴谋,让那些垂涎单家产业的走狗全部从单家滚出去,让那对狗男女也尝尝被火舌烧身的滋味。

陈妈像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多过来叫单岩起床,进门的时候单岩已经坐在床边穿好了衣服,正垂着眼睫静静坐着。他耳朵上已经带好了助听器,只是那助听器如今不过是一个用来骗人的装饰品罢了,拔掉电池之后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陈妈见单岩已经起床了忍不住道:“小少爷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不要再休息休息?医生等会儿还要过来检查的。”

单岩垂着眼睫目光里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声色,余光却看见了眼前这个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实妇人,他暂时还不想向任何人暴露自己,只是伸手抓过陈妈的手笑道:“陈妈你别担心了,我都好了。”

陈妈拍拍单岩的手:“怎么能不担心啊,你昨天额头烫得哦,我的祖宗。”

正这么说着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程雅勤带着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单岩从余光里看见了女人的样子,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雍容,因为没法仔细观察这么看着倒是也能看出女人的气质不错,一眼看着也根本不像个歹毒的人,朝着单岩投射过来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着急和怜爱。

真是装得像啊,恐怕自己都能把她自己骗过了,然而单岩却记得自己被烧死前程雅勤对自己说的那些歹毒的话语。

家庭医生带着简单的医疗器械上来给单岩检查身体,程雅勤在旁边道:“平时都保养得好,没生什么病,昨天发个烧可把我吓坏了。”

单岩道:“对不起,让舅妈当心了。”语气神色还是那么乖巧,看不出半丝破绽,话题突然一转:“哦,对了,我爸呢?又出差了么?”

程雅勤道:“是呀,h市有块地我们一直拿不下来,你爸通关系去了。”

我们?难道不应该是单氏么?

从小身体残缺的人其实比普通人更加敏感细心,单岩自然也是如此,他过去看不出来单家的那些问题不过是他太贪恋家庭的温情罢了,如今他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自然无比清醒,所以程雅勤的某些话现在单岩听来都不用细细推敲就很有问题。

家庭医生已经很迅速的检查完了,道:“小少爷的烧已经退了,但最好还是多休息,正常吃药正常休息就可以了。”

程雅勤夸张地做了一个松口气拍胸口的动作,朝着医生点点头,单岩礼貌的说了一些谢谢,医生便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单岩起了这个话题,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他坐在床边朝着程雅勤的方向道:“那爸爸要几天回来?”

程雅勤愣了一下,单岩已经二十岁了,也不是个会缠着家长的小孩子了,他过去根本不多问欧风出差工作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程雅勤道:“小岩,你是不是找你爸有事情?”

单岩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过两个月不就二十岁了么,想和爸爸商量一下提前见一见集团的那些股东,以前一年才见一次,现在想想好像有些不太好。”

见股东?程雅勤转头朝陈妈看了一眼,陈妈识趣的离开房间.

程雅勤在单岩旁边坐下,脸上的表情几乎完全是僵硬的:“怎么会想要见股东的?”

单岩反问:“舅妈,我不能见股东么?”单岩这么一问程雅勤的表情更加难看。

她扯出个干干的笑容,软着嗓音慢慢道:“当然能见了,你是单家的继承人,见股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着抬手摸了摸单岩的脸:“你过两个月就二十岁了,你妈妈一直希望你能继承单氏,马上她的愿望也要实现了,也不枉你父亲独自照顾你。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单岩进了一步,适可而止的退了一步,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道:“公司的事情我都不懂,眼睛也看不见,都是爸爸在忙,以后表哥回来了也能帮上爸爸,我就完全不行了。”

眼前的青年笑容简单神色淡然,程雅勤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过度反应了,单岩这么多年几乎被他们完全包裹在单一的环境中,心思单纯性格也温顺,提见股东估计也是突然的一时兴起,应该没什么的。

既然要见股东,那就见好了,一只纯良的小绵羊而已,还能指望他翻出什么大事么?!

单岩试探了程雅勤一次,他发现和昨天午饭时候一样,似乎他稍微一点不同寻常的举动都会触到对方的警容线,但只要他表现得顺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警报又会立刻撤掉,好像对他还是挺放心的。

所以单岩猜想,程雅勤回头和欧风商量过之后很有可能还是会让他见股东,他们这么多年里都在做一个好父亲好舅母,这么关键的两个多月,肯定也会极力去伪装对自己的关照。

单岩早上没出房间,午饭后直接去了书房,他现在十分好奇那个叫做黎夜的老师,上一世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到底会在这一世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单岩敲开书房门,手刚刚落下还没有摸上门把手书房的大门便被拉开,他垂着视线的黑眸中印入一个男人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和他隐藏在衣服下宽阔结实的胸膛。

他刚要开口,而身前的人却像是受了某种惊吓一般突然弹开后退了一步,单岩只得侧耳疑惑问道:“老师?”

黎夜在单岩靠近书房走廊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了,经过昨天一夜,他本来以为那种屏蔽不了脑电波的特殊情况只是一次意外而已,然而当单岩站在门口的时候黎夜才惊觉根本不是。

单岩现在情绪稳定,黎夜根本感受不到半点脑波,可单岩整个人都好像一个可以活动的移动信号发射塔一样,只要进入了一个距离范围,黎夜就可以立刻感受到他的所在。

而当黎夜拉开书房大门看到眼前垂着双眸的眼盲青年时,他突然有一种被聚能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