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自己选择(1/1)

院中的石桌之上,分明有一壶酒,两只酒杯,南宫铭便知道,他肯定是在等人,或许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坐吧,陪我喝一杯。”

南宫铭也不客气,坐在了对面,自斟自饮着,不时的也帮于自远斟上一杯。

两个人喝了好一会儿,于自远才接过酒壶给南宫铭倒满了酒。

“明日我就要来开这里了,去办些事情,或许很快就回来了,也或许要三五年,更甚者,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南宫铭怔了怔,他不知道于自远何出此言,据他所知,今日,于自远跟苏素一起进了养心殿,很久两人才出来了。他不知道他们进去是干嘛了,只是两个人出来时便都是神色凝重,所以他才决定今晚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去哪里?”

于自远无奈的笑笑,他虽然知道那毒是在南边,却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若是顺利,或者他很快就能找到,若是不顺利,那恐怕还真的三五年。只是不知道于姑姑和苏素是不是都能熬得住。

“我也是不知道,但是去的地方或许便是九死一生。我走了,苏素便是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保护她。”

南宫铭点点头,仰头便将于自远倒的那杯酒给灌了下去,却是觉得分外的辛辣,呛得他都要将眼泪掉下来了。摸了摸鼻子,南宫铭的心中也是分外的忧伤,他不知道于自远说的那个九死一生的地方是有多凶险,可是,他却知道,他去那里定然不是为了自己。至于为了谁,那里面定然是有苏素的吧。只是他却也不肯定。

“你放心吧,有我在,任何人都是不能伤害苏素一根汗毛。”

于自远知道,即便是不用他说,南宫铭也会保护苏素的,只是他却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来做个交代而已,不然他如何放心的了呢?

南宫铭并没有问于自远要去哪里,两个人虽然没有多说话,但那酒却是喝的不少。于自远能感觉出,南宫铭并不如自己第一次所见的那般玩世不恭,不知道是他蜕变了,还是他原来就藏得太深了。不过,如此也好,于自远能看得出南宫铭对于苏素的真心,苏素也是一个不喜追名逐利的人,而南宫铭看似也对那皇位没有兴趣,两个人在一起恐怕也会很幸福吧。他得不到幸福,那他的徒弟可以幸福他也无怨了。

直到天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南宫铭看了看已经微醺的于自远,又看了看苏素房间的方向,才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于自远的身上起身离去。这就当是他送给苏素师傅第一件礼物吧。俺披风面上看着虽然华美有余,但内里的东西才是真真的世间少有,里面可是金蚕丝织成的,水火不进,刀剑不侵。虽然有些心疼,不过想来,再过几年应该还可以织成一件,到时候他再送一件给苏素就好了。

一切都归于寂静之时,于自远才缓缓起身,摸了摸身上的那件披风,倒也是没有客气,就当是这半个姑爷孝敬给自己的礼物吧。而且这么好的东西,他不收也是白不收啊,反正那个登徒浪子在京城里也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于自远看了看于素的房间,许久才走了过去,虽然昨日里他说过,走时不会跟她们讲,但是,真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够送送他的,至少他的心里也不会觉得那么的孤单,孤苦。可是走到门口处时,他还是放弃了,也许他最不想打扰的便是苏素。

苏素原本还真是打定主意要睡的,至少在听到外面的声响便也醒了,看清了来人,心中才踏实了一些,只是看着两个人月下对饮,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无论是于自远还是南宫铭,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如此表情,让她觉得很是陌生,却也分外伤感。

在看到于自远走来的那一刻,苏素才有些慌神了,她不知道,若是于自远敲门的话,她要如何跟她讲,一夜无眠或许她的声音也不行不像刚睡醒时的瓮声瓮气,肯定会有些沙哑,那会不会被察觉到呢?

只是,于自远却最终都并未走近,他停在了门前,与苏素隔门而立。突然间,苏素就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伤感,她知道,若不是她,若不是于素,他是不会冒险南下的,这份恩情,让她无以为报。隔着那道门,苏素还是跪下了,除了拜师那次,她是第一次下跪,也是她这一辈子第二次跪下,她如何都没有想到,两次她竟然跪的都是同一个人。

她又如何不感激呢?若不是他,她如何能解了那曼陀罗的花毒,柳妈妈现在又怎么能站得起来?她如何能轻而易举的知道那么多,她想要知道的情报,又如何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那所谓的母亲,尽管于素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血缘的里的亲情,这份感情,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选择不要报仇,带着于素,跟着他回到鬼医门去,从此再不出世,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可是,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她有,于素也有,于自远又如何没有呢?

若是可以,于素又怎么会甘心困在皇宫十多年,她心里应该也是挂念她的女儿的吧。若不是看清了现状,于自远又怎么会将她们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找解药呢。只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无力抵抗。

苏素突然就有单很南宫钊了,若不是他,于素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让苏素这么多年,有母亲,却如没有母亲般,过着如此凄苦的生活,被庶母欺压,被庶姐欺负,最后竟然香消玉殒。

就是苏疏,也不可谓是为了他北渊江山而死去的,若不是他想要一统天下,底下的皇子又怎么会绞尽脑汁的去收复南诏,若没有这一想法,她又怎么会孤身在南诏这么多年,最后却是弄得自己身死异乡。

三个头磕完,苏素起身时,于自远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苏素就这么目送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暴露自己的一丝软弱,她必须要坚强的活着,让于自远可以放心的去,让他知道,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她也会尽全力保护于素的。

苏素虽然没有出去,但是对面的门却是打开了。于自远远远的看见鸢尧,便对她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又向她指了指苏素的房间,示意她小声点。苏素知道,于自远是太小心了,他难道都忘记了她是很嗜睡的吗?

鸢尧点点头,远远的望去,苏素都是能看得出鸢尧有些不正常,她的脸过分的白了,想来应该是敷了太多的粉才是,看来是昨晚没有睡好。只是于自远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还用手在鸢尧的额头上试一下温度,却被鸢尧给打开了。

苏素倒是有点忍不住了,只能说于自远太不解风情了。竟然如此的木讷,不过很多事都是等于自远回来以后再说吧,现在说来恐怕两个人都是要烦恼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就由她来做这个和事老好了。

远远的看着鸢尧跟在于自远的身后,苏素的心才是平静了一些,有人送他,她也不至于那么的煎熬了,只是昨晚没有办完的事情,今天晚上恐怕要继续了。她还是补眠去好了,省的晚上没有精神了。

苏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一个不留神,苏素竟然没有发现蹲在自己房门口的鸢尧,两个人都是趴在了地上。

苏素无奈的爬起,鸢尧明显是哭过了,苏素爬起来时,鸢尧仍旧是趴在地上不肯动弹,劝说一阵并没有效果,苏素也不再言语了。

她知道,现在就是她说什么,鸢尧也是听不进去了,那她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她也能理解鸢尧心中的苦,曾经她何尝不是这么爱过,只是鸢尧却是情窦初开,陷得太深了。

苏素轻轻的将鸢尧搂在怀里,她不是没有发现鸢尧对于自远的感情在慢慢的改变着,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让于自远留下,就是她愿意,她不想要解毒,于素也不想要解毒,可是南宫钊却不会这么放任着于素就这么慢慢的衰老的。但无论如何,都是她太过自私了,当日,她告诉于自远时,其实心里面也是想着他可以帮忙的吧,就算救不了自己,只要于素能活下去,她的心里应该也是欢喜的吧。

许久,鸢尧的哭声才渐渐的低了下去,苏素将鸢尧的脑袋从自己的怀中抬起,攥着衣袖,将她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脂粉擦干净后,才与鸢尧静静的对望着。

她的眼中似乎总有种让人安定的东西,鸢尧也渐渐的平静下来,静静的望着苏素。

“鸢尧,这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是挺过来了,于自远他比我们更厉害,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心中仍是揪得慌,但是鸢尧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心里知道,即便是她喜欢于自远,于自远也不一定会喜欢她。她与于自远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并不是彼此,却只是宫主和小姐。她便是知道了,他喜欢宫主,乃是一见钟情,他的心中也有小姐,但是两人却有着师徒情分在先,五发越过了伦理纲常。

若说她心里有不甘的话,那确实是有。可是她却不怨,她知道无论是宫主还说小姐,都是极优秀的人,就是她都是深深的喜欢着她们,更何况那些男人呢。只是现在小姐也有了二皇子的守护,想来应该也不会喜欢于自远,那她便是不会放弃的。

“好了,那你还不快回屋洗洗,看你那张脸都成了花猫了。”

鸢尧瞬间便觉得难为情了,若不是小姐说昨晚还有任务,她恐怕早睡了。只是因为她一直在等着,也不敢睡,才看到于自远和二皇子在月下对饮,一时贪恋,便看了整整一晚。虽然于自远说过,他不想让任何人去送他,可是鸢尧又如何能忍住不去送他呢,她情愿意看着他的背影暗自伤神,也不愿让他一人孤独上路。

只是那人不懂,他最后的一眼,鸢尧知道他并不是在看自己,他是在看回春阁,和回春阁里的那个人。鸢尧并不怪小姐狠心,因为若她是小姐的话,她也会这样做的,心中记挂的人相送的话,恐怕那人心中也会无线惆怅的吧。她感谢小姐,若不是小姐没到,他又如何能注意到她呢?

他能看到她,她便已经是满足了,还有什么奢求的呢?若说是奢求,那他最大的奢望,便是他能回来,只要他活着,无论他心里是不是有自己,她都无所谓。

苏素看着净了面的鸢尧,心里才更是觉得无奈,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如何折腾自己的,竟然眼圈肿的这么里哈,若是她装作鬼的话,恐怕都不用化妆了,整张脸都是死气沉沉的。

命令她回去休息后,苏素才亲去给苏黎氏煎了药,漱玉和梅心对于于自远的离去也是有些伤感,毕竟若不是于自远,恐怕她们也早是水深火热了。

想到那晚,苏素便不由得想到了南宫铭,和他的那些女人,若不是她拦下了,那他的后院便是又要多两个女人了,虽然挺四娘讲,这几天他虽然仍是到醉卧阁,却是没有叫姑娘陪酒。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为了掩人耳目才经常出入花街柳巷,还是因为他在慢慢的想要远离那些女人,在克制自己不要靠近。

想到头疼了,苏素都是想不通。苏良远远的看见苏素在发呆,而她娘的药却已经沸腾的很厉害了,若不是母亲让她出来看看那药到底如何了,今天还没有煎好送来,恐怕她是打死也不回来的。虽然昨天苏素并没有将她怎样,她只是昏睡了两个时辰便醒过来了,但到底也是让她丢了大人。若是说再别的时候,她还怕她,现在在这个地方,院子里还有她苏府的几个丫鬟在帮着打扫院子她就更不害怕了。

“苏素,你是怎么煎药的,没看到药都煮了好一会儿了吗?你是想把我娘的药给熬干了才行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苏素回过神来,便看到如此刁蛮的苏良,顿时心中更是烦躁了。也不理她只是将药滤好,放在了桌子上。再也不看苏良一眼。

而苏良只以为苏素理亏了,不敢看她,心中却更是猖狂,不停的叫嚣着。鸢尧还是仔细的回头看了看,并没看到她的那个丫头,就连她那个师傅也不在了,看来是没有人给她撑腰了,她只要不给苏素近身的机会,苏素便也是拿她无可奈何了。

苏良小人的志的嘴脸,让那些打扫卫生的苏家丫鬟也是不忍直视了。若说她是小姐,却给苏府和老爷抹黑的人,却总是她,但是她却的确有打杀了她们的权利,她们也只能当做没看到了。

“怎么,你自知理亏了?还不把药给送上去,要让本小姐自己端吗?”

苏素回头冷冷的扫着苏良,只让她浑身瑟缩了一下,也不敢声张了。只是想了一会儿,苏良见苏素也没有拿她怎样,自信心又是极度的膨胀了。

“你到底管不管端药?”

院中扫地的那个丫头也是见不得事情就这么的发展下去,丢下扫把,便小跑着进了药室,将那碗药给端起。

“小姐,还是奴婢去送吧。”

只是那个丫头还没有走出药室,便被苏良给揪住了,她不敢对苏素如何,却不见得不敢对一个丫头如何,现在她们一个个的竟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俨然忘记了她才是苏府的小姐,是她们的主子。

劈手躲下那碗药,苏良便是要往那丫鬟的头上浇,苏素发现时已是有些晚了,拔下头上的玉簪便是射向了那只白瓷碗,药汁却还是大半都撒在了那丫鬟的头上。只烫的那丫鬟捂着脸,滚地哀嚎着。

而那细嫩的脸皮明显的已经被烫起来一大片水泡,另外几个丫鬟也是拿着扫把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苏素见到如此,已是疾步走来,将那丫鬟的手给拿下。

“别动,仔细留疤。”

那女子也的确是不敢动了,只是却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让眼泪留下。苏良在一旁使劲儿的捂着那只即被烫伤,又被簪子划破的手,使劲儿的咬着唇狠狠的瞪着苏素。

“苏素,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将本小姐伤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快来给本小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