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1/1)

顾青阳一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修士。形形□的人群,除了他们拥有一些驾驭灵气的微薄手段,似乎与凡人并无不同。七情六欲,百态尽显。

炼气期的修真者严格上来说,还算不上是修士,只能说是拥有一些力量的凡人。甚至可以说,现今修真界结丹以下的修者,全部都是拥有一些力量的凡人罢了。他们一生说是在求仙问道,却不修心性不重道德,只看资质资源,欲.望可以说比他们眼中蝼蚁一般的凡人还重得多。

上古修仙之盛况消失,久矣。

厌恶一个人,即使再怎么掩饰,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而令顾青阳诧异的是,一路上许多修者对于耒耜的态度,与其说是不满,莫不如说是躲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躲避。或者夹杂着微量的嘲弄与同情。

这后两种情感从一个单独行来的女修眼中流露的分外明显,而凡是多人同行,大家都极力的掩饰着,无视着耒耜的存在。他们大约在避讳着冥冥之中的某个使耒耜落到如此境地的惹不起的存在。

“耒耜见过诸位师兄。”发现前方又来了一队人,耒耜低着头后退到路边行了礼,恭敬的等待着他们过去。

顾青阳有样学样侧身低着头,没有吭声。

可这一次,这群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无视耒耜的存在,他们似是专门为了找耒耜的麻烦。

顾青阳虽低着头,余光里却已然看见领头的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身着着锦衣道袍的小童带着恶意而张扬的笑容驾着飞剑向耒耜横冲直撞而来,“嗖”的破空声昭示着人已近在咫尺,似乎下一刻就会与耒耜撞个正着。

“哎哟……”顾青阳微微抬起头,发现原本意图撞上耒耜的小童此时正四仰八叉的倒在自己身前,摔了个结实,可谓极为狼狈。

“马师叔!”

“马师叔,你没事吧?”

两个膀大腰圆的健壮修士望见出了状况的锦衣小童,顿时一脸死了爹娘的哭丧表情,你推我挤的往前冲,唯恐自己挣不到机会表现。

听到喊声,耒耜吃了一惊,飞速的抬起头扫了一眼,望着栽在地上的人显得很惊讶,连忙冲上前去就要扶起,却被后面极速冲来的两位师兄给撞开了,跌倒在一旁,转而头埋得更深了。

顾青阳走过去,伸手拉了耒耜一把,换来了一小声的谢谢。

栽倒的童子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觉得丢了颜面。在两位大汉的帮助下,很快就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耒耜,怒道:“给我杀了他!竟敢戏弄小爷,你们给我杀了他!”

“这……”

两位修士互相看了一眼,却是都没有动作。

他们资质只能说算平庸,再怎么刻苦进境也非常缓慢。因此大多数心思没用在修炼上,倒是全花在旁门左道上了。能够跟在这锦衣小童身边,他们花的心力可谓不少。当然获得的收益也超乎想象。

耒耜的身份,说是秘密,其实全门派的人都是知道的,不过无人敢提而已。帮着做个帮凶还好,老祖绝不会理会这点小事。若是真杀了耒耜,马师叔有他娘护着不会有事,他们二人恐怕灵魂都得被拿去点天灯。

但若是不做一番表示,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失去了这层护身符,他们靠着丹药堆起来的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而人瞬间做出了交流,一人护住锦衣小童,另一人就预备出手简单教训耒耜一下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他们二人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语的恐惧,似乎有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来到了他们身后。两人瞬间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托起,卡着脖子架在了半空之中,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粗线条的锦衣小童并没有注意到异常,见他两个跟班磨磨蹭蹭,气急之下也不再叫人,径直自己唤出飞剑,一边怒叫道:“耒耜,你敢跟我玩花样?果然跟生你的那个东西一样的……”

从头到尾,顾青阳一个大活人在他眼里似乎完全不存在。

“一样的如何……?”带着朦朦醉意的声音从锦衣小童身后传来。

“一样的下作。”那童子似乎没听出提问的声音有什么不对,继续恶毒的咒骂道:“耒耜,你不愧是那个妖孽的儿子,果然不怀……”话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一个酒壶砸向了童子的脑袋,正中靶心。

“好啊,是谁敢打小爷!”童子被砸得生疼,气的转过头来,“耒耜你胆大包天啊……啊……见过师叔。”童子话还没说完,一望见醉醺醺似乎随时会睡死过去的中年道人,顿时就泄了气。耸搭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行了个后辈礼,道:“师叔安好。”

顾青阳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胡子邋遢的醉汉道人驾着一个破烂的蒲扇摇摇晃晃的飘在半空中,似乎随时会掉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酒与烤鱼交杂加上身上的酸臭形成的,道袍还挂着大团大团的油渍。

方才对那马姓童子喊话表忠心的两位此时正被那道人一边手一个架在半空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而那道人却一脸轻松,仿佛提的不是两个大活人,只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不,或许对这道人来说握着这两个人比一片树叶更轻松。

“安好?”道人醉醺醺的念着这两字,召回了方才砸人的酒壶猛灌了一口才道:“你小子哪天能安安静静的修炼,我才叫安好喽。你娘闭关冲结丹中期才几天,又开始无法无天了,现在还开始残害同门,真是长本事了啊!若是按门规处置,你小子得被拖上刑台一百五十三次了。”

马姓童子不敢接话,仍旧低着脑袋听训,只是眼睛滴溜溜的转,用眼角余光狠狠地盯着耒耜,连带无辜的顾青阳也给恨上了。

醉汉道人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却没再说什么,扔下了手中两个无辜的人形物体,懒洋洋地道:“带着他两,自己去执法堂领罚,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爹提了。另外,你娘说的那些事以后不得再提,人家毕竟也是你的师叔。”

撇了撇嘴,马姓童子听着道人的警告一点也不在意,嘟囔道:“本就是个妖孽,还师叔呢?”

“你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醉汉道人有些无奈的敲了马姓童子的头一下,继续道:“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娘这么些年,性子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可莫跟她学。”

马姓童子虽然心中不满,但到底害怕醉汉道人跟他爹提起。自小他娘宠着他,门中谁见了他都让着敬着三分,让他养成了唯独怕他爹的性子。

想到娘闭关没人护着他,马姓童子惊慌的打了个颤,不敢再触着醉汉道人的霉头,与这位管执法的师叔对着干。只好又回头死死瞪了耒耜一眼,不甘心的领着人走了。

道人打发了马姓童子,又灌了一口酒,没去看一眼还缩着头的耒耜,反是饶有兴趣地绕着顾青阳转了几圈,一边转还啧啧有声。“五灵根的资质,倒是久违了。老道我大约三百年没见过这么差的资质喽。”

又见顾青阳身上挂着一套有些破烂的粗布衣衫,并没有穿着门派配给的道袍,问道:“你不是我飞云门弟子?”

顾青阳学着耒耜,跟他行了礼,这才慢慢叙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引得道人挑了几次眉,感叹道:“倒是好运道。”言语之间对买卖人口一事却是只字不提。也不知是早已知道,还是不甚在意。

说罢,中年道人从腰间随手解下了一块佩玉,用油腻腻的爪子抹了一把,抛给了顾青阳,接着说:“既然如此,拿着这个去吧,给常庆那小崽子看一眼就行喽。”话音刚落,不等顾青阳答谢,已经御使着破烂的蒲扇不见了踪影,速度倒是比飞剑都快了几分。

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波三折,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顾青阳的心才安定下来。他回想起来,总觉得那道人像是刻意的与他闲聊,注意力却是在耒耜身上,似乎带着歉意。但仅是猜测又无凭据,顾青阳只得做罢不想,转而看向耒耜。

等那醉道人一走,耒耜才大喘了一口气,浑身冷汗直冒,惹得顾青阳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许是因共患难过,耒耜在路上没那么沉默了,小声的同顾青阳交代着信息。“常庆师叔是外院的管事,杂役活路的分派也是归他管,如果想挑一个轻松点的活,不给他孝敬够灵石是不可能的。”

顾青阳暗暗记在心里,道:“我便是去外院做事?”

耒耜僵了一僵,不答话。

顾青阳心中有数,也不为难他,又问道:“刚才那位道人是何等人物?”

耒耜身子再次僵了一僵,这次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并未见过,许是门中哪位出关的老祖(结丹期修为被练气期弟子称为师祖或老祖,筑基期或其他结丹老祖的子弟则称呼其他结丹期为师叔。)吧。”

心知耒耜没有说实话,顾青阳笑了笑,他生性不是个为难人的性子,也就没有再问。与耒耜三三两两谈论了些琐事,就已经到了山下外门的地盘了。

站在山脚处,顾青阳与回去复命的耒耜告了个别,接过耒耜手中的临时通行玉牌,跨出包裹全山的阵法,进入了传送阵中。

一阵眩晕感过后,顾青阳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换个时间更文。

我对自己绝望了,昨天六个小时才写了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