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箭(1/1)

刘悠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远处只剩城头轮廓的鸿云府城,想到几ri前自己领着黑骑众人甚是潇洒威武来到时候的画面,谁又会知道出城时竟偷偷摸摸跟与情郎私奔一般忐忑。会回来了,刘悠对自己说道。

他当然不是自己堂而皇之的走出来的,城门口虽然没有像发海捕文书一样把他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但想必郑元帅的军令和汪荃的政令已经让四门守将如临大敌了,不过幸好他有侯奇。

本来刘悠是打算让冷老带自己出城的,但那个破落的小院里如今只剩下了唐景德一人,冷老已经飘然而去,不知何方。唐啸已经带着他的小弟们出了城,并且留言三ri后等不到刘悠,那么就不会再等。

所以刘悠只能请那位他能联系到的最强者帮忙。

侯奇送刘悠出城后,没有回鸿云府,当然,也没有大发善心的陪刘悠去金关冒险。用他的话说,年纪大了,打生打死的犯不上。当刘悠说已经禀明了冷老冷老也同意将那本冷述赠与侯奇的时候,侯奇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没有收下,只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当面向冷老请教。

于是刘悠又开了一张遥遥无绝期的空头支票,施施然西行。

雷寂和他的名字很不搭调,完全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刘悠这样的人都觉得天下大可去得,他自然也如此认为。而本来打算留在西路军的重cao他爹旧业的易峰,在思量了半ri之后,也决心上了刘悠的贼船,虽然他说厌倦了军旅,但刘悠知道并非如此,不然哪用得着思量半天时间?

于是唐家的队伍中,一下多出来三个外人,这让唐啸十分不满。

“供奉大人同意让你来,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来。”唐啸冷着脸道。

刘悠指着唐啸的手下,一句话就让他无话可说。

“他们都姓唐?”

过了一阵,唐啸道:“如果遇到强者,我可不保证能护得住你。”

“你说的强者,几段算强者?”刘悠问道。

“六段。”

“你几段?”

“四段。”

“那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此番去金关,切莫要冲动行事,智取为上。”唐啸不甘心放过奚落刘悠的机会,“你是贵公子,没见过世面我不怪你,别坏了大事。”<风拂面,诚恳问道:“见皇帝算不算见世面?带黑骑打仗算不算见世面?”

“……”

诚然,刘悠没有资格对唐啸这个唐家人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训斥或者直接让丫滚蛋,相反,现在刘悠是要靠着唐啸带自己去金关并依靠唐家的力量寻找果果。

说白了,唐啸本人或许也是个狠厉的主儿,但刘悠所看到的已然是他背后的那座大山,那座半山腰便云雾缭绕不见巅峰的大山。

但是这不代表刘悠就是一个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人,面对唐啸的冷嘲热讽不情不愿,刘悠一直坚持并持续的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他明白,一个人若是被人踩习惯了,那别人不踩你你也会觉得不适应。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惯着自己,所以更不能惯着别人。

刘悠他们只有三个人,唐啸带着唐家在鸿云府的八个人,一共十二个人,十二匹马。按路程算,到金关的边境边城需要四ri。

今天是第一ri,所以万事开头难。

一支冷箭破空而至,就像黑夜里一道银白的闪电,只不过这是白ri里的一匹黑se霹雳,霹雳可见,冷箭却不可触。因为触到,就要死人。

唐家一人颈部中箭,坠马而亡。

十二人快马而行,却能被一箭she中颈部,只能说明这箭,不是一般人she的,也不是一般人能躲的。

大家仿佛都在一瞬间想通了这个道理,于是勒马不前。

一支穿云箭,难不成又是千军万马来相见?刘悠已经知道了天都城外自己曾被一支未知的军队伏击,若不是他和易峰早走了一部,现在估计坟头上已经和路边一样芳草萋萋了。还未出国境,能袭击他的军队只有西路军,但西路军中高层现在正被郑元帅整的yu仙yu死,谁还不要命的这般大动干戈?

疑惑不久便被解开,没有军队,只有两个人而已。

一个是中年人,另一个,是比中年人看起来老一点的,中年人。

两人缓缓走来,年轻一些的中年人背着一张和他人差不多长的弓,还有装了数十支羽箭的箭壶。刘悠和黑骑厮混了好长一段时间,自然看得出那是张硬弓,而且是比黑骑所用的硬弓还要硬的弓,至于有多硬,恐怕只有被she中的那个家伙才知道。

而年纪稍大的那个中年人,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一般走向他们,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十一个人和一具尸体,就好像他们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是十二具尸体。

刘悠想起了之前唐啸的话,苦闷问道:“六段?”也不知是向那中年人求证,还是在讥讽唐啸的先知先觉。

谁知那人却回答了,“杀你,只需一刀一箭。”

刘悠明白,那人说的一刀一箭不是一刀和一箭,而是一刀或一箭,因为哪样他都躲不开。

“我们有仇?”

年纪稍大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也是,杀人便是杀人,哪需要诸多理由,看你不顺眼便要杀你,你又能如何。

唐啸看明白了形势,来者是冲着刘悠而去,己方死的那个只能说是运气太差。他并不在乎刘悠的死活,对方实力太强,冷老也不可能怪到自己头上,便拱手道:“前辈要杀人,可否放我等先行?”

背弓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硬弓,听到唐啸的话,不由咧嘴一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唐啸心头渐凛,道:“我们是清秋城唐家人。”

“说来说去都是死人,又何必在意姓什么?”年长的中年人道。

唐家或许是个惹不起的对象,但他们不是,他们只是山脚下的几株野草,被人收割了也就收割了,只要山上的人不知晓,收割的人自然远走高飞鸿飞冥冥。

唐啸不再多言,只是看向刘悠的目光愈加不善,什么叫无妄之灾,这他妈就是啊!不让你来不让你来,这下可好,你丫就是一张催命符啊!

刘悠见唐啸怨妇一般盯着自己,摸着鼻头苦笑,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没听过,你当我被人杀上瘾啊!

两人的目光接触只是一霎那的事情,可这一霎那已经够别人做很多事,比如张开弓,搭上箭。

这箭瞄的是刘悠,可刘悠脖子上的冷汗出的比箭还快,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他知道这箭不是他能躲开的。抓着缰绳的手不知是因为太紧还是太紧张,显得有些发白,夹着马腹的大腿也因为太过用力而近乎痉挛。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弓弦响的一刻,他就要死。

弓弦响了,就像庙里的丧钟一样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