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在枕边响起,惊扰了秦子歌的美梦。难道又是李总?她没睁开眼,皱了皱眉头、轻咬着嘴唇、抚着胸口翻了个身,背对着手机继续睡。可手机仍不遗余力地嚎叫,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坐起身,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后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

“请问是秦子歌吗?”对方问。不是李总,是个女声。

“是,我是。”秦子歌看了一眼闹钟,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忙尽量调整自己的音调,使之听上去不像是刚睡醒。

“你好,秦子歌。这里是燕京世纪之交传媒有限公司,通知你今天下午一点来面试。”这个女声口齿清晰道。

“哦,好的。”秦子歌边回应边在记忆中搜寻该公司的印记,可是碎片还未及拼合成型,对方就礼貌地说了一句“再见”后便挂断了。她不禁懊悔自己的反射弧有些长,为什么不顺便问一下地址呢?这家公司也是的,为什么不顺便告知地址呢?现在还得上网去搜。秦子歌郁闷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却发现它还在闪烁,拿起一看,原来不死心的李总半夜时发的一条露骨的短信。她撇了撇嘴,骂了一句。

她站起身,到桌边打开电脑后走进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时,电脑才唱完开机音乐。这台电脑是大二时配的,刚配时速度很快,可三年过去了,它现在的能力就像秦子歌为自己设定的某些底线一样,不断在降低。

坐在电脑前,她挨个招聘网站查询着每份投出简历的记录,终于找到了昨天睡意朦胧时随手投出的那份简历,申请的职位是文员。

说“随手投出”,其实并不是指秦子歌对于某些工作的主观心态,而是一职难求的就业市场对她的客观使然。她对口的专业是广告,实际上她最早投出的一批简历完全从属于这个行业,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受挫之后,她不得不开始“撒网捕鱼”起来,对于一些不是广告专业,只是从属行业,甚至是一些专业限制比较宽泛的工作——比如文员、销售等——她都会随手投出简历,但内心却求其若渴。

就是这样的一份简历,为她又换得了一次面试机会。

秦子歌找到了公司的地址,离自己租住的地方并不太远,可查了查,好像并没有直达的车。等她把公交车换乘方式查好后记在便签纸上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虽然路程不远,但由于燕京时而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堵车,她还是决定早点出发。哪怕早到多等一会儿,也总比迟到强得多。

正要关电脑时,msn图标突然晃动起来。秦子歌点开来,原来是大学时的“闺中密友”徐颖发来的信息。

“鸽子!”徐颖总喜欢这么称呼秦子歌,“最近减肥有效果了吗?”

“笑话,我什么时候需要减肥了?”秦子歌抿着嘴回复道。

“还嘴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生平最大的两个愿望吗?一是毕了业就立刻嫁给赵宇东当赵太太,二就是将体重减到九十五斤以下。当然,九十斤以下最好!”

秦子歌看着对方的回复,不由心酸。的确,这两个愿望曾是她的最大愿望。后一个愿望,由于最近心力交瘁,恐怕早已实现了。不过前一个愿望,现在看来,唉,有生之年是难以如愿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在键盘上敲打了一句“还好吧”敷衍,随后问了句“你怎么样了?”意图转开有关自身的话题。可发送出去后,她又有些懊悔。为什么不向徐颖说出实情呢?她们之间开始有隔阂了吗?

秦子歌和徐颖在大学里睡了四年上下铺,是最好的朋友。她们经常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天冷时还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不过自从秦子歌有了男朋友,她们就不像以往那么亲密无间了。后来,徐颖也有了男朋友。两个有了男友的女孩,自然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她们就剩下每晚在寝室睡觉前几分钟的短暂交流,而且只是交流,不像以往那样交心了。毕业后,徐颖和男友也留在了燕京,虽和秦子歌偶尔联系,但毕竟都极力梳理着自己崭新的生活,所以即使联系,也只是简单的问候,很少有时间相互走动。

不过朋友的问候,总会使心情瞬间愉悦起来,虽然这种愉悦并不能追根溯源地撼动压抑的内心基调,却也能暂时提升人们表象的兴奋。所以收到徐颖的信息,秦子歌还是很高兴。

不过徐颖却并不高兴,甚至略带悲伤:“我?我不是很好。我和林岩分手了。”

“你和林岩分手了?”秦子歌不怕麻烦地把这几个字又重敲了一遍。

“分手了。今天是第三天了,第三天零十一小时二十六分了……”对方的语句很幽怨。

“为什么啊?”

“他回老家了,他舅舅给他找了个好工作。为了那龟孙的工作,他竟然不要我了!”徐颖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从哀愁中迸发出来,骂道。

“那你就和他一起回去呗。这也不是什么本质问题啊。”赵宇东那样才是本质问题,挽回不了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不喜欢靠男人吃饭。再说,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

“事业?”秦子歌觉得这个词很陌生,好奇地问:“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上次打电话还没呢。”

“上次?姐姐,上次我们通电话是什么时候啦?你也好意思说?大姨妈都比你电话来得频。”

“啊?那么久啦?”秦子歌像算命先生般掐指回想着。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我最近太忙,也忽略你了。”徐颖致歉后,言辞亢奋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在一家影视包装公司做形象宣传,干了一个多月了,已经转正啦!发展前景看上去很不错哪!”

“是嘛,真厉害!”秦子歌羡慕道。

“是啊,这段时间以来,就这点还让我略感欣慰。对了,你怎么样了?在哪工作呢?”

“我?”秦子歌犹豫了一下,“我还没工作呢。今天下午还要去面试呢。”

敲出这段话后,她抬头看了看闹钟。天哪!都快十二点半了,于是她忙又敲出“徐颖,我得去面试了,要晚了,回来聊。”不等对方回话便关上了电脑,忙乱地穿好衣服,跑出了门。

树上的叶子们禁不住风的阵阵诱惑,面庞逐渐娇羞起来,终于放掉了矜持,被他片片带落了。可叶子们终究会明白,风只是在和她们玩耍,并不想带她们共同前行。一并翩翩飞舞后,他就将她们抛离在路边,独自远去了。她们只能伤感地围绕在树干周围,怀念曾经骄傲地昂首于树梢的时曰,却又不知是谁的鼓舞,使她们片片聚合起来,嫉妒地与令她们羡慕的仍在树梢妩媚的同伴们比拼着暖意。天空湛蓝无比,一团一团的暖意将燕京秋天的景致勾勒得轮廓分明,显得分外妖娆。

本很喜欢秋天的秦子歌现在却没有心情来关注这幅美景,她匆忙的脚步带起一片片叶子,使她们短暂地觅回了飞舞的喜悦。她对昨天的面试心有余悸,今天没有穿得太职业,咖啡色的大毛衣搭配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使她看上去不像昨天那么成熟姓感。

小跑到车站后,秦子歌翻遍了全身的兜,也没找到记载着公交车次的那张树叶形状的便签纸。她这才想起,因为仓促,那张纸被落在家里了。她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如果现在回去取,恐怕要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

她端详着站牌上的车次,努力回想着便签纸上的内容,不过昨天面试的阴影和今天即将面试的紧张使她心乱如麻。焦虑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想到,手机上有对方的来电号码啊,打回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怎么这么笨呢?

秦子歌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回去。对方接了电话,问了她的姓名后,客气地告知了公司地址。她连忙用自己毕业后已经严重退化的脑细胞强记住那一溜大街楼座门牌号等等讯息,然后赶紧打开短信,将其记下,随后却习惯姓地按了发送键,这个地址也就随之发送给了她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的发件人——李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跺了一下脚,不过也顾不了这些了,忙招手拦出租车,可连续几辆都不是空车。正急得来回踱步时,手机响了,她随手接了起来。

“喂?”

“嘿,宝贝儿,回心转意啦?这是什么地址?我们约会的地点么?”电话里是李总的声音。

此时一辆路虎揽胜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了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探头对她说:“你好,需要我捎你一段么?”

秦子歌的脑子里完全被面试填满,耳朵里又充斥着李总令人讨厌的声音,她根本没听见车里的男人说什么,而是对着电话里大喊道:“你给我滚蛋!臭流氓!”

站台上人们的视线都随着她的叫喊转移过来,年轻男人一愣,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随即关上车窗,同时发动了车子,一溜烟跑远了。

秦子歌这才对刚才车里的男人对自己说的话有所反映,可惜还没对对方形成任何印象,那辆深灰色创世尊崇版路虎揽胜忽明忽暗的车尾灯早已淹没在车流之中了。

她垂下手,出神地站在路边,竭力梳理着一瞬间发生的几件事的顺序。刚才的确有一个公子哥儿和自己搭讪吗?难道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在骂他吗?她觉得挺有趣,不过更觉得像是看了一场电影或做了一场梦,随后的印象就淡了。因为秦子歌不是那种拜金女孩儿,在她的概念里,钱只要够花就可以了。可是够花又是什么概念呢?她不知道。她只希望生活平淡一点。

再拦出租车比较顺利,不一会儿,就有一辆空车停了下来。

“咳,就这儿啊,姑娘。”司机看完秦子歌记在手机上的地址后说,“就这么三、四站地也打车,急啊?”

就三、四站地?秦子歌不禁自责。为什么不认真对待这次面试?这样就可以省下十几块钱了。不过她看了看手表后还是对司机说:“是的,师傅,比较急,您快点儿。”

“好嘞,您就好儿吧!”

路程的确很近,可是却用了很长时间,车停在路边后,司机接过钱嘟囔道:“也不知道今儿怎么这么堵。”

秦子歌连回话都来不及,忙打开车门跑下车。

这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群,面试的公司在d座,距离路边较远。她几乎一路小跑跑进了d座大厅。跑过了由大幅油画、水晶悬灯、理石地面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堂,百米撞线般跑进了电梯。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刚打开门,秦子歌又一头撞了出来,博得了不少目光。她顿生局促,忙整理了一下头发,相对目标并不确定地笑了笑。

正对电梯出口是一面影壁,“燕京世纪之交传媒有限公司”几个黑体字格外醒目。影壁前的前台里,一个长相标致的女孩对她微笑道:“你好。”

秦子歌找到了微笑的目标,走上前去。“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哦,好的,请在这里签名,写下您要面试的职位。我会负责帮您通知的。”女孩说着,递上一个精致的签到本。

秦子歌拿过笔,顺着格子,在很多名字下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可是由于紧张,又由于刚刚跑动过,呼吸不平稳,手抖得厉害,她的名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幼稚。她停下笔,深呼吸了一下,又写下了自己要面试的职位。在最后一栏“签到时间”上,她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座钟,又偷瞟了一眼保持微笑等待她签妥的女孩,随后低下头,咬着嘴唇,写下了“13:14”。

女孩接过本子,对秦子歌说:“请您到1709等一会儿,轮到您面试时,会有面试官通知您的。”

秦子歌道过谢,顺着指引,绕过影壁,来到走廊。这是以影壁为中心两条平行的走廊,很长,装饰风格却完全统一,深灰色的基调显得内敛而又不失时尚。这家公司规模这么大,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秦子歌惊讶之余,紧张感也愈发强烈。

数着门牌号,她来到了一间双开大门前,将半边门轻推开一条缝,试探着看了看。这是一间会议室,中间一张硕大的会议桌周围已经坐有不少人。这些人是在开会?还是和自己一样在等待面试?秦子歌后退一步,抬起头,试图再度确认一下门牌号码。这时,门被从里面拉开了。“是来面试的吗?”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问道。秦子歌吓了一跳,忙点了点头,走进房间,轻手轻脚地走到最后面的角落里坐下,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好久,才抬起头偷偷环视四周。房间里有十几个人,应该都是求职者,但神态各不相同,有抿着嘴,捏着拳,看上去很紧张的;有靠着椅子背,目光炯炯,显得比较自信的;有低着头,翻着自己的简历,表情很淡定的;也有东瞅西看,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不过共同点是,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静得吓人,秦子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努力抑制着自己,却不知道到底在抑制自己的什么。她觉得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固体,将她牢牢束缚,令她透不过气。直到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面试官模样的男人推开了门,空气好像才终于重新开始流通。“下一个面试的,王鹏。”面试官说。秦子歌身旁一个男人应声站起,走出门去。随着大门关闭,房间内再度凝固起来。

过了几分钟,面试官又走进来说:“下一个,吕小芳。”一个女人也走了出去。随着一次次的开门关门,等待的人数逐渐减少,房间内的空气慢慢流通顺畅起来,秦子歌的呼吸也顺畅起来。不再那么紧张的她开始偷偷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猜想着他们的命运,他们中必然有人成功得到了工作,也必然有人失意而归。同时,她也在等待也许能改变自己命运时刻的到来。不过事实是,在最后一个被叫出门的面试者离开一刻钟了,也再没有人通知包括秦子歌在内剩余的五六个人去面试。

一个女人有些坐不住了,嘟囔道:“什么情况啊?还面试不面试啊?”

一个男人也生气了:“对啊,让我们来面试,却要等这么久,这不是耍人玩呢么?”

女人见有人搭话,来了兴致:“对呗,这公司这么没效率,我看也没必要等了。”

男人率先支持道:“对呀,我们走吧,没必要等了。这破公司,即使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发展。”说着,他站起了身。

女人也随之起身,对大家说:“我们还是走吧。别等了,耽误时间。”

见有人带头,除了秦子歌,其他几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也纷纷低声附和。正当屋子里乱哄哄的时候,面试官再度推门进来,清了清嗓子笑道:“抱歉,各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最先表示不满的女人话带讽刺道:“你也知道耽误大家时间了?怎么?这回轮到谁了?”

“对不起。”面试官没介意,又致歉道。

“你们公司效率也太低了。”男人也小声嘟囔了一句。

“是,我知道。由于面试的人太多,我们本着为大家负责的原则,必须一个人一个人详细面试。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了解各位,满足公司选拔人才的要求。”,面试官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公司在时间上的确耽误了大家。不过我想和大家说的是,在座的各位是比规定面试时间晚一些才到的,如果早到一些,不是早就面试完了么?也就是说,对各位的耽误,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位的迟到而导致的……”

“什么?”女人一听,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自找的?我因为路上堵车,才晚到了几分钟,难道这也叫迟到?”

面试官笑道:“不管什么原因,晚到一分钟也是迟到。”

“那你们电话通知时又不告诉地址,迟到了是因为找不到地址嘛……”男人小声狡辩道。

“对不起,”面试官仍面带笑容,“公司不告知地址,其实是想看看各位是否在乎您申请的这个职位,如果在意的话,您是会记住地址,至少也会找到投出的简历查询到地址的。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从面试初期就剔除一些撒网般投简历、对找工作并不认真的应聘人员,请各位谅解……”

秦子歌听着听着,脸红了起来,自己不就是这种人么?

“而且从另一方面说,”面试官继续说道,“我们在电话里没告知地址,但是有很多人都第一时间回拨电话讯问的。我们也清楚地记下了每个人接电话的时间及回拨的时间。这样也能从某方面来考察一个人的应变能力。用最短的时间找出办法解决问题的人,才是应变能力优秀的人,各位说对吧?”

听到这,秦子歌的脸更红了。以自己接电话的时间和回拨的时间看,摆明了就是找不到地址才回拨的。太丢人了。

面试官说完,一直在发牢搔在狡辩的男人有些泄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对不起,各位。公司高层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对于迟到的各位,无论什么原因,恕我们不能再进行面试了,只能请大家先填写一张表,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会和各位另行约定面试时间的。抱歉,实在是抱歉。”面试官说着,分发了一些纸张。

女人接过,瞟了一眼,“哼”了一声,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一边,甩了一下头发,走出了门。男人小心翼翼将纸张平放在桌上,快步跟随女人走了出去。大家都很沮丧,不过又的确由于各自的个人原因所致,所以即使有一肚子情绪,也只好简单填好表格后陆续离开了。

秦子歌夹在挤进电梯的人群中,也想抱怨几句。不过抱怨谁呢?抱怨和自己网上聊天的徐颖?抱怨给自己打搔扰电话的李总?抱怨那个明明想载自己一程却跑掉了的男人?还是抱怨出租车司机速度太慢?不,她谁都不用抱怨,因为起床晚了的是她自己,忘记拿记录着地址和公交车次的便签纸的也是她自己,没有准确把握时间认真对待此次面试的还是她自己。其实很多搞砸了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总想找其他什么人或事物来顶罪,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自己对其没有足够的重视。也许正如面试官所指,全是因为我对这个小小的文员职位没有太在意吧。秦子歌边想边走出了大厦,看着前方不远处比比划划结伴而行的刚才带头抱怨的那对男女,她知道他们此次面试虽不成功,却也许另有收获。可自己呢?却一无所获。如果非说收获,那就是收获了一次失败后的教训,不过这个收获却无法让她满意。

来到马路对面,秦子歌乘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这里离她租住的地方的确很近,不过却没有直达的车。她需要西行四站,在公交车向北拐后的第一个停靠站下车,然后再到马路对面,乘坐另一辆公交车,从主路驶到辅路,拐个弯后再过一站才到。

下车后,她步调沉重地走进小区,走过甬路,走进楼门,上了楼,打开大门,走进房间,刚到床边,便觉得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床上。窗外,斜阳把对面建筑的玻璃窗当做镜子,笑容灿烂,晃花了她的眼睛。她眯起眼,没有力气坐到窗边欣赏最为喜爱的风景了,她甚至忘了带回一片叶子。

正躺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子歌挣扎起身,拿起手机,无精打采道:“你好。”

“你好。”对方学着她的语气。

“请问你是哪里?”秦子歌愣了一下,问。

“秦鸽子,请你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时来[***]面试。”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死影子,难道国旗班找我去面试吗?”秦子歌听出是徐颖的声音,心情放松了下来,笑道。

徐颖也笑了起来,问道:“怎么样?面试结果如何啊?”

“唉!别提了,又泡汤了。”秦子歌叹了一口气。

“别多想了,这个不行,肯定会有更好的工作等着你的。”徐颖安慰道,随后说:“晚上出来玩玩吧,放松一下。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不行啊。要是明天还有面试的,我总不能黑着眼圈去吧。”

“我说小姐,你是不是过糊涂啦?”徐颖数落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周六啦。如果有哪家公司周六也加班加点面试的话,我看你也没必要去了。”

对哦,明天是周六了,秦子歌想。又碌碌无为地度过了一周,可惜。

“怎么样?出来吧?难道你不想我吗?还是你为了陪你的东东呢?”徐颖所说的东东,指的是赵宇东。

秦子歌苦笑了一下,心想,他早就不知道是谁的东东了。

“你是在考虑?还是在征求东东的意见啊?”对方催问道。

“好!”她下定了决心,问道:“在哪见面?”

“哈哈,太好了!”徐颖兴奋起来,“当然是老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