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药师鞠尘第3部分阅读(1/1)

知道的。

朱聪说道:“我也只是好奇那姑娘身上的东西,想借来瞧瞧罢。她不知道在驿站那会,因那几个白衣女子放的话,身携宝贝一事便被大伙妣传,一路上已有些人盯着她们了。我也只是好奇,没想过方才想出手竟被她察觉,实在是惊人的反应力,倒不像个普通人。”

柯镇恶惊道,“那姑娘明明走路虚浮,落地有声,不会是个习武之人,刚才让我们着了道的,料想应不是什么功夫,倒像妖术!”

此言一出几人好笑,几人心中一凛。

他们皆感觉得到刚才空气的滞凝,武功高强的人出手也做得到这程度。那姑娘淡淡瞥来一眼,什么也没做,却让他们身体难受异常,当下对柯镇恶口中的“妖术”二字心有戚戚。

韩小莹是女子,较敏感心细。看着鞠尘师徒离去的方向,想起那人冰雪透彻、飘逸净洁之姿,实在是和妖怪搭不上边。她直觉鞠尘并没有伤他们之意,反而好像是他们多虑了呢。

江南六对鞠尘与刚才的事儿不得其解,暂且不咎。

那厢,何沅君恼怒的鼓起腮帮子生闷气。

“师父,你刚刚做了什么?”

鞠尘想了想说道:“只是给他们下了道溺死的背后灵符咒,不伤人的。”

“……”

何沅君囧囧有神的看着鞠尘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散了去,原谅了朱聪刚才竟不知好歹想打她们主意的事情。然后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拉着鞠尘去卖兽皮的店里头挑毛皮。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这儿的兽皮质量很纯又保暖,何沅君摸这摸那,爱不释手,然后挑了件白色狐皮在鞠尘身上比划着,一脸满意。

“师父,银白色的狐皮很适合您呐,真是好看呢,又不失雅治。师父,阿沅用这狐皮为您做件披风御寒可好?”何沅君眉稍眼角俱是笑意。

难得小姑娘热衷,鞠尘自是不会扰了她的热情,“那就麻烦阿沅了!”

何沅君呵呵的笑,正要找银子付账,突然一个元宝比她先一步丢到店主手里,一道带笑的声音横里插了进来。

“店家,这件狐皮在下为这二位姑娘付了。”

鞠尘和何沅君俱是一怔,何沅君唬的回身,便见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一名摇着折扇的公子,白衣胜雪、丰神俊朗,朝她们微微一笑。

“鞠姑娘,又见面了!”

9纯属巧合

“鞠姑娘,又见面了呢!”

白衣公子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出手阔绰,不是欧阳克是谁?

“啊,欧阳公子!”鞠尘颔首,心里微微的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儿,这人不是应该赶往中都的赵王府帮着完颜洪烈和杨康一起做坏事了么?

何沅君是小姑娘心性,在惊讶过后,直觉不喜他出现的动机,瞪了他一眼,跟着行礼问候。

这时,店家已打包好那件白色的狐皮,对三人鞠躬哈腰,极尽谄媚之色。

欧阳克接过狐皮,说道:“这儿虽是塞外兽皮聚集地,但真正的兽中珍品却是难寻得。说来,白驼山位于昆仑山下,珍贵的雪狐貂皮极多,毛皮自是最为罕见的,改天在下让人快马加鞭为姑娘送来,企不是美事一桩?这件,就权当在下的一个心意,请鞠姑娘收下。”

欧阳克将狐皮递给她们,眉目俊雅非凡,笑的时候极是好看。何沅君不由看得一呆,面色微臊。但听到他一袭话,柳眉羞恼的竖起。

何沅君心里气闷,她很想说:谁稀罕你的东西?她们有钱自个会买,是然手头现在不够宽裕,但也不欠那几个钱……只是何沅君一个古代小姑娘,未涉世事,面皮又薄,小瞧了鞠尘的无知和现代人的厚脸皮程度。

“那就多谢欧阳公子了!”鞠尘神色平常的收下,想了想,说道:“不知现下欧阳公子可有时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罢。”

欧阳克一听,看看周遭,人来人往,人多口杂,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遂点头同意。

彼时出了店,驼声叮咚作响,白衣窈窕,自有白衣貌美的女子引了他们去。

何沅君咬着唇儿安安静静的跟在鞠尘身后,她直觉欧阳克不是个好人,长得再好看、态度再好她都觉得他不是好人。看他有那种草菅人命、是非不分的女弟子,就知道这个做师父也不是个好苗子。何沅君心底对欧阳克诸多提防,又想到鞠尘不同她,可不是江湖人,又哪懂什么江湖的生存法则,心想自己在这方面只能小心些便是,万万是不能让鞠尘受了什么罪的。

见鞠尘落落大方的收了人家的东西,何沅君便觉得自已似乎小家子气了,只得闭上嘴闷闷不乐的跟着他们。她哪里懂鞠尘的自我生存能力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太平世界里,鞠尘只要时时刻刻尽好自己的职责,守护好染氏一族的人便好,那些衣食住行之类的索事从来不需她担心的。要按鞠尘的思路,大概也是既然有好心人送她东西,又不是去偷去抢,看阿沅似乎又很喜欢的模样,那就收下吧,于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

欧阳克身为白驼山少主,从小锦衣玉食,虽然出门在外,但衣食住行极是讲究的,一切有姬人为他打理,简直做到克尽克善的地步。

只是说找个地方谈话,却是一座豪宅。

鞠尘看了眼门前的两只石狻猊,微微一笑,提步进门。

门悄然闭合上后,没有人发现不远处的拐角转出了几个人,对着那幢宅子低声讨论着什么。依模样身形看,正是刚不久才和鞠尘见过面的江南六怪。

六人盯着闭紧的朱门,见到鞠尘师徒的身影,登时吃惊不已。

“那采花贼掳劫来的姑娘确实在里面么?”柯镇恶眼睛看不见,自是不知道鞠尘她们刚刚进去了。

“是的,大哥!”全金发细心的补充,“等天色暗了后,我们就去放了那些姑娘,谅那贼子再滑溜,也不能以已一人对付我们六人。”

江南六怪在塞北道上与郭靖分手,跟踪白驼山的八名女子,却不料当夜发觉欧阳克率领姬妾去掳劫良家女子。这等恶事,江南六怪自是不能坐视,当即决定要救出那批无辜的姑娘,和欧阳克扛上了。

朱聪留了个心眼,“为什么那个叫鞠尘的姑娘会和采花贼走在一块?难道她们也遭受采花贼胁迫?看她们的模样又不像啊……”

柯镇恶一听,火气再也管不住,“那妖女邪门得紧,她定是和那采花贼是一伙的。”他看不见,听鞠尘的声音,想是个妙龄女子,又遇到那武功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便在心底对鞠尘寇以“妖怪”的名头了。

虽然江南六怪暂且不知道鞠尘与欧阳克之间的关系,但却还是决定今晚就算冒险一试,也要将那些无辜被捉来的女子救走。

欧阳克此行的目的却是再简单不过,只是不放心鞠尘的身份及突然出现的原因,还有她身上那股人类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加之鞠尘的美貌,让他对鞠尘多了几分在意,遂在心底留了意起其行踪。

今儿这番巧遇也是欧阳克安排的,想来探探对方虚实,却不料被鞠尘当作了有事相商,一起来到了这幢私人豪宅。

鞠尘跟来完全算是一番好意。她想既然人家那么好心送她东西,她便想欧阳克那几个姬妾估模现在还歪在床上当林妹妹吧,当日她心潮波动,下手虽不算重,但那些咒符用在普通人身上,后果……她也不知道。

……毕竟以往,她对付的都是些鬼怪……

片刻后

“鞠姑娘……”

欧阳克摸摸鼻子,笑得很尴尬。鞠尘有趣的睐了他一眼,对屋子里的白衣姬人们一一吩咐。

“嗯,你们先去取几个碗,盛上干清的清水,若能是晨露就更好了。”晨露是晨光拂照凝结而成的水珠,像征清晨的第一滴泪,最是干净无杂,用在很多事上,效果很好。

“姑娘,这儿没有晨露,要不明日咱们姐妹再去采集,可以么?”一名姬衣毕恭毕敬的回道。自从她们少主发了话不准对这姑娘不敬,然后又知道床上昏迷不醒形如僵尸的姐妹们的下场是因不只泰山惹了这姑娘后,便没有一个人再敢对鞠尘露出不满,开始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此时,众人集中在一间大房间里,一张超极豪华的大床上直挺挺的躺在着五名女子,面色如常,恍如睡着了般,身体却是寒冷僵硬,只有胸口如正常人般起伏着。

说是像中毒却又无迹可寻,欧阳克只好相信鞠尘口中的“咒符”所致。

“啊,不用了,还是一些干净的水吧!”

鞠尘交待完,细细察看床上几名女子的情况,发现还真是没什么,需几日便可醒。这些灵异之事,欧阳克精于使毒,可她们不是什么中毒解毒之类的,对女弟子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无论鞠尘为什么改变主意,于他都没有害处。

他相信鞠尘,既然说过几天会没事,他便不急。

原本只是应鞠尘的话来这儿,探她底细,却料不到一进来便发生了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姬人们为了讨好她这少主而做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今儿才一进门,就让鞠尘撞见一名被掳劫而来的女子趁人不备逃出,几名姬人正要捉她回去。这女子便是那些姬妾为了讨好欧阳克捉来的姑娘之一,一见到鞠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许是被鞠尘一身不染纤尘、清净灵洁的气息所感,一下子扑到鞠尘面前嘤嘤哭诉起来,求鞠尘救她们性命。

鞠尘默然,看向欧阳克。

欧阳克笑容微僵。

何沅君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例位白衣女子则不知所措。

欧阳克一生风流,从来不会做出什么强迫女人之事,再特别贞烈的女子,他都有法子让她们心甘情愿与他相好,不用使手段。遇到这种事情又被鞠尘撞见,心中难免尴尬,特别是在鞠尘那一双如冰晶一般透澈不染尘俗的眸子凝望而来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惫懒之意,觉得此事索然无味,挥手让姬人放了那些掳劫而来的女子。

此等变化,想必若是守在外头等待时机救人的江南七怪见到,不知会有多愕然,觉得莫名其妙吧。

欧阳克从来没有伤鞠尘之意,却料不到她只是一个眼神便像除却了凡尘俗念一般,令人不知所措。

接下来,便是给这些中了咒符的女子解咒。鞠尘以前身负守护染氏一族守护人间福地的祀风师,大多习惯发号命令,让众人听从她的,不待欧阳克反应,便让人带她去解咒了。

许是这种不被人放在眼中、甚至是被人命令的经历还是第一次,欧阳克笑了笑,乖乖的退到一旁看鞠尘忙碌,何沅君像只跟屁虫一样转在鞠尘身边。

喂她们喝下施了化咒的符水,不到一刻钟,那几名女子悠悠醒来。

“在下为那几名冒犯了鞠姑娘的弟子多谢鞠姑娘了。”欧阳克拱手,命人摆宴款待客人。

有些人,只凭一副好皮相就让人受感染,觉得此人做事诚恳无比,心生好感。

欧阳克显然就是这类型的人。

鞠尘泰然处之,神色淡淡的,可无可不无,让某位自认为风流才绝的公子有些不着调儿。何沅君像只别扭的小兵丁,防天防地防女人更防……色狼?

“咳,不知何姑娘对在下有何指教?不防说出来,好让在下知道改正。”欧阳克摇着扇子,风流俊雅的问。

何沅君抿唇,然后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努力当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她即便再有议意,只要鞠尘不表示,她还是能给对方面子。不得不说她的家教还挺好的。

见没自己的事了,鞠尘连表示都没一下,淡淡的起身告辞。

欧阳克惋惜,没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笑着送鞠尘师徒出了门。

欧阳克的女弟子们对鞠尘敢怒不敢言,特别是见鞠尘脸上淡薄的神色,一副可无可不无,油盐不进,令她们的少主多次无奈,巴不得鞠尘永远别出现,也永远别在她们身上试验什么“毒”,她们可不想当试验品,搞得连少主也没辙。

“不知鞠姑娘接下来要去哪儿?也好让在下吩咐她们一路上为你们打点安排。”欧阳克表现得很得体,明明是询问他人私事偏偏又让人不觉越矩。

“不必麻烦欧阳少主了!”何沅君裣衽行礼,说道:“师父有阿沅照顾着,不必让那些姐姐们太辛苦了。”

鞠尘朝欧阳克点头,“叨扰了,再见!”

欧阳克站在那儿,目送两名女子渐行渐远。

鞠尘瞄见那融在雪光中白衣,心中一片宁静无波。

说来,鞠尘对欧阳克无喜感也无恶感,就如同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但心里又对名叫欧阳克的人有某种程度上的认知。相思总是对她说,欧阳克其实是个不够极至的矛盾之人,虽然坏,但又坏得不够彻底,作恶人也让法让人恨之入骨。说他风流多情,却又可以对黄蓉痴心一片,宁死在黄蓉手里也甘愿。染相思常常在她耳边叨念一些故事里的人物,总说射雕里除了黄药师,就是欧阳克最令她感到遗憾。

鞠尘不想与这些人有所牵扯,但总在关键时会想起染相思那丫头的话,令她心里多了分好奇。

想着,鞠尘望望天边灰蒙蒙的色彩,然后微乎其微的叹气。

“师父?”何沅君安静的看她。

鞠尘掐指算了算,说道:“阿沅,明日我们去北边的张家宅子做了些该了的事后,便启程去中都罢。”

何沅君看了看鞠尘望着的北方,只觉得那儿的天空灰败得令人生憎外,没发现什么异样。

什么是该了的事情呢?

10妖女之名

每逢朝代更迭,乱世既出,七兆必乱。

鞠尘生来便继承了染氏族人祀风师的血统,也习惯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祀风师又可以称为人间的阴司。鞠尘一直知道自己必负的责任,虽然天生性子有些薄凉,七情六欲难动,可从来不会袖手旁观自已力所能及之事。

每至乱世,生灵涂炭,七兆作乱,尤其是两宋交替时期。

张家口北边的张家宅子在几年前还是一户殷富人家,人丁兴旺。不知什么原因,却突然在一夜之间,张家一百五十人口集体被人杀死。后来,开始流传出这里有鬼怪出没,豪宅渐渐变成了一座废虚,为人们所遗忘。

直到最近,人们陆继发现有人莫名枉死在张家宅子中,死状极其可怖,弄得附近人心惶惶,纷纷迁徙,皆道这是张家人莫名冤死,变成了厉鬼回到人世讨命的。

鬼怪作祟之事,一向是在普通人理解范围之外。

鞠尘只略略一眼便知道是要她出手的时候了。

天空透着死寂的灰蒙,妖异的黑云压城。

这个时代原本只是个很单纯的武侠与历史融合的时空,只是鞠尘的出现,似乎触动了某个契机,慢慢转向非正统的一个灵异世界。鞠尘想,这是不是他们弄来考验她的一个课题呢?若通过了她是不是就可以重回染氏一族的发源地,成为世间最神圣的盘古族人?

当然,这只是鞠尘的猜测。

事实上,无论是与否,鞠尘都不在乎自己是在哪儿,将往何处。

“师父,请您一定要小心!”何沅君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和鞠尘学习灵术成为祀风师,事实上这一年来她们如同平凡人一般的生活着,连鬼都没见过一只,加之鞠尘似乎有意让她学武,所以对于一些灵异之事,何沅君连门户都难窥一二。

鞠尘点头,站在荒废的张宅前,双眸半阖,双手结印,莹莹的白光在指尖萦绕,化作肉眼看不见的万丈光芒净化乱世带来的恶兆。

“妖女!”

一声脱口而出的喝吒,打断了何沅君的担忧。

鞠尘不为所动,红唇轻启,复杂古怪的咒语从她嘴里滑落。

何沅君上前一步挡在鞠尘身边,惊讶的看着出现的熟人江南六怪。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正这么想着,倏地想起那声砸在鞠尘身上的“妖女”一词,脸色变得很难看。何沅君怒目而视,心道师父好心为民除恶,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竟口出恶言,扣上“妖”的罪名,实在是可恶。

让她如何不气?

这也不能怪江南六怪,昨日守在欧阳克的私人宅子外,本欲救那些被欧阳克及其姬妾劫去的良家女子,却不料扑了个空,欧阳克等人早徹已了。那些本该是要受尽污辱的女子不只好好的被送回来了,还赠上了一笔数量不少的赔偿金,当下没一个有怨言,搞得江南六怪摸不着头脑,直觉这事与鞠尘有关。

今儿听闻张家宅子有人枉死,想想来察看是何人所为,却不料竟然看到鞠尘一个弱女子立于张家宅子院落中,衣袂无风自起,双手打着奇怪的手势,纤细洁白的指尖发光,口里叽叽咕咕的念着一些奇怪的语言。周遭阴森森的,耳边仿佛有阵阵惨叫哭号回响,着实让人心惊胆寒。晓是看透了生死的江南六怪等人见此等异相,也不禁悚然而粟。

圣人日:子不语怪力神论。

江南六怪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事,只是觉得鞠尘确实不同。先不说她什么都没做却让他们如坠寒冰中,通体冰寒;再看她竟然与欧阳克那采花贼子相熟,料想必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后来又听说欧阳克那几名女弟子竟然被鞠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当下更是坚定了鞠尘的“妖女”之名。

怪力神论之事,于凡人而言,到底是未知而恐怖的。

所以,江南六怪中的韩宝驹一见便骇叫了出来。

鞠尘不理,净化了凡眼无法看见的恶灵,便携着何沅君离去。

从此至终没有正眼瞧江南六怪一眼,何沅君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跟着鞠尘离开。

江南六怪在惊骇之下,竟也任鞠尘她们这么离开了,没有出手阻止或为世人除“妖”……

“师父,他们欺人太甚!”小姑娘何沅君很有话说,“常听人说江南七侠仁义好侠,颇有美名!可这会看来,全是老糊涂,只凭眼睛所见,固执已见,怨不得会被世人诨称江南七怪!”

鞠尘有趣的看着小姑娘义愤填膺,不觉微笑。

她记得江南六怪也是从初见面起,就只凭印象将什么也没做的黄蓉当成了“小妖女”,只因听梅超风唤了黄蓉一声“小师妹”,又得知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认为东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恶尽恶绝,东邪的女儿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其中也因黑风双煞害死笑弥陀张阿生,与双煞仇深似海,连带对他们的师父黄药师也一并恨之入骨,均想黑风双煞用以杀死张阿生的武功是黄药师所传,世上若无黄药师这大魔头,张阿生自也不会死于非命。

如此下来,只要和黄药师沾上点边的都一并的不是好人了。直到后来一系列变故,江南七怪真正只剩下柯镇恶一人,真相大白时,黄蓉才被除去“小妖女”之名。

鞠尘不禁哂笑。

她什么也没做,没想到倒比黄蓉先得了个“妖女”之名。

了却这桩事,鞠尘决定出发行往中都,找寻能解除染氏一族祀风师被诅咒的命运的东西世间极具灵性的四玉:天地玄黄四灵玉。

那是连何沅君也无法触及明了的东西。

虽然已不再是染氏一族的祀风师,但鞠尘还有个未了的心愿。

她想解除后世中染氏一族祀风师短命的诅咒,不想让染相思未及三十便如她般骤死。染相思是快乐的、没心没肺的,似乎这个世界没有值得让染相思用心的东西。但鞠尘哪会不知道一手带大的小女孩的心思。染相思心底从来痛恨祀风师被诅咒了的命运,特别是在她死后,那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恐怕是恨死了吧。

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不会为她的死亡难过,却会在今后的人生中自惩。

从陆续遇到郭靖、江南六怪、欧阳克等人起,鞠尘深刻认清了这个世界。不再是虚拟的书中世界,而是真实的、就发生在她身边的武侠世界。

所以,何沅君……鞠尘动了让她远离这一切的心思。

何沅君是她的责任,她不能让这小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当初带何沅君离开固然是何沅君所愿,但何沅君却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了鞠尘无法卸下的责任。

“师父……您真的要丢下阿沅了么?”

何沅君哽咽的问,眼眶、鼻头都红了,小声又难过的问鞠尘。

鞠尘默然,不习惯将心事摊出来挑明。

何沅君自幼失怙,虽然得武三通夫妇收养爱护,但却摊上了那么个混账义父不顾伦理爱上义女心里的压抑苦楚可想而知。所以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性子更是接近懦弱的温驯。自从跟着鞠尘离开后,没有了那些事情束缚,性子开朗了许多,只觉得呆在鞠尘身边心里是说不出的快活,但那份害怕被如同亲生父母、养父母那般抛弃的不安感并没有消除。

她事鞠尘为师,尊她敬她爱她护她,如亲厚的长辈,曾想自己这一生她是跟定鞠尘了。当听到鞠尘有意让她离开,便胡思乱想起来。

待鞠尘慢慢说出自己的思量后,何沅君方破涕而笑。

“师父,阿沅才不怕什么危险!阿沅是决计不会离开师父您的,义母常说江湖险恶,阿沅不放心让师父您一个人独行。你不会武功……师父,阿沅不是说您没用,阿沅会很努力练武功的,师父不会武功也不要紧……”

何沅君嚅嗫,见鞠尘面上仍是淡淡的,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

经何沅君表明心迹,鞠尘倒再没有要让何沅君离开的意思。

启程中都,必会碰到故事里的那些人。

鞠尘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避开……

11世界很小

照例是乘上能避风避雪的马车行往中都,鞠尘和何沅君慢悠悠的赶路,没有来时的匆忙。

一路上还算平静,只是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宵小轻看两人是女子想摸上来行窃,被何沅君不客气的打了出去,差点没弄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鞠尘对小姑娘与外表不符的暴力倾向默了好久。

经何沅君铐问后方知道这些平常的宵小大多是江湖上某某帮派的小喽啰,在驿站听见欧阳克的那几名女弟子的话,还真以为鞠尘身上有值钱的宝物,见猎心喜来夺之,再见两人只是年轻的姑娘姿色绝伦,便起了轻侮之心……

敢打鞠尘的主意?在何沅君看来,全都是找死的直娘贼!

何沅君最后说:“欧阳少主果然是个坏人,教出那种会给别人惹麻烦的弟子!”

鞠尘但笑不语。

抵达中都北京时,天空正下着细细的雪花。

中都北京此时是大金国的京城,算得上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描写的便是此时的中都。

天气寒冷,又适逢降雪,即便是何沅君有内力功底的也有些受不住,只觉得全身上下寒气阵阵、僵硬异常。但见鞠尘迎着风雪,白色的衣袂飘摇,眉目如画,行走在雪中如不染红尘的嫡仙,周遭不经意瞧见的行人痴痴凝望,怕生出什么事端,何沅君便和鞠尘商良先寻了个客栈歇息,鞠尘点头同意。

“高升客栈?”

何沅君看了一眼,嘴里默默念着,跟着鞠尘踏进客栈。客栈门前的帘子放了下来,刹时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烘得人周身暖乎乎的,晓是鞠尘情绪清冷淡薄面上也露出了些轻松的暖意。

这是间规模不大的小客栈,布局整齐、打扫干净,价钱也合算,让何沅君很满意。要了间上房,吩咐店家准备了热食和洗澡水,两人便跟着店小二进房歇息。

洗去一身风尘赴赴,又吃了些热呼呼的饭菜,鞠尘坐在床上开始盘腿打座冥想,用意念搜寻四灵玉在何方。何沅君窝在桌前扒拉出她们的行李收拾,顺便细数着她们的家当还剩下多少。

出门在外,才发现银子的妙用。

何沅君和鞠尘都不算穷,但她们身在这大江湖又离家千里,可算得上没有经济来源。在昆仑山上窝了大半年,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打理,从不不需要考虑到金钱的问题,使得两人从来没为钱伤脑筋过,离开昆仑山时,只拎了她们来时的行李包裹,可谓是两袖清风。那时不多想,竟然忘记了向染氏族人要些盘缠,以至于两人入世后方发现手头还真是羞涩啊。

所以何沅君每每想起昆仑山上难见的珍宝,却一样都没带下山就扼腕长叹。

自从发现鞠尘根本没有金钱概念后,何沅君便将她们俩的财政大权接手了去。昔日温婉的名门子弟千金,今日捏着以往自己所不齿的银子,要精打细算两人的生活用度,怎么想都让人不得不感慨生活的无常虽然是何沅君自己想要的。

何沅君数着银子,知道她们若省着点用,近段时间还不需要为现实愁烦。

当何沅君将值钱的东西一一收妥在贴身的荷包时,却见鞠尘突然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觉吓了一跳。

“师父,怎么了?”何沅君站起身。

鞠尘趿鞋下床,推开紧闭的窗户,一阵北风贯进室内,原本温暖的房间刹时降温。

何沅君畏冷的缩缩肩膀。

“找到‘地玉’了!”鞠尘轻轻的说,若有所思。

……没想到“天地玄黄”四灵玉中最先给她找到的不是“天玉”而是“地玉”。

“地狱?”何沅君表情很囧。

鞠尘有种想抚额的冲动,“是‘地玉’,出自千字文里的‘天地玄黄’之意,玉乃君子之志,‘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鞠尘解释,免得小姑娘自个吓到自己。

“哦,是‘地玉’,徒儿明白了!”何沅君浑不知自己闹了个笑话,兴致勃勃的问,“师父,地玉在哪儿?”

“很多人的地方!”

“……”

何沅君满脸黑线,突然发现鞠尘很有说冷笑话的潜能。

鞠尘沉吟不语,心中叹息。

没想到“地玉”竟会在赵王府……命运还真是奇怪,或者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将她搅进那一团乱麻中不成?鞠尘有些小心眼的怀疑是某个神看她不顺眼,处处给她找麻烦,想看她焦头烂额。

正忖度着,突然听到隔壁一阵桌椅倒地碰撞之声,还有男子虚弱的怒骂及女子担心的尖叫,拳脚打斗声不绝于耳。

何沅君小孩子心性,告知鞠尘一声,便一溜烟的开门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鞠尘放心不下,也跟着出门。

转过回廊,却见向来乖巧温婉的何沅君小姑娘一反她平日的温驯婉约,与几名身穿金人侍卫锦衣的男子大打出手,另一旁是一名红衣少女揣扶着一名面色惨白虚弱的中年汉子,两人紧张的盯着斗战中的几人。

何沅君自幼得武三通夫妇收养,武三通又是一灯大师门下的弟子,“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之一,何沅君自得真传,武功本就不弱,加之随着鞠尘居住昆仑山上,得了避世而居的染氏一族中某些武功不错的高手指点,行举间自有法度,与中原武学大有异同,虽然不知深浅,但已是高出许多,斗然间便将那些锦衣侍卫摔得啍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哪来的村野女子,敢来破坏爷的好事……”未竟的话被何沅君甩去的一块烂布堵住了口。

何沅君见鞠尘出现,马上蹦过去,悄悄的吐了下舌头,说道:“师父,他们父女俩受伤了,还被坏人欺负,好可怜哦”

鞠尘失笑。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活泼好动了,不知道这回她还会不会再教养出另一个跳脱的徒弟。

鞠尘打量一旁的父女俩,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红衣似火,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算得上是个明媚无瑕的美人。那中年汉子风霜满脸,神色凄苦,颜色惨白,想是受伤不轻,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手背上一片红肿,只见每只手背五个指孔,深可见骨,犹如被兵刃所伤,观之可怖。

何沅君初看之下,差点惊呼出声,心道好歹毒的功夫,若再深点,这大叔的一双手可要不得啦。

那少女满含感激的看着何沅君,眼眶微红,神色却是坚强,感觉到身旁的汉子颤抖的身子,忙使了力揣扶好他,带着哭腔问:“爹,你怎么啦?”

那汉子虚弱的回道:“念慈,我还撑得住,绝不会让这帮贼子得逞。”说着双目如炬的瞪向那君被何沅君摔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的锦衣侍卫。

又听得那几个锦衣侍卫依然气焰嚣天的叫嚷,“哪来的刁民,你可知我们是谁么?爷可是奉了赵王府的小王爷之令前来请穆家父女去王府作客养伤,你们敢耽搁了小王爷的事”

“呯!”的一声,何沅君脸色不悦的将之踢得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其余几个还清醒的锦衣侍卫见状,噤若寒蝉。

“哼,告诉你们小王爷。老夫命贱,承不起他的好意!”

听到这里,鞠尘就算再无知也知道面前的这两人是谁了。

世界还真小啊!

12穆氏父女

穆家父女……

不就是化名为穆易的杨铁心和穆念慈么。

鞠尘站在一旁独自沉吟。

原来“比武招亲”已过,那郭靖现在应该是和全真教的王处一道长去赵王府扑宴与完颜康等人周旋了吧。郭靖性子耿直,和王处一一起为被完颜康赖亲的穆氏父女讨公道,完颜康便想事先谴派下人将杨铁心和穆念慈扣押进府,让郭靖扑了个空,没有证人。

剧情本该是如此,没想到却给何沅君误打误撞搅黄了。

赵王府的几个侍卫狼狈逃离后,杨铁心朝鞠尘两人拱手道谢。

“多谢……公子和姑娘相助,在下和小女感激不尽。”

穆念慈感激的望着鞠尘和何沅君,扶着受伤的杨铁心,暗暗打量被何沅君称为“师父”的鞠尘,心道:若她是男子还真是俊俏,比“那人”还好看呢……

鞠尘仍是那身白衣直袍的男装,老江湖一瞧便知是个西贝货,杨铁心父女自是看得出鞠尘的真实性别,心里虽奇怪鞠尘的用意,但料想如此殊色女子,行走江湖总多不便,男扮女装也是一种保护手段,便随着表面之意称鞠尘一声“公子”,其他暂且不提。

“不用谢啦!那些人身强体壮,竟然不知廉耻的欺负伤患和弱女子,实为人不耻。”何沅君摆摆手,心里着实不耻那什么“小王爷”。

鞠尘点头受过,见杨铁心的手背上那道被完颜康的“九阴白骨爪”所伤的伤口更加红肿骇人,提醒了声,由着何沅君将杨铁心父女带回她们的房里取些伤药治疗。

看何沅君热心的为那可怜的父女俩张罗,又是请大夫又是安抚难过的穆念慈,鞠尘眉一挑,心里有了主意。

待何沅君问明刚才发生的事,小姑娘一脸愤慨又同情,虽然因家教问题没有明着骂“小王爷”,俏脸上显露出鄙视。一直未吭声的穆念慈见状,美目里滑过几分黯然又似乎隐隐有维护之意。

鞠尘看见,心里讶然。难道穆念慈只凭比武招亲之缘,就对完颜康一见钟情了?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鞠尘是想不透这种感情由何而来,在她眼里甚至是匪夷所思的。

完颜康此举摆明是来抓他们的,虽不知道为了何事,杨铁心里明白这点,得鞠尘帮助,决定先避避,换个客栈养伤。刚好先前王处一和郭靖来看望他们时,留了锭银子,也不算身无分文。

“阿沅,穆大侠身上有伤,穆姑娘又是个姑娘,你送他们去找间客栈住下罢。”

“诶?”听见鞠尘的吩咐,何沅君吃了一惊,面露为难之色。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帮忙,事实上何沅君性子是懦弱了些,但也有种江湖儿女的侠义心肠及女子特有的敏感善良,自是愿意帮助这对可怜的父女的。只是,她不想留下鞠尘一人在客栈,怕没有她在鞠尘会有危险……

鞠尘略微沉吟,走过去将双手心覆盖在杨铁心受伤的手背上,红唇微启,古朴优美的术语如珠玉流淌。杨铁心不知鞠尘何意,本欲避开,突然一阵淡淡的柔和蓝光乍现,覆盖住他的双手,不禁呆住了,回过神时,只觉得手背上的火辣辣的痛着的伤竟然感觉不能痛楚了。

不一会儿,鞠尘面色平常的收回手时,何沅君和穆念慈两人已然华丽丽的愣住了。尔后,何沅君双眸晶灿的看着鞠尘。

“爹……”穆念慈一阵紧张,盯着杨铁心看,见他面上并无异样,遂安下心来。

杨铁心挺直背脊,恭恭敬敬的朝鞠尘一揖,“多谢公子。”

世界大千,无其不有。杨铁心走南闯北十几载,听闻过的异士奇人之事迹不少,对鞠尘显露的闻所未闻的治疗之术心里惊诧,却仍是能以正常之心待之,只是下意识的多了几分敬畏。见鞠尘好意为他治伤,他心里只有感激,倒不在乎鞠尘的身份来历了。他只当鞠尘善良好心,一再出手相助,心里倒没有往那什么妖邪之类的想去。

“也没什么,穆大侠,我只是暂缓了你手上的痛罢了,你还是要多注意的。”鞠尘知道自己此举也算多此一举了,不管杨铁心的命运如何,只是想让杨铁心少受些罪。

惊奇过后,何沅君见怪不怪了,反正鞠尘是祀风师嘛,有什么是不会不能的?她虽不知鞠尘除了捉鬼驱妖,还有这等本事,但鞠尘的神秘给了她种种错觉鞠尘强大得不像凡人了。这一年来,种种看似有武功的她一路上保护鞠尘,事实是却是鞠尘为她张开一片保护网,给她最安全无虞的世界。

想着,何沅君心里放下对鞠尘的担忧,答应送杨铁心父女俩到安全之地,鞠尘留在客栈等她回来。

杨铁心本不愿麻烦鞠尘太多,但见鞠尘和何沅君坚持,和穆念慈谢过后便离开了。

鞠尘想,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如果还是改变不了什么,证明这个世界还不是她可任意改变的涂写的,她也没这个改写命运的野心。

改不改变什么,鞠尘无意去掺和,来到这个世界,纯粹是机缘巧合某些人不死心的作弄,生与死,在她眼里是一种极淡的分界,醒来时得知自己还魂投生在陌生的世界,还是这等不尴不尬的身份,她心里是一片平静的,无悲无怒,可无可不无,就这么走下去。

收何沅君为徒、上昆仑山寻找染氏一族的居住地、了解当年的染氏一族秘辛、为解除诅咒入世、遇见郭靖江南六怪和欧阳克……种种事下来,并没有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涟漪,无情无绪得仿佛自己仍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或许也是如此吧,她的七情六欲比之常人较淡,性子凉薄,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在心头上。直到死了一次,突然回到古代,突发其想的想为曾经的徒儿染相思做点什么时,才有了目的性的方向。

为找寻“地玉”,她势必得亲自走赵王府一趟。鞠尘明白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金国的王府咋可能让她一个汉人随便就闯进去找什么玉的?唯一之计便是“偷”了。

想到“偷”一字,鞠尘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异样。在文明法治的二十一世纪长大,她还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干这等小偷小摸之事,也从来没想过要入乡随俗之类的,但想到今晚郭靖和黄蓉还不是要夜探赵王府为王处一偷药,遂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鞠尘决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