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接连不断的打击(1/1)

我上一刻还站在街角的咖啡店前,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以为这已经是足够糟糕的一天,可是下一刻,当那个巨大的招牌从天而降,我才知道,倒霉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存在真正的下限。

第一刻我的反映是试图想要闪躲,后来被另外一个不太明智的想法略微干扰了一下,虽然我肯定自己还没到因为哥哥的事情要闹自杀的程度,可是那个因为想要摆脱这一切的想法确实影响了我的行动速度。

我护住脑袋的左臂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可保护不周的后脑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打击。其实当时的感觉并不怎么糟糕,没什么痛感,只觉得头脑异常清明,神清气爽,周围人群的骚动一下子变成了慢动作,一帧一帧的在我眼前闪过,我甚至能判断出每个人先迈的是哪支脚。

可是,就在我以为我大概是凭借这一次撞击开启了什么隐秘的特异功能的时候,突然间就两眼一黑,手软脚软,直接栽倒在地。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余力进行判断。反正我只知道,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我正躺在医院的加护病床上,手上缠了一大堆各种仪器的连接线,我的头痛的要命,左臂完全不能移动,就连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我最大程度的转动了一圈眼睛,将周围的情形扫视得清清楚楚。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我的左手边有一张椅子,上面扔着哥哥的外套——是他平时经常穿的那件。

“跃跃!”哥哥的声音和开门声一同响起,然后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我的床前,他把盛满热水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翼翼的将因为刚刚端过热水杯而显得温度有些烫人的双手放在我没有受伤的右手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眼前的哥哥,他跟我认识的那个毫无二致,虽然只有上衣恢复了平时的风格,身上还套着那条没来得及换掉的黑色紧身裤,头发也没来得及仔细打理,可是他还是我的那个哥哥,关心我的眼神和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我依旧怎么也不能想象他的另一种样子。

有一刹那我几乎就要问出口了,就要问他为什么会变成我不认识的那个人,问他什么时候认识了黑手老师还和他打得火热,问他是不是愿意放弃他和我在一起,我绝对相信如果我开口就一定能得到一个可以让我的心情变得稍微好受一些的回答,可是我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我想真正的了解我的哥哥,那就不能让他来揭晓答案,我一定要自己找到它,这是我的义务和权利。

于是我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一句话,生怕一开口就要哭出来。

可是摇头的结果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就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床一下子变成了过山车,并且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完成了所有过山车最经典的盘旋和急速坠落动作,我控制不住的跟随根本不存在的惯性扑到在床边开始激烈的干呕起来。

哥哥肯定是被我吓到了,他一边急速的按动着紧急呼叫按钮,一边用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头部,他的手指在抖动,可是依旧能稳定的扶着我的头,不让它再经历任何幅度的晃动。

医生们来得很快,不过跟我快要死掉的自我感觉不同,他们的反映十分平淡,腆着个硕大无比的啤酒肚的主治医师有条不紊的做了几个小检查,又随口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转头告诉哥哥:“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的大脑没有受什么严重损伤,呕吐是正常反映,可能是轻微脑震荡的影响或者是止痛药的副作用。给他弄点流食吃试试,如果是麻醉药的副作用引起的呕吐,他可能会感觉好些。”

哥哥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用明显比平时热切的态度跟医生点头致谢,然后转身掏出手机给一家我平时很喜欢的粥铺打电话“您好,能麻烦给第一医院的住院部205加护病房送一份杏仁粥么?……抱歉,我的弟弟现在受伤住院,情况还没稳定,身边没有其他人,我实在不方便过去店里。……贵店店员的打车费和耽误正常工作的损失我都愿意付双倍补偿……好的,实在太谢谢您了……”

“被那么大的招牌砸到居然只受了一些轻微的手臂挫伤和脑震荡,连骨折都没有,你还真是幸运啊,小家伙。”就在哥哥给粥铺打电话的时候,另外一个年轻医生一边翻看我的病历,一边用你捡到大便宜的眼神望着我说。

体力全失毫无反驳能力的我在心里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真想让这个讨厌的家伙也尝尝这幸运的滋味,甚至可以让他更幸运一些,手臂挫伤也给他免了,就让他感受一下这种躺在床上坐云霄飞车的感觉就好,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为了避免更多这种无聊言语的骚扰,我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十分疲惫虚弱随时准备沉睡的样子,果然,医生们没过几分钟就识趣的离开了,只留下我和哥哥。

我感觉哥哥的手指轻轻的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又几乎感觉不到的帮我拉了拉被角,我的意识其实与我的身体状况极不相称的非常清醒,可是我实在不想跟人说话,于是我继续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像真的陷入沉睡那样。

又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哥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大概是怕开门声影响到我,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离床较远的窗前,接起电话,压低声音说:“查得怎么样?是意外还是人为?”接着是很长时间的静默,久到我真的感觉到有点想睡,哥哥再一次开口:“不必了,我会亲自搞定这件事的。”

难道那个广告牌的背后还有什么隐秘不成……这是我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这一次我睡的很沉,甚至在哥哥叫醒我之后我的意识仍然处于睡眠之中,哥哥举着一勺杏仁粥放到我的嘴边,“跃跃,稍微吃一点,医生说消炎药的成分对胃刺激很大,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明天会感觉舒服一些。”

我完全没有听懂哥哥话里的意思,只是机械的按照要求把嘴边的勺子含进嘴里,然后吞咽,不知道到底吃了几勺,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夕斜,旁边的板凳上并没有坐着哥哥,只有均子坐在那里,低着头五指如飞的刷着平板上的某款游戏。

我动了一下,很轻的声音,居然成功的吸引了均子的注意,他扔下平板,十分高兴的说:“跃跃,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个一天一夜呢。”

“我哥……呢?”我试着像以前一样说话,不过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幸好疼痛已经减轻,也并没有太多不适。

“你哥刚走,说公司里有点急事,让我看你一下,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了,他准备了粥,我喂你吃点吧。”均子指了指旁边的保温杯。“猪血粥,补血的,是从你最喜欢的店里送过来的。”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均子就忙着打开保温杯倒出一碗粥,笨手笨脚的喂我,他的技术简直糟得令人发指,第一勺就戳到了我的鼻子,下一勺又差点灌进我的鼻孔里,幸好我的右手还凑合能用,于是干脆让他只负责端碗,自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药物不仅影响了我的胃,连味觉也不太对劲,我觉得吃进去的粥味道就像中药渣滓一样,吃几口就没了兴致。不过想想这些粥是花了什么价钱才弄到这里的,还是勉强喝了一碗。

然后均子扶着半残的我去了一趟卫生间,索性虽然手软脚软,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只是小便也要像女人一样坐在马桶上面实在太尴尬了。

等我解决完个人问题,躺回床上以后,均子站起身,在门外神经兮兮的望了一圈,然后仿佛特务接头的样子询问我“你跟你哥哥说了么?”

“没有。”均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受伤转移注意力的效果还不错来着,这下烦心事又被我想起来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啊?试验找人做了么?我每次看到你哥哥的样子就特别紧张,生怕一不注意就替你把白给表了……幸好我意志够坚定才没露馅啊!”均子挠挠头,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儿似的。

“我哥哥又不会对你严刑拷打,瞎紧张什么!你把嘴巴的拉链拉紧,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严刑拷打我倒不怕了,你是不知道,你哥哥到底有多可怕。他私下看我那眼神,别提多犀利了,要是他用那眼神看你,你一样顶不住好吧!”均子看我不以为然的样子,十分不平的说道。

我一下子想起那个完全陌生的哥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还有多少种不同的面目……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