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序 夜宴(1/1)

楚云宫殿花映月住着,云墨不想外人打扰花映月,安排宇花殇他们在苍岚王府入住,且今夜在府内设宴款待。落梨衣,罹羽纾都会在场。

夜,来临了。宇花殇已经换上了一袭皎洁如月长衣,宇西殇却还在楠木床榻上沉沉入睡,他走过去又唤了几声,可床上的人儿皱皱鼻尖,依旧睡着。宇花殇为她盖好丝绸被,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晚宴简单却别出心裁雅致十分,设在了镜春花园,月色皎洁,世间楚楚动人。云墨牵着落梨衣坐在未央正座,其余他人分置两边。玄索魅已经离开回玄月国了,柚木桌前玄裂倚着下颚懒懒摇曳玉杯美酒,一袭绛紫长衣,将他堪比女子的妖娆面容相交完美。云连攸坐在左边,与他直直对着面,他的红衣让云连攸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眼神在他身上停滞过片刻。玄裂依旧嬉戏着手中美酒,眼角倾泻出危险,忽地手中美酒用力一洒,正面泼向云连攸,云连攸正举杯饮酒无视周围情况,透明馥香的液体在空气里连成直线,像是搭在银河的桥,在他眼角即将而过时凝聚成宛如细针的利器直击藏身花间的黄色小蛇,幻化成烟。在座各人都惊诧望去,云连攸挑眉显然生气了,掌心直直狠狠击向玄裂,玄裂不是好惹的主,轻易闪过,两人一拳一脚,却丝毫都碰不到对方。玄裂掌心凝聚起力量毫不客气劈过去,云连攸呆呆站着完全不躲不闪,落梨衣早已喊出声:“小心。”云连攸看去对她一笑,那股交缠着隐隐红色的力量已经迫在眉睫,毁灭即将上演。玄裂勾唇漫不经心道:“就这样死吗?哈哈”。

玄裂嘴上说的不是他心里想的,他知道他一定躲得过,灵力者的力量就让我见识见识吧云连攸。果然,那股红色在他眼前荡开,轻轻如水纹晃晃而散,云连攸毫发未伤,他身上筑起了只有云墨才能看见的细薄水墙。接下来该他反击了,云墨却阻止了,“攸。”

云连攸知道云墨在叫他停手,身上的力量隐去,眼色倾斜在眼角处渗着血丝的小伤口。玄裂杀死了他身后的毒蛇,却故意在他脸上划过一痕,这一点没能瞒过云连攸,玄裂手中美酒洒出时食指力道有意偏离了。云连攸才会跟他打起来。

云墨看着玄裂道:“多谢你救了连攸一命。”

“云王不用这么客气,刚才我出手相救恐怕是多此一举而已。”他说着坐回椅上依旧散散,心底在嘲笑着自己,原来也会有怕死的阴暗,刚才云连攸的力量他可是感受到了,在他散出来的那种力量竟在一瞬间让他麻痹,若不是云墨阻止,或许自己会像小黄蛇那样灰飞烟灭。玄裂扫了一眼云连攸周遭的花丛,已经在枯死了。灵力者,挺有趣的。还有云墨。

晚宴只剩安静了,罹羽纾倒会抓住了机会,趁机献舞一曲,一来缓和了气氛,算是帮了云墨一个大忙,二来自己舞艺出绝,正是展示的大好机会,让云墨更能记住她。这满园花色为罹羽纾提供了一个天然舞景,置身于娇艳花间起舞,轻丝律动,像是丛中最具灵气的花仙子。落梨衣和宇花殇都深感赞叹,玄裂看得莞尔却不知是无聊是无视是自顾自的思虑,云连攸闷气未消,眼前跳舞的人又是他不喜欢的人,压根就没抬眸过。舞尽,众人除却云连攸都拍手称赞,罹羽纾淡淡莞尔谢过,看见云墨沉醉在她的舞艺里,心底泛起了涟漪。她不是糊涂的人,在座各人的目光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不过聪明往往反被聪明误,他的心思永远不会挂在脸上的任何一处。冰雕融化了是水,剩下的生长的都是透明。

曲终人散,夜深人思,他今夜的枕边人还是罹妃。落梨衣不想着他却还是想着,晚宴散去后,云墨只吩咐了静浣一句,要她好好照顾王后,便离去。落梨衣坐在床沿,寝房只剩月光和烛火互相嬉戏。她拿起枕边的竹笛低低吹动。

云连攸倚在窗前,看见云墨进来,低低唤了一声:哥。

云墨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覆上他脸上的小伤口,血已凝住了,“还在生气?”

云连攸隔了片刻才说:“没有。”

云墨放下手,脸上带着血痕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为什么不用灵力治愈脸上的伤口。”

“我忘了。”他的话今晚带了些不属于他的悲凉。云墨以为他还在生气,指尖在他额前一弹。

云连攸揉了揉额头问他,“哥,她的心为什么是酸涩,为什么她的心会流泪。”

“攸,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哥,我不能告诉你。”他低头道,语气满满是愧疚。

云墨抬起他的脸:“不要感到愧疚,攸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我的攸已经长大了。”云连攸心底的悲伤化不开,沉默好久。云墨疼爱他,不想开口问他什么,静静离开。

“哥,她在想你。”云连攸叫住了没走几步的云墨。云墨转身回头,看见他已经走到了床沿准备就寝,背影如此寒凉。房内的烛火已经烧尽半截了,云墨重新点燃了一支离开房间。头顶上的夜空深邃,风在喧嚣,云墨望去,玉盘山上空在发着不安的急促,雾气围绕着山,伸手不见五指的迷茫,山内的植物动物都在蠢蠢欲动,从前画景般的宁静正被谁打开了一个缺口,腐蚀画中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