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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寻东西,心里暗想这男人定是疯了,冰天雪地,在这里受此等劳什子苦。

陆屿翻来覆去都寻不到,草丛里只有瓜子壳、香烟头、玻璃纸,哪有他的银戒指。

他早知就不来这里收保护费了,这样就不会碰到林瑾,不会被她丢掉戒指。现在可好,连唯一的念想都没了。

最后缕斑斓霞光即将消弭在天际,陆屿颓废地立起身子,却猛然看到林瑾站在那。

她手心托着那枚银戒,赌气地说,“我丢的是糖果纸头。”

她不由分说,便将戒指重新套在陆屿左手的无名指,两只柔夷握住他冰冷,沾满泥土的手掌,呵气搓揉。

“陆屿,你混蛋,你都不来找我。”她眼眸含着泪,委委屈屈地念叨。

陆屿默然,他想抱她,亲她。

可是他不能。

那几日,他去药房找她,每次都能看到她的姆妈在等她下班。他不想让她为难,除了走开,还可以怎样?

没有她的这段时间,他过得日日都如烈狱,打架的时候,恨不得被人一拳揍死。

淡淡银月,悬于黑幕,夜风将两人衣衫吹得簇簇作响。

林瑾低头,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诫她,不准干涉别人的意志与自由。所以她不在乎陆屿是小流氓,可是现在她在乎。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很认真地对他说,“陆屿,我们不做流氓了,好不好?”

煎心泪·贰

低瓦的暖黄路灯,模模糊糊地暗着。入眼处黯黑混沌,唯有钉棚妓女招揽顾客的嬉笑怒骂,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陆屿将林瑾猛地扯进怀中,下颔抵住她的脑袋,抬起的双手轻轻遮住她的耳朵。

那些媚笑声声传入他心,他蓦然想到自己的童年。

他生在淮阴的一个小村庄,父母因灾荒死了。他在村里讨百家饭吃,直到村尾的小脚寡妇收养了他。

那女人在村里专干皮肉生意,名声很不好。男人们兴致来了,就把她在床上折磨得青青紫紫。陆屿常找机会将那些男人堵在村口猛揍。

男人们干不过陆屿,就跑去找寡妇告状。女人扭着畸形小脚,举着擀面杖痛哭流涕打他。陆屿跪在地上,紧握双拳,不敢吭半声。

六年前,女人患痨病死了。小脚女人身子小,连带棺材也小。黑魆魆的薄棺厝在田塍上,陆屿没钱替她落葬。他辗转来上海做帮派打手,存了半年银钱,回乡给女人料理了后事。

落葬那日,夕阳斜照,陆屿觉得自己唯一的温暖,也随小脚女人长眠黄土之下。

直至他遇到林瑾,这个脸圆圆,软娇娇的姑娘。

遇到贴在路杆上的红纸头,她会上去认认真真念三遍,“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在蛋糕店,她会不顾服务生的白眼,执意要拿那块最大的牛乳曲奇饼。她会对着外国人不让分毫地据理力争,也会在大冬天给摆摊的老婆婆买热腾腾的烤红薯。

林瑾会吼他,凶他,欺负他,也会红着眼眶对他软糯糯的撒娇,只对他一个人的撒娇。

她会带他去大世界照哈哈镜,去汇丰银行看穹窿顶的大理石镶嵌壁画。她小手指着壁画,侧过脸告诉他,“这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那是月亮神,最最旁边的是丰收女神。”

她会在他受伤时,拎着药水饭盒来赌棚后院寻他。她眨眨眼睛,就会有水珠落下。她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喂他一口口喝掉温热的白粥,再将鱼肉松留下给他佐餐。

那鱼肉松很香很脆,是他久违了家的味道。

他的生活因林瑾出现而变了颜色,他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林瑾躲在陆屿的怀中,暖暖和和,但她还是用脑壳蹭了下他的胸膛,问,“陆屿,你还没答应我呢?”

她看着眼前男人重重颔首,嘴里那颗苦橄榄瞬间变成巧克力糖,甜滋滋,连带心都酿起了蜜。

只要陆屿有了正当工作,姆妈便不会阻止他们交往。

林瑾抬眸,望着漫天闪闪烁烁的星斗,只觉灿烂如银,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