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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6
顾文哲其实从前年就开始考虑息影这件事——当演员确实风光,但每个演员无不是把导演当衣食父母一样供着，果然还是当导演要随心所欲得多。
一年前接《风云莫辩》是给楼连面子，半年前接《圣域3》是为了与国际接轨，虽然这段时间有许多好莱坞的剧本递到自己手上，但无一例外都是让他去演中国的神秘功夫大师，他本来就不是走武打路线的，那些剧本都没能入他的眼。
现在，顾凡和阮柔的事情被曝光,就算他从来没有在媒体上说过：自己未婚，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因爱生恨的粉丝会说他诚信有问题，如果是做导演的话，他完全不用理会这一方面的流言。
远在美国的顾长围和顾家夫人打了好几个越洋电话给他，就只有一个主题：把顾文哲这种任性的行为臭骂了一顿。
顾文哲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白捡了一个抱孙子的机会,真不知道这两老在生气什么，切。
种也不是你们种的，生也不是你们生的，白得了一白胖的孙子，你们就知足吧！
顾文哲刚挂了顾长围的电话，jessica的电话就切了进来。
“阿哲，快到时间了，车已经到了，你出来吧。”
顾文哲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只有顾文舜在吃早餐。顾文舜抬头看着他，裂开嘴笑着问了一声早安。
顾文哲随口问了句，“今天有课？”
“嗯，第一节。”
“小希呢？他没课？”
“小希这几天都没来这里住，姑姑回来了，他应该回家了吧？”顾文舜也只是推测，这几天顾文哲都忙晕了，估计景希还没跟顾文哲说。
顾文哲这才想起他和景希之间的事情，神情微微愣了愣，不过随即舒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想通了，这样也好，保持距离。他应该去跟学校里的同龄的人多多接触，就算不能当个直的，也不应该看上他这个哥哥。当然，他还是希望景希可以走一条正路，毕竟姑姑只有他一个儿子。
顾文哲上车的时候，侧头一望，看见了景希住过的房间的窗台，那几条养在水生植物根部的金鱼悠悠然地摆着尾巴。
他在心里想，也不知道那几条鱼这样放在会不会死，回来的时候要告诉仲叔好好养着。
顾文哲今天同jessica一起去和剧作家商谈剧本——如果不是找到这么合意的剧本，顾文哲是不会在发布会上贸然提出息影的。
这名剧作家和顾文哲并不是第一次合作。
他们的首次合作成为了这位剧作家的跳板，据说她有好几本作品都卖出了影视版权。
顾文哲坐下，朝着对面的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薛老师，好久不见。”
坐在对面的正是上次和顾文哲jessica见过面的薛小雪，她俨然没有上次见偶像那股激情澎湃的花痴摸样，镇定了很多，对顾文哲展露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顾导。”
顾文哲听她这样一唤，内心那股自豪感啊，膨胀得就快要溢出来了。
早在之前，jessica就一直在和薛小雪联络剧本的事情，当时她就已经知道顾文哲跃跃欲试地想自己拍电影，但没想到，顾文哲如今是在爆出了已经有5岁的儿子之后，做出了不再做演员的决定。
薛小雪心里还是有一丝惋惜的。
但是入了这个圈子，她就得有职业道德，她不会再拿看偶像的眼光来看待顾文哲。
加上薛老师带在旁边的助理，桌子上一共四个人。相互客套了几句，大家很快进入正题。
“电影的大致情节来源于柏拉图的洞穴寓言。”薛小雪介绍着这次的剧本。
顾文哲点了点头，“看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很有哲学内涵，没想到是来源于这个洞穴寓言。”
薛小雪的眼睛亮了一下，“顾导也听说过这个？”
“当然。”顾文哲抿唇一笑，“在柏拉图的假设中，一个山洞中有几个囚徒，他们的手脚脖子都被铁链所铐住，不能回头，只能面向墙壁。他们身后有一堆火在燃烧，山洞外时常有人拿着器物走来走去，这些人的影子倒影在壁面上。久而久之，这些不能回头的囚徒认为倒影在壁面上的影子是真实的事物。
当一名囚徒挣扎开铁链时，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可是当他试图走出洞穴时，他的眼睛已经受不了真实世界的光线，他不得退了回来。”
薛小雪没想到顾文哲居然也对哲学有些了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不过有另外一个结局，一个更加悲伤的结局。”
“那人看到了真实的世界，返回去把同伴的铁链解开，并告诉他们，墙壁上的不过是影子，不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同伴不相信他的话，他们已经习惯生活在这洞穴中，最后，他们把那个看到了真实世界的人杀了，继续维持他们在洞穴中的生活。”
顾文哲想起薛小雪剧本的结局，确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薛小雪的剧本《幻镜》就体现了一个这样的价值观：真实有时是让人不忍直视的。
故事的一开始展示了一个完美得如同天堂的世界：天空是水洗过一般的蓝，青草绿得生机勃勃，小溪缓缓地流过，黄鹂停在树枝上唱着动人的歌曲……
一名男子侧躺在青草上，睡得十分香甜。
黄鹂在树上转了转脑袋，随后张开嘴巴叫到：起床了！起床了！
男子揉了揉眼睛，看到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他朝周围喊了声，“小布……”
因为一个俊俏的少年踏着青草出现，可是随着他的步伐，青草和蓝天的画面渐渐变成简洁温馨的卧室——原来刚才富有大自然气息的景象都是用高科技制作成的全息投影。
那个少年对刚睡醒的男子说：“哥哥，你又睡懒觉了。”
被称为“哥哥”的男人则回答道：“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个小麻烦，空间站发来的数据有异常，你知道我不喜欢把事情堆到明天的。你看，roma不是也计算好了我的休息时间，刚刚才叫我起床吗？”
名叫“小布”的少年微微笑了笑，“不愧是哥哥。快点让roma帮你准备早餐吧。”
站在树枝上的黄鹂用悦耳的声音汇报着——
现在是3012年12月21日，8点15分
千迩博士，身体健康指数为88，心理健康指数为80，继续以愉快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天吧。
在千迩洗漱的时候，名为“roma”的全息管家已经飘到了他的头顶——
今天早餐的最佳摄取量是250千卡，推荐食用中式营养早餐，请选择。
等到千迩走到客厅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而他的弟弟小布正坐在餐桌上，一边看着凭空出现的全息投影新闻，一边喝着咖啡。
“……凯洛特管理系统已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运用，凯洛特将把人类从一切担忧中解脱出来，真正方便所有人类的生活。公司将推出完全智能化的机器人，机器人将成为你们的完美管家。用户可以自己决定机器人的性别外貌身高声音和性格特征……”
小布望着千迩笑，“看来哥哥研发的机器人正被公司大力的推广，祝贺你。”
千迩望着对面乖巧的弟弟，微微一笑。
故事就在华丽的全息投影中进行，展现千迩博士一天的生活工作，只是一直带着温柔小柔的弟弟，却仿佛管家一般，总在必要的时间出现，照顾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高智商低情商的哥哥。
越往后面，弟弟完美的表情和行为越来越显得诡异，仿佛用计算机验算过一遍一样，没有丝毫的差错。
千迩一个偶然的发现，他看见一根导线从小布的身体里延伸了出来，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全部沿着导线输送了出去，另外一个插头接通了小布后颈的端口！
千迩终于发现了这种诡异的感觉来自何处——这根本不是他的弟弟小布，而是有着他弟弟外皮的机器人，他自己研发出来的机器人！
所有关于真相的记忆在那一瞬间撞入他的眼球，大脑中的神经元一个个地打通，所有的记忆连成串。
被科技统治的人类城市……
机器人一点点侵入人类的生活的细致末端……
不知名的病毒爆发，人类的免疫体全被破坏，整个世界变成由机器主宰的死城……
每天睁开的第一眼，看见那个有着自己弟弟皮面的机器人……
当所有的一切真实全部撕开在男主千迩的面前，他只觉得不能接受——所有的家人都死了吗？唯一陪伴在自己周围的居然是一具金属打造出来的计算机，自己的生活感情都在它的cpu中进行计算。
小布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哥哥，为什么要害怕呢？你是制造我的人啊。我们一直像这样生活不是很好吗？”
千迩博士却像疯了一般，拿起身边的一切朝步步靠近的小布扔了过去，“不要叫我哥哥！你不过是一台电脑！顶着我弟弟的身体的一台电脑！没有血液！没有体温！没有情感！”
硬物打在小布的头上，纤维做成的皮肤被掀开，在金属眼窝里，瞳孔不自然地咔咔转动。
当千迩博士终于砸开房间的全息投影壁，外面的世界居然一片荒芜，枯草丛生，天空中弥漫着金属刺鼻的气味，黄绿色的气体遮住了天空原本的摸样。黄鹂roma用尖锐的嗓音在嚎叫——
空气质量已经不适于人类生存，请快速回到封闭的房间内！请快速回到封闭的房间内！
千迩不可置信地后退，没想到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真实的世界居然和全息投影所显示出的世界大相径庭，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一双冰冷的胳膊已经还上了千迩的脖子，小布那几乎要从金属眼窝里掉出来的瞳孔以人类不可能旋转到的角度侧眼看着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千迩。
麻醉针的针头刺入千迩的手臂，耳边属于机器人的那种从过滤器中传出来的声音在千迩耳边回荡——
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生活不是很好吗？
哥哥会不忍心看到真相的。
睡吧，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剧本的最后，千迩从熟睡中睁开眼睛，名为roma的小鸟管家欢快地拍打着翅膀——
起床了！起床了！
现在是3012年12月21日，8点15分
千迩博士，身体健康指数为……
而房间外，刚刚处理好自己身体的小布带上完美的微笑，再一次走进了房间——哥哥……
*
如今再看一次剧本，顾文哲就许多细节和薛小雪商量，两个人把脑海中的点子都贡献了出来，因为最初的剧本只有一个框架，要撑起整个电影是远远不够的。
一个下午，换了好几壶茶，在本子上修修改改，电影的剧本比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丰满了很多。
如果说编剧和导演需要考虑的是作品的艺术价值，jessica的工作就是要为这两位创造出一切把艺术真正搬上大屏幕的条件。
这个剧本实在是前卫，单是全息投影技术在国内的电影中就不多见。这样的技术需要大量的资金，如果后期制作经费不够，电影很容易难产。
而且，许多新锐导演在打响第一炮的时候，都会选择喜剧，像这样的文艺片实在是难办，投资方并不会看好。
在电影技术方面，国外不是没有用全息投影拍过电影，技术完全可以从国外引进，聘请国外的电影制作人如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至于电影能不能说服投资方……顾文哲摸了摸下巴。
他对剧情有信心，他也相信自己可以把电影剪辑得很好，现在主要是要看演员。
如果投资方对剧情没有信心，就用演员的阵容来让他们信服。
“阿哲，你心中有人选吗？”
顾文哲抬头看了看jessica，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薛小雪，他笑了笑，“我心目中有一个千迩博士的形象。”
薛小雪在创作的过程中也早就确定了人选。
顾文哲说出一个名字，和她心里想的一样。
那位中英混血，自学成才，能够在一部电影中扮演5种分裂人格，其中更有一名女性人格的电影明星——靳洋。
只是靳洋已经连续三年醉心于摄影，许多剧本交到他手里都被直接扔了回来。他除了在一些摇滚音乐节上有露面，几乎再也没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如此性格怪异又大牌的演员，怎么能打动他？怎么能请动他呢？
就在几人都把聚焦点放在靳洋身上的时候，顾文哲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顾文哲瞄了一眼，居然是越洋电话。
他皱着眉头想，在美国的两老还换着号码来唠叨？
他有些狐疑的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
“喂，van吧？我是jason吴，你还记得我吧。”
顾文哲瞳孔睁大了一点，这位大牌的爷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当然记得，jason，好久不见啊。”
难道是因为《圣域3》的事情，可是那个电影不是已经制成片了，已经进入宣传阶段了吗？
电话那边，jason吴老神在在地唔了一声，随后才说，“听说你要自己当导演啦，有志向。不过我又听说，你们要用360°holo啊。”
顾文哲当然知道jason吴旗下的技术团队就拥有这项技术，他屏住呼吸，等着jason的下一句。
“我给了一个小年轻一张游戏的通关卡，没想到他倒愿意用在你身上。我们也蛮有缘的嘛，van。我赏识的那个小画家居然是你的表弟……”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始拍电影了~各位大明星都准备登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