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1/1)

右眼是钻心的疼痛,手颤抖着轻抚过右边脸颊,全是温热刺眼的红色。

扶着还在发软的双腿,提督慢慢地站起来,凭借现在仅存的左眼,提督看见了头部血肉模糊,赤裸瘫在床上的密苏里,头部渗出的血液还在一点点染红她身下的床单,看到这场景的提督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刚才因为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激烈的心跳似乎没有放缓的趋势,冷汗不断从额头和背后渗出。

提督大口喘气,像一条被无情抛上岸的鱼一般,她正在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右手遮住右眼,左手紧紧握成拳头才能阻止不受控制的颤抖。

待到心跳不再这么剧烈之时,提督扯下一边床单,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抱住还在流血的右眼,扯下已经疲软的人造阴茎,穿上自己的帽衫,准备狼狈地逃跑的时候,心中一个念头浮现,让她停下了脚步。

这样的情况迟早被发现,成为犯罪者,在监狱里的生活是根本不敢想象的噩梦场景,且不说自己,小港湾和北方将何去何从。如果不能挽回现在的局面,不如..不如先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抹去,虽然迟早会被发现,但是能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逃跑时间..

心里一大堆销毁证据隐藏自己行踪的想法涌出,吓了提督一跳。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内自己就能像个逃犯一样思考了,融入内陆区生活的目标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提督咬着牙,将可能留下自己痕迹的任何地方仔细擦拭,但面对密苏里的身体之时,提督斗争了一小段时间后,还是拿着毛巾上了床。不敢面对密苏里血肉模糊的头部,提督心虚地用另一张毛巾遮住了密苏里的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密苏里苍白的皮肤表面,指尖不小心触到密苏里的皮肤,与自己因为紧张而全身发热的皮肤不同,冰凉得让人心里发凉。除了在密苏里皮肤上会残留自己的指纹和唾液,身体内部也会留下很多的生物信息,虽然人造阴茎不会射出真正的精液,但是射出的体液会以使用者自身的体液为基础加工制成..

提督用沾湿的纸巾缠住手指,轻轻地分开密苏里的双腿,食指和中指并拢,慢慢地进入仍在紧闭的密苏里的密处,没有了神经的控制,阴道内部的肌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提督绞得苦不堪言,提督皱着眉头,旋转着自己的手指尽量将里面残留的体液慢慢勾出,在这过程中,提督的手指突然感觉到轻微的紧缩,吓得提督立马抬起头来。

她站起来来到密苏里头旁边,手指按压在颈部上,居然感受到了轻微的跳动,感受到这点生命的迹象,提督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紧掐住喉咙的一双手终于放松了一些,她挑开遮在密苏里面部的毛巾,避免让微弱的生命因为缺氧而消逝,提督跪下忍着不适将血迹擦掉,拔出刺在皮肤里的玻璃碎片,清理出口腔,鼻腔中凝结的血块...

面前的景象让提督胆战心惊,没想到自己在那时居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但如果不这样的话,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另一边是空洞的血窟窿,晕死在床上肯定是自己。自己也要像空母栖姬一样经历这些痛苦,她在自己面前尖叫着死亡的场景仍印在提督脑子里..

清理好这一切,提督又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密苏里并未死亡,如果现在报警然后将她送入医院,自己仍有减轻罪责的可能,但是..仍要承受几年的刑期..她不能离开小港湾和北方..

【对不起..】

提督朝着盖着被子的密苏里鞠了一躬,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除了面色极度苍白和头部有一大道狰狞的伤口之外,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提督收拾好破碎的水烟壶,包好揣在口袋里,并且将剩余的毛巾绑在腰部和肩部,将密苏里的米色风衣穿上,这样可以在不是很清晰的摄像中稍微改变身形,提督知道这种手法在专业的人士看来异常拙劣,很快就能识破,但是能拖一点时间算一点。

带上帽衫的帽子,提督看了已经被自己清洗过一遍的人造阴茎,它已经缩小成一个白色的蚕蛹,静静地放在桌子上,虽然经过清洗但是里面还可能有残留,为了保险,提督还是把它揣在了口袋里。

提督来到玄关处,她前几次已经了解到门前有个摄像头,但是线路设在室内,她一把扯下所有的线路,溜出了门外,下到二楼,借助雨棚跳下,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中..

凌晨三时,空荡的街道,街旁的房屋也是一片漆黑,密苏里的秘密住所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深夜之时仿佛只有独自亮着的路灯才是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生物。提督避开路灯的光亮,靠着墙走,那是路灯也照不到的阴暗之处。她早已经习惯在凌晨中,在阴暗的墙边赶回家的生活。之前侍候密苏里完毕之后经常已经是凌晨,密苏里偶尔大发善心才会提督在旁边的偏房睡觉,但是命令她必须在早上六点前离开,但更多的情况是立刻赶提督出门。夜晚的出租车提督支付不起,她只好深夜中徒步回家..

但这次比之前肯定要急切很多,提督小跑着,身上绑着毛巾还多穿了一件衣服,跑步会牵扯到受伤的部位,从眼睛刺出的疼痛已经逐渐蔓延到整个头部,随着步伐提督的头越来越沉重..经过四十分钟连续不停的奔跑,提督终于来到家楼下,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尽量不要吵到住在三楼的佐藤太太,打开房门一片漆黑,正当提督睁着一只眼睛吃力寻找的时候,两只红眸突然亮起。北方靠在墙角,怀里正在抱着正在熟睡的小港湾,盯着在黑暗中的提督。

提督快步走过来,跪在前边

【提督,你的眼睛..】

红眸在黑暗中仍看得很清楚,白色的布条缠在提督右眼上,但是已经被血液染红,边缘处的地方血液已经干涸发黑,布条下仍有细细的血线缓缓流下,胸口的布料正在一点点染上鲜红..

面对北方的询问,提督下意识地捂住右眼。但她现在还不知该如何跟北方叙述这件事情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提督将剩下的被褥和身上多余的衣服扔在货车的后座,后座并没有分割成单独的位置,原本的用途是给司机躺下小憩,提督将北方和小港湾安置在后座,再次跑上楼,她翻出藏在榻榻米下面的信封,再次用手估算了一下厚度,对于佐藤太太那辆有些年纪的小货车来说绰绰有余,买新的也完全足够。原本是不打算使用这钱的,但是情况紧急。提督拿出笔在信封表面写了些抱歉不辞而别,感谢平日照顾的话,然后将信封塞在佐藤太太房门缝中,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她居住了将近一年的住所..

北方靠在后座的窗边,小港湾安静地在她怀中睡着,她看着窗外快速划过的路灯,一盏一盏,明暗交替,竟有种悲凉的感觉,北方已经不打算再次询问提督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认为提督在承受不住之后会自己说出来的。都是这样,一个原本就柔弱的人类,第一个想着的可能就是避开风险吧。北方抬起眼睛,看着在前面驾驶的提督,蛮厚的帽衫仍然遮不住单薄的肩膀和凸出的肩胛骨,自从她很晚出去工作之后变得更加消瘦了。

在基地时,生活就像凶猛的海水,与可恶的舰娘争斗经常把人弄得伤痕累累,但是在内陆区虽没有炮火,但是一切就像某种有腐蚀性的液体一般将自己融化,北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的变弱..说不一定以后就得完全依靠这个弱小的人类了..

老旧的货车在路上颠簸着,车内充斥着廉价的塑料味和汽油味,关不牢的玻璃窗透出一丝风,北方收回眼神,将放在旁边的衣服拿起,撑起来披在小港湾前边。这件米色风衣北方未见提督穿过,而且衣服的手感极佳,北方凭着她在内陆区学到的朴素的价值观念认定这件衣服应该很昂贵。

小港湾不知哪时候醒来,但她并未哭闹,睁着湛蓝的一直在盯着前面的提督,但是过了一会儿,眼睛又在不停地寻找着,小鼻子在不停地吸气,突然小港湾像是找到了什么,小手在衣服下举起,然后将衣服放在嘴边慢慢地舔舐,显得非常美味的样子。

北方在上面自然将小港湾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而让小港湾异常着迷的地方正是风衣胸口处的那块血迹,北方的红眸暗下来,似乎察觉到一些危险的信号,但是一阵有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原本车内外的噪音应该足够掩盖住这细微的响声,但是北方相较于提督这样的普通人五感还是要灵敏许多,她察觉到声音是从座位下边传来的,她一手捞出垂在下面的衣服,发现口袋里有些东西沉甸甸的,掏出来一看是一块金表和一封信,声音应该就是金表与座椅下方的金属相互碰撞发出的。北方看了一眼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提督】

北方的声音将提督从各种思绪中拉回来,她单手接过北方递给她的东西(危险驾驶请勿模仿),这块金表提督曾经见密苏里带过,这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发现还真是精致,看起来是块名贵的表。但目前对于提督来说并没有什么实用性,提督将它放进口袋里。

倒是这封信引起了提督的注意。质地稍硬的黑色封皮,连接开口两侧的是暗红色的火漆封缄,火漆是完整的应是还未被人打开过。透过车内暗黄的灯光提督似乎发现火漆上印有某种图案,提督将信封拿近自己的左眼,自从右眼手上之后她的视野就小了很多。

火漆上似乎印着一个圆形的印章,左边是咆哮的狮子,右边是嘶鸣的独角兽。这个图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提督现在还不能立即想起,她单手挑开火漆,抽出信纸,上面写着华丽的

花体字,信上的内容似乎是在交代一些事物,提督的左眼往下看去,却发现了一个名字。

尤金尼.伊丽莎白

提督仍记得这个名字,在约克公爵巡视镇守府时,她签署的各种文件上就是这个名字,连花体字的笔势都一模一样。

约克公爵只是贵族的头衔,约克公爵继承了她父亲的头衔,他人出于尊敬便称她为约克公爵,因此公爵的真名鲜为人知,而提督也是在巡视的文件上看见才知晓的。

由名字开始,提督的记忆似乎唤醒了,她同时也明白了咆哮的狮子和独角兽便是公爵的家徽…

密苏里和约克公爵,一定有某种关系,联系到之前的遭遇,提督还幻想过只是自己运气不佳遇上密苏里这个难侍候的主,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与一个女人有关。

她把自己从镇守府赶出,将长门放逐,让自己在内陆区苟延残喘…

她为何要将自己逼向绝境!

提督紧咬牙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左手将信件紧紧地揉成一团,摇下车窗,狠狠地扔了出去。

从缝隙中挤进来的风将提督的头发吹起,也让因愤怒发烫的脸颊清凉起来。北方在后排一直观察着提督的举动

【提督,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们了】

以后要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没事】

北方淡淡地回答,继续看向窗外,提督压下油门,窗外的景物逐渐变快,浓重的夜色也一点点淹没这辆可怜的小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