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保住器官（1/1）

谁都不会想到，雪人一样的梁永芳会成为死刑犯。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那个做生意的男人在一次跟踪梁永芳的过程中，发现了她跟王念想的二哥在一起。就是在那个小破屋。等二哥走后。他威胁梁永芳又返回那个小破屋。他想跟她干那事，她不愿意。两个人就撕扯起来。她乳罩上的铁圈，扎进了她的胸部，她怎么说让他放开，他也不放手。情急之中，她伸手，抓过一个刚刚和二哥削水果的小刀，插进了他的身体。怎么就那么巧。这一刀就插到了要命的地方。他捂着刀口，也许是想去附近的医院，但没等走到大门口就倒了下去。

二哥为此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也没能改变梁永芳的命运。那个男人的父亲说了：“儿子都没了，就是倾家荡产也不怕了。一定得让那个婊子养的偿命。”

上午7点20分，梁永芳被执法人员押到一间审讯室。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睛微睁。

读完判决书后，有人问她有什么话要说。

她说：“我请求……让王正浩行刑。”

当时她说出王念想二哥的名字，法官并没有惊讶。何况他们都不知道二哥和她的关系。经常有死刑犯提这样的请求，甚至还有的犯人家属去家里走这个后门。二哥的枪法好，可以让犯人一枪中弹，少受罪。

法官正了正帽檐，一字一顿地说。“尽量吧。如果他不能够，我们会找另外同样优秀的人。”

“不！”她急促地抬起眼睛，但并没有看对方。“我就要他。”

“他手下有新的优秀人员。”

她忧伤地犹豫了一下，说：“请帮帮忙，求求他。”

法官没有理她。

她埋着头，一动不动。

法官问还有什么话要对家人讲时，她说：“我想念母亲。”

法官又问：“你最后还有什么愿望？”

梁永芳沉重地说：“我想让我的器官保存完好。”

法官有些惊异。“你自己要想好。”

“早就想好了。”

“那好。就王正浩队长吧。”法官合上黑皮本子。

梁永芳知道，只要是想保存好器官的人，基本都是二哥执刑。因为他的枪法能保护器官完好无损。

那时候民间有一种传说，病人吃了某个器官就能起死回生。因此，有人会出高价或托关系秘密取走死刑犯的鲜活器官。

她跟在一个年轻但很威武的执行人员后边，轻飘飘地向门口走着。身体和灵魂仿佛已经分好了家。她觉得自己和别人都是飘着的。

一阵嘈杂声，法官问怎么回事。有一个远处的声音满含埋怨地说，律师这会还想见她。

“是董律师吗？”

“是。”

“那就让他见吧。”法官说完，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执行人员把她带到会见厅。

董律师满头大汗。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他和她面对面坐着。

沉默了片刻，她抬头看了看他疲惫的脸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律师说：“原本以为有希望，你是正当自卫。”

“没用了。没用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别保器官了。”言外之意，就是别让王正浩亲自出面执行。

她不说话。

“我们，都替你难过。”他把“我们”两个字加重了一下。

“我就要保住好器官。”

“你知道上边要王正浩找器官的事？”

梁永芳没有说话。

“你为了帮他。把你的心脏……”

梁永芳默默点了点头。

“你一直是爱他的。只有爱可以颠覆常识。”律师好像恍然大悟，然后又轻轻地说：“你觉得他会因此而内疚一辈子吗？”

“这是离开他的最好方式。”刚才还一脸木然的梁永芳，现在脸变得粉嘟嘟的。

“长在他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