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船上（1/1）
第二天晚上，在一个乌黑小屋憋了一晚上的李佳终于坐上了一艘海船。
李佳终于轻舒了一口气。
逃难的滋味很不好！环境比上一次还要恶劣！
不过想想上一次，其实真的来说就如同旅游，从头到尾国安对自己的行踪一清二楚，只是当时因为那个进化原型剂没有动手，因此能让自己一直跑到丽江那么远。
而这一次，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不光李佳紧张，就是负责送李佳的蛇五一伙人也紧张不已。
当天从蒋晓雯手上接走了李佳，便将李佳安排在一处老民居的地下黑暗车库中，里面吃食排泄专人伺候，就是不能出门露脸。
李佳在想这是否太小心了？也可能是蛇五被蒋晓雯吓着了，所以，不能报复蒋晓雯便来报复自己。
“进去，注意着点，没事别出来！”前面带路的年轻人口气僵硬道。
眼前这个人是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蛇五那群人属于接头人，只负责接活。当然，他也不会这么简单白收二百万。
这条道上，什么事都能发生。为了让李佳能够安全抵达，蛇五一伙人是想尽了办法。就李佳所不知道的，在这一周里面，将有至少三个名叫李佳，甚至长相都和李佳颇有些相像的少年在海城不同位置坐上了去往不同国家的海船。
真正的李佳，在船员嫌恶的目光里走进偷渡船舱。
昏暗的舱室，挤着三十多个提着大小包裹的人。看不清脸，隐约看见大多是二三十岁青壮年，抱着包默默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惶恐，还有些小心翼翼，都不怎么说话。
李佳这样的，自然没人和他说话，脸上还有吓人的伤疤，更没人上来。
带路的那个叫沙皮的年轻船员带上舱门回去了，李佳抱着包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静静的等着。
昏暗的灯光照着黑暗的舱室，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人拿出随身带的方便面之类吃了起来，李佳也拿出蛇五临行前塞来的吃食吃了起来。
再过一阵，船身传来震动，发动机的声音动过舱室传来进来。然后，船慢慢动了起来。
李佳抱着背包，倚在身后的舱壁上，愣愣看着顶上昏暗的电灯。
“咕咕！”
身侧传来一阵怪声。
被惊醒了的李佳扭头看去，原来身侧黑暗中还坐着一个人。整个瘦弱之极，身上脸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缩在旁边一个箱子角落里，难怪刚才没有看到。
不过貌似有点情况。
“咕咕！”怪鸣再次响起。
这次李佳注意到了，这人肚子饿了。
那人似乎十分怕人，见李佳往来，用力的缩紧身子，努力将自己往黑暗中缩去，但是箱子仅有半人高，角落只有那么一点大，任他怎么缩，又能躲到哪里去。
李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感觉就跟电视里那些野生动物一样，很怕很怕人类的那种。
看了一眼李佳便回过头，闭目养神。
全程大概要一个月，这个月还不知道怎么闷过去呢，或许发呆和睡觉是很好的选择。
然而，身后的“咕咕”声就仿佛和李佳作对一样，一会儿一遍，一会儿一遍……
李佳烦躁的睁开眼，转头瞪过去。
那人被李佳吓得身子一缩。
李佳皱了皱眉头，回头翻开背包，从里面拿了只面包，丢了过去。
那人被丢进怀里的面包吓了一跳，接着发现是面包，双手捧着面包，看着李佳的背影。
过一会，李佳听到身后塑料纸包装袋的声音。
“咕咕”声没有了，李佳闭上眼睛。
睁开眼时，依然是昏暗的舱室，头顶上依然是昏暗的灯光。
突然身后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在肩头拍了拍。李佳回过头，那个缩在角落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个角落出来了，就坐在李佳身旁不远的地方。眼睛在黑暗中闪亮的看着李佳。
“有什么事？”李佳道。
“马上吃饭了……”那人闷闷的道，声音很低，或许是被围巾遮盖，几乎都要听不到。
李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伸手从包里又掏出块面包丢给他。
“不是不是！”那人连连摆手，将面包小心翼翼递过来，伸手指着一边，“他们发饭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李佳才看到原来是船上的人拎着一只铁桶，在门边上，前面那些偷渡客已经排起了队准备领饭。
“哦！”李佳接过面包，“那我们也去吧！”
李佳翻翻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铝制饭盒。
那人目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边发饭的人有准备每人一个饭盒，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讲究。人家偷渡者包里除了必要的一些东西，全部都是从果奶带的小货，准备拿到国外换点钱，实在没必要带饭盒这玩意。就像自己，随身包里就放满了从老家一个佛寺弄来的玉牌，听说这东西在国外这年头很流行，很好卖……
看了李佳一眼，他往前排队领饭。
据说偷渡者中间有一部分人去国外是为了避开法律，他们不是为钱，自然不需要在意这点小东西，或许眼前这人就是……
李佳把饭盒放在一边，翻看蛇五准备其他东西。里面还有三块面包，几包方便面，牙膏牙刷毛巾齐全，另外还有一只保温杯子。
准备东西不多，却正是自己需要的。
“还有没有人没打？还有没有人没打？”
打饭的人叫着，李佳赶忙跑过去，打饭的人看着新饭盒，奇怪的恩看了他一眼，就不在打量，勺子掘起一块烧得烂烂的米饭，旁边夹起几根青菜一块肥腻猪肉丢进他饭盒里。
又喊了两声，见没人应，两人拎起东西出了门。
吃饱了饭，或许也是对环境略有适应，大家渐渐放开了，彼此开始聊天，然后声音渐大，逐渐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所聊的话题大抵是将要去什么地方，那边环境怎么样，赚钱容不容易，什么货在那边紧俏之类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只有李佳，一个人坐在一边，闭着眼睛。
另外还有那儿胆子很小的人，又缩回那箱子角落，躲在阴影里低头吃着饭。
过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船上又有人进来，推车推着一摞被子，看样子睡觉也是在这里。
李佳上去领了一床被子，抱着背包跳上一口大箱子顶上，裹着被子枕着背包躺下。
其他人三三两两搭伙，挤在一个被窝里。这天正是冷的时候，一床被子实在有些单薄。
也只有李佳不在意，锻炼出来的抵抗力，这点小冷还没有让李佳感到难受。
躺着躺着，不知不觉中睡去。
不远处那口小箱子旁，那个胆小的人将全身裹在被子里颤抖着。从缝隙露出的半张脸上，眼神奇特的看着睡得很香的李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