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相煎何太急(1/1)

雍正爷睡至半夜,被怀中滚烫的热浪逼醒了。二人先前一番厮混,俱是力竭,便纠缠着胡乱在花厅歇下,又因为苏培盛遣退仆役,一时间竟也无人敢上前打搅。而雍正爷迷迷瞪瞪地醒来,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瞅见日思夜想两年多的八弟,不自觉将人从身后愈搂紧了些。

这一搂,却骤然惊觉怀中人高到骇人的体温……

他怔忡了片刻,忙去探胤禩额间,结果“脱阳”的后遗症顷刻全给吓没了,他一咕噜爬起来将胤禩翻了个身子,却只见八弟牙关紧咬眉宇紧皱唇瓣干裂,不知是睡是昏。

惊慌之际连忙唤奴才,才发觉二人俱未着寸缕,他忙不迭地套上衣服,肘下腰间却都紧绷绷——想是将胤禩的亵衣穿错了,却也顾不得那许多,揭了被子就想给胤禩也穿上衣裤,然这功夫,胤禩已□瑟缩地翻了个身,露出了腿间被单下红白斑驳血迹……

雍正爷简直不晓得他是怎样一边喊人,一边抱起八弟就往自个儿屋里去的,徒留□后狼藉一片,哪儿还再管丢不丢人?幸好苏培盛与郝进咸乃知心体己,心明眼亮的处理了,掠过郝进见主子被雍正爷抱在怀中怎也摇不醒,险些上前拼命不提。

半个时辰之后,苏州城中医术精湛嘴最严的徐大夫被推搡到了东院四爷屋内榻前。

老郎中被人半夜从好梦中揪起来,本还有一肚子的不满。拎着药箱气哼哼地往桌上一摆,却只往胤禩面上看了一眼,便紧赶紧地上前把脉,号了没有片刻功夫,沉声道:“谁是家主?!”

雍正爷点头示意了下,老郎中就把其余闲杂人等一并轰了出去。

雍正爷心跳了极快,仿佛两辈子也没这样干了亏心事的感觉,他望了眼那老郎中:“徐先生,如何?”

那郎中坐在榻前就开始写方子:“幸亏及时,否则就烧傻了。你们这大户人家,怎么私底下……哎……”

雍正爷喉头一滚,没敢辩驳。

那郎中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家主知道怎么回事吧?若不是冲着药好,不定被折腾成啥样……”他说罢扫了眼四爷气色,像是瞬间悟出了什么,唇角一抿,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大户人家的私事,少管吧。

雍正爷却被看得心里混不是滋味儿,更不想旁人这样误会,扭头望了望床上依旧昏睡的人:“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是我……”

徐大夫却似不想再听,将写好了药方吹了吹:“那就更应该珍惜!!心火上炕寒邪入腑,病一半气一半……老朽看公子也老大不小了,事本就糊涂,情也要糊涂么?!”说罢倏然住了嘴,觉得自个儿话未免太多,他紧赶着将药方并一盒软膏塞在他怀中,拿上药箱就走,行至门口却站了站,“老朽今晚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看见过。”

雍正爷心头一动,忙指派门口苏培盛带人去账房了。

他放了郝进等胤禩的贴身亲随进来,帮着擦了身子,随后指了药方将人轰出去煎药。自己坐在榻边将人□细细又揩拭了一遍,才拧开那盒软膏。擦膏药的时候,似碰到了痛处,胤禩身子一弹,忙被他按住了,一如早年胤禩做噩梦时候那样,低声安抚:“四……我在这里……”

他没敢说“四哥”,胤禩却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的声音,身体反而愈发僵硬,好一会儿,才含混着几不可闻地嘟囔道:“痛……”

雍正爷心头一抖,在胤禩身侧守了一宿,却终没能听胤禩在虚弱之际唤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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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胤禩终于醒转。

晨间被郝进换下来歇了两个时辰的雍正爷精神尚好,瞅见他醒了,长足松了口气。胤禩的眼睛眨了眨,似有片刻不明就里,随后见着他,眸光一闪,才将所有事故都忆起来了。

直到郝进扶着他润过唇喝了水服下药,又重新安置,胤禩唇边都挂着一抹凉笑。

雍正爷直觉这事儿他是做过头了——他一直对胤禩在信中同他虚以委蛇两年,后又要和他断了情缘一事有诸多不满。即便知晓自己做得不好,潜意识里头却隐隐觉得胤禩也混不记得他半分好。后在苏州“百般”讨好没有效果,自己泥塑还被胤禩类同诅咒般的扔下山崖,已是心伤生气。知晓又被弟弟从中摆了一道,哪就能消停了?然而他终究只是想逼着胤禩从身体伊始忘不了他,再温柔缱绻一番好拾回情肠,何曾料到事与愿违……

这般鲁莽躁进,胤禩亦倔强如斯,怕是要把人越推越远了。

待众人走了个干净,他还是撩袍坐到了胤禩床边:“小八,今次是四哥不对,你……”他抿了下唇,“是我急了,但……”他深吸了口气,“三十二年三十六年东陵事情都是四哥考虑欠妥,往后咱俩别再这样相互折磨了,行么?”

“……四哥做也做了,爷爽也爽了,你可以滚了。”

“胤禩……!”

“郝进,送客!”

雍正爷倏然乐了,一把摁住了胤禩的手腕:“这是东院我屋里,你送哪门子的客?”

胤禩瞥他一眼,唇角一抿,强撑起身子就要下榻:“嘶……那爷走!”

雍正爷一把将他压回榻上:“君子一言九鼎,四哥说了往后再不框你就不框你!”曾经一代帝王,话讲到这份上已然不易——弦外之音,自是话已至此,爷说话算数,你也别和我犟了,兄弟二人重修修好吧。

胤禩静了静,倒也不闹了,他不是怎么矫情的人,今兹这场病除却四哥下药,也是他自己生猛嫖了老四的结果。他想了下,便索性躺好:“四哥,弟弟今兹只问你一句,皇位与我,你选哪个?”

雍正爷明显怔忡。

胤禩等了会子没闻答案,弯了下唇角:“两年前,是弟弟选错了。现在,我选皇位。”

雍正爷心头一颤——那就是说,曾经,两年前,至少,有那样一段时间,胤禩是甘愿因着自己退让一步的。他心头剧痛,忍不住道:“皇父已经怀疑你了,你不是不晓得。为何要玩火?”

“若非四哥当年出手,皇父怎会忌惮我?不过我也不是胡乱栽赃的人,既然身在皇家,玩火是死不玩火就会被兄弟玩死……”他顿了顿,有些讥讽,“再不济,弟弟也能自己选个死法吧?”

雍正爷被他气得只觉一股火顶到胸口——什么死不死的!眼前这个哪儿是和他浓情五载的小八,分明便是上辈子矫情造作不识抬举的允禩!让你自己选,你就选出个父兄不喜民间虚名的八贤王?最后好和我作对作到逼我圈死你?!!

“简直不知所谓贪心不足!”

胤禩倏尔瞥向他,不恼也不怒,只是平淡地一字一句:“四哥,其实是你才是最贪心的那个。你利用我,却还希望我待你始终如一。”

……

这话宛若一记重锤,砸得雍正爷面色刷白——因为细想起来,胤禩说得字字珠玑。只是他本就是九五之尊,想要皇位有什么错?他欣赏胤禩,他就理当归在自己麾下自己效力。明明理所应当的事情……他难免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却在瞬间回过神,喉结翻滚,梗了半晌,才挤出了句:

“朕……真心,十载甚笃!信不信……由你!”

他同小八在一处,即便浓情蜜意时候,也鲜少这等剖白,此番被逼急了,一双帝王之耳涨得通红,忍不住负手在屋内转了个圈儿,好找了个掩护:“好了,不扯了。眼下汗阿玛这头既然已经怀疑,江南这边少说也得做些样子。我省得你不下不去手,但此时宜早不宜迟……四哥替你背了这个骂名!”

胤禩一听他要动手,不晓得他到底猜了几分,心头惶急,强压下听剖白的一缕撼动:“呵……这才是四哥目的吧?!!”

雍正爷心头难受,不愿再同他呛声,撩袍要走,大步行至了门边,却终停了下来,擒住了门把,沉声道:“四哥知道你怪我,最深的两宗很能便是二十九年与东陵余韵。只是,佟妃母与德嫔母当年设计害你,我再替她们向你道声歉。东陵时良妃母小产,你也可以怪在四哥头上。只不过,这两宗,四哥没插手。或许四哥在你眼里已很卑劣,但还不至于……下作到当年连九岁的幼弟,怀孕的妇孺需算计!”

说完,他再不愿久留,摔上门便出去了。

胤禩倒回床上,已手臂挡住了双眸——他还是这样了解他,一如他了解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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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爷赶到了前厅,此番倒也没去封锁胤禩的耳目——他心头何能没有火?朕铮铮汉子,能因为儿女情长雪月风花被拿住了?偏要让你看看朕是如何明镜如何正直如何一腔为民!

然而,他这一番铁血雄心,真到了江南官场上,却惊觉并不是这样一会事——只因着这肥水最多的“江南大师爸”与“杭州漕帅”,压根就不是胤禩人马。胤禩原本就精明狡诈,这两年以来不知和谁学的,局布得越发神出鬼没。

而胤禩到底是病得重了,接连好几日都没法下床。

雍正爷快马加鞭动用了身匝一切力量彻头彻尾地严查,才让他在浩如烟海的线索中发现了微末端倪。胤禩……竟然一甩上世擒贼先擒王能吹爱现的特点,皆是从微末毫厘下手,他的人脉并非布在官府,而是二线官员地头蛇,以及市井居多。雍正爷看后大惊——胤禩,你他娘的是想要造反?然而几日没合眼地细细追查下去,却又似并非那么一回事。

原道胤禩对漕运自有一套自己主张。

雍正爷虽挖不全,却大致能勘破边角。胤禩竟然是先利用大哥残党余孽,打通了上层官员,随后自己从下掘土,将漕运贪污线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他先是统筹号召了漕运工人自发抱团;同时又给二层官员许已厚利;二层官员至此自然给地头蛇施压;地头蛇心怀不满找上峰官员报备;上峰把头的被胤禩一番敲打,瞅见工人自发抱团,便想越过地头蛇这一关;地头蛇看无利可图便又转向了联合漕运工人团体;官员不能作势下方做大,至此相互制衡。整个机制近乎完美运行。

真是将少年时候海盗分金的理论运用的如鱼得水;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诠释到尽致淋漓。

让本来还准备大肆削弱“胤禩手下蛀虫”的雍正爷愣住了,他丢下了手头稽校出的所有线索,站在了仲春落花的耦林之中。小八,何时已经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竟这样成长了起来?

他起初只想着,胤禩定还是像上辈子那样不知所谓,任凭自己使出何等手段,都不愿君臣同契。但似乎那日争执,八弟是早已窥破了他的心机,多少年来一直包容隐忍,直至被他逼到了底线,才愤然崛起。他承认,胤禩是有心计有能力的,又情深如许。或许,当年……

雍正爷不觉想到了上一世登极之后,那曾经“十全令主”的宏愿,和最后心愿毁在了允禩手中的怅然。围绕在皇城之中的弟兄们一个个的接连消失,或圈或起,二哥老八老九大哥十四,最后是连十三弟也走了……空寂无人的大殿之上,再连一个帮手也无,甚至少年时引为知己的兄弟,都是不死不休。他晚年颓丧的练丹,撰写《大义觉迷录》,有多少是不忿,又有多少是因心虚且不甘而向天下人打得遮掩呢?

那把金黄色的龙椅,太寂寞。

雍正爷望着被他摆在案上的那剩下五个小泥人。十三笑着,老九闹着,小十装傻,十四天真,八弟呢,温润如玉地立在那里,曾经身畔有他。

他突然不忍起来,难道这一世,他还要重蹈覆辙呢?还要圈了十四老十,害死老九,累病十三,然后……亲手杀了八弟?然后到头来,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四儿子做嫁衣,一辈子都被皇父摆布在死循环中?

一个念头穿越了两世的时间,划过雍正爷的脑海:莫非,一直以来,是自己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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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八生病,按摩棒四哥即使险些被玩坏了,还是老婆第一着急上火,果断很甜蜜,谁说我虐了?嗯哼哼……

然后四哥终于说出了胤禩9岁时候的事情,和东陵良妃流产不是他干的啦。咱们恭喜四哥第一次顿悟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对~~~~~有了顿悟,离he还远咩?撒花!求回帖表扬!!

《子难言》

卫禩显然被道士这般混思混想气个不轻,一捧水泼过去,就要爬出浴桶,殷禛连忙将他一把拖了回来,凑到了书生模样的狐狸耳畔低语道:“不是这样喂养,你莫非是要我出去给你杀人么?”

卫禩心头一抖,似乎这时才意识到了抱着他的人是个道士,还是他天生的克星。他身体一僵,却不甘示弱地邪笑了起来:“怎么,不允?”手中却暗暗捏了把劲儿,拼着这几个月的口粮不要了,他也不能……

孰料,殷禛眯了眼睛松开了桎梏,不无遗憾地道:“你到底是承认了。”

卫禩心头发慌,不知为何,没由来地一阵难过——是了,他俩纠缠已久,他几乎忘了。他是道士,他是狐妖,天生仇敌,不死不休。偌大的上房之中一时间寂静,卫禩的拳头捏了又捏,终于想着,两夜的情分,好歹好聚好散吧……

孰料,那带着剥茧的手又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颇有些强硬地将他整个人掰了过来。卫禩的头发半湿着,贴在侧颊和额角,人被道士略有些生猛地压在了浴桶边缘。道士那张丰神俊朗充满男子气概的脸月凑越近。卫禩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一下,道士却在他面前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卫禩,你杀人,可是为了你弟弟?”

卫禩心里警钟敲响,本能地别开头去。

道士却伸手按住了他的小腹,在水下稍稍用力轻摁了下:“这里有我儿子,你当我还会这样冲动?事已至此,有什么不好说的?”

卫禩的唇动了动,顷刻却又抿住了——他腹中有殷禛的崽子,他可以对他手下留情,但是他的弟弟……他不觉得道士面对小狐狸们的时候,还真能生出对待“小舅子”的感情。

道士看着他,他虽有些纯情,但世理还是通的。仅仅两夜痴缠,怎么可能就会让天生的死对头全然放下心防?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让卫禩为自己这样做!自己是个霸道的家伙,看上的狐狸,必须也得全身心的爱上自己!“你500岁了,早已过了吃人肉的阶段,我瞅你也是偏爱‘晒月亮’而不是吃凡食。那适逢初一十五就必须出去杀一个人,只可能是为了你那两个连人型都变不全的弟弟了。”

卫禩倏然回头,瞪着他,好看的鹤目微微眯了起来,一字一顿:“你想干什么?”

弟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腹中意外得来的孩儿都重要,只要殷禛想动手……

殷禛盯着狐狸,狐狸瞪着道士。四桀却忽然笑了:“没想干什么!”狐狸肚肚里的孩儿,他不在乎,他还在乎呢!道士侧过点身,撑住浴桶边缘跳了出去,带出了一地的水。卫禩吓了一跳,殷禛却转身对他扎煞开双手:“出来,总泡着也不好。”说着不带卫禩有更多反应,就将狐狸一把抱了出来。宽大的浴巾一条裹住两个人,一条被铺开在地上吸水。两人就这样一道滚回了床上。

卫禩彼时身体敏感,被道士勒住了磨来蹭去的,就有些喘息。道士看着怀中的狐狸,还是拿大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卫禩甩甩头,水珠子迸溅了道士一脸,殷禛捏着他的腮帮子掐了下,才将人压住道:“我方才只是在想,你弟弟,有什么别的法子喂养。”

卫禩一惊,耳朵莫名有点发红。

四桀乐了:“牛肉吃不吃?”

“小九嫌柴。”

“羊肉?”

“小十嫌臊。”

“猪肉?”

“我嫌臭,不想做。”

“……鸡肉?狐狸不都爱吃鸡肉么?”

“太小了。”

“……那合着吃人肉只是因为口味好?!!”四桀简直要气急败坏了,虽知道妖物与人类种族不同,在他们眼中人肉与猪牛羊无甚大区别,但是同样身为人,殷禛哪有可能不生气?!

卫禩瞥见道士的脸色十足难看,终于决定不在这种事上同他打哈哈了:“其实……你该晓得的,人乃万物之灵。卫禟卫俄出身就没了父母,我总是希望他们能越强越好的。”言下之意,他卫氏狐门只剩下了这三只,任何闪失他都承受不起。

“那就可以滥杀无辜?!”道士忍不住还是拔高了声音——宠孩子家长还没边了?!!

卫禩忍了忍,到底反驳:“谁告诉你们,那些畜生是都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