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是教训还是保护(1/1)

鲁惜恨恨的想,她这辈子是倒了什么霉,遇到了姓黎的就没来没有过好事。

一个黎政华让她栽了个大大的面子,就连狗奴才黎茗也让她吃瘪!

就说有个又呆又傻又好骗的黎琦吧,偏偏后来也学得精了。

不说别的,就是那个《羽调绿腰》的事,她就等着黎琦过来跟她吵跟她闹。

没有人被抢了最心爱的东西,还能表现的大度;隐约觉得,她表面上越是不提,心里越是介意的要命,说不定不当着人的时候已经气的又颠又狂直跳脚骂娘了!

她还想着根据黎琦以往的态度,满不在乎的刺激刺激她,看黎琦傻傻的被蒙蔽,看她对这些无知无觉还跟自己粘着、要好,她就有一种放声大笑的冲动;十分期待,等她知道这一曲是被自己夺取的,表现的该是怎样的愤怒、不甘或者被气得痛哭流涕,那么,她这些日子失衡的心,才会有所好转。

不料,黎琦表现的很是无所谓,就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无力的感觉。

正如黎琦说的,那一曲虽然费了她不少心血,没人能超越——除了她自己,只要她愿意!

果然,等到长公主生日,黎琦一曲《新翻羽调绿腰》才真正的打在她的脸上!

谁都不知道,看着台上黎琦惊艳绝绝的演出,台下的鲁惜是怎样矛盾、愤怒和不甘!

回想起来,跟邋遢的黎琦在一起,就算她处处出彩,黎琦身上随意散发的无所谓,都让她再提不起攀比的兴趣,唯有一曲出彩的《羽调绿腰》让她有了些微的胜利感。

《羽调绿腰》的关注本来只是她的,众人惊艳的眼神也只应该属于她——就算是她以后不跳舞,人们只要提起舞蹈,提起华乐坊的比试,提起《羽调绿腰》,人们首先记起的也只能是她!

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强势?

从跟黎政华相认,还是从上过公堂以后?

黎琦这是真的要跟她作对到死么?她比她低上一头就会死么?

她将一曲《羽调绿腰》曲子变换一些,衣服换成水袖,她便能舞的风生水起,满堂惊艳!

该表现出愤怒不甘的不应是她吗,怎么反又成了自己?!

她惊愕的瞪大眼睛去寻找另一边的秦观——用尽手段替换下兰芷还不成,这一次没能陷害到她,反倒成全了她!

不料,正看到秦观跟旁人一样被台上的精灵摄去了心神,一脸痴迷的呆傻模样!

她的突然无法控制,几乎要呆不下去,只想找个身体不适的缘由提前离去。

好在秦观还是记得正事的,感觉到这边的注意,很快回过神来,眨眨眼,无声的以口型说了几个字“再等会儿”……

此刻,鲁惜坐在马车上,恨恨的等着车底,两眼一霎不霎。

跟皇后婆婆相处十分小心,提起她跟黎琦之间,她也是尽量让舆论偏向自己的一方,小心的解释说,她们从小是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黎琦家境不如她,她便想方设法的帮助她,一直过了这么多年两人都相安无事。

谁知道黎琦是那种只能“同患难不能共享福”之人,那时候她总是出事,后来还跟程少打的不可开交(至于为什么两人纠缠的到一起,那是后话,她不明说,只让秦皇后去想),她担心黎琦,这才放弃自己平稳的生活,偷偷的选拔进了华乐坊。

若是别人知道,同时当上教坊娘子的人是她,一定特别高兴!

身为要好的姐妹,以后也能更好的共事;可是黎琦不同,若是另一个教坊娘子是别人还好,可偏偏是她……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那些不平衡彻底爆发!

她只有黯然退出……

同样一件事,就看当事人怎么说,鲁惜成功误导了秦皇后的思路,再加上秦观侄儿对中京来的这几个人的评价,皇后在看黎琦的眼光就有些改变。

只是有些改变……

秦皇后还是顾虑着自己一国之母的身份,没有在最初的见面为难黎琦。

鲁惜怀疑自己是不是站错了位,她的态度都如此的明显了,为什么皇后婆婆还是不能完全的或是明显的维护自己?反倒是一直没什么交集的长公主十分的上道,刚一见面就有着要治黎琦于死地的架势!

今天这次的事情也是长公主跟皇后婆婆提起的,

“那丫头受了伤,让人心疼的紧,你家的鲁良媛跟那丫头是旧识,让她代表太子府,代表皇后娘娘过去看看也好……”

跟黎政华之间的嫌隙让她十分忌讳。

转念一想,没有他,自己反到生活的更好,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小的昭训,现在已经是良媛……母凭子贵,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超过崔良娣,太子正妃之位不能肖想,做太子最宠爱的侧妃也许不难——这也是一个到黎政华面前炫耀的机会!

没想到,她连黎郡王府的大门都没迈进,就被她最最看不上眼的护卫给拦住了……

黎政华——黎茗——贱男人……你们最好烧高香,以后别落在老娘手里!

她红颜如火的眼眸里交织着恨意,胸口剧烈起伏,没有了丝帕,两只手来回的绞着衣袖,双脚不停的踢踢踏踏。

沉闷的车轮咕噜噜的压过青石板路,还有外面宫侍和护卫整齐单调的脚步。

早上的商家刚打开铺子,这么早,还没什么客人。

马车外多少有些动静,还不算吵闹。

鲁惜心情烦躁,没有心情理会外面的情形。她已经脱离市井,就不会再关心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他会安心做她的“金丝雀”生活,一只一心往上爬的金丝雀……

她乘坐的马车突然震动了下,然后有一个车轮像是被卡主不转了,另一个车轮还在正常前行。

马儿被车身带的陡然向旁边一扭,静止的车轮有些松,忽的一下就歪了——没有倒下来,只是歪了!

正在出神的鲁惜没有注意,一头磕在窗牖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车身几乎是在歪向一旁的同时停下来的,跟车夫坐在外面的小宫女一时不查,一下从马上栽了下去。

好在反应迅速,没有摔个狗啃屎。

听到车里的惨叫,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一跃而起,打开车帘,

“主子,你怎么样?!”

“那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赶得车?!回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的额头撞在窗子上,起了个包,有些痛,有些狼狈,到没多大的事儿。

车夫已经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跟随的侍卫在第一时间已经围住马车,看到没有其他事,便细致的查看一番。

出的问题还就在车轮上。

两个车轮之间连着一根车轴,在车轴的两端,有销子固定车轮,两端的车轮才能同时转动,带动马车移动。

可是右边的车轮不知怎么回事,销子崩开,脱离了控制的车轮立刻在轴上左右晃动,随着马车的倾斜的力量,便斜卡在车轮上不能转动。

整个马车自然带的倾斜,好歹没有倾覆。

如此,鲁惜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的面色苍白,伸手扶了扶被撞到的额头,顿时痛的两眼发黑,冷汗直冒。她从小哪吃过这样的苦,顿时火冒三丈,

“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护着点儿……哎呦!”

刚吼出来,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肚子疼,她一下子就慌了,这个孩子虽然不想要,但也要用在刀刃上,这么轻描淡写的撞一下,就平白的失去,也太不值了不是?

本来有三分痛,被她喊出了十分,

“都是傻子吗?还不赶快找车,叫太医!”

宫侍护卫一下乱了,好在距离太子府不太远,小宫女随便指了个人,回去找太医,有侍卫从不远处租赁马车的地方拉来一辆车。

片刻,一行人匆匆离去,就连坏掉的马车也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

旁边的茶楼下来一人,身穿藏青的衣袍,狭长的桃花眼斜挑。

正是秦观。

望着鲁惜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眸深沉。

如此的飞扬跋扈,堪比如今的长公主,以后让他怎么控制?

进了太子府,她以为真的就脱离了他的掌控,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他没发现,在他不远的地方,一个衣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淡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刚才即兴看了一出好戏。

他隐藏的很好,若是细看,便能觉察出他眼神淡漠中隐含锐利。

看着鲁惜和秦观一前一后离开,他将捏在手心的一只竹筷紧紧的握起。

刚才就是这样一根竹筷,崩飞了那个车轮的销子,差点造成一场车毁人伤的惨剧。

可是,他是不是做错了?

主上临行细细交待,让他好好保护“主母”,小心提防鲁惜,尤其不要让她那孩子做了挡箭牌,害了主母。

他难道真的要将她的孩子打下来给她一个惨痛教训吗?

主上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暗卫冥思苦想了会儿,琢磨着,主上的意思是担心这个女人会利用孩子做文章。

做什么文章?

当然是陷害主母?

那他是不是……帮她保保胎,让她没机会陷害主母!

暗卫脸上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

着安慰不知道,他的一个临时起意以后会给鲁惜造成了多大的痛苦,黎政华和程君佑用尽了办法都没有将小强般的鲁惜从黎琦身边击退,反而更激起她疯狂的报复,只有后来看到出生的孩子,她一下子崩溃……

这是后话。

鲁惜回到太子府,立刻被隆重的请到床上,还有好几个太医过来问诊。

秦皇后太子听说鲁惜出事,急匆匆从皇宫赶来,一起来的还有瑾瑶公主并带来太医院自个最老的文太医,也就是中京程府文太医的父亲。

“怎么回事?不就出去一会儿,就整成这个样子,我看下次你们还长不长记性!”

地上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秦皇后进门就开始教训跟随的宫女和侍从,还准备推下去杖责。

鲁惜刚还抱着肚子在床上“哎呦”,听到太子跟秦皇后的声音,立刻打起精神,替外面的宫侍求饶,

“母后,不关他们的事,是小惜自己不小心……”

没说完,就无力的躺回床上。

“你这孩子,不要乱动……”秦皇后心疼的赶紧进来,让随后进来的文太医给把脉,“你总是这么心软,奴才们犯了错就应该罚,不然不长记性!”

“适才有太医已经……没有事的……”鲁惜心虚的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一双美眸滴溜溜乱转,假意的推辞着。

“太子太过宠爱惜惜,尚有不慎就是责罚下人,时间一长,伺候惜惜的人都会寒心,希望母后就不要为这些小事责罚他们了。”

鲁惜一边注意着看诊的文太医,一边言辞恳切的替手下人求情,听到皇后耳朵里自然又是一番感慨。

她严厉的责骂了那些宫女和宫侍,正好太医也诊完脉。

“怎么样?”秦皇后焦急的询问。

鲁惜也担忧的望着文太医。

“鲁良媛身体强健,胎儿稳定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郁阻滞,老臣开上一记汤药,喝下去准保无碍!”

鲁惜的面色已经黑了,刚才两个太医一直说,受了惊吓,需要细心保养云云,还开了一长串的补药……

文太医家世代行医,进了太医院也有四十多年,这些小太医在他眼中根本不入流,况且只知道卖药拿分成唯利是图的太医,跟文太医的医者仁心怎能够相提并论?

幸亏秦皇后没有听到之前的诊断,也幸亏……鲁惜小心的看看文太医看看秦皇后——也幸亏他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秦皇后没有注意鲁惜的面色,她的心顿时放松。

“怎么会气郁阻滞呢?”一直没开口的瑾瑶公主突然问了声。

小宫女想起鲁惜在黎郡王府门口大发脾气,头更加的低,不敢去看不远处的太子等人。

“嗯?”

瑾瑶一逼迫,吓得下宫女立马跪倒地上,

“不关奴婢的……”

鲁惜不等小宫女解释,急忙开口,

“的确不管映荷的事……都是我……”

她委屈欲言又止,一旁的几个是什么人,怎么能看不出?

“从头说!”

“是——小惜带着礼物去看小琦,因为小琦对我误会颇深,黎郡王便将女气撒在小惜身上——礼物收了,门却没让我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