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道无门(1/1)

掺杂着睡袋碎片的火堆在我们面前噼噼啪啪的燃烧,在我眼里,那就是我们生命燃烧的火焰。

它究竟还能燃烧多久?是不是意味着我、老陈和老鬼、贡松旺布还能活到明天中午?

茗雅呢?

她会不会先我们而去?

老陈、老鬼和贡松旺布都沉默不语。

这寂静的恐惧不是来自于这四周的黑暗,来自于我们的内心。

我早已睡不着,老陈、老鬼和贡松旺布都大睁着眼。

谁都清楚我们面临的绝境,谁都清楚我们手中的光源灭绝以后我们面临的黑暗,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生死不明的茗雅。

老陈用睡袋的金属架子拨了拨火堆:“无畏,你怎么?”

我左手搭在茗雅手腕上,摸了摸茗雅的脉搏。事实上,我们侦破丹巴顿珠被害案走到这一步,已没有什么可以隐瞒老鬼和贡松旺布的了。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和我们同生共死,早已成为老陈、我和茗雅肝胆相照的战友。

刚才试了试茗雅的脉搏,我又差点没摸着。我这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哪儿听见老陈说的话。

我满脸沮丧的说:“老陈,我脑子里好乱,我说不清楚。”

老陈没吱声,低下头来停了好大会儿。

等老陈再度抬起头来,老陈说了让我一辈子到现在都还记得的那一席话。

老陈大声说道:“无畏!茗雅中毒,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过吗?我们不难过吗?你以为就你担心她的死活,我们就不担心吗?

先不说茗雅,也不说那潜伏在暗处的湿婆和地藏明王。我们的光源最多撑到明天中午,也就5/6个小时。

你既然说茗雅用命给我们换来了一道门,就算茗雅死了,你如果找不到茗雅真正说的那道门,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你还当过兵,就这个熊样儿?你给我挺起来,就是死了,也给我死得像个爷们儿!”

老陈这疾风暴雨的一顿猛批,恍若醍醐灌顶,把我从担忧茗雅生死的迷局里拔了出来。

我呆了半响,嗫嚅着说:“老陈,你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老鬼和贡松旺布拉着老陈:“老陈,别发火,让无畏想想,想想!”。

老陈这席话像把锥子,字字句句扎在我的心里。我害怕了?还是害怕茗雅?

怀素笔意图指引我们到这党结真拉雪山脚下,已经完成了地图的使命。

转轮明王烹婴铜牌打开圣水古寺之门被斯匹提亚护法神机关所吞。

现在我们手中还有三条线索,这第一,丹巴顿珠指骨配饰不知何用。第二,这喜马拉雅蓝罂粟指示我们找到铜牌和发现圣水寺后再没有佐证,是不是有问题?第三,茗雅用命捻开的《大摩尼宝髻经》末页那两句佛偈还有没有其它的含义?

我们还有二个怀疑。第一,那黄色丝绢的皇家水准和陶罐的工艺精湛乃至仿怀素帖和褚遂良笔法之人有没有联系?第二,这圣水寺到底要掩藏什么秘密?

八句楚辞已破其三,仅余其一。

现在手头最有价值和最值得再分析的就是《大摩尼宝髻经》末页那两句佛偈。

“天地一道门,众生庭前花,开时神佛,纷落你我他。”

“千山有路,大道无门。透得此关,甘露甘露。”

显然,我们从所谓的门里进到圣水寺主要建筑第二层,也没有找到什么甘露。这两层意思,第一是陷阱,第二是这是不是说,这佛偈里面所说的门另有出处?

这人以佛偈做《大摩尼宝髻经》,是不是对禅机有研究?

难道这隐藏起来的另一道门和某个禅机公案有关?可是这禅机和佛理那儿像破案还有犯罪嫌疑人、证据痕迹可寻?

我绞尽脑汁,竭尽心力,尽我所学,试图想象这模仿怀素和褚遂良笔法这人之所想,之所图,之所谋!

不要说佛杀猫就是超度,百姓杀猫就是罪孽。不要说那些放下放不下的!

有就是无,无就是有。有无有无。欲界、**、无**。

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相 。即名诸佛。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门在无门之内啊?

还有那个地方我们过没有风洞和圣水?

只有第三层,只有按照印度风格建造的圣水寺顶层。

200年月0日上午9时2分,我顿悟这《大摩尼宝髻经》第二层含义。

“老陈、老鬼,快照着我,快!”

老鬼背着茗雅,贡松旺布在后,老陈在前,我们冲上了圣水寺第三层。

我要那印度修造风格的大日如来!

这第二次到的大日如来果然和我们第一次到的不一样,在这佛像的背后,我好像到了个东西。

我仅仅了一眼!

只晃过了一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估计撑到中午的光源,并没有如我们所想像。

老陈手中的警用手电,就在我迫在眉睫,想仔细那东西的时候,忽然转弱,变得微红,闪了两闪,像贡松旺布手中的火把,这象征我们生命的两点火星,竟然在我们性命攸关的时候熄灭了……

我们陷入了这圣水古寺永恒的黑暗之中。

我不见那个东西……

不见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的茗雅。不见近在咫尺的老陈、老鬼和贡松旺布。

眼睛不见了,人的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是真的吗?

我告诉你,这是真的。

短短几秒钟之间,突如其来的光源熄灭让我们措手不及,这四周的黑暗犹如潮水般涌来,瞬时淹没了我们。

我曾想到我们光源耗尽后的情形,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而且是在我们最关键的时候,这光源没了。

我们瞎了,什么都不见!

“卡啦卡啦”

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老陈拉枪栓的声音。

“铮”、 ‘铮”、

我听到的第二个声音是贡松旺布和老鬼拔出匕首的声音。

我们都知道这潜藏在暗处的湿婆和地藏明王一定会趁这机会袭击我们,可是我们连夜视仪的电池也耗完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们唯一的办法是收缩防御,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然后尽快找到风洞,在这两个明王杀我们之前。

所以在最后一丝儿光影在我眼中消失之际,我这手就不自觉的在前后左右抓拽拉扯。

这种恐惧至今让我都不能忘记,你不知道会抓着什么,也不知道下次再抓还能不能抓着,这每一分钟有可能都是生死之间的楚河汉界。

那不是害怕自己死,是害怕自己最亲的人突然就会从我身边消失无踪,单单留下的是自己,面对滔天洪水样的黑暗,像一片树叶。

我伸出双手抓摸。边摸边轻声喊叫,也不敢大声。

还好,老陈,在我的左边,老鬼在我的右侧,我摸着了他还有老鬼背上背着的茗雅。

茗雅的心跳和脉搏仍然是非常的微弱,没有丝毫起色。

老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