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为什么还不醒(1/1)

程君佑也收了一脸的疲色,不无担忧的说,

“我知道……可是,我怎么放心?我还没走,小琦就被咱家那老家伙欺负成这样,还不说外人,我要是不在身边……”

老爷子想劝“有我在,放心”,可是那丫头不是还有黎政华那个父亲吗,那里轮到他;左不过是到了他程府,他能保护一二,总的来说,臭小子说的没错,不管有谁保护她,还是有臭小子在比较放心……

可是,帮了臭小子,就是违抗军令啊——他将双手一摊,

“军令如山,我能有什么办法?”

程君佑夸张地退后两步,无比怨念的瞪着老爷子,

“怎么会没办法?我看您就是不肯帮我!”

“这不是帮不帮的事……”这是原则问题。

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兵,孰轻孰重还是拿捏的准,他不能因为孙子“想”如何如何,就帮着打掩护。

“南夏、南梁的战书已经下了,表明他们已经有所准备;而我军主帅不但不在前沿指挥坐镇,反而在后方优哉游哉的乐不思蜀,军心怎么会稳——我要是楚皇,就先杀你立威!”

“别啊,这还没开战,您就要先斩主帅,那才更加人心涣散……我说,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爷爷,我怎么看着你是程闻运啊!”

他夸张地凑近仔细的瞧。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为所动,那意思,就是亲儿子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程君佑实在无法,只得出言提醒,

“你就不能再想想,真没有别的办法?”

“军情最大,无法取巧!”老爷子义正言辞的拒绝。

真是死脑筋的老头子——程君佑实在无力了,

“那我们布置的那么多眼线还有暗卫有什么用?”

老爷子浑浊的双眼吨里亮了下,得意的说,

“怎么会没用?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用在刀刃上!”

“现在就是关键的时候好不好,”程君佑凑近老爷子,神秘兮兮的笑,“只要您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卫眼线按照计划行动起来——南夏必定大乱!”

“然后……”老爷子斜着眼看他。

啊——老头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静!

程君佑对老爷子的反应惊讶又失望。

南夏内部一乱,必定首尾难以顾虑周全,顾此失彼的情况下,必定先考虑身边的事情,它跟大楚的征战自然消灭在萌芽状态……

他想的是挺美,但是,明显时机不成熟,老爷子不允许这么做。

“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我这刚布好饵,线还没有放,你就急切的想收网——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哇,”程君佑委屈的,只有在老头子面前,他才真正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真的不想去——你就一点儿不心疼、不帮我?”

“这种事,我要帮你才是害你。以你的能力,也不需要耽误太长时间,你速战速决,将事情解决的彻底,就可以早点赶回来了!”

“哼,就是再快,来回路上也得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啊!”

两军对垒需要时间,相互磨耗需要时间,再若有些变故……程君佑只要想想,头就开始变大。

“有了!”程君佑想起手里的火药,茅塞顿开,“我手里不还握着那些‘宝贝’吗?”

到了那,随意的给他们丢上两颗,就够他们乱的;隔两天再让如法炮制,非闹得他们人仰马翻人心惶惶不能罢手,到时候再回来,也耽误不了几天时间。

这样可是放心大胆、高枕无忧!

越想这个办法越好,简直都想哈哈的大笑几声。

“胡闹!”老爷子第一次如此沉着脸呵斥,“军情大事,岂能投机取巧?”

程君佑刚笑开的脸色一僵,面上顿时有了恼色,

“老头子,你要干嘛!这不许那不许,非逼着我真刀实枪的上阵,你才放心是不?”

“想立军功,必须拿自己的实力拼出来!”老爷子的神情无比严肃。

老头子,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不是不能立军功,而是不想——京城这么多是事情,若是以往,我走也是头也不回的;如今,心里有了依托,有了挂念,再怎么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心无杂念!

“那些东西,从现在起,你最好当做没有——这一点,你还没有那丫头看得长远!”老爷子语重心长的交待程君佑“只为了逞一时之勇,到最后有什么用?无非是引火烧身……”

程君佑静下心想了想,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黎琦曾嘱咐,好好的攥紧配方,原材料不足,楚皇不会拿你怎么样,反而会更加谨慎的态度对你。

如果这次自己一意孤行,将这么醒目的东西密集的用在战场上,不但会引来楚皇的疑惑,还会有来自敌国的杀身之祸——到那时,自己将再无安宁之日!

“对了!”老爷子记起一事,“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你在外面,来不及跟你庆贺,不过束了冠就是大人了,以后做事多思量。”

老爷子知道程君佑的心思落在哪,安慰他,

“你在中京的时候自作主张下了聘礼,我一直没说什么;而今你也知道我的态度,黎琦这孩子不错,我还算满意。这次出征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再次回来,我就为你们定亲!”

三个皇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楚皇一一定下皇妃,最早的就是三月份太子大婚,然后就是二皇子,稍微小一些的四皇子要比两位皇兄晚上半年。

这些皇子们刚定下的婚期,以程君佑的身份,再怎么也不能早过他们。

不过,成亲不行,定亲谁也挡不住!

听到老爷子的承诺,程君佑终于开心起来,想吃了定心丸,一扫之前的阴霾,

“好,老头子说话算话!”

之前的下聘,匆匆忙忙,没有禀报老爷子,没有正式的文书,只是走了个程序,送了心聘礼;每每想起来,他的心都是虚的——这要多几个“程闻运”那样吹毛求疵的老家伙,在这件事情上一搅合,,或者较较真儿,这间亲事就是作废。

如今,又老爷子的话,他的心终于放回肚子。

他一定早早得胜归来。

……

……

晚上,程婴过来回禀。

正月里,瑾瑶公主派人去了中州的碧城,带回一个女孩。

这件事,瑾瑶公主做的十分隐蔽,带回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多大年纪,做什么的……暗卫一概查不出来。

只是,中州的碧城……

那是黎琦的母亲王印月曾经的故乡,她跟黎政华也是在那里相识。

程君佑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晚上睡不着,他便悄悄起身,谁也没打扰,自己悄无声息的去了黎府。

“小琦……”程君佑望着床上那个憔悴的小脸,心疼得快要碎掉了,“你赶紧醒来吧,别再让我担心了,我明天就走了,我们好好说说话成不?”

夜深了,屋里的烛火没有熄掉,方便人一进来就看到里面的情况。

黎琦没有别的女人和丫鬟,自从黎政华收养了苏千语,倒不是多了个女儿,反倒像是多了个丫鬟;苏千语手脚勤快,又灵巧,主动承担了日常照顾黎琦的事务。

好在黎琦也不是娇生惯养,也没有衣来伸手的习惯,除了出门应酬之前,需要苏千语给装扮一下,其余时候,两人同吃同住,相处的像亲姐妹。

现在黎琦受伤卧床,也是苏千语忙前忙后的伺候。

程君佑来的时候,屋里没人,估计苏千语刚去休息。

黎琦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有丝丝血迹浸透布料透了出来,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她身上是刚换的小衣,屋里还放着好几盆炭火,一点不觉得冷。

他坐到床边,顺手摸上她的小脸的额头,上面微微带汗,是发热了。他赶紧将搭在她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仔细掖好被角。

一声幽幽的叹息自暗夜弥散开来。

“脱臼的地方接上了,头上的伤口也处理的很好,为什么你还是不醒?”

“是不是因为发热的原因?”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端过一杯水。

发热之人最怕缺水,他拿干净的白布沾湿了,轻轻擦在她的唇上。

曾经是水粉色的水润亮泽,现在却开始干裂的起皮儿。

这仅仅是第一天,若是今天不能醒过来,她会一直这么昏迷,身体也会一天比一天衰竭,然后,在睡梦中……

“小琦,赶紧醒吧,不要再让我担心——今天也是怪我,没事只的你那么急……你一定恨死我了!如果你想报复回来,我没意见——你要赶紧醒,然后,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就是让我替你躺在床上,我也没意见……”

“你别这么不理我……你打我骂我、指使我都行,千万不要……”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醒的太晚可不要后悔。”

“我家的姑姑和二爷爷你也看到他们的态度。以后我不在,尽量躲着他们,不要正面的起冲突;不过,他们要找上门来,咱也不能怕了他们。我知道,你的性子虽然柔善,嘴上却是不肯吃亏的主,真要被他们逼到头上,无需忌讳太多……”

他身边的人,诸如胡进、程邵霆还有陈思瑶,以前,他们轻易的几句话,就能撩拨的她心绪难平,他们的感情也为此徒生好多波折。

进了京城,又有程邵敏和程闻运,他们一个个看不起黎琦的出身,一而再的挑拨他们的关系。好在黎琦已经吃一堑长一智,再没有因为他们反对萌生退意。

这一点,他很满意。

他对他们的感情充满着信心,不管有没有来自外面的干扰,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以后,黎琦大概也不会。

“小琦,答应我,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离开我!”

“还有一个好消息:老头子终于答应要给我们定亲了!几个皇子还没有成亲,我们不可能感到他们前面。正好我要出征——你要安心在家等我,少着三个月,多则半年,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不是喜欢做成衣吗?我刚从万福顺大街看了个布庄,地段和店铺都可以,布匹也是上等货,以后也能用上,老板家里有急事要回外地,急着转手。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所以我没有自作主张的将店铺盘下,只等你醒了再说。放心,你的背后有黎郡王府还有镇北王府,没人敢砸你的场子,说不定,你的衣服做得好,到时候供不应求了呢!”

程君佑握着她的小手,自言自语的说着,眼前仿佛呈现人来人往、宾客满门的情景,薄唇不由的悠悠上勾。

“那个鲁惜,以后有多远躲她多远,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黎茗和苏千语;有鲁惜的地方,定要让苏千语寸步不离!苏千语别看认识的晚,不过这人可靠,我让程婴查过她的底细,她家里的情况跟她说的一般无二。胡进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苏千语父亲的事情他一定办的妥当,以她知恩图报的性子,以后更对你死心塌地!”

“还记得驼山一事吗?那时候得了个花名册,老爷子已经暗暗呈给皇上。秦观后来跟我们作对,也是隐隐觉查到我们跟他面和心不合,这才几多试探。太子还对黎郡王府和镇北王府抱有希望,秦皇后则不然,她跟秦炳秦观等娘族应对我们起了防备之心。”

“瑾瑶公主跟黎郡王早有积怨,对她更应事事小心;她不知要做什么,程婴等暗卫一时也查不出,所以,没事不要出府,最好一直称病,等摸清她的底细再作打算……”

“黎琦……”他轻轻亲吻她的指尖,“你快些醒来吧,求你了,我真的……明天走之前,看不到你醒来,我真的不放心!”

黎琦就这么毫无自觉的躺着,程君佑就在一旁絮絮叨叨,仿佛她不是昏迷,不是睡着,只是这么闭了眼躺着,他的话、他的意思,能一丝不漏掉传给她……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程君佑警醒的抬头,烛台在窗子旁的桌上,床榻在对面,不用担心影子映到窗上儿泄露身份。

不过,他的心还是惊了一惊。

苏千语打着哈欠,慢慢走到门口。

“姐姐,你醒了吗?是不是在叫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疑惑道,“我怎么听着屋里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