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霁月剑(1/1)

几十个来回之后,洛欺霜身法极快,蓝衣公子明显应接不暇。

他收回鬼扇,从袖中抽出一剑,剑尖几转,直指洛欺霜喉头。袖剑一出艳惊四座,秋照月亦对秋见浔赞道:“这一招藏得狠,出奇不意。”

秋见浔点头,眼一眯:“继续看。”

洛欺霜身轻如燕,快速侧身避过,蓝衣公子直追上前。

她一跃而上,轻点剑尖,借力飞跃至空中,翻飞一转,发丝如雾如潮,纤纤玉指朝下而来。

又是洛神指!

她指尖直朝蓝衣公子额头袭来,他避闪不及,只得将扇子扔出。

洛欺霜手呈爪状,一把接住扇子,当机立断一个旋身。

衣裙翻飞若蝶,下一瞬,她已从背后用鬼扇尖锐的利刃抵住青衣公子的喉咙。

洛欺霜未言,只抬眉看他,目光淡淡,有若远山之雪。

蓝衣公子叹言:“我输了。”

他半退一步,抱拳退下:“我是司空未,能输在你手下,是我之幸。”

洛欺霜只微微颔首,落下两字:“承让。”

两个时辰过去,太阳渐渐西沉。

洛欺霜仍傲然立于台上,衣裙如雪,纤尘不染。

这两个时辰内,她战敌无数,包括许多名门正派的弟子皆败于她,而她数场以来,连剑都未出鞘。

“我输了。”

又一男子失败下台,座下宾客看得有些兴趣缺缺。

台下窃窃私语。

这洛家实在太强,光是一个女儿家就这么能打。

若不是今日只允初涉武林新秀登台比试,台下早有人跃跃欲试了。

想去亲自试试洛欺霜,见识见识她的剑法。

秋见浔瞥了一眼在一旁嗑瓜子儿的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秋见浔:“洛欺霜此时连剑都未出,你还能看出个什么门道吗?师父的话你可要记牢了,她的剑,可不好惹。”

秋照月吐出瓜子壳,扬眉一笑,目光却一刻不移地望着台上。

“这不是怕赢不了吗?我不多消耗她一下,等会儿怎么赢?”

事实上,虽然洛欺霜已经战敌无数,但她一丝一毫的疲倦都没有,人踩死几百只蚂蚁,会觉得累吗?

她是在观察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可还有人?”

全场寂寥,没一人起身应战。

洛欺霜环视下方,众目睽睽之下,有一道目光格外强烈。

她侧目望过,只见台下坐有一华袍男子,着一身赤红不艳不俗,反而更显矜贵傲然。

那人双目狭而长,眼尾微挑,若狐狸般生来惑人,正微微眯起望着她。

眼中似天生蕴着几分笑意,瞳仁却深不见底,如雾云笼罩,瞧不清道不明这笑里藏了些什么。

这个人的笑容…令洛欺霜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仿佛笑里藏刀,将杀机掩在滴水不漏的笑意之下。

他见她也在看他,偏了偏头,与旁侧之人耳语几句,眼神却半分没离开她,嘴角还漾开了几丝弧度。

他始终在笑,却不知在笑什么。洛欺霜不再看他,移开目光,欲收剑下台。

秋照月知晓时机已到,在出其不意之下上台,才能让众人都记住照月之名。

以及,她才是霁月如今的主人!

秋照月唇角微勾,悠悠开口:“留步!”

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

“我想试试这位姑娘的剑法,不知可有机会?”

洛欺霜询声望向台下,一位正磕着瓜子的红衣少女抬起头,冲她盈盈一笑。

秋照月将手心瓜子壳拍干净,拿起座位上的剑,一步一步走上擂台。

宾客中早有人注意到秋照月,能坐在第一排何来无名之辈…也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她旁边的秋见浔。

殷晴听见有人高喊道。

“她是天玑山庄的人!”

“口气不小,洛仙子连剑都未出,她竟说的出试剑之话?”

秋照月并未由轻功登台,而是慢步而上,最终登上擂台,此刻起了风,她迎风而立,红裙翻飞间,她抬起了头,朝洛欺霜莞尔一笑。

洛欺霜面如冰雪,只颔首示礼,作了个请的手势。

秋照月横剑笑道:“天玑山庄,秋照月,前来赐教!”

言罢,她抽出了手中那柄已传得赫赫有名“霁月”剑。

晶莹剔透的剑身滢滢如玉,此剑一出,全场哗然霎时静寞…好生美丽的一把剑!

如最好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

座下洛川阳更是握紧了座椅,他将目光落在他旁边空的椅子上,又难以置信地回望着台上——那柄光如玉石的剑。

已经有人警觉到了这柄剑的不寻常,一位独眼老妪眼毒如蛇,一眼认出:“这是前任盟主的剑…”

此人为蛇婆,号称“手持蛇杖,万蛇听令。”

但其人尤擅训蛇御蛇,毒术了得,亦见多识广,德高望重。

武林中人皆以“蛇婆”尊称,传言蛇婆武功传承于西域,诡妙无常。

“这是霁月啊!它随前任盟主被灭门而失踪,竟真如传闻所说,出现在一个小女娃的手中?难道天玑山庄…”

她后话未言,但其意可知。

台上秋照月却闻言一笑,似是不屑,她将霁月高举,清声朗朗道。

“我不管它曾经是谁的剑,它现在的主人是我!”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霁月颤抖着,剑身莹莹光芒更甚,似乎在应和她说的话。

洛欺霜望向她,同为风华正茂之人,秋照月却是如此骄傲恣意,与恪守成规的她截然不同。

台上两两相望,台下亦有人相视而语。

“瞧你,非要上台跟人家打,这下输了吧!”说话之人是位眉飞色舞的少女,她着一袭春水绿裙,生一张桃腮杏脸,俏丽妩媚,言谈间顾盼生辉,声声脆如黄鹂婉转。

应声的是方才登台的蓝衣公子,长相自是不凡,称一声玉面郎君毫不为过。

更难得的是他眉宇之间有着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沉静卓然,似是一块清润美玉,他捏紧手中的扇子,沉默许久:“我技不如人…输给她,我认。”

“你!真真是气死我得了!万贯家财你不要,偏生要来这个武林大会,结果一轮就输了?司空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司空未轻轻一唤:“姐…”

少女背过脸去:“别叫我姐,我没你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