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1/1）
习惯了浅光照明，此时在天劫余波之中陷入回忆，顾青阳手中碎石落在地上，原来因地动受损的石块彻底碎开。
矿洞突兀的黑暗起来，顾青阳一下子甚为不习惯。凭着微弱的视线，顾青阳在地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捡起石头，却发现碎了个彻底，没有修补的希望了。摸了摸又开始抗议的肚子，顾青阳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没有辟谷丹而被饿死的修真者。
不，以他现在堵塞的经脉和体内微薄的灵气来看，他甚至还算不上是一个修真者。
没有捡回照明工具的希望，顾青阳只得起身，摸了摸已经墙壁上碎裂的阵法线条。通常矿洞密道暗室，乃至一些特殊地图都会刻画一些照明的阵法，并不是所有修真者都拥有鹰一般的视力，低阶修者混得穷困潦倒甚至连修炼法诀都没有的大有人在。
而且大部分环境气氛，对许多修真者造成的影响远比他们以为的大，不修道德不修心性的后果使得大多数修者对于外物依靠极重，一旦遭遇突发事件就会手无足措。因此，这些人开始力图到处开发一些便捷的工具，抛弃了传承自上古的朴实简约之风，到处低劣灵物横行。
抛弃威力只图简便的低级阵法用起来方便而且成本低，但就是不耐用，如果此时刻画的是永久固化型的高级阵法，莫说是一阵山震，除非天劫毁了整个飞云五峰或是布阵灵石中能量耗尽，不然阵法永不可能损坏。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流云峰本就是，飞云五峰中灵气最为稀薄的，虽然顾青阳不知具体方位，但这里又是最偏远的贫灵石矿延伸。这飞云门虽不知其在修真界地位如何，但以顾青阳看来，不是什么门派都有昆仑那般底蕴的。
想当年，笼罩方圆万里地域的正反明灭五行大阵套两仪四相微尘阵可是活活困死了八位魔道渡劫老怪，自此魔道谈昆仑色变，不敢再深入昆仑方圆万里。哪怕是正魔战场，都刻意避开这片地界。
而这飞云门，却是连结丹期的小天劫都防不住。
天劫临身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非常的奇妙。那股令人无法生出反抗之心的力量，将灵魂从**上剥离，赤.裸裸的挤压，彷佛是一个逆天而行的修者对苍天的敬畏与忏悔。顾青阳在游戏中莫说小天劫，就是仙劫也是见惯了的，但这次以**凡胎，毫无修为的身体直面小天劫，甚至连余波也算不上的威力，就已经险些令他崩溃。
无论在游戏中系统再怎么模拟，假的终究是假的。顾青阳直到此刻才万分清醒地认识到，他已经不在他熟悉的世界。
这是一个曾经仙人纵横，拥有无数璀璨文化的修真.世界；这是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陌生世界；这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这是一个可以寻仙问道，直指长生的世界！
天劫九转，首在问心。
过去有人曾赞顾青阳处事细腻周到，为人宽和，有古时君子之风。实际不过是，顾青阳不想再失去，不能再失去，他逼迫自己多考虑一点，日后就会少失去一点。但在天劫降临的那一刻，顾青阳忘记了甚至把自己欺骗的伪装，他恍然还是那个骄傲肆意，指剑问天的修者。
负面的情绪来得突然而猛烈，毫无顾忌的冲击顾青阳最柔软的地方，无法感知到顾青阳最初的过去，这股力量就疯狂的开始刺激顾青阳的内心。
“你这一生所求为何？”
“……我不知。”
“你真的不知？甘心百年之后黄土一抔？”
“我……”
“问问你的心！”
“……我……我不甘心！”
“我再问你，你一生所求为何？”
“求仙问道！”
“那我再问你，何为仙何为道？”
顾青阳愣住。
他曾随师父遍阅道家经典，按理说对这个问题能够张口就来，如今不知为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呐呐无言之际，才道：“《道德经》有言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那你求的是仙，还是道？”
好可怕的心魔劫。顾青阳跪在地上，拼命的呼吸着，仿佛涸辙的鱼。在他即将崩溃的一刹那，忽然一声惊雷在顾青阳耳畔炸响，那是第七次小天劫的雷声，这一瞬间顾青阳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软倒在了地上。止不住的汗水不断从顾青阳额间滑落，再由衣袍滚落到地上，修真界特制的灰衣并没有一丝汗渍。
这一声惊雷不仅炸响在顾青阳的耳畔，更是炸响在心灵深处。顾青阳脑海中突兀的划过一道剑光，划破了他混沌的思维世界。
“道在何处？”
顾青阳眼前开始闪烁无数的画面，无数的面孔无数的情绪疯狂的向他涌来。“在于心。”矿洞内响起了少年坚定地回答：“吾辈一生，只求道，不寻仙！愿持三尺青锋，与清风明月为伴，笑问天地，可有长生？”
“你求的是道，还是长生？”
“自然是道。”顾青阳道。
“长生是道？”
想了想，顾青阳回道：“知山者得纵横，知水者得长生，如此方可近道也。”
“近道非道？”
摇了摇头，顾青阳淡道：“如今尚在求道，如何知何谓道？”
“若有亲朋好友阻你道途，你当如何？”
“心在，道便在，如何能阻？”顾青阳反问。
“长生之路漫漫，汝可能坚守本心？世间有人，打你骂你，辱你欺你，吓你骗你，谤你轻你，凌虐你，非笑你，以及不堪你，当如何自处？ ”
“只求道，不求仙，亦不求人。”顾青阳坚定地答道。
“修炼之道，唯心而已，望自谨记。”
最后的声音落下，顾青阳眼前的画面如纸片一般碎裂开，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那块挡路的巨石依旧完好无损的伫立在他眼前，石头上的痕迹如一张嘲弄的笑脸，正讥讽的看向顾青阳。原来攀爬巨石之后的情景，都只是心魔幻境而已。顾青阳心中甚为惭愧，第一时间遇到突然境况，不怀疑心魔作梗，却怀疑刘天豪师兄故意引他前来，实在是不当为人子。
心魔来得快去的也快，加上顾青阳只是无辜被波及，他很快就勉强的站了起来，冷静下来后发现了不对。
第七波小天劫退得太快了。以顾青阳围观渡劫无数的经验，当然仅指游戏经验，天劫来头是一道比一道大。以第一道土劫就会地动预警来看，这次天劫威力绝对不小，不可能如此虎头蛇尾就没了，而且第六道心魔劫不是自行消散的，看来此时的渡劫的那位老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才会由其他老祖联手强行驱散天劫。
不然，以他**凡胎，即使道心坚定，没有修为护身，心魔强行占据他的躯壳也是轻而易举的，哪里只会给他问心的考验？这根本就是在帮助他磨练他的道心。修真路上诱惑太多，只有一颗道心明净无尘，方可不畏艰难险阻，不被世俗万物所迷。
这种强行驱散天劫的手段，如果不是为了保命，渡劫人的一辈子几乎就是毁了。
渡劫时由旁人干预，终生将不得寸进。顾青阳没有想更多，坦白说这离他太遥远了。再说因为那个姓马的小道童的恶意，加上本来对门派感情并不深，顾青阳没有想管闲事的心思。同样，他也没有管闲事的力量。
再次的地动使整个山体位置了数次，原本还能走得路如今是彻底乱七八糟了。系统地图上顾青阳好不容易走出来的那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已经断成了许多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青阳望了望已经开裂的山体透出来的一线天光，他有条出路了，前提是能爬上去。
此时的情况，显然不适合继续呆在矿洞，顾青阳打算先离开找一处安全之地再作打算。
顾青阳倒是会御剑之术，但此时一无飞剑，二无灵力，顾青阳只能手脚并用，爬得还算麻利，随着高度渐提升，顾青阳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声音，似乎是在讲解一门法术。这让顾青阳愣了一愣。
一愣在这样的时候飞云门的修真者居然能静心讲道，实在令顾青阳自愧弗如。暗道自己也小看了天下人，并非所有人都只修法力不修道德。二者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偏偏一时间也无甚印象。三愣自己分明向流云峰外围走，此时却出现在腹地。
顾青阳咬咬牙继续爬到了一个适合的高度，声音已然能入耳了。
那人讲的是一门偏门法术，在飞云门以剑修为主，五行法术为辅，这人讲的就是五行法术之水行中的覆雨术，也有雨咒之名，可在小范围内聚集灵气呼风唤雨，只要炼气三层以上就可以使用。
这种法术攻击力偏弱，但对于灵草灵田浇灌有着很不错的效果。顾青阳来时，那人已然讲了一半了，顾青阳错过了修炼注意事项，刚刚好听到的是完整地法诀，因为是五灵根，这又是他可以修炼的功法，顾青阳记得很仔细。
顾青阳并不缺高阶的手段，但对于基础法诀，由于在游戏中炼气期实在太没存感在，玩家都不会刻意去学习这段时期可以使用的低阶法术，一般直接拜入门派冲到筑基期才开始游戏。整个《修仙》游戏的起步点，也是筑基期。
同样作为游戏玩家，顾青阳同样也不例外。时间太过久远，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多久进入筑基期的。也许三天，也许七天，也许半月，完全不记得了。他脑海中可以使用的法诀，最低的也要筑基中期修为，才能勉强驾驭。此时见到一个颇有实用性的炼气期法诀，自是见猎心喜。
讲完法诀后，顾青阳听得那人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蓦然一愣。
“终于讲完了，容老道我来一口。兔崽子们懂了没？”
这一句醉醺醺的声音，同先前清亮剔透的嗓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分明就是那个飞行法器为一把破蒲扇的道人。若不是这最后一句，顾青阳根本无法相信这两个声音会属于同一人。
正当顾青阳愣神间，那老道含糊的不知又说了什么，引得一阵善意的哄笑，上面就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错，过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