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十二祭歌(1/1)

左后视镜中,老陈一瞥,已经到了急追而来的老鬼。

跳下车,老陈见的是满脸焦急的我和茗雅,李若烟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副驾位置上探头问我。“天哥,咋回事?”

我笑了笑:“没事儿,我问问我师傅。”

我压低声音问老陈:“师傅,古飞歌老教授和姬七提供保护没?”

老陈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二锅头,刚要拧开,又盖上了。 老陈说:“你就是问这个?这个你还用问?”

茗雅在一旁着急,摇了摇老陈的胳膊:“师傅,你快说啊。这都要出人命了,你还说绕口令?”

老陈抬手指了指我们,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几个啊,是不是太小师傅了?我就怕他们不去找古教授,但是姬七我是指令他暂时隐身,至于什么原因我以后告诉你们。总之你们放心,古教授绝没有生命危险。”

“师傅,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啊。”茗雅高兴地跳了起来。

“师傅,你真行!”我在心里说,可是顾玄青和郑三炮会不会真地去找古飞歌?我有点担心。

“嘟……”,老陈搁在驾驶室里的手机铃响。

“什么?跑了?”,老陈在手机里大声说。

我心里一沉,很明显,一定是负责保护并试图抓捕顾玄青和郑三炮的同事暴露了。顾玄青和郑三炮肯定也清楚了我的身份,说不定正在计划对我实施疯狂报复。

“千万不能留下指纹!千万别跟三亲六戚联系,更不能使用信用卡,不坐飞机,也不要住酒店,总之绝不在公开场合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一年之内我们不见面,不联系,不沟通。一年后再联系,记住了?”

顾玄青一字一句地跟郑三炮说道。

郑三炮点了点头:“妈的,就是便宜了吴天和李若烟。早知道我就在那竖井那儿等着他们。”

顾玄青说:“你等他?他现在还等着我们去找他呢,你想想,古飞歌已经就是个饵了,更何况是他?先躲过这阵风声,再说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去办,熔黄金战马的金条呢?”

郑三炮从床底下拖出背包:“都在这儿呢。,一共打了六条。”

顾玄青说:“打金条没出什么纰漏吧?”

郑三炮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手上转动,耍了个花式。“纰漏?你说要是把熔金的王水倒在你喉咙里还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等郑三炮把这句话说完,顾玄青已经知道了结果。

顾玄青拿起两根金条:“三炮,这次分开,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反正我们生死兄弟有啥说啥。要嘛你选象髓珠和两根金条,要嘛你就要四根金条和黄金吴钩,随你选。”

郑三炮说:“军师,那什么象髓珠对我这个粗人没啥用,我也懒得去联系什么买家,你要你就拿去。对了,你刚才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玄青背上登山包,咬了咬牙:“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回到成都,张国华和杨小天已经在等我们。

握着张国华温暖的双手,我忽然想起在商洛夜市时老陈悄悄握我的那一下。那种感动忽地涌上心头,变成了我眼中淌下的热泪。

我有点哽咽:“张局、杨局,我没有完成好任务。顾玄青和郑三炮没有抓着,还有老爷子……”

张国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能那么说,虽然老爷子不知去向,顾玄青和郑三炮仍然在逃。但这次猎王行动也很有斩获,李老八盗墓集团完全覆灭,你起到了关键作用。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内鬼没被挖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敲山震虎,我那内鬼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怎么动作。”

杨小天眼眶也有点湿润:“无畏,第一次执行卧底,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上次没喝的庆功酒,这次回阳州给你补上。”

张国华说:“小天,你这是拉帮结派啊,样子庆功酒你是不准备请我?”

杨小天说:“我请还请不到呢,要不张局再拿点老茅台出来?”

“我的老茅台啊,早有人给我偷走喝啦!”张国华说完,眼睛瞟了瞟茗雅。听张国华说到上次茗雅偷酒的事儿,老陈、老鬼和我都笑了起来。

茗雅脸红红的:“老爸,你那儿不是还有一瓶嘛。”

张国华哈哈大笑:“你我说什么呢,这才是卧底啊。我就那么点好酒,全曝光了!走,今晚这顿庆功酒,我请。”

吃饭前,老陈、我、茗雅、老鬼陪李若烟去中国建行成都分行取到了李老八留给她的那只银色小箱。密码的确是李若烟生日,最后那几位数字竟然是李若烟出生当天的准确时间。

在李若烟打开箱子的那一刹那,我有点紧张。毕竟这是有关李老八盗墓集团的唯一线索了,那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们曾经分析过的一样,留有李老八盗墓集团的犯罪记录和老爷子的联系记录呢?

失望!

除了失望,紧接而来的还是失望!

不要说任何一点有关老爷子和顾玄青、郑三炮的资料信息,就是关于李老八自己,包括整个盗墓集团的信息都没有。箱内除了封信、一本存折和三块拳头大小的羊脂玉籽料,其他空无一物。

李若烟拿起那封信拆开,等完的时候,已是泣不成声。那张信纸从李若烟指缝中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李老八究竟写了什么?我弯腰捡起李老八留给李若烟的这封信。

“烟儿,当你到这封信的时候。老爸已经不在了,不要怪老爸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

如果警察找你,你就把老爸留给你的那块表交给警察,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存折上的钱足够你继续完成你的学业,那几块和田玉籽料千万保存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那是你妈妈用命换来的。

烟儿!

等你学成回来的时候,五、六月份的新疆伊犁谷地,你可以去那里。那地方除了有漫山遍野的薰衣草,也是我和你妈妈认识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里也是你的出生地。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你妈妈和你在一起……***!”

我把这封信念完的时候,老陈、茗雅和老鬼都没有说话,只有李若烟在轻轻地抽泣。

火锅!

成都武侯区通祠路9号麻辣空间食府!

成都最麻的火锅,混合着毛肚、耗儿鱼、鸭舌、肥牛肉,在寒冷的蓉城冬夜,沸腾翻滚!

席间张国华接了个电话,张国华把筷子在桌上一拍。职业的敏感告诉我,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成都麓山国际社区a02幢别墅,整幢别墅都被拉上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刑侦支队的同事有的在询问小区保安,有的在调取监控录像,有的在寻找犯罪嫌疑人可能留下的脚印、指纹痕迹。

“两名死者都死在浴室内,死状极惨。最奇怪的是浴室墙面上留下的那些血迹文字,我们不懂。国华局长说你们对异形文字很有研究,正好请你们。”xx省刑侦局副局长李猛边走边给杨小天和老陈介绍情况。

“茗雅不要进来,无畏,老鬼跟我进去。”老陈扭头对我、老鬼和茗雅说。

茗雅气得一跺脚:“凭什么?师傅你……”

老陈表情严肃:“执行命令。”

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我和老陈、老鬼走进了a02幢别墅的浴室。这栋别墅的浴室位于二楼西南方的一角,推窗可以见远方的小河、草坡和树林,视野极佳。

因为冬天的缘故,浴缸内两具全身**的尸体还没有被泡出巨人观,但也散发出血腥的恶臭。

男尸年龄大约在六十岁上下,女尸很年轻,估计在二十来岁。男尸身上密布着锐器的刺创,颈部一刀几乎要割下头来。女尸倒还基本完整,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伤痕,触目惊心的是胸部被切成了棉絮状的两块碎肉。

老鬼虽说也过些杀人现场,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惨状,捂着嘴在窗户边上翻江倒海。

老陈一言不发,在浴缸的血水里对两具尸体翻翻拣拣。过了好一会儿,老陈边脱乳胶手套边说:“无畏,这两人死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从手段上,足足有2种之多,难道这两人死法和那三个鬼师一样?是《黑暗传》中记载的十二祭歌?”

我没有说话,从进门开始。我只了浴缸里的尸体几眼,就一直在浴室的墙面。

浴室墙面上,凶手用被害人的鲜血在墙上写下了两排字。鲜血早已干涸,在雪白的墙砖上留下淋漓而下的黑色血渍,这些血渍组成的文字图案不是什么特别符号,而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少数民族象形文字。这文字写的是:死亡是另一种开端 ,我会永远着你们……

成都双流机场候机大厅,熙熙攘攘的旅客拥挤在各个登机口,行色匆匆。我和老鬼、茗雅送李若烟飞往上海,再转机飞往伦敦。

李若烟说:“天哥,我们还会见面吗?”

我笑着说:“会啊,怎么不会。”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东方航空mu50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由2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飞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东航航班即将起飞了,李若烟朝我、茗雅和老鬼挥了挥手,拉着旅行包走向登记口。不长的一段距离,李若烟回头了我好几次。

着李若烟落寞的背影,想起我和她在漩塘沼穴下遭遇的那些生死巨变。我鼻子有点发酸,她从此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学业完成后,她会去伊犁谷地薰衣草花海吗?会去李老八和她妈妈认识的那个地方吗?她难道不想知道她妈妈为什么会用命换来几块和田玉籽料?

难道李老八会在伊犁谷地藏着什么猫腻?我脑子里转着这些疑问,不禁有点发怔。

茗雅捅了捅我:“走吧,师傅还在成都等我们呢。”

“好”,我边答应茗雅,正待转身。眼角余光一瞥,李若烟放下旅行包,突然转身朝我跑来。

“等等,天哥,我还有件事没做。”

“什么没做?”

着突然奔回来的李若烟,我一头雾水。

“天哥,抱抱你可以吗?”

李若烟有点俏皮,这是我第二次见李若烟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第一次还是在漩塘边上她见李老八的时候。

“当然可以,也祝你一路平安!”

我微笑着伸出双手,老鬼在一旁憨笑,茗雅扭头去正降落机场的一架航班。

“我会回来的!”李若烟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老爷子死了,他的情人也死了。

当我踏入凶案现场的那一刻,当我见浴室墙上那鲜血淋漓的水书文字的时候,我早己明白凶手是谁。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了浴缸里的两个被害人是谁。

能用老爷子和他情人鲜血在墙上写水书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哪个水族鬼师?还有谁?

能用十二种可怖手法让被害人受尽折磨的,除了顾玄青还有谁?

但是顾玄青和郑三炮消失了,在顾玄青和郑三炮的居住地,包括附近小区,我们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也没能找到这俩人的任何一点线索,仿佛这两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还有就是别墅里还有个人不见了,据走访调查情况显示,老爷子别墅里还有个姓张的年轻小伙。如果说门口那道血印痕迹不是顾玄青的,难道是姓张的年轻人受伤并且逃过了顾玄青的杀手?

与此同时,打金匠马川的尸体在成都交大绿岭小区附近被发现。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和顾玄青、郑三炮有关,这两人十分清楚,黄金战马在他们手上,那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根本不容易出手。唯一的途径是毁了,做成金砖或者金条。

如果是马川接的这趟活,能做得出把王水倒进马川喉咙里的人,除了顾玄青和郑三炮,我还真想不出谁会这么残忍的灭口。

气焰嚣张的挑衅,**裸的威胁,丧心病狂的顾玄青!

回到阳州公安局,当我再次推开第五间刑侦档案管理室的时候,墙上那些水书贴片和《黑暗传》残卷依然静静的贴在那里,三个玻璃缸中的鬼师头颅,其中一个鬼师的眼睛还微微的睁开着。

“会的,总会有瞑目的那一天!”

我拉开窗帘,很久不见的冬日阳光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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