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六十四条咸鱼不翻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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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在处理家事之前,颜君陶眼下还有一个更急迫需要处理的问题——容七岁。

是容七岁,不是容兮遂。

容兮遂把之前宽衣解带要给颜君陶看的宝贝, 又重新掏了出来, 说要给颜君陶一个惊喜。

颜君陶下意识地用小肉手捂住了双眼, 免得被辣到。等了半天,却见那头始终没有动静, 这才悄悄错开了一条指缝, 朝着容兮遂看过去。

结果, 那么大一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与颜君陶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颜君陶黑白分明的圆润大眼一愣,不可避免地卡了一下壳。

随后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童声幽幽道:“往下看。”

颜君陶下意识地照办后,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容兮遂。穿着与颜君陶同款不同色的童子衣,头顶扎着一个小道髻。虽然还是鲜冠组缨的大人打扮,却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可爱。

颜君陶等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不确定的疑问语气,试探了一句:“你要给我看的宝贝就是这个?”

把自己变小?

不得不说,容前辈真的很有想法啊。

“那你以为我给你看的宝贝是什么?”容兮遂压低声音, 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颜君陶根本不上套,正服衣冠, 一本正经:“我以为你给我看的宝贝就是这个。”

所以,为什么是七岁?

“因为我比你大。”容兮遂这个人,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本事, 把很多本可以很正经的话, 说得听起来一点都不正经。

颜君陶决定不再继续自取其辱, 转而和容兮遂认真探讨起了容兮遂是否有这个刻意变小的必要。

他是说,万一引起什么很没有必要的误会,好比必须变成小孩子才能飞升之类的奇怪迷信,怎么办?以后和光界和同尘界一群渡劫期大佬流行起“幼崽遍地走,少年不如狗”的外表观,那他们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但这样在外人看来,我们才会比较相配啊。”

“……我们可以不那么相配的。”颜君陶委婉道。

容兮遂总会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却又打死不捅破那层窗户纸,这让颜君陶很为难,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明确地拒绝他。

“我说的是相配的道友,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容兮遂故意用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颜君陶,仿佛他的大佬包袱随着他变小的年纪一起放飞了自我。不得不说,容兮遂用这张唇红齿白、可爱到爆炸的表情来装可怜,真的是一装一个准,至少颜君陶就很吃这一套。

“我们当然是最好的道友!你是我修生的第一个朋友!”颜君陶立刻握住了容兮遂的手,开始表忠心。

第一个总是特别的。颜君陶到死都对容兮遂念念不忘,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容兮遂这才满意地勾唇,抬起他同样变得肉乎乎的小手,奖励似的摸了摸颜君陶小朋友的头:“我知道。只要你愿意,我们会一直是很好的道友。”

颜君陶有点分析不出容兮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好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变小了,”容兮遂以一副“逗你玩其乐无穷”的语调,放过了颜君陶,不过,他还快速补充了一句,“而且变小的话,就没有办法很好地照顾你了。”

“……我不需要照顾。”

“那我们就一起当小孩子吧。”容兮遂立刻改口,他这完全就是在威胁了,“两个小孩子,才不会让人觉得变态。”

“其实也挺变态的,真的!”颜君陶只能可耻地屈服了,“你还是变回大人吧,我很高兴能被你照顾。”

“乖。”

容兮遂,一个计划通。他永远不会说,看见颜夫人那样理直气壮、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颜君陶,他的内心就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嘶吼,在咆哮。他想向天下宣告,颜君陶与他才是最亲密的!

这样的嫉妒很不好,可容兮遂就是控制不住。未免伤害到颜君陶,他必须找点什么事情来安抚心中的怪兽。

稍晚之后,颜君陶才终于反应过来,容兮遂突然说起这事,是在器灵爆了他爹娘其实不是他亲生爹娘之后,容兮遂不仅很体贴地没有追问,还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谢谢啊。”颜君陶真的有一个特别棒的道友,他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舍得就这样抛下他独自飞升的。要飞也该两人一起去上界啊。颜君陶虽然很想留在最安全的和光界,但他也必须得面对现实,他不可能压抑太久的修为。还不如去仙界想办法,当然,这一回颜君陶不想再一个人飞升了,他想和大家一起,至少要有容兮遂。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容兮遂悄悄握住了颜君陶的小手,你不想说,就可以永远不说。

那一天,颜君陶再没有把手放开。

……

在颜君陶去找他娘摊牌之前,颜君陶先在花园里遇到了他的兄长公子阳。

公子阳正带着常用的小童,坐在凉亭里……缝嫁衣。

可以说是很贤妻良母了。

颜君陶身后跟了一长串的天衍宗弟子,以及标准打手模样、高深莫测不露脸的容兮遂,老远就能看到他们这边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而来。

公子阳身后的小童替自家公子不值:“公子陶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抬抬手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还要我们公子去牺牲?”

“阿弟并不知此事,你不要声张,给他平添烦恼。”公子阳已经动作利索地把嫁衣藏到了须弥扳指中,并假装无事发生地在凉亭独坐。

颜老爷和颜夫人已经对全家下了禁口令,这种凡尘俗世不该拿去打扰颜君陶。

“颛孙少将军据说英武非凡,是多少名门闺秀、大派仙子梦寐以求的大英雄,放在以前,我想嫁都嫁不过去呢。”公子阳最后这样道。

“那你是真的想嫁吗?”

颜君陶五感发达,耳聪目明,并不存在什么低声细语而不让他听见,只要他想,以他如今的修为,他可以感知到整个邹屠域一草一木的动静。

公子阳被刚刚还在花园门口,如今突然而至的弟弟吓了一跳,却在被吓了之后不觉莞尔。颜君陶的外表真的很难让人把他和什么大能前辈联系起来,至少在公子阳这里,他的弟弟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可爱,还带着少许会突然吓人一跳的顽童狡黠。

更不用说这个弟弟身后还跟了一只驮着小浣熊到处跑的兔子和一只懒洋洋躺在兔子背上的小浣熊,怎么看怎么有童趣。

“你听了多少?别误会,哥哥是真的想要嫁给颛孙少将军的。”公子阳的神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他没有说谎,因为他是发自肺腑想要替弟弟嫁人的。他的弟弟那么好,不该有任何污名!

虽然他能力有限,但至少可以为弟弟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甚至可以说他很高兴他能变成一个对弟弟有用的人。

“真的?”颜君陶的眼神突然一变,闪过流光溢彩。

公子阳在一个恍神间,就说了实话。

颜君陶虽然一直专心大道,却也是学了些能让他的修生变得更加顺畅的小手段,好比这个可以让身边人说实话的魅术功法。修为差距越大,成功几率越大。

“真的。”公子阳道,他愿意嫁,“只是不是出于爱情,是出于亲情。”他知道只要颜君陶一句话,这桩儿戏一样的婚姻就会成为无稽之谈。但他不想让人有一丝一毫误会他弟弟的可能。

“不是因为爱情,那嫁什么嫁?”颜君陶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你的选择还有很多,我能给你更好的选择!”

不管是修仙还是修人,真正能够依靠的始终还是自己,而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所谓的机缘!

“君陶……”公子阳还想阻止。

“兄长是不相信我吗?”颜君陶转身,小小的孩童,逆着光,好像在瞬间变得高大无比,可靠异常。

“怎么会?我弟弟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我怎么会不信你?”

“那就听我的。”颜君陶抬手,在公子阳的头顶掠过,于上空一拂一卷,好似是寻常动作,却让公子阳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什么,并且清醒了不少,“你之前有点奇怪,不过现在应该好了。”

公子阳怔怔地坐在那里,没再勉强开口,就这样呆呆地目送着弟弟离开了,然后开始反思,他这几天确实变得有点奇怪。

颜君陶在离开了公子阳后,便遣散了容兮遂以外的所有弟子,然后才抬手看着被自己抓来的、寄居在他兄长脑内,已经快要能够化形的东西。

“你是什么?”颜君陶厉声质问,这等宵小之辈也敢在他家里兴风作浪?!

不,准确地说,被种种保护的颜家,本就不该有这样能够乱人心神的东西存在,特别还是被用在了他的兄弟身上。

被颜君陶抓住的小东西好似一团雾气,瑟瑟发抖着,被吓得不轻。

“我是大药天匣,不是什么坏东西qaq。”

“哦。”

那边见颜君陶表情淡淡,开始卖力地宣传自己:“你还在修为资质不好而苦恼吗?你还在为无法成仙而夜不能寐吗?今天是你最幸运的一天,因为你遇到了我!只要拥有我,自此走向人生巅峰不是梦!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我一点都不想成仙,谢谢。”说完,颜君陶就做出了捏爆的动作。

这年是邹屠第一次获得举办收徒法会权力之年。

作为东道主,邹屠的子弟不仅免去了不远万里的奔波之苦,也得到了更多向九星门派推荐弟子的珍贵名额。但家有应选之年适龄后辈的,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生怕在这样宽松的情况下,自家孩子还是没有办法踏上坦荡仙途。

各城各域的良才美玉、天之骄子,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入了邹屠;各方准备收徒的门派,相传也已经准备停当,正在路上。

各派收徒的偏好、倾向,历届参考等信息,都已经卖到了天价。

虽然说九星门派才是人心往之的终极大奖,但能够被九星门派收徒的终究还是在少数,十不存一。侥幸能被八星、七星门派收徒,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天大喜事了。各城各域的少年仙子,都摩拳擦掌,壮志酬筹,激动又期待着未来能够一展宏图。

而邹屠域……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法会开始前的灵根初测。

有没有灵根,决定了最基本的仙凡之别,可以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中心酸只有测过的人才会懂。往年这个时候的邹屠域早就已经测完,并内部挑选完毕,辛苦攒好了传输阵所需的灵石,心怀忐忑地前往了未知的城域。

今年没了赶路时间上的压力,就特特改成了要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御街前的八神坊,在诸域竞争对手和全域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灵根检测。

这有可能成为邹屠对其他城域一种宣告实力的象征,也可以成为邹屠域百年间最大的笑柄。

所以,邹屠域的皇帝做了每一个城域之主,在第一年成为上上之城时,都会做出的选择——作秀。

把所有提前就已经做过灵根检测的修真世家子弟,按照灵根的好坏,安排好检测顺序,由低到高、层层推进,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与那些需要进行二次灵根确认的外域子弟一同对比,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能压下所有域的经世之才,至少是要与几个老牌的上城能够势均力敌。

邹屠帝早已经提前打听、并纵向比较过了,这一次邹屠域最拿得出手的便是公子陶的妹妹,娘子玉,对方也同时是他的外甥女,是难得一见的单系天灵根。简直是天佑邹屠。

邹屠帝自己还有一双年岁更小的子女,都是相辅相成的双灵根,八星十拿九稳,九星也不是不可期;还有颛孙少将军的堂弟,据说也是个单灵根。这一次……

……邹屠域应该不会输得太难看。

为了减少这种作秀感,颜家、颛孙家等世家的子弟和皇室的公主皇子的检测,不管资质如何,都良莠不齐地安排在了最后一日进行。至于会不会有资质不好的被自己优秀的兄弟姐妹比到尘埃里,那就不是皇帝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当然,哪怕真的输了,也有颜君陶可以挽尊。

据颜家所说,本是回家给母亲祝寿的公子陶,已经答应了前往观礼。只这一方尊者,就足够让其他城域闭嘴了。他们这辈子都未必见过尊者长什么样!

当然,邹屠帝也没见过,公子陶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但是没关系啊,别人又不知道他没见过。

邹屠帝如今正稳坐在龙椅之上,以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胖地摇头晃脑着,并不能听到椅子快要被压垮的“吱吱呀呀”。他掰着胖胖的手指,开开心心地盘算着,这一回他该怎么气死隔壁万苍域的皇帝。

恰在此时,一道青要门的拜帖,被清秀的小内侍着急万分却时刻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给请了上来。

这可是九星门派之一的青要门!容不得他们怠慢!

胖皇帝也是被吓了一跳,连本来腆着的肚子,都不自觉地吸回去了一些,在沐浴焚香、净过手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好像散发着无上法力的云纹拜帖。

帖子上的字可以说是胸藏锦绣、笔走龙蛇,内容更是至柔动刚、风骨遒上,不过,其实意思翻译过来却很简单——这一次青要门的首席,奉命带着门内众多师姐妹下山历练,途径邹屠,得知恰逢十年法会,遂决定一同观礼。如今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能够安排她们观礼的时间越早越好,好比从最后一天的灵根检测开始,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这目的直白的,都不需要动脑子,胖皇帝就明白了。

公子陶会出席最后一天的灵根检测,而据说青要门的首席,也就是名动诸界的雅歌仙子,爱慕公子陶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她会跟来真的是一点都不该觉得意外。

胖皇帝只能咬牙决定,把最后一天灵根检测的观礼规格再往上抬一抬。这倒不是说他不够尊重颜君陶,而是他本来只准备了一方清净天地给颜君陶,如今只能再给雅歌仙子和她的师姐妹们追加一个。至于建造一个清净天地的价格,该怎么形容呢,足够皇帝从一个胖子节省成一个瘦子。

但这明显不算完,很快的,又一封拜帖被送了上来——白鹿洞书院首席与觉生寺首席,联袂拜访。

不用说,他们也是“突然”决定带领师弟师妹下山历练,“不巧”提前到了邹屠,就决定来观礼了。

连理由都找得十分敷衍。

放着随后更大的收徒法会不去,来观礼一个小小的灵根检测,这些大门派的首席都是这么闲的吗?!

“陛、陛下?”小内侍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些九星门派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如果把九星门派的门主比作皇帝,那邹屠域的胖皇帝基本就约等于乡里的里正,一个村长,不能更多了。

“造!”胖皇帝都感觉他听到了小私库在哭泣的声音,龙椅也被压得不堪重负,响声更大了起来。

但是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绝对要把邹屠域的排面给搞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火绕云纹、黑底红字的帖子,霸道地直射入了胖皇帝身边金灿灿的屏障之上。随着“啪嚓”一声,龙椅终于还是碎了,把本来就吓了个半死的胖皇帝摔了个人仰马翻,满宫上下,人心惶惶。

知道的那是拜帖,不知道还以为是暗器。

几个炼气期的宫人,合力都没有办法将其取下,请了筑基期的武将来也不行,最终还是劳烦了皇室供奉的金丹老祖,这才勉力把那霸道的请帖,给恭恭敬敬地请了下来。

不用说,这必然是走随心所欲风的坐忘心斋的拜帖了。

坐忘心斋是五个九星门派里,唯一的魔门,也是……根本不会在邹屠域举办收徒法会的九星门派,毕竟哪怕两界挨得再近,同尘界也不会捞过界地来和光界挑衅收徒。虽然当年他们确实很想就这么把颜君陶给强行收走。但因为种种历史原因,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成行。

据说坐忘心斋在上界的靠山戮力魔尊,因坐忘心斋收徒不利,差点砸烂了半个仙宫。

这也就导致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坐忘心斋仍对颜君陶念念不忘,收徒之心总是不死。陆掌门在颜君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再和他唠叨叮咛,路上看到妄图用糖人把他拐走的魔修,一定不要客气,照着他丫的脸就是踹!

这个念叨传出去之后……

至今,颜君陶还能在每年生日的时候,收到来自坐忘心斋栩栩如生的糖人。

这已经不是“诱拐”不“诱拐”的事情了,而是关乎两派掌门幼稚如小孩的面子。坐忘心斋上下对于错失了颜君陶这么一个天才,也是万分扼腕。本来坐忘心斋这一代的首席还对颜君陶充满敌意的,毕竟谁都不会喜欢被别人家的小孩比着长大,直至龙冢法会上颜君陶把前来挑衅的对方揍得差点跪下唱《征服》,那之后,颜君陶就总觉得对家首席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去给颜家送信啊。”其他正道胖皇帝还能周旋一二,如今事涉魔门,就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了。

颜君陶看到来自皇宫的问题后,整个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和他养的那个智障儿童欢乐多的腓腓有一拼。

他来安排?他怎么安排?他又没带丁管事过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交给我。”容兮遂第一时间毛遂自荐,把一众本来跃跃欲试想要在尊者面前露脸的天衍宗弟子给威胁得谁也没敢开口。

容兮遂在拿到那些突然决定来观礼的大派名单后,就一直似笑非笑,拇指死死地掐在了坐忘心斋首席的名字那里。

真是哪里都有讨人厌的苍蝇呢。

***

灵根检测需要整整三天的时间,同时在邹屠不同的几个检测点一同开始,只有第三天的最后一场,才会全部集中到八神坊这一个检测点。

而这重头戏的第三天,一晃就到了眼前。

颜家这一次参加收徒法会的一共十一人,其中只有五人是颜君陶名义上同父异母的血亲,另外六人则是外地的分家送上来的最有潜力的孩子。

颜君陶已经事先给他们检测过了,都有灵根,最好的是一个拥有变异双灵根的小男孩。但就颜君陶看来,六个孩子里最有前途的反而是那个一直默默无闻、极善于隐忍的三灵根小子。他的灵根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他的悟性却是里面最高的。那个双灵根的小男孩太过骄纵,若不改性格,难成大器。

娘子玉一直端坐在高位,不紧不慢地和她娘喝着灵茶,还很有大姐姐范儿地招呼着同龄的孩子一起来喝。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

颜君陶已经听出了妹妹过于激动的心跳,用还有肉坑的小手,主动握住了妹妹修长如葱根的纤纤玉手,没有看她,只是给予了一种安慰,还是那句话:“尽力就好。不过,不努力其实也没有关系。”

奇怪的是,娘子玉的心在那之后反而跳得更快了。

因为……啊啊啊,我家包子哥哥怎么能这么可爱,天惹,要被萌得昏过七了!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天衍宗那姓陆的老匹夫和你说什么了?!他当年也不过……咳,见了我师姐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娘有的是办法替你收拾他!”暴露真我之后,颜夫人对天衍宗的陆掌门连称呼都变了,平时的戏可以说是很足了。

“掌门待我极好,就是一直不肯允我拜师。”

“哼,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颜夫人忍不住抱着哪里都小小的、软软的颜君陶晃了晃,“我儿可是成仙至圣、有大造化之人,怎么能困在和光、同尘这等世界。”

“这里挺好的。”至少不会崩塌,并且离事发地中间还有一个上界作为缓冲。

颜夫人长长地叹了一气,吐气如兰,肤如凝脂,抬起柔荑,怜惜地摸了摸儿子既不像她,也不像颜老爷的精致容颜:“以前只道你这如玉的容貌像,却不承想连念旧的心也像,真好啊,我的陶陶真好啊。”

颜君陶明智地没有问“像什么”。

“所以,门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颜夫人很执着。

“宗门一切都好,掌门好,长老好,师侄、师侄孙们也很乖,”颜君陶在天衍宗的辈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高,“儿只是……”

颜君陶其实已经是渡劫期了,并且到了即将飞升的最后二十年。

事实上,上辈子的此时,颜君陶已经在闭关,冲击上界了,经历从一个修者到仙人的转变。结果闭关了不到二十年,颜君陶就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千诸法世界最年轻的七十三岁之龄,飞升了上界,成了此后人人都在传颂、却再无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这辈子的颜君陶,重生的时间点比较微妙,正卡在他刚刚开始闭关的时候。

他一睁眼,在几次掐算了前后因果后,就利索地打断了自己。在先天灵体的作用下,他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地走火入魔,但至少让修为停在了他最大限度可以压制的范围内。而除了陆掌门以外,无人知道颜君陶这次闭关的目的是为了飞升,他突然有感从闭关状态醒来,也没人奇怪。

不对!

其实还是有另外一个人知道的。

就是那个在颜君陶圣生的最后,被他莫名其妙想起来的人。那人在闭关前送了颜君陶一朵永不会迷失方向的迷榖,看不清表情,道不尽真言。

重生回来,颜君陶这才终于回忆起了那人的名字。

容兮遂,容兮遂兮的那个容兮遂。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境界高深,道法莫测,在天衍宗主峰的禁地也可以来去自如,却并不存在于天衍宗的记载里。颜君陶只知道连陆掌门见到容兮遂,都要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前辈”。

一直到飞升上界前,颜君陶也是这般跟着掌门规规矩矩地尊对方为“容前辈”的,只不过多带了一二友谊的亲密。

在颜君陶如古井一样平波无澜的修生里,他意外地有个好人缘,不闭关时总有人上门叨唠,颜君陶也从不会嫌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对方自言自语,最后再安安静静地送走道友。

这个习惯的始矣,就来源于总是不请自来的容前辈。

等颜君陶好不容易习惯了容前辈——颜君陶修生中的第一个道友——颜君陶就飞升了。

而一直与颜君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容兮遂,却在颜君陶真的渡劫成仙出关的当日,与颜君陶割袍断义,决绝地转身而去,连目送颜君陶登上天梯也不肯。

一如容兮遂阴晴不定的性格,翻脸最是无情。

这辈子当颜君陶生硬打断闭关,从洞府里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自然还是长身而立的容兮遂。他一直抿唇,紧盯颜君陶闭关的洞府,视死如归,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茶白法衣,袍角滚滚,目光悠远地站在一种冬夏常青、像竹子一样有枝节的古怪细树之下。绿荫如伞,无风自动,唯有绵软却掰扯不断的秋色之叶,如绾如带,窸窸窣窣地落下。

颜君陶发现自己上辈子记错了,容兮遂不只是好看,也不是特别好看,而是好看到了让他没有办法形容,也许连圣人都要为之羞愧的程度。

这回,等待颜君陶的再不是形同陌路、连句话也不肯说的转身,是让天地都要为之失色、时间也想为其停止的笑容,容兮遂的眼睛里有着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光华,他轻声打破了沉寂:“你,真的回来了。”

***

与此同时,在邹屠边域,星垂平野,月涌江流。一座浮空的深山群,于大法力下拔地而起。刹那间鼓角大鸣,地动山摇,犹如亘古擎天的巨人,发出了千万年的叹息。

黑苍苍的山,水磷磷的湖,万年古木组成的密林,在薄雾里若隐若现。禽鸣丹壁,猿啸青崖,打破了幽涧与松飕。一柄十人合抱而不成的巨剑,从天而降,狠狠地斜插入了最高山的峰顶,却并没有将山一分两半。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只灵力汇集而成的紫色巨掌,扣住剑柄,轻转银身……

整个山峰在顷刻间龟裂开来,随着猝不及防的震耳欲聋,土崩瓦解的石块,在摄人的剑气中,依着山势翻滚而下,惊天动地,犹如鬼诉。

散落在千里之外两界的五个九星门派,均有闭关多年、荣养在后峰禁地的太上长老,有感睁眼,抚膺吐血。

“快,速报掌门!有人唤醒了撼天仙剑阵的一角……”

还是在邹屠域的边缘,黑袍玄底的高人踏月而来,在冲天的乌紫色剑气中,以九幽之力唤醒了长眠于此方地下的巨人。

“终于——”一面目可憎、全身腐烂的恶鬼巨人,从焦黑的土地中一点点爬出,身体僵硬,却动作迅捷。他跪于泥泞之地,泪流满面,仰天长啸。

“闭嘴!”黑袍青年以力成剑,悬于空中,衣角翻飞,滚滚之气。他磁性的声音不见得多有力度,也不见得多可怕,却硬生生让那恶鬼巨人真的再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仿佛被人瞬间掐住了脖子,心甘情愿地被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