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脑补是病（1/1）
河宝恩挑了个时间，去找康里。
几个月前，她为自己的命运绝望、崩溃时，康里给她讲了他的故事。
他比河宝恩更惨，比河宝恩更坚强。
而河宝恩居然在别人的苦痛里，很无耻地得到了安慰。
之后，她与康里的来往更加频繁，甚至还在康里的引荐下喜欢上了赛车。
所以，河宝恩想——
如果，还能有一个可以帮她解开畏惧死亡的心结，那个人一定是康里。
首尔，康里租的地下室里。
就在几个月前，河宝恩在这里听了康里的故事。而她这次提着啤酒上门，来送给康里一份回礼。
这份回礼，名叫“河宝恩的梦魇”。
严格说来，河宝恩其实觉得戚何挺幸运的。
那个以父母的姓相加命名的女孩，生长在十分优渥的环境里。
虽然寂寞，但却衣食无忧，虽然一直被禁锢在大大的别墅里，但还是学了想学的钢琴，偶尔还能吃到想吃的地摊串串。
在她还不太懂事的那些年里，她觉得物质环境都不算什么，没有父母关爱，她就是个被抛弃被遗忘的可怜蛋。
没有什么，会比没有存在感更伤人。
一直到她成为河宝恩的若干年里，她都还这样觉得。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些想法错了呢？
或许是在成为练习生之后，或许是在以资助者身份重新审视孤儿院之后，或许是她被丑闻缠身跑去美国之后，也或许是在听了康里的故事，感觉到自己是活得多么苍白之后。
渐渐地，河宝恩终于明白了，对于前世，她其实不应该有那么多抱怨。
就算没有父母的爱，就算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她也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四肢健全、家境优渥。
她甚至还能幸运到，死去时都保持着不谙世事，和一生里最美的身材和脸蛋。
如果上辈子只是一场过去，那么河宝恩应该学会知足。
因为这场过去，造就了这一世的河宝恩。
让她遇见了那么多人，让她知道了自己也可以收获好多份爱。
她渴望着、贪求着，命运却突然告知，一切都是有限定时间的，到期，就必须偿还。
这封警告来得太晚，河宝恩入戏太深，早已无法就此离开。
所以痛苦，所以绝望，所以痛到绝望还要假装没事。
因为河宝恩不想要输给自己，她想要就算只剩下三年，也要以幸福的姿态走过去，或者说是，挺过去。
她高估了自己。
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
在自己写的歌里看到对死亡的畏惧，就放弃写歌，转去练车。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与直接崩溃有何区别。
不过早晚而已，结局都是一样的自己毁掉自己。
河宝恩来找康里，把自己埋在心底多年的故事，讲给他听。
听完过后，康里给自己点根烟，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知道吗？松岛那场比赛，本来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诶？”
河宝恩有些跟不上节奏，只能傻愣愣地坐在一旁，不吭声。
“我拿到医院的倒计时了，松岛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还想拿个冠军来着，结果被你抢了。”
康里猛吸一口烟，河宝恩红了眼睛，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以前想过跟你一样的问题，既然给了我生命，为什么又要这么快收回去。”康里把燃到一半的烟头按在水杯里，发出“兹——”的声音。
“命这种东西，不能只是计较长短。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痛苦一辈子，有些人就像这根烟一样折在半路上，但就不至于落到最后粉身碎骨的下场。”
河宝恩顺着康里的视线去看那半根烟，火光已经没有了，残缺的身体泡在水里，像死亡一般安静。
“我们其实挺幸运的。”
康里重新抽出根烟，再叼回嘴里。
“我们至少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这样就还能在走之前，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和该告别的人告别。这比那些走在路上，突然就被花盆砸死的人幸运多了，不是吗？”
康里侧着头，对河宝恩露出温柔的一笑。
河宝恩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轻握住康里的手腕，微笑着把烟从他手里抽出来，在烟灰缸里熄灭。
“身体不好就少抽点烟。”河宝恩叮嘱着。
康里耸耸肩，把烟盒扔到沙发一角。
“我只是在抓紧时间做我想做的事而已，而且我突然想到，如果你两世的命运真的重叠的话，那你也是能活50年的人了。这五十年里，你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无忧无虑，另一半的时间，你处在一位女性最美好的年华里。你还经历了那么多别人羡慕的事，灵魂飘荡、当明星，这些都是很酷的事情。”
康里的语气轻快，河宝恩顺着他的话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好像是啊……
“所以，babygirl，不要再为无力改变的事情痛苦了，我们是被上帝选中的人，好好享受这场大party~”
康里伸直双手，做了个耶稣像的姿势。
河宝恩被逗得一笑，这么浮夸的美式幽默，她好久没见过了。
“mama~不要为我哭泣，你要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放心我会来你的梦里找你。”
“把黑色的小盒子扔开，请带我去风吹到的地方，去看麋鹿和圣诞老人的足迹。”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那条墨绿色的围巾被我藏在了床底。”
“我曾经养过一只小仓鼠，它正等待着我去团聚。”
这是一首叫做《tata》的歌，意为告别。
这首歌发布在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没有授权给任何音源网站，也没有在电视台安排打歌。
就只是静悄悄的，在某个凌晨，出现在youtube的网站上。
三个小时后，youtube将该视频置顶，首页也挂上了黑色的横幅。
“祝康里在天堂继续幸福。”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下面，许多人泪流满面。
《musicvan》已经拍到第四季了，但不意味着大家就忘了，曾经有一个叫康里的人，抱着吉他给大家唱歌。
这个人走了，他的朋友们给他唱了首歌。
而且看视频后面的介绍，康里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是和朋友一起创作的这首歌，所以mv里有穿插康里写歌的画面。
那是大家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把整个过程拍下来，到时候剪进mv。
很可惜，康里没有拍完所有的画面，甚至连录音都没有等到。
最后，这首歌是由lessang和河宝恩来演唱的，他们让大半个youtube陷入了哭泣中。
河宝恩一直在为康里的葬礼帮忙，等人都走光，才听到有人问：
“累吗？”
河宝恩抬起头来看，是hehe。
这哥现在正服兵役中呢，专门请假出来，足以鉴证之前与康里的感情有多好。
“事情都是狗里欧巴他们在做，我还好。”
hehe摸摸她的头，道：
“不要太伤心。”
河宝恩也伸出手摸摸hehe的头，道：
“你也是。”
姿势略傻……
“听说你最近和嫂子在闹矛盾？”
河宝恩拉着hehe在墙角坐下，拉家常。
“没事，我去服兵役，两年多不能陪在她身边，很正常。”
hehe摆摆手，想换个话题。
“接下来，我可能会和狗里欧巴他们出张专辑，那天排舞的时候，狗里欧巴还说，你要是也在就好了，大家一起玩更开心……”
河宝恩说着说着，视线又忍不住落到康里的照片上。
hehe抱着她的肩，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大家一直都在一起。”
2008年12月，河宝恩正式开始与lessang合作，制作预计在开春时发行的mini专辑。
河宝恩原定次年3月发行的韩文三辑都往后推了推，河宝恩获得杨贤石和允许后，一个多月都像是长在了lessang的工作室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圈子里有这样的传闻。
因为康里之死带给世界人们的震惊太大，关注持续在上升。
所以河宝恩与lessang才临时决定继续组队，其实就是想借着康里的东风，满足赚钱的私心。
一开始，这些谣言只是躲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
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交头接耳，用最大的恶意揣度着所有事情。
细菌滋生太多，再加上有人用发帖来散布这些病菌。一场流感在所难免，河宝恩在某天去往lessang工作室的路上，被堵住了。
“伪善者！你们这样对得起康里吗！”
“用朋友的死亡来炒作！你们真是恶心透了！”
河宝恩紧贴着墙面，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突然有人又提起了几年前的事情，他喊着：
“河宝恩一直以来就是杀人者！伪善者！又抄袭又唆使虐童！现在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干的！！！”
河宝恩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同时给双眼流出空隙，去看那个高喊着杀人的男人。
她记住了，这张脸。
“干嘛呢干嘛呢！”
lessang两个老爷们儿终于赶到了。
其实河宝恩小小弱弱的一个，刚才大家围着她，虽然吵吵闹闹骂来骂去的，但真还没怎么动她。
毕竟河宝恩靠过去的地方，右上角就有一个摄像头。
所以，即便是那个吵着要让河宝恩为当年虐童事件负责的男人，也只是挤在人群里，连脸都不怎么露。
而姜狗里和吉里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们过来时，只看到人群挤挤攘攘的，怕河宝恩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拨开人群的方式粗鲁了一些，也导致不少人挤到了河宝恩面前，彻底把她压在了墙面上。
“不要挤！大家不要挤！”
人群外围其实有很多人只是在看热闹，看到正中央似乎出了状况，还有点良心的人就赶紧高呼，希望大家能保持镇定。
“不要……不要挤……”
河宝恩被挤得呼吸困难，伸出一只手高举着，尽量发出自己的声音。
“宝恩！你没事吧。”
运动神经发达的姜狗里动作更快，拨开几个左摇右摆的人，就把河宝恩抱进了自己怀里，而吉里还被堵在半路……
“我们先出去吧，现在有人在故意捣乱，你出去了，大家也能尽快平静下来。”
姜狗里低下头来，双手稳稳张开，给河宝恩留出活动的空隙。
“好。”
河宝恩点头，接着就被姜狗里按进了他怀里。
十几秒后，空气清新了很多。
吉里也挤出来了，站到他们两旁边，回看还有小范围在互相推挤的人群，皱眉。
“狗里你先带宝恩回去吧。”
姜狗里一直揽着河宝恩的肩，他明白吉里是不想让河宝恩继续带着这儿，免得控制不了事态发展。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带着河宝恩赶紧离开。
但现在路上站满了人，街道外还隐隐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
“晚了。”姜狗里说。
“对不起，欧巴。”河宝恩说。
“不是你的错，欧巴们会保护好你的。”吉里摸摸河宝恩的鸡窝头。
“嗯。”姜狗里点点头，表情严肃。
不出意外，当天的晚间新闻头条，全被河宝恩占据了。
河宝恩被李贤宰从警局里拎回公司，获得了再也不许独自行动的死命令。
损失惨重……
河宝恩哭丧着脸，终于体会到了anti的歹毒用心。
作为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不听话艺人，现在的出行标配多了枚助理，她表示不幸福。
尤其是这个助理，还跟她不熟……
姓名安民国，肌肉若干块……
她要带着他去超市买零食、去刘在硕家吃饭、去和权至龙厮混……
压力好大。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公司为了她的个人安全考虑。
所以河宝恩自己也没有提出拒绝，更何况安民国先生还具备开车功能。
而上一位首尔境内、河宝恩随叫随到的司机，是康里……
这样想着，河宝恩只是默默地坐上了安民国的车，系好安全带。
“要放吗？这个视频？”
姜狗里按了电脑上的暂停键，回头问河宝恩。
本来，事情闹得这么大，yg没想这么快把河宝恩从公司里放出来的。
但吉里给yg打了电话，说有视频可以澄清之前大家污蔑的事情，而这个视频要不要放上网，也需要河宝恩的意见。
于是李贤宰就把新招进来的肌肉男安民国，塞给了随时都可能被堵在路上的河宝恩。
然后河宝恩又坐到了lessang的工作里，看这一段他们本想尘封起来的视频。
其实就是当时制作《tata》的纪录片中，有一段康里与大家的闲聊。
说他其实不止想写告别的歌，还想写给更多人希望的歌。
他说他有一个妹妹，也经历了很多伤心的事情。
所以想要写那样一些歌，告诉她生命的意义，让她有生之年，都学会让自己活在幸福里。
康里没说那个是谁，但大家还是约定，先把《tata》做好，然后再一起给那位妹妹写歌。
就是这样一段视频，大家没想剪进《tata》的mv里，本打算就此存封进记忆里的。
没想到还是需要搬出来，而搬出来的理由是。
很多人质疑，他们在拿死亡的康里炒作。
姜狗里没有想到，河宝恩看了视频后，又哭了。
从知道康里的结局开始，大家就一直在强忍伤心。而这些伤心，通通发泄在了葬礼上。
然后，康里走了，大家也回归自己的生活。
所以河宝恩才会和lessang一起来做这张专辑。
虽然难免也有怀念康里的意味，但这mini专辑却和《tata》不一样，是一张歌手应该出的、会用于商业盈利的专辑。
这意味着，即便他们很想念康里，但那些悲伤都应该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河宝恩会又哭了。
果然……是小女生么？
“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就发了？”吉里回头，最后一次征求大家的意见。
河宝恩还在抽噎，姜狗里无奈地给她扯纸，冲着吉里点点头。
“发吧。”
于是就发了。
吉里是以lessang的名义发布的视频，没过多久，yg也将视频转到了官网上，为自家艺人正名。
网上还有人在乱跳，也有人揪着下午险些发展成为踩踏的拥挤事件不放。
彪悍的gem们站了出来，把挑事儿的人拎出来一个一个回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宝恩炒作了！她是受害者受害者好么！！！”
“死者为大，lessang和yg都已经澄清了，现在还在说炒作的人才是真正的炒作！”
“超越生死的友情，居然被大家污蔑成这样，挤人事件是你们自作自受，请好好审视自己的良心！”
渐渐地，说lessang与河宝恩在拿康里炒作的声音小了很多，甚至因为之前闹得太轰轰烈烈，更多人表示了对专辑的期待和祝福，也算是因祸得福。
然而，福气并没有持续太久。
网络，从来就不是块能消停下来的土地。
骂河宝恩炒作的声音没有了，居然有人说河宝恩和姜狗里在一起了，还有图有真相了。
所谓真相图，就是出事那天……姜狗里把河宝恩抱在怀里，挤出人群。
也不知道发帖的人到底是粉还是黑，给人群背景做了虚化，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狗里和宝恩的身上。
“任他人骂来骂去、挤成人肉馅饼，我只要在你怀里，就是安心。”
这位发帖人可能还有点文艺细胞，以及浪漫情节。
美化得像电影海报一样的宣传图，加上偶尔煽情文艺的配句。
江河cp居然火了。
就算一大群男粉丝冲过去掐架，指出帖子里的n多个明显破绽，也挡不住……
江河cp彻底火了。
姜狗里的姜，河宝恩的河。
同是感性作词人，同时韩国hippop响当当的人物。
一个大叔，一个少女。
一个颓废，一个清新。
而最重要的是，在一群人骂着河宝恩，向河宝恩冲去时。
姜狗里把河宝恩拥在了怀里。
多么像一部浪漫的偶像剧，而这比偶像剧还要更好，姜狗里和河宝恩都是活生生的，他们马上还要一起出一张专辑。
哦，对了。
姜狗里和河宝恩还有共同的朋友康里，江河cp是为了完成与朋友的约定，才冒着被世人污蔑的风险，也要出这张专辑的。
“……”
河宝恩在知道自己有了人生中第一对cp后，就兴致冲冲地跑去网上围观了。
但看完之后，她却只有一个反应。
脑补是病，得治。
网上这群人是有多重口味，才把她一个娇滴滴的未成年，配给了整天胡子拉碴的大叔……
还说什么，他们是自由音乐人和yg之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河宝恩叹气，再叹气。
人在军队中的hehe都发短信来嘲笑她了，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哄权至龙开心。
河宝恩真正被粉丝yy起来的第一对cp，男主人公居然不是权至龙。
河宝恩一声不吭就跑去lessang的工作室做专辑了，权至龙居然是一周多没在公司看到人才知道的。
河宝恩自己跑出去，居然被堵在了路上，差点就受伤。
河宝恩被人救了出来，再一次，男主人公居然不是权至龙。
以上，全部是权至龙生气的原因。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河宝恩才接到。
电话接通后，就把自己的委屈和受伤都说了一通，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这似乎是交往以来，权至龙第一次挂了河宝恩的电话。
河宝恩被唬得一愣，但回想一下刚才的电话中，权至龙的小奶音里委屈比愤怒更多。
于是知道了，自家男朋友在傲娇。
先挂了电话，其实是想让河宝恩服软，赶紧打回去哄他。
但河宝恩却从权至龙的态度中，反省到自己是不是太仗着权至龙的包容和宠爱，越来越随心所欲不考虑他人感受了呀……
如果权至龙知道河宝恩的脑补已经跑了这么远了的话，他一定会抓着河宝恩的肩膀，把她摇回来！
不用想那么复杂！打个电话哄哄就好了啦！
他不挑！！！
很可惜，河宝恩与权至龙的心有灵犀技能还是没有点亮。
河宝恩绞尽脑汁后终于想起，过两天是圣诞节。
于是也就先不打电话了，等圣诞节时弄个大的惊喜，一次性忏悔吧~
想通之后，河宝恩就终于能安心地睡着了。
而在yg艺人宿舍中，权至龙握着手机咬手指中。
怎么还不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