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碎(1/1)

赛罗似乎犹豫了一会,终还是站了起来,再次试着接近蚀龙。无奈那家伙晃了晃脑袋,仍旧警觉的看着他,口中传出低啸。看来仍旧

甚是提防。赛罗无奈,只得住了脚步,任他左思右想却也想不明白这蚀龙因何对他似有深仇大恨。雪在一旁轻笑道:“赛罗,依我之见,

这畜生似对你手中无念剑甚是畏惧,你不妨将无念剑扔了试试。”赛罗疑道:“为何?”雪释然道:“无念是以海底玄冰寒铁铸造而成,

性极寒极阴,对天地万物都有克制作用。它岂能不惧?”赛罗恍然大悟,立时将无念剑弃之于地,果不其然,蚀龙慢慢俯下头去眼神略显

柔和,对赛罗的接近果然放心许多。

赛罗以无极宗独门疗伤法门,悉心地为蚀龙处理着伤口,皆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便会惹怒了这大家伙。血煞站在一旁皱着眉头

瞧着这一切,喃喃道:“真是个傻小子......”哪知赛罗竟是听到了,笑道:“这不是傻,是以德报怨。”血煞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便

不再理会他。走回到雪身边,席地而坐。不时向雪看上几眼,似有话要说却又碍于赛罗在近旁不便开口。其实雪也知道血煞想说什么,却

只是抿唇一笑示之。

一时三刻,却见赛罗舒了口气,道:“好了,大家伙,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要走了。”蚀龙却是转过脑袋,看了他一会,

忽然,竟是流下泪来!赛罗见状,忙说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了。”说罢正要往回走,不想蚀龙呢喃低吼,却是自己跟了上来。赛罗

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血煞哈哈大笑,道:“莫不是这畜生要认你为主人?”赛罗转头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它,却见蚀龙点了点头。雪大

喜过望,据传这蚀龙性情暴戾、孤僻,同时又高傲、自负,实力不凡。从方才一战便可领略到这四大灵兽之首的超凡实力。若不是血煞乃

不死之身只怕也得葬身在这龙爪之下的。

赛罗面露难色,一方面蚀龙盛情难却,一方面却又多有不便,带着这么个大家伙上路,多少有些......雪却不以为然,道:“赛罗,

你就带着它吧,没事的。”蚀龙似乎知晓了赛罗的难处,摇身一变,竟是变成了一颗紫色珠子,隐隐散发着紫色光晕,握于掌中顿感一股

祥和之气。却是透入心底十分的舒服。这下换雪惊呆了,疾呼:“这不是雷灵珠吗?怎会在此处出现?!”赛罗这才定睛细看,却真的是

雷灵珠,怪不得方才就觉得有些眼熟。无心插柳之举竟偶然间偶得俩件绝世异宝,这对赛罗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血煞倒是不屑一顾,

道:“雷灵珠虽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世宝物,但若是不好好善用的话当心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赛罗无奈苦笑,自是知道血煞脾气一向如

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多谢将军提醒。”雪却是由衷为赛罗感到心中欢喜,道:“赛罗,这下可好,有雷灵珠在身,想必你的修

为又可以上一层境界了,这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事呢,却不曾想,今日这雷灵珠、蚀龙都落入你手,切记好好善用。”赛罗将无念剑插

入剑鞘,微微一笑,肃道:“只盼此番能减少一些江湖杀戮便好。”说罢却是仰天长叹。雪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带着些许温柔却

似萧索,微风过处,轻撩起了她的裙角,柔顺的秀发掩盖了她的脸庞,似几许柔情却带着凄伤。他就是这样呢,总是为别人着想,却从不

关心自己,对身边的人无微不至,自己却把责任、危险总一个人担着,难道他......不会累么?曾有人对自己说过那么一句话,所谓的强

者,是要让他的亲人、朋友,以及心爱之人感到放心,这才是强者。正因如此,他才这么做吗?想来,这一路走来,自己却是什么忙也帮

不上,总是要他庇护的小丫头呢!真是可笑至极啊!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曾抱怨过,这样反而......也许,这样却也不是坏事,有人

时时刻刻护着自己,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也是幸福了。

“雪,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见雪仍旧面色苍白,不由得担忧道。“可能这些天长途跋涉有些乏了,没事的。”雪笑说,强振作

精神。赛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搀扶着她。雪本想拒绝,无奈赛罗坚持便也只得作罢,血煞看着这一幕虽是很想道出事情原委,无

奈少主之命也是不敢违逆,只得装作不知了。

三人继续向西行了数十里便望见一个村寨,只是这里的人穿着极是古怪,周身只裹着一层单薄的兽皮,赤脚、面上却是画了些稀奇古

怪的东西。乍看之下却又几分神秘。再看此处的房屋皆是半地下室的,且一律用泥土垒砌而成,看来此处风俗十分的原始,这些人只怕是

从未踏足中土。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像似祭坛的东西又跪又拜,好像是在祭祀。口中念念有词,甚是滑稽古怪。血煞按捺不住,道:“少

主,这些人说的什么鸟语,怎一句也听不明白?”岂料话音刚落,全部人的目光皆往他们这看来,各个脸上皆有愤怒之色,显然是对血煞

方才的指手画脚极是不满。似是犯了他们的大忌。雪见势不妙,急忙解释,无奈解释了半天,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反而更是惹怒了他们。

这下倒好,那些个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三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一副就要兵刃相见的样子。三人慌了神,却又没有好的办法,实在是没法应

付眼前的情况,又不能直接与这些人动手,当真是没辙了。

此时,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向三人走来看他摸样,约是这群苗人中的长老或者首领之类。肃声问道:“年轻人,

你们自哪里来?”三人一怔随即喜出望外。想不到,这里也有人会中土语言。赛罗拱手道:“老丈,我们自中土而来,乃是旅居客商,现

下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才我这位兄弟出言不逊,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血煞一听顿时来了火气,瞪了赛罗一眼

表情极是难看,那老者看了看三人略有为难之色,似是不相信赛罗方才所说。却是半天不动声色,这也让三人顿觉尴尬。许久那老者终是

言道:“也罢,你们随我来吧。”“多谢。”三人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却似被人监视着一般,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

有如此古怪的行径。半数目光却都是集中在了血煞与雪的身上,不敢近前。血煞一睹便知乃人中龙凤,且生的英武不凡,有些畏惧倒也平

常,只是让赛罗百思不得其解地却是,为何这些人看着雪的眼光竟是隐隐有些敌意,男人倒不难理解,雪容颜绝世、超尘脱俗如出水芙蓉

一般清丽无双,再加上一袭白衣胜雪,自是比之仙女也不输几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属常理,可让其不明白的却是为何这女人竟也目露

凶光?雪却也有些被看得不自在起来,不由得加快脚步,往赛罗身边靠得近了些。

话说魔界寻找四灵兽之事原本是秘而不宣的进行着,想来不会有人察觉,可偏偏无极宗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一消息,不敢怠慢,立刻

派遣大批弟子下山前往蛮荒之地找寻四灵兽踪迹,务必要赶在魔界之前找到这四灵兽。自不必多说,婉儿也在其中,不过她此行的目的并

不是四灵兽,只是听说大师兄于数天前在此出现,便央求真元子答应出来寻他。心底里日日夜夜思念了3年的男子,她一定要找到

他......不管服从何种代价,一定要找到他,正巧的是,似乎是上天垂帘,无极宗一行数人也住在这村寨中。阔别数年再度重聚,会是何

种心境?

今夜的月色,十分皎洁明亮,却隐隐透着些许凄伤之意,月光下,他仍旧对月独坐。柔和地月色映照在这个男子脸上,仿佛带了一丝

凄楚。只因屋内只有一张床,赛罗与血煞只得退了出来,道:“你好好歇息,我和血煞守在屋外,以防不测。”说罢,正要走时,雪却拉

住了赛罗的袖袍下摆,呢喃道:“赛罗......能留下来吗?等我睡着了你再出去好吗?”望着他,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莫名感伤,眼眸中

尽是温柔之意,不觉握得紧了些。赛罗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却是微笑了,默然点头应声。道:“好,放心睡吧,我会在这里陪

陪你的。”说罢却是坐在了床沿。

稍待,见雪已然安然睡去,一缕淡笑犹在唇角,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自己才能觉得安心许多。赛罗轻笑,悄悄起身,将她

的手极是小心翼翼地塞回被褥之中,生怕惊醒了她。她熟睡的模样竟也是这般好看,不觉,赛罗竟是看得痴了......不自觉却是俯下身子

,在雪额头轻啄了下,轻轻一吻,尽是疼惜之意。“少主睡着了?”赛罗默然,只是点了点头,便也与血煞一同坐在了台阶上。静谧的夜

色笼罩着俩人身上,更添了几分清冷、淡漠之意。

“赛罗,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血煞一改平日狂放不羁口吻,肃声道。这倒让赛罗有些不甚适应,略露诧异之色,道:“何事?

但说无妨。”看血煞脸色凝重,便已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怎的,隐隐觉得与雪似有关联。血煞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道:“少主

她......活不过百日了。”赛罗立时僵在了原地,面色惨白,瞬间失了血色,与那骷髅无异!血煞早知会有如此反应。也不惊讶,继续道

:“那日,你被蚀龙重创之后,少主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将体内‘魂源丹’以真法逼入了你体内,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赛罗四肢

颤抖不已,脑中一片空白。惨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声音却是嘶哑了,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不过百日......不过百日......赛罗久久呢喃念着,忽的起身,发疯般的跑了开去,无念霍然破鞘冲出,随着他苦楚的思绪,迎风狂

舞起来,霎时间,天色大变!原本漆黑如墨地夜色被照得犹如白昼,凌厉、纷乱、悲愤的剑气充盈天际、直达九霄!九霄龙吟惊天变!一

时间,绿草茵茵的土地在顷刻间化作焦土!斩断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却也碎了自己的心......众人皆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

散。呆呆得注视着他,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不过他们听不明白罢了。却是也猜得出,怕是都以为那男子疯了吧?

“血煞,你为何要告诉他,你难道不知他......?!!”雪已是气急,一时情急竟是狠狠地扇了血煞一耳光。血煞也不言语,漠然领

受,良久,言道:“至少,少主不用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痛苦......”雪却是充耳不闻,快步走了开去,柔声道:“赛罗,你莫信血煞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心中苦楚,天知我知,虽不能与你分担,便与你一同承担,只盼有朝一日——”却是赛罗打断了她的话,痴痴问

道:“这是真的吗......”雪身子微颤,此刻面色与赛罗一般惨白。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一时间俩人默然相对,久久凝望彼此。雪自知瞒

不了一世,如若再不亲口告诉他真相,照他的性子,不知会做出何事来......却是怎么也不敢往下想了。

只得言道:“是的,是真的。”岂料雪话音未落,赛罗竟是双膝一软,瘫坐于地,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时,一切的

一切,都......只是现在,物是人却非,锥心之痛,原来如此!只盼有朝一日,能与心爱之人欢欢喜喜在一起的,他的夙愿仅此而已,可

惜,现下似乎这也成了奢望,害怕什么?是的,他害怕失去,这一生他已失去了太多太多东西......想挽回,却已是无能为力。天地不仁

!连他唯一珍惜的东西也要收回吗?

雪径自来到他身旁,也不言语,只是将他本已冰冷的身躯轻轻拥入怀中,轻柔如许,笑言:“傻瓜,我不会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无论今后我身在何处,都会陪着你的......”不觉赛罗泪水早已决堤,本坚强不露的他,此刻却哭的像个孩童一般。雪自是明白,他外柔

内刚、似刚却柔,最是重情。此刻,已不需要任何言语慰籍,需要的,只是她的臂膀罢了。“为何要救我?堵上自己的性命?!”良久,

赛罗似是渐渐平静下来,问道。雪释然,微笑道:“我只愿你活着。”赛罗怔住了,不曾想,他竟是将心意说得如此直截了当,一时间,

竟不知如何应答。

只愿你活着......只愿你活着......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能做到如她一般。没有山盟海誓、亦无需天涯海角的至死不渝,世间真

情,饶是如此,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但求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便已足矣!血煞远远看着这一切,幽幽言道:“少主,你一定要幸福

......”起身,走回了屋中。却是呆住了,只见屋内站着一人——一身紫色衣裳,轻纱掩面,秀发及肩,似是凌乱,遮盖了半边脸庞,却

仍旧遮不住这女子的美,似是憔悴,却是凄伤,隐隐透着几许温柔,微风轻掠,撩起几许发丝,却是神伤。竟有动人心魄的美丽。许久,

却听得那女子如银铃般的甜美嗓音飘然入耳:“久违了,血煞。”血煞一时愣神,却是惊讶不已。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良久,问道

:“你是......婉儿?”只见那女子转过身,拂去面纱,道:“不错,正是我!”

“刚才的一幕,我也瞧见了。不知是否——”婉儿戛然而止,目光却是越过血煞肩头,痴痴地盯着来人。一时间三人都是惊呆了,赛

罗嘴角抽搐几许,终是言道:“小师妹......你长大了。”自己与他见面的情形,已在此前想了千次万次,只是如今的他却已堕入魔界

,万劫不复了,为天下正道之士所不耻。自己是劝他回头是岸?亦或是不顾一切,随他而去?此刻心中竟是没了主意。俩人就这么彼此

望着,许久不曾开口。婉儿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忧虑,不知何故,却不敢上前。缓缓低声唤道:“大......师兄。”“嗯。”他应了!他应

了。婉儿心中一喜,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虽是样貌陌生了许多,却还是没有改变,依旧是从前那个他。样貌可以改变但是,那份心底初

识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改变不了的,就似她对他的心意一般,3年了,从未曾改变过。不知何时,屋外似传来隆隆雷声,紧接着瓢泼

大雨倾盆而下,打在房檐处,啪嗒啪嗒甚是清脆悦耳......“小师妹,你瘦了。”赛罗话音未落婉儿竟是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头扎入了

赛罗怀中,竟是不自觉地哽咽了。三年地如斯思念,日日夜夜地想着念着。这一刻她是怎么也不会再放手了、屋外,雨一直下......一直

下。赛罗却也没有拒绝,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着,只是,不曾有只言片语。许久,忽听婉儿道:“大师兄......你跟我走吧。”赛罗一

愣,问道:“去哪儿?”“随便吧,你爱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好不好?”眼神充满了期盼,甚是有隐隐哀怨、凄伤。赛罗身子大震,

深吸一气似是决意,良久,言道:“对不起,婉儿,我不会离开雪。自小,我都只将你视作妹妹而已。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并不是

爱。”不等婉儿答话,赛罗便已转身没入雨中,雨似乎更大了,渐渐的便瞧不真切他的身影了。“下次如若再见,你用剑吧!”赛罗的声

音,透过大雨,清晰传来。独留婉儿一人站在雨中,却是无意避雨,任雨水将自己淋了个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