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1)

浴室水汽氤氲, 却没有丝毫温度, 凉丝丝的, 裹缠着那股熟悉的冷香从身后压过来。

胳膊猛地撞到墙上, 夏满吃痛轻哼。

下一瞬, 腰被人狠狠勒住, 用力往后按,因为身高差距不得已踮起脚, 刚好迎合上身后压过来的身体。

右手被摁在头顶的墙上, 腰间的力道大得感觉身体要被生生揉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这个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姿势叫人格外没有安全感。

脑子已经不转了, 只是顺应身体本能尽量踮脚,好让不被勒得那么紧。

左手无意间搭在他胳膊上,想让他松开一点,却清楚地摸到暴起的青筋。

他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充满攻击性,夏满腿发软。

“程……程什?”结结巴巴。

他不说话。

只是腰间的力道松开, 摁在她右手手腕的手也拿开。

得了自由, 夏满正要松口气,下一瞬却被环抱住。他的胳膊交叠她身前, 像是很暴躁不安, 泛着燥热的宽厚手掌从手肘一路揉捏着到肩膀, 力道之大叫她险些忍不住叫出声。

当他喘息着将脸埋进她的颈间,亲昵细细摩挲,滚烫鼻息扑洒在皮肤上的时候, 夏满终于明白他怎么了。

脑子里“轰”一声,浑身爆红。

僵住一动不敢动。

又羞又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哆嗦,好不容易叫出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带上哭腔。

过了片刻,身后的人停下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抖得更厉害了。

就像是被吓傻了,这会儿身体才反应过来。

好像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间。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他道:“对不起,满满。”

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沙哑得厉害。

话音未落,在她下意识回头的瞬间,头顶微微一沉,有人动作温柔地将浴巾盖在她头上,挡住视线。

“乖,别回头。回自己房间。”

隔着浴巾吻了吻她的头发,似是安抚,然后将她推出浴室。

即使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

这种事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但是第二天夏满还是连出卧室门的勇气都没有,不管明姨上来叫几次,打死不出去。

程什坐在餐厅里,看到明姨还是一个人下楼,轻轻蹙眉。

不等他开口问,明姨先回话,“太太说她不想吃早餐,让不用等她。”

程什垂眸,脑子里全是她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默然片刻,起身,往楼梯走。

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将她拉进来。

稳步上楼,垂在身侧的手却暴露了此刻的躁动不安。

手轻轻握拳,指尖好似还残留着叫人疯狂的柔软。

喉结上下狠狠一滑,抬手将刚刚打好的领带扯松。

到了次卧门口,站定片刻,才抬手敲门,“满满?”

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懊恼的夏满,乍然听到程什的声音,整个人惊得从床上蹦起来,重心不稳,抱着被子直接从床上掉下去。

幸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

生怕门口的人进来,夏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扒在床边,忙应声,“……我、我还想睡会儿!不用管我!”

她声音里满是惊恐,程什伸出去准备开门的手生生顿住,收回来。

“我可以进来吗?”试探地问。

“不行!”夏满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自己态度太不友好了,声音缓下来,问:“有什么事吗?”

门外没有人应声,也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半晌,

“程什?”夏满疑惑出声。

“嗯。”他低声应,肯定语调,表示自己还在。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下一句,人也没有离开。

夏满想了想,觉得他要是一直这样等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抱着被子站起来,“那、那个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

目光对上的刹那,程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紧张、尴尬、不知所措,但是没有发现恶心反感,心口蓦然一松。

夏满站在床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干巴巴扯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有……有事吗?”

“昨晚……”

一听这两个字,夏满头皮一炸,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不用解释的,我理解!理解。是我@#$^&*!(不该那个时候去打扰你)。”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程什没有追问她的后半句,浅笑,“那你睡吧,睡醒记得起来吃东西。”

“哦哦,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公司吧!不用管我!”

等人走之后,夏满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趴在床上。

虽然理智上是可以理解,可是她只要一闭眼睛,身体的记忆就会全涌上来。

鸡皮疙瘩直冒。

所以她为什么要去敲浴室的门?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进他房间?为什么要去接明姨手里的那杯水?

夏满一把抓起被子蒙头,起身往床上一趴,懊恼得直蹬腿。

撞见这种事,大概是世界最尴尬的事情之一了。

不止撞见本身尴尬,还因为被撞见的那个人尴尬而尴尬。虽然程什已经表现得很自然,但是她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接下来两天,她都尽量避着程什。

早上等他出门才下楼,傍晚就吃晚饭,吃完就待在卧室里。

今天夕阳很美,难得有时间闲下来看夕阳,夏满把椅子拖到窗边,抱着利奥看夕阳,打算看完再下楼吃饭。

正看得出神,放在手边的手机微微震动。

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夏满立马坐直了后背,正襟危坐着接通电话,“喂,黎老师。”

电话里忽然一静,黎旭轻声笑,“不是说好不叫我老师?”

“啊?”夏满愣愣。

可是大名她实在是叫不出口啊。

转移话题,“嗯……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认识一个设计师朋友,最近想试试手,想问问你参加颁奖典礼的礼服选好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夏满猛想起金龍奖颁奖典礼快到了。

不过她的礼服从拿到入围通知的时候,程什已经拉着她去了高定店。

要拒绝别人的善意比受人欺负还难受,尤其还是自己的偶像,不过夏满还是如实以告,“嗯,礼服之前就已经订好了。不过你朋友一定都是很厉害的,等我提名最佳女主的时候再去拜托他帮忙好了。”

“那应该快了。”黎旭笑。

又问:“对了,今天你有空吗?”

“嗯?”

“想问问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朋友介绍了一家餐厅,不太想一个人去。”

夏满下意识想答应,可是话出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每次她晚回来,程什都会等。

只好忍着心痛婉言拒绝了,“今天有事,可能没有办法过去。”

“那改天吧,或者颁奖典礼那天再聚。”

“好。”

挂了电话,准备下楼吃晚饭,结果刚出门,就看到程什从大门进来。

夏满:“!!!”

想都没想掉头钻回房间里。

她没有想到程什今天会回来得这么早。

在房间里磨蹭半天,磨蹭到肚子咕咕叫。

面子最终败给了肚子。

其实想想程什都不尴尬,她尴尬什么?!有什么好躲的?这事人之常情,纯属意外。

一通自欺欺人式的心理建设后,夏满双手握拳,昂首挺胸地下楼了。

结果一进厨房,就撞见程什把药往洗碗池里倒。

夏满登时倒吸气,“你在干什么?”

身后乍然响起一个声音,程什端着碗的手只是微微一抖,回头。

两个人已经快两天没有说过话,那深邃目光在触及到她之后,不自主变得柔和。

见他毫无做坏事被人抓到现行的紧张感,夏满义愤填膺,噔噔噔跑过去,先往洗碗池里看了眼,确认自己没有冤枉他,才开口,“你干嘛把药倒掉?这个是给阿姨专门给你补身体的!”

看到她眼里满是不理解,还有些心疼的样子,程什哭笑不得,问:“你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补身体的啊!”夏满答得理直气壮。

程什:“…………”

察觉到他是在为自己不想喝找借口,夏满登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坚决不能被他带跑,完全忘了两个人之前的尴尬,苦口婆心地跟他说好好照顾身体的重要性。

然后不顾他的拒绝,重新给他盛了一碗,连带着自己的一起端出来。

坐在餐桌旁,“虽然不太好喝,但是良药苦口。我陪你一起喝。”

程什无奈笑,“你确定要我喝?”

“当然!”

“会出事。”

“不会的。补药而已,真出事我负责!”夏满认定他就是不想喝。

程什盯了她一会儿,知道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那样糟糕的记忆不想给她第二次,软下态度,叹气,“很苦。”

听他说苦,夏满一愣,不由哄,“毕竟是药,是会苦一点,但是忍一忍,喝完就吃饭,很快就不苦了。今天坚持一下,明天我去买糖回来。

他还是不为所动。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明姨出现在客厅,“先生,您手机响了。”

程什起身过去。

夏满撇嘴,这个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目光落在旁边的碗上,真的有那么苦吗?

婆婆说她的药还比他的多了补气血的东西,照理说更苦才对,但是她都还能忍。

而且在她印象中,程什是那种就算觉得苦也能面不改色喝下去的人。

看着看着,手不由自主伸出去,端起来喝了两口。

夏满:“…………”

苦什么苦?!

除了味道不太好闻,根本没有什么味道好不好!

这下确认无疑他就是在找借口了。

气势汹汹地等着他回来,今天非要让他喝不可。

结果他回来,不等她开口说,他放下手里的马克杯之后,端起碗就喝了。

对于他这么配合,夏满表示很满意。

当然如果她知道他喝完药喝水的杯子里根本没有水的话,可能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一顿饭吃得非常轻松愉快,两个人都默契地将那晚发生的事情遗忘掉。

感觉生活回归正常,夏满心情大好。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前两天喝了药,她晚上几乎是沾床就睡,今天却越睡越清醒。

明明今天晚上的菜没有觉得咸,但是却口渴得厉害,好几杯水下去,还是觉得渴。

上下楼两趟,竟然热得浑身是汗,还累得大喘气。

躺在床上,平复呼吸,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浑身发烫,像是发烧的征兆,可是脑子却很清醒,更奇怪的是,身体里像是有蚂蚁在爬,钻心的痒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痒。

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叫人烦躁。

太难受了。

夏满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跪坐在床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不舒服地哼唧,身体前后摇晃,企图缓解。

可是身体里就像是烧着火,烤得人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仿佛血都被烤干。

汗顺着脸往下淌。

最后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起身跌跌撞撞地去了浴室。

当程什半夜被利奥从睡梦中吵醒,拽进次卧的时候,看到是夏满泡在浴缸里,人趴在浴缸边沿,奄奄一息。

“满满?!”程什被她这样子吓得不轻。

听到他的声音,浴缸里的人抬起头,眼尾通红,一双眼被烧得水盈盈的,染着毫不自知的情/.欲。

程什一怔。

夏满看到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伸手抱住他的瞬间,哭得六神无主。

“程什,我好难受,好难受。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程什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僵住,面对她的无措,心疼地亲亲她的额头。

“没事的,别怕,不会有事的。”

随即将她从冷水里抱出来,用浴巾裹住,快步往外走。

明姨听到动静起来,见两人下楼,慌神,“先生……”

“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