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妻妾俱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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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里的这一场是非闹下来，纵使是侯府门禁森严，也外露了一些消息，而这些侯府辛密，像来又是世人最爱说道的事项，所以，才不过几日，消息竟七拐八弯的传到了武侯王妃大于氏的耳朵里。
大于氏这些天为了赵寒衣的婚事，已经连着进宫二三趟了，她见了四公主一次，越发觉得那位年岁虽小，做事却十分端庄有度的小公主的好处，而且再加上林菀儿竟闯了皇后的仁明殿，一个才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有这样的胆色，那么可想而知，待她长成了以后，会是什么一番情形。
到时候，加上老夫人的chong爱，还有她的郡主身份，自己这个婆婆，虽然是王妃，也是讨不了半分好处的。
大于氏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筹划的这桩婚事是极合自己心意的，而且若是儿子娶了四公主，皇上皇后心疼女儿，必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有什么危险，另外一则，即使是日后太子登机了，看在小妹的情分上，对武侯府也是有极有利的。
想到这些，大于氏的心里便越发的笃定了自己的意思，就连小于氏接连着在她的耳边说了几次，侯爷像是很中意文侯郡主的话，她都没有在意。
这天去宁氏的房里请安，大于氏瞧着宁氏心情好，借着提起宫里的事情的机会，便借机向宁氏说道。
“也是巧，那天媳妇进宫去瞧妹妹，正巧见到了四公主，今年也不过才十二，还没长成人呢，那规矩是再端正没有过的，被两个教养嬷嬷带着，在小花园里陪了我好一阵子，说话起坐都是再也没有的端庄稳重，待人接物也是一派谦和，全没有骄纵模样，看着让人由心里就喜欢。”
闻音知意，林氏坐在大于氏的对面，眼里瞥了瞥上首坐着的宁氏的脸色，听着大于氏又夸了几句，等到大于氏落了话尾，才浅浅的笑了声。
“王妃当真是没什么喜欢什么，你房里四个儿子，独缺一个女儿，这好字成了半个。”
大于氏也笑道。
“是啊，我身子不好，不像你一女一子，已然是十分的齐整了，雨晴小时候我就说过抱到我身边养着，你不舍得，现下我就只能看着别人家女孩子好了。”
“娘，你瞧王妃这话说得，这是夸我呢吧？”
林氏像是极愉悦的笑，未等大于氏再说话，已经接了句话。
“王妃也莫怕，待到将军成了亲以后不就有了吗，若说将军年岁也不小了，我听说侯爷已经给他操持上了。”
赵寒衣的婚事大于氏做不了主，她又怕说到林家的身上去，所以，只能勉强的应着敷衍一句。
“哎，他现在的情形，谁家的姑娘过来不是只能守着空房子，没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落了话音以后，大于氏往宁氏的方向看了过去，见老太太半眯着眼像是有些倦了。
“娘，您是不是乏了？”
大于氏起身，到宁氏的面前服侍，其实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等到大于氏到了宁氏的面前，宁老太太这才睁了眼，摆了摆手，说道。
“你身子也才好，回去歇息吧。”
大于氏见宁氏似是真的乏了，便也不多呆，扶着伺候自己的丫头的手，出了慈宁堂。
等到大于氏回了自己房里后，小于氏赶紧进来伺候，亲自捧盆打了水，等大于氏净了手后，才迟疑着的小声说了一句。
“王妃，刚刚二夫人才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又让老太太身边的婆子给叫了回去，像是有什么事。”
“是吗？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毕竟她现在管家。”
大于氏身体不好，这侯府里的事情早些年就全由二房掌管着，她一直在断续续的养病，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她是从来不过问府里的事务的，而侯爷一直住在京外的稻香别苑里住着，而赵寒衣常年在外，武侯府里的一切外务也俱是二爷在打理。
拭干了手，大于氏将帕子给旁边伺候的小丫头，这时小于氏也捧了大于氏惯用的宝蓝色的直裰裙衫，待丫环服侍着大于氏穿着的时候，又赶紧去拿了一套镶玉的金饰，一并捧到妆台旁。
小于氏伺候了大于氏多少年了，大于氏的喜好小于氏自然是了然于心的，今天也是一般，大于氏斜看了一眼，又看了小于氏一眼，面上带笑，道。
“不知怎么，我就瞧着这套顺眼。”
“那是自然。”
小于氏陪笑着说道。
“这是老夫人亲自挑出来的料子，我记得还是王妃没出嫁的前一年特地请工匠描图做了样子，看了好些个，才选了这一套样子，待做成了以后，我记得王妃当时就喜欢的什么似的，接连带着好些日子，一直到了侯府下聘的时候，您瞧着那套翠玉头面好看，才换下的。”
“是啊。”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于氏恍然自己都像是记不得了，抚着凤簪上的白玉，一时间怔住了神。
小于氏见大于氏面色微郁，赶紧接了话，又说道。
“说是将军那边极顺当，我昨天听婆子说，将军过些日子便能回京了。”
“嗯，太子让他先回来的，已经派了接替他的人，昨天出的城。”
大于氏接话，想到儿子就要回来，她心里也高兴，再想到皇后已经有了动心的意思了，大于氏便更心里高兴了些。
小于氏见大于氏眉间郁色稍散了些，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捧了刚才已经沏好的雀舍茶，端着景泰蓝掐丝的描金茶杯，满脸赔笑的递到了大于氏的手边，道。
“这次回来，可能多呆些日子了吧？”
“哪儿有个准的。”
大于氏接了茶，喝到嘴里恰恰是最好的温度，入口的时候茶香也是正到火侯。
“他当的是官差，身不由己的。”
小于氏连忙点头。
“嗯。”
大于氏这时已经收拾齐整了，小于氏亲手给大于氏又系上了墨绿色的缠玉宫绦，然后又扶着大于氏坐在榻上，再拿了大红色的金线绕的牡丹软枕垫在大于氏的腰下。
“我瞧着王妃这两日有些操劳，晚上叫她们做了川贝黄鱼羹，王妃好歹要吃上半碗，这些日子身子才好了些，要入冬了，赶着天冷前先将养好了身子，总好过入了冬再大碗大碗的用药才好。”
大于氏点头，半靠着软垫松了松筋骨。
这几日她接连着进宫，确是身子乏了，今天早上起了以后，要去老太太那里请安，早饭也没有用几口，便更没什么力气了。
此时听着小于氏小声的在她身边絮叨，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小于氏见大于氏终于安置下了，心里这才稍安了些，这时见婆子拿了银色撒花薄被搭在了大于氏的腿上，便稍往后退了半步，见大于氏没有什么吩咐她的事情，这才坐到榻边高几的小绣墩上，拿起已经绣了一半的绣品，静静的坐着。
房里有两个伺候的婆子，有两个小丫头，但饶是小于氏在房里已经呆了整整半日了，却没有人给她倒半杯水，小于氏也早就习惯了，十几年这样熬下来，她甚至觉得大于氏待她是不错的，至少从没有打骂过她。
至于姐妹这两个字，她是不敢想的。
那年，大于氏能点了她随着自己嫁进武侯府里，小于氏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运气算是顶了天了，不能再好了。
等到后来，大于氏亲口对她说，允她生养儿子，小于氏已然是别无所求了，所以，日日这样伺候大于氏，端汤捧药她已然是极习惯了。
大于氏闭着眼，歇息了好一阵子，面上的颜色才稍好了些。
到了中午的时候，小于氏伺候着大于氏用饭，仍旧照着每日的惯例，自己站在旁边端汤递筷，而不用大于氏身边的婆子和丫头。
大于氏胃口不好，吃饭也不过是勉强用几口便罢了，这些年小于氏已经伺候得极顺手了，挑几样大于氏喜欢的菜，时不时的劝着大于氏多吃几口，等到大于氏用了饭，她伺候 漱口，洗手，又是一番的折腾，待到她坐到桌前的时候，菜早已经凉透了。
小于氏接了丫环捧到她手边的一碗粳米，就着大于氏吃完了的剩饭，赶紧的抓紧时间吃饭，因为，大于氏用饭后的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吃药的，那些药早已经熬上了，耽误不得时间。
“婆婆去看看那药是不是已经盛出来了，让她们把蜜饯和菊花茶都备好了，一会儿王妃要用的。”
“是。”
小于氏不会喊累，这些年她都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只偶尔趁着年节的时候，三个儿子会在她的房里闹上半天，到晚饭前才会离开，那半天的日子便是她现下一切的动力。
而且，她的大儿子已经考了武举，这还是侯爷亲自准了的事情，孩子也争气，第一次就考过了，虽不像赵寒衣那般的出类，却也是头等里的，若是依着惯例是要被选入宫里做侍卫的，只是他家的情形特殊，侯爷前两日已经和她透了一句，像是要把孩子送到军中历练。
她一共生养了三个儿子，大的已经成了材，最小的也要送到南方的书院里去，侯爷没说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侯爷真心为孩子筹谋的，所以，她什么也没多问。
为了三个儿子，她能做的就是伺候好王妃，好歹看在她这么多年小心谨慎的情份上，王妃不让她的孩子在吃用上受委屈，她便再无什么其它的心思了，至于侯爷……。
想到那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小于氏战战兢兢的跟了他这么多年，却片刻也不敢多想半分，毕竟，她只是妾，再怎么给了她贵妾的名份和平日里的脸面，她也只是一个侍妾！
她记得，在她出嫁的那天，她还跪在于家老夫人的面前，发下重誓一心一意伺候长姐。
用过了饭，拂开那些自己的心思，小于氏小心的在大于氏的房里伺候，直到快到晚饭的时候，大于氏才打发她回去歇着，还交待了她说，晚上不必过来守着了，让丫头在外间伺候就是了。
小于氏连忙说自己不累。
大于氏摆了摆手，像是刚刚小于氏陪着她说了会儿儿话，她已然是累了，摆了摆手，说是不用了。
小于氏这才往外出去，到了门外，她又交待了一个身着青缎掐绿牙的小丫头。
“昨日我自己制了些豌豆黄，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干净，已经拿冰镇住了，晚上的时候拿那个刻梅花的银盘端上去，劝着王妃好歹用些。”
交待了以后，小于氏才敢往自己的小房间里回。
到了房里，什么也顾不及收拾，自己脱了鞋往榻里靠过去，小丫头递过了一个鸦青色的半旧软垫，这还是去年大于氏用旧了以后，赏了她的东西。
不待小丫头去给她捧茶，小于氏一把抓了小丫头的手，急急的就问。
“快说，三哥今天上学怎么样？讲经的师傅如何？怎么刚才我听了一耳朵说他竟然和二房的又闹了脾气了？”
“姨娘别急，我问了，是二房的少爷前些日子送了少爷一把紫砂茶壶和一方端砚，四少爷赶紧把前些日子侯爷赏的那方鸡血石的方章送了二房的少爷，二房少爷不收两个人便在廊下大声的说了几句，没什么事的。”
“那方鸡血石是极好的，连他二哥都没有那么好的东西呢。”
小于氏有点觉得可惜，可是，想着又觉得自己儿子做得是对的，便又笑道。
“这点他比他三哥强，为人处事，我怎么总觉得透着侯爷的一样的模样，就是将军……”
话在这里将将的打住，这悬了半日的心，才将将的算是落下了。
小丫头捧了茶递到小于氏的手边，小声的问道。
“那事姨娘可跟王妃说过了？”
“说了。”
小于氏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面上带着难色。
“侯爷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我和王妃说了几次，王妃都没理会，像是没听进去。”
小丫头知道这事重要，想了想后怕小于氏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情形，便接口对小于氏禀了一句。
“我听说，今天在老太太的房里，王妃夸了四公主，说是四公主礼貌周全，大方有度，好像是极得意的样子。”
“好端端的，这叫什么事。”
沉沉的叹了口气，小于氏用这些年在侯府里积攒下的所有前后都细细的想过了一遍，才惴惴的开口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
“王妃那里是不成了。现下只能把王妃进宫的消息往大少爷那里透些消息。到底将军的心里是惦记上了文侯家的郡主的，这便与侯爷的心思是一样的了。可能若是将军与王妃说起来，王妃能听进去些。”