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3节(1/1)

赵言熙歪头:“杜叔叔,您说您一个长辈,干嘛难为我们这些孩子啊。”

这会刚才提议合并的女职员开口了:“现在既然赵组长和李特助都没意见,我们就直接安排他们员工的办公区域吧。”

比起杜主任想讨好上级的心态,年轻的员工想的都是赶紧把事情办成。

赵言熙双手一摊:“我的唯一诉求是不要把我们组分开。”

杜主任打开搬迁图纸,这诉求听着多么简单,但如果解决不了,李星衍能把他解决掉。

一个是祖宗一尊是大神,绝了,让他们坐让他们坐!烦死了:

“门外有一块办公区域,虽然不大,但是四四方方,能对称划出六个工位。”

赵言熙走出办公室,朝杜主任说的那块空地看去,二十三层好就好在各个区域的空间错落有致,这块原本是片相对隐蔽的洽谈区,放着沙发茶几和咖啡机,只要加上隔间,个人还能有活动位置。

“啪!”

赵言熙双手合掌朝杜主任一拜,“辛苦您嘞。”

-

赵言熙解决完心头大事,整个人都松快了。

活了二十七年,人生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上午麻利把东西搬过来后,那个李星衍还没回来,于是她先划分了两个人的办公区,当然如果他有意见就再分,最好他随便。

书架一人一半,窗户一人一半,沙发一人一半,茶几也是,最后就是办公桌了,赵言熙的资料多,所以她让人挪了一张过来,正方形的办公室,四面墙,一面落地玻璃窗不能放,一面是房门,还有一面是书架,最后一面……

放着李星衍的桌子。

好么,偌大的办公室,统共特么就四面墙,而且赵言熙多少有点信风水,办公桌得靠墙才能有靠山……

所以,她把李星衍的桌子挪了点出来,把自己的桌子塞进去,跟他并排坐了。

这样,以桌子为分界线,对面的空间都是她的,各占十平米。

只要等新办公室装修好,她就不用憋屈了。

“组长,中午一起吃饭吗!”

刘兴辰在门口朝她喊了声,这是个刚入职的年轻小伙子,硕士毕业,就比她小两岁,但还没有受过职场的浸淫,整个人阳光又积极。

“我晚点,你们去吃吧,晚上我们聚餐。”

她一上午搬完办公室,整个人累得胃都没力气消化了,拿过行军床就铺到办公桌底下,人就卸力地瘫软了。

风控部的工作耗神,赵言熙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头顶的白炽灯扎得眼睛疼,赵言熙抬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她的行军床刚好卡在办公桌和墙壁间,这个位置还能控制灯光,真是千挑万选,如今唯一的问题是……

她想着想着,疲惫的脑袋晕乎乎开始意识涣散,不知过了多久,连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都没听见。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道宽阔的大掌掀开衣柜,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挂了上去,狭长的瞳仁转向茶几,刚要倒水喝,却发现玻璃杯旁放了只英式红茶杯,深邃的眉眼微凝,再转向沙发,只有一侧放了只蓝色的靠枕。

手里的玻璃杯放回茶几,转身看向书柜,下半层隔板塞满了书,风控数据类……

看到这,男人左手拇指转了下食指上的金属戒指,眸光最后落向办公桌,加长了一张。

皮鞋踩在吸音地毯上,长腿朝办公桌里走了过去。

角落的办公桌底下开了一张行军床,朦胧的暗影下,侧躺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她盖在身上的毛毯不知何时垂下了一半,露出一双纤侬有度的小腿,包臀裙角边的黑色丝袜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抹软白的肌肤,那是今早被李星衍金属袖扣划开的痕迹。

“嘟嘟嘟——”

突然一道手机铃响,躺在床上的女孩吓得脚尖绷了绷,曲着膝盖往被子里缩,迷迷糊糊抬手去摸桌上的手机,只听“哐当”一声响,手机摔到了地上,这回女孩清醒了,正要起身,却猛地看见一道暗影笼罩在身上。

再抬眸,身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床尾边,眉头紧凝,眸光比夜色更深。

赵言熙吓得抬手开灯,心里嘀咕,现在明明是饭点,他怎么就回来了?

还好她调了闹钟,此刻起身用外套裹在腰上,嗓音带着起床时的嗡声,问他:“你是回来睡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一张床。

第3章 坏事

李星衍身上的衬衫束缚带勒过双肩,而后穿过手臂下方卡在了腰后,白衬衫平整熨贴在他身上,显得他这个人气场冷酷,但又无形中,多了一丝禁欲感。

“赵组长的胆子,真大。”

他声音没有温度,像冰冷的铜质钟。

赵言熙本就想好要跟他商量,但大家当到这个位置,都是不想浪费时间的人,于是直接摆上结果——

“我是风控部的组长,论级别可以拥有十平米左右的独立办公区,我不知道特助的具体职级,但这个办公室的面积有二十六平方,如果您觉得十六平方不够,我们当女人的也不会跟男人计较,再匀四平方给你。第二,风控部新办公室的装修时间是两个月,到时候就算甲醛超标我们都会搬走。第三,”

李星衍看着她吧啦吧啦张合的樱桃色红唇,撇开了视线,仿佛有些不耐烦:“我的工作属于最高级保密,办公区域不允许出现闲杂人。”

赵言熙细眉蹙起,眼睛瞪他:“风控部的保密级也是最高的,那正好,互相监督。”

李星衍双手环胸,“我不需要人监督。”

赵言熙耸了耸肩膀:“那我给你监督,我不介意。”

反正他们那些程序代码外行人看不懂,再说了,她也不会让李星衍有机会看到。

说着她弯腰去收行军床,“还有第三点,我有午睡习惯,但是我们毕竟是……”

说着,她手指了指男人,又指了指自己:“为了避嫌,我十二点睡到一点,你一点睡到两点,错开时间。”

说完她的手就去折行军床的支撑杆,这个旋钮特别紧,每次赵言熙都得两只手一起使劲按,忽然,一道大掌轻松拨过,将支撑杆合上。

手上力道一松,赵言熙错愕地抬眸,对上男人冷沉的眸子——

“我没午睡的习惯。”

赵言熙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那我可以睡两个小时咯!”

李星衍长手顺势给她折了另一边的支撑杆,眼里带着碍事的嫌弃:“没见过你这么胆大妄为的女人。”

“你还冷酷无情呢。”

赵言熙收好被子,眸光扫了男人一眼:“虽然我们同处一室,但你要是还像今天这样……”

说到这,赵言熙觉得大腿后侧被划开的丝袜渗着丝丝凉意,垂眸低声说了句:“粗鲁,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李星衍大掌拎过桌上的玻璃杯送到唇边,喉结滚动了两下,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脸颊:“我不怕你叫。”

-

李星衍的工作似乎神出鬼没,反正赵言熙中午吃完饭回来后,一直到下班都没见他回来过。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预料之外的好事,晚上六点过后,她整理完资料,还在两人的桌子中间划分了一道楚河汉界,简言之就是立起了一个小书架,这样她连视线都不会被打扰到了。

晚上的部门聚餐定在了一家烤肉店,智能风控组总共七个人,赵言熙理所当然坐在了长桌尽头,颇有一番一家之主的风范,尤其店里经过的客人都会好奇看上两眼,因为一家之主手底下坐着的都是年轻的男生,还有六个。

这要怪就怪专业,赵言熙上大学那会选专业毫无头绪,表姐就说选个技术活,于是她上网搜了一下,计算机,咿,听着不错。

谁知道一进大学就是进了和尚庙,本来男多女少是很容易脱单的,然而——

“组长,您对象是干嘛的啊?”

刘兴辰话一落下,后脑勺就让隔壁桌的陈佟煽了巴掌。

赵言熙轻咳了声,食指指尖挠了挠额头:“我对象还在找我呢。”

她打趣了回去,大家顿时心照不宣地噤声了,转而抬手拿起酒杯:“喝酒喝酒~”

赵言熙抬了下手,说:“我酒精过敏,你们喝。”

她一个女生在场,其他男生倒有点放不开了,赵言熙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水,她的人生严谨地按照规划在走,读书时代清楚地知道自己奋斗的目标,所以念大学那会,就算她是班里唯二的女生,她都不能输给男的,谁要是代码写得比她漂亮那就是敌人,所以,大学四年,奖项满满,桃花为零。

而人生这堆代码的bug,就出在了二十七岁还母胎单身。

穿过热闹的居酒屋过道,里面是一间间独立安静的包厢,原木长桌上摆放精致的点心,左右两边分坐着一个男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棕灰色西装,另一个男人身形高大,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此刻慵懒地倚在榻榻米靠背上。

“李特助,这次能把你请到华信集团是我们的荣幸,接下来的工作辛苦了。”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给他茶盏上倒了清酒,脸上挂着笑意。

男人修长干净的指腹在桌上轻点了点,“华信集团旗下有二十四家企业,其中上市的公司有六家,第七家雍贸有限公司计划年底融资上市,我需要它三年来的所有经营数据。”

沈亭倒酒的动作顿了顿,“这个没问题,集团每年的财务审计工作都有结项。”

说着,他视线落在李星衍的肩上:“之前听说你在海外受了伤,所以才延迟回国,现在没事了吧。”

李星衍指腹接过倒满清酒的茶盏,仰头饮下。

沈亭笑了笑,“能喝酒,看来是康复了。”

说着,他轻叹了声,“查人老底这种事风险很高,董事长的意思是一切小心为主。”

男人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漠,指腹无意识捋过衬衫袖口,大概是这酒意愈浓,让他有些热了。

忽然,指腹似摸到了什么,视线往下落,借着灯影,金属纽扣上缠了道极细的黑色丝线。

“李特助,还有件事,今天下班前搬迁组的杜辉来找我,说您的办公室跟风控部的赵组长撞上了,虽然是临时的,但还是要看您的意见,我的意思是分开,要不我另外再找一个……”

“不用浪费时间了。”

李星衍有些不耐烦:“我的工作不是待在空调房里睡觉。”

沈亭愣了愣,原本还以为李星衍是个难商量的主,没想到在这种事上却没其他领导那么挑剔难伺候:“是是是,对了,风控部的赵言熙手里也有数据,但是他们部长不好相处,你要是想找风控部干点活还得经过他同意,现在你跟赵言熙坐一个办公室,也不是坏事,说不定……啧……”

说着,沈亭眉眼挑了下,带着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暧昧指向,落在李星衍眼里却足够恶心。

“沈秘书,要不我先查查你们秘书办?”

沈亭脸色一变,李星衍已经从榻榻米上站起身,双手插兜:“办公室坐久了,四肢退化,脑子也容易萎缩,沈秘书,好自为之。”

居酒屋大厅里,烟笼雾缭绕,蒸腾的热气下,一张娇小的脸隔着雾气和嘈杂的声音落在男人漆黑的瞳仁里,女孩的四周围着年轻的男人们,笑得脸颊红扑扑。

浓眉微凝,转瞬,迈着长腿走出了餐厅。

此刻跟大家合影的赵言熙眸光一错,似乎看见过道处经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然而当视线落去时,却只有日式推拉门响动的摩擦声。

“组长,看镜头啊!”

赵言熙收回视线,对着镜头留下一张领导般难得苟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