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终篇(1/1)

醒来之后的三天,我身体基本恢复,这段时间内毛戏水都在翻阅爷爷的那本笔记,。虽说他我已经大致都看过了,但里面的一些平时不太用到的内容不可能全部都记住。而像这些不太用到的内容,有时候恰恰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果然,在找了好半天之后,我毛戏水在书中看到了两个字眼——冥渠。

上面对于冥渠的解释是这样的:冥渠是一种供yin气流动的媒介。茅山术认为,一个器物仅可封禁一个恶鬼或其他其它冤孽,多了的话便又恐其逃脱。

在古代,很多茅山传人驱鬼镇邪的法宝都是祖辈或师徒相传的(多是死玉)(所谓法宝,至多是一块成se不错的死玉罢了,并非是托塔李天王的宝塔那样jing雕细琢的东西),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不足挂齿的小鬼小怪而舍弃师传的宝贝,所以便有了冥渠这种东西。其作用,就是将恶鬼从一个器物转移到另一个器物中,当施法者用师传的宝贝封过恶鬼以后,可以用冥渠把恶鬼转移到其他其它物件上封起来,如此一来,师承的宝贝便可以重复利用了。

在《茅山术志》茅山术中专门有这么一段记载:,“承允子曰:师承之器,何以复用邪?刘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就是说,承允子问师传的宝器怎样才能重复使用呢?刘沫刘沫答道:回答用相同(属xing的)物品束缚他们它们,以冥渠来转移他们它们”,这段记载,就是专门用来说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两种,一是以物,二是以阵。

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属yin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构成冥渠;而以阵的方法,则是以一些符咒(大体上是以“殄文”为主的“引鬼咒”)为媒介。

虽说冥渠是为了转移封印恶鬼的容器才产生的一种渠道,不过对于灵魂的转换应该也能起到作用,当然这都是我毛戏水猜测的。

要不是万不得已以及不知情,毛戏水肯定我不会用凝魂浆,因为那可是传说中的禁忌之物。

想不到为秦奋招魂的过程如此一波三折,此刻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冥渠之中了。

上述所说,冥渠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一个阵法,前者比较简单而后者比较难,但效果好。

秦奋这次的情况肯定是要用后者了。

我毛戏水把秦奋带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吩咐村民无论如何别靠近我们,具体情况我他虽然没跟他们说,但是凝魂浆万一扩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凝魂浆放在盒子里怎么会扩散呢?这就是原因了,因为待会我毛戏水要把凝魂浆倒出来。

其实说凝魂浆会扩散也是不准确的,因为它是粘稠物,是整个黏在一团的液体,我毛戏水说的扩散意思是说怕它蒸发掉而被人体吸入,所以我他现在的位置是处于那巴村五里外的一座荒地。

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我毛戏水也不再耽搁,带上草编手套,闭住气,将盛放凝魂浆的盒子打开。因为是在白天,所以天地间阳气比较充足,之后大自然中出现了一幕违反自然定律的现象。

只见一团ru白se的液体从盒子中逆流而出,在离地大概两米处停了下来。看来即使是凝魂浆,也还是不能完全违反自然定律。或许三两米这个点正好达到了重力与凝魂浆逆流力的一个平衡点,也有可能是yin阳两气的交汇处。

我毛戏水打开慧眼,之后找到秦奋的魂魄,用一双红se的筷子将魂魄夹了出来。红se的筷子是能起到镇邪作用和接触到魂魄的。一般的鬼上身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红筷子夹住那人的中指第一关节,那鬼便会吃痛而从人的身上跑出来。

我毛戏水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的将魂魄从里面取出来,心里正高兴的时候,却不料凝魂浆却突然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滩白水。

我毛戏水被吓出了一声的冷汗,幸好自己躲得快没有被溅到,不然的话肯定逃不掉被吸走魂魄的命运,只是凝魂浆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难道……我

毛戏水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此处的yin气突然加剧,阳气迅速减弱,不过显然是我他多虑了,因为慧眼之下,我他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这里的生气流动的,非常正常。

那么凝魂浆掉下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毛戏水开始回想凝魂浆的制作过程,据说是用冤死之人的血混合毒液、胆汁、孕妇的口水、天葵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而成,使它逆流的原因便是它蕴含着莫大的冤屈,这些冤死者前世都是被人害死,所以死后怨气不散,见人就扑,到最后逐渐演化为看到阳气就往那边流,然后直接吸收人的魂魄,可是为什么此刻却如同一滩普通的ru白se石灰水?

想不通也就不再去琢磨了,反正想破脑袋我也想不明白,既然秦奋的魂魄顺利从里面取出,那么我毛戏水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一个可以让魂魄容身的器具。

这时候那块死玉便派上用场了,我毛戏水把魂魄用引魂经引入死玉当中,之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用黄条封起来。

其实在古代,收纳孤魂野鬼用油纸伞也是可以的,不过油纸伞没有束缚xing,只是收纳,为其提供一个住所,而死玉则可以当做封印恶鬼的宝贝,一旦恶鬼被关进死玉之内没有施法者将其放出,是很难脱身的,而油纸伞不同,恶鬼几乎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除非是特制的。

这也就是在屋檐下和家里面不准打伞的农村习俗的由来了,因为打开伞便会让那些孤魂野鬼跑出来,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要再想把它清除家里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回到村子,我毛戏水没有惊动大伙,而是独自找到了秦奋,让他把嘴张开,然后把玉放进它的嘴里。

口鼻眼是魂魄初入的场所,而让它们归位还得从这里进。

我毛戏水让秦奋躺下,他也比较听话,按照我毛戏水的意思做了,我毛戏水就用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扼住他的喉咙,以免他把玉吞下肚子,之后右手往他头顶穴位中一拍。

可能是这一下拍的有点重,也是因为我毛戏水怕拍太轻了没效果,所以这一下直接把秦奋拍的晕过去了。

暗自自责的同时,我毛戏水连忙将子母锁魂阵扎入秦奋天冲魄的脉眼中,因为魂魄离体时间有点长了,我怕会产生排斥xing,所以便打算用字母锁魂针强行固定,就像是牙箍一样,等个七天半个月再取下来就好了。

看着秦奋安详睡着的样子,不知不觉间我毛戏水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一天之后秦奋醒了过来,而且整个人也完全好了,至于他丢魂期间发生的事情却完全不记得了,我毛戏水便跟村里人一起把这件事情瞒着他。

秦奋是一个快乐的人,如果让一个快乐的人变得不快乐,那是多大的罪孽。

只不过秦奋现在虽然是好了,可是我毛戏水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劲。无意间我毛戏水有时会看到他脸上露出坏笑,似乎有什么yin谋正在酝酿一样,也可能是我自己看错了吧。虽然已经他也经常露出一副流氓地痞的摸样,不过总感觉现在他变得非常奇怪,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邪,而且还有一点就是……

“小秦,如果我们将一辈子留在这里,你会觉得可惜吗?”我毛戏水跟秦奋坐在一棵树下,聊着以后的人生。到我们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总会产生对生活的迷茫和对未知的向往,所以说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讨论女人之外,偶尔还是会交流交流对未来的展望的。

“有点吧,但我觉得不干一番大事业出来心里老觉得不舒服,所以还是比较向往大城市……对了老毛,我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总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这个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秦奋故作大大咧咧地说。

我毛戏水点了点头,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天。

秦奋确实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却显得很做作。如果是以前的他,则肯定会回答“生死有由命富贵在天”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不过现在却变得非常隐晦和yin暗。

丢魂前跟丢魂后的反差判若两人,可能是魂魄刚归位之后落下的后遗症吧,哎。

这声心里的叹息,同时也代表着我毛戏水对秦奋深深的愧疚。

之后的几天,我毛戏水收集了一些阳xing很重的材料,在蛇鬼藤四周摆了个聚阳的阵法,随着阳气慢慢地汇聚与湍口这边的yin气发生激烈碰撞,绿se黑se的火焰犹如地狱的幽冥大门般升腾而起,阵阵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我毛戏水让村民们不要踏入这片殍地一公里之内,不然我他怕会受到这yin火的波及,得了阳虚和凌弱,就极容易被脏东西冲身啦。

被yin火焚烧过后,此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灵涂炭、焦黑一片,而恰恰相反的是,此处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过,但是只有我毛戏水才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毫无生机,就像是动物刚死一样,是不会腐烂的,要等个一年半载才会变成白骨。

所以这里虽然现在还没有变化,但几个月后将会变成一块荒地。

村民们开始视这地方为禁地,但是我毛戏水还记得上次用慧眼在蛇鬼藤中看到的一团黑雾,心里放心不下想要去确认。

因为这里刚刚被yin火烧过,所以不管是yin气还是阳气都是非常薄弱的,生物在里面根本不能长时间待着还能存活。

在我毛戏水刚刚踏入这片地方的时候,只感觉一阵气闷难当,虽说外表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但是整个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块死地一般毫无生气可言。

我毛戏水轻手轻脚的来到蛇鬼藤附近,只见那几条藤条耸拉在地上早已经失去了生气。

因为这里原先yin气很盛,所以产生的火是yin火,被yin火焚烧之后这些蛇鬼藤当中蕴含的yin气早就已经消失殆尽,是不可能再兴风作浪。我毛戏水来之前用yin符隐藏了气息,不然的话一旦有阳气摄入,难说这些怪树又会活过来。

这在茅山历代典故中也是屡见不鲜了。因为阳气的摄入有时候是会重新激发一些已经被破除的阵法的。

打开慧眼,原本那团黑se的yin气已经不在,想必是随着yin火灰飞烟灭了。我毛戏水心里有些放下来,像这种yin气还是消失的好,不然随它滋长下去肯定不是好事。

之后我他用工具把树身撬开,可是之后,让我毛戏水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树身之中,原本那团黑seyin气团所在的位置竟然拥有着一具让我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尸体。而且这具尸体如此眼熟。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毛戏水怒吼道,目眦yu裂,用拳头狠狠地砸在蛇鬼藤上,“伊满,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我毛戏水之所以如此愤怒,完全是因为此刻树身中的这具尸体,是田二注的。

虽然死了有一段时间面目的类似度有点低,但是我他却能从穿着和身材等方面分辨出,这人就是田二注,我是他在那巴村之中的二哥。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伊满搞的鬼。因为除了他这个养尸人之外还有谁能如此歹毒,把尸体藏在树中,而且,伊满本人也是在田二注失踪后才消失的。

而且也正因为此,我自己竟然亲手将田二注的魂魄用yin火烧得魂飞魄散。要说我毛戏水此刻的心理,除了对伊满的愤怒之外,更多的是自责和悲痛。

我把田二注的尸体背回村子,村民们起先不知道是谁,因为尸体已经腐烂,变得面目全非,但是看到那身衣服,年迈的村长第一个哭了出来。之后全村人包括我毛戏水跟秦奋在内全都流下了眼泪。

&喜和耆老之外就是田二注了。

七天后,由我毛戏水亲自主持将田二注的尸体进行火葬超度。那时我他再次哭了出来:超度吗,说是超度,其实连魂魄都没了,还他娘超度个屁啊,完全就是做做样子。

我毛戏水觉得我已经没脸再留在那巴村了,虽然村民们不知道,我他也没有勇气把事情全盘托出,但是心底总是有一个声音会提醒自己,是我自己把二哥的灵魂烧毁的,他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大罪人,不对,应该不是人才对吧。

就这样,我毛戏水在那巴村魂不守舍的过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勾勒出田二注的英容音容笑貌,与此同时便会想起自己的罪行,可以说这大半年我他是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

想离开那巴村,但是没有正当的理由。说我自己把二注哥的魂魄烧没了?别开玩笑了,我毛戏水实在没那个勇气,而且年迈的村长早就已经悲痛yu绝,能挺过来已经是奇迹,如果再让他受一次打击,那我毛戏水当真可以说是那巴村的千古罪人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ri子就这么持续了一年又一年,最终毛戏水还是选择离开了那巴村,这个让他笑过哭过的地方。在此,也只能在心里对二注哥说一声对不起了。

在那巴村这几年,毛戏水相信这会是在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虽然有些短暂、结局也并非完美,但静下心来想一想,似乎没有什么遗憾吧?或许是吧?

直到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